我發現賭徒一般都有很強的生存能力,因為他們一旦運氣不佳輸的傾家蕩產,除了喝西北風,就要考慮接下來怎麼填飽肚子,然後斂財去翻本。六條被我們認為是多才多藝!老虎也說他又當爹又當媽,這小子不知從哪翻出來的菜和肉,上船還不到兩個小時,就從廚房整了份四菜一湯出來。
胖子屁顛屁顛跟在廚子後面跑堂,哈喇子灑了一路。
老虎貼著桌子,美美地挨個聞香味,「紅燒肉,」換個盤子,「清蒸蝦,」「干炒萵筍」……趁我們不注意,在湯盆上嘬了一口,「呸!」「味道怎麼怪不拉幾的!」回頭問六條,「這什麼湯?!」六條邊洗手邊側頭朝桌子張望,「那是我剛洗菜的盆子。」「你大爺的!」老虎大叫,「死胖子!我殺了你!」
沒人應聲。這餓死鬼怎麼到了飯點不見人了?
我走進艙裡找他,「胖子!」
胖子在內艙的地板上坐著,手裡抱著個收音機沾沾自喜。
「叫你怎麼不答應?!」我過去蹬蹬他的肥屁股。「吃飯了!」
「啊,」胖子也不抬頭,繼續擺弄著破古董,後蓋被拆開了,把兩根線頭穿插著試電路。「你們先吃。」
無奈地轉身,這傢伙見了帶電的東西,比看見紅燒肉都饞。
老虎在貨倉找到一罐酒,被六條看見,倆人追得滿船跑。
我把香噴噴的紅燒肉推到京一跟前,「吃吧!嘗嘗我兄弟的手藝。」
京一眼睛直直盯著桌面,似乎沒什麼興趣,「我沒胃口,」站起來朝艙中走去,「睡覺去了。」
沒辦法,這小孩子一天到晚不知道琢磨什麼東西。不過想來也蠻可憐,少年喪父,肩上又有復國使命,實力卻明顯不及敵手,只有忍辱負重跟著我們漂泊。以後還要一點一點慢慢開導他。
大家吃飽喝足,一個個懶洋洋找地方睡覺去了。
忽然想起登船時偶遇的水母姐姐,趁他們入睡,偷偷來到甲板。
月亮皎潔而明亮的光,把安詳的海面映射的如同一面大鏡子,海水隨微風波動,抖散了它的白色倒影,一圈圈如絲般柔滑的波浪,向遠處緩緩推移。
下意識像海面張望,水母月已經不見了。
真遺憾,我仰望夜空歎息。
「你在找我嗎?」
急忙轉身,是水母月。
「我住在這邊水域下的月光城,晚上喜歡來這裡散步。」她說話輕緩地像用揚琴輕彈著《梁祝》,不過我看她眉宇間的挑逗神情和腰肢輕擺的樣子,更適合去演《金瓶梅》。
「我經過這裡,你叫月?」
「哎呀,」她雙臂誇張地一合,帶動著渾身的輕紗起舞,「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臉頰泛起一陣微紅,「是故意去問京一王子的吧?」調皮地壞笑著看我。
「是啊!」我回答的乾脆利落,有時候一個乾淨的肯定比費心編造的借口更能遮掩尷尬。就這樣直直盯著她看,饒有興致的看。
水母月走近兩步,「今晚月色這麼美,你願意下來陪我嗎?」
想到京一太子的告誡,猶豫起來,這女人看起來就騷的厲害,萬一被她什麼地方蜇到,明天回來定會挨大家一通亂罵。不過眼神實在避不開她撩動的裙角,死就死吧!我推開面前的護欄,一個箭步跳下海,「當然願意!」
……
有時候做夢,醒來後記不得內容。但是總感覺情節很奇幻,很美妙。希望躺下接著睡能延續夢境,或者呆坐在床上苦思半天。我兩個都沒選,因為我覺得自己壓根就沒睡著,身邊這位水母姐姐簡直就是個屠夫,變幻著各種姿勢在我身上瘋狂舞動。形容這樣的女人,不需要什麼優雅的比喻,她的大腿就像個灌滿水的安全套,抓住一塊,嫩肉又流向其他部位。任憑怎麼使勁,都不必擔心會擠破。
「不行不行!」我要趕天亮回去!推開她要穿衣服。
「不准走!」她摁住我肩膀,一邊喘粗氣一邊凶悍的笑,香汗順著長長的鬢角流淌,突然嘴角一抿,撲哧笑了起來,拍拍我的臉,「小哥哥,我可不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ML!」感覺一根細細的尖刺頂在腰間。
京一太子還小,理解太膚淺了。這騷娘們其實並不喜歡蜇人,但是有更多殺人的辦法。我一閉眼,攤開手臂,「你隨便吧!」
……
胖子也一晚上沒睡,弄了兩個黑眼圈,一大早就瘋跑到甲板上喊我的名字,「獄北!獄北!」
「喊什麼?」我費力地爬上船,直覺渾身像散了架,骨頭都是軟的。我他媽也成水母了!
「過來給看個好東西!」胖子把一大堆元器件擺在桌子上,收音機被肢解了,他自己的手機也未倖免,電池上卡著跟彈簧片。
我努力把自己的屁股放在椅子上,做出藏民朝拜的姿勢,貼在桌面,臉朝向這些「高科技」,「什麼好東西?」
「你幹嗎去了?」胖子還沒穩定下激動的情緒,摸著額頭的汗問我。
「游泳。」
「嗯,」他伸手去擰廣播的旋鈕開關,「我研製出一種無線上網的新設備!」
用僅有的一絲興奮抬頭看他,「上網?!」這兩個字現在對我們有極其深遠的意義,超級百度的唯一動力,也是我們平安離開這邊海域的最佳方案。「用什麼上網?收音機?」
「沒錯!」胖子食指一甩,「我給你做一下簡單的介紹。恩!」拉張椅子坐在我對面,「你有沒有印象?我們之前玩遊戲的時候,跳出來過一些廣告界面,其中有介紹上網在線聽廣播的。」
我點點頭。眼睛還是睜不開。「那個網站有廣播接收設備。」
「我試著背下了那個網站的域名,然後用收音機逆向搜索,@#¥%……」安靜了一下,「嘿!你在聽麼?」胖子拍拍我後腦勺。
「啊?!」我猛然抬頭,揉揉眼睛努力保持清醒,「你說!我聽著呢!」
胖子伸手,「把手機給我。」
「剩兩格電了,」我遞給他。然後看他亂七八糟四處接著線,由於沒有焊接工具,全是擰或者直接搭在上面。完成後,伸平手掌,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滿臉成就感,「你現在打開百度。」
我半信半疑,這種原始設備也可以上網?輸入網址後,默默盯著手機屏幕觀察,眼皮子又開始打架。
「怎麼樣?!」胖子突然大叫。
嚇得我一哆嗦,睜眼看見我手機屏幕上,真的有緩慢的網頁進度條,在一點點推進,「真的能連接網絡?!」驚喜地看胖子。
「你以為我是蓋的?!」胖子黑眼眶上,兩根淫蕩的眉毛抖個不停。
「為什麼廣播信號比網絡信號還強?」
「這條漁船上備有廣播接收終端,」胖子笑嘻嘻道,「對我來說,就是有Modem!」
「為什麼他們不拉根網線?」我撓撓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