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綽號叫袁老二的中年農民名叫袁練達,是東江縣府9T村的村民。他的侄子以前在海縣坪山鎮一個鞋廠裡當製版師傅。去年三月份的一天深夜,他侄子加班後回宿舍的路上被一輛汽車撞倒,因為當時路上行人稀少,肇事車輛就逃走了。等工友們在路邊發現袁練達侄子的時候,他侄子已經死亡了。
袁練達侄媳婦聽到這個消息,就抱著剛滿月的孩子去鞋廠找老闆索要工傷賠償。因為按照有關規定,在職工在上下班的路上遇到機動車事故傷害,應當認定為工傷。
可是鞋廠的老闆卻不願意支付工傷賠償,當然他也不是說不賠償,而是說等找到肇事逃逸車輛後,向肇事車主索要過死亡賠償金、喪葬費等費用後,剩餘費用由鞋廠承擔。
這明顯是搪塞的話,袁練達侄媳婦當然不同意。於是袁家就來了好多人,包括袁練達也到粵海去,要幫死去的侄子討個公道。無奈鞋廠老闆財大勢大,根本不怕他們。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有人向袁練達出了主意,說粵海縣委書記趙長風外號叫趙青天,最關心體恤老百姓,你們這事情要想解決,必須找趙青天。
袁練達一聽就來勁兒,就打算到縣裡去找趙書記趙青天。
那出主意的人卻攔住了他,說你以為縣委辦公大樓是你家建的,想進去就進去了?
袁練達就說道,門衛不讓進去,怎麼樣才能見到趙青天?
出主意的人說這好辦,門衛不讓你進去,你可以寫信啊。你親自給趙書記寫一封舉報信,把你侄子的情況反映一下,趙書記看了肯定會幫你解決的。
一封信就可以?袁練達覺得這個辦法有點不靠譜,但是又沒有其他辦法,只有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給趙長風書記寫了一封信,把他侄子的遭遇講述了一遍。沒有想到這個辦法果然管用,十多天後,粵海縣勞動局執法大隊就聯繫到了袁練達的侄媳婦,讓她拿著材料到執法大隊去,在執法大隊的監督下,鞋廠老闆最後老老實實地按照工傷標準支付了死亡賠償金、喪葬費、交通費等一系列費用。事後袁練達雖然回到了東江縣,但是卻記住了粵海縣縣委書記趙長風是有名的趙青天。
後來《海州日報》刊登出趙長風出任海州市常務副市長的消息時,袁練達還指著趙長風的名字對別人說,趙市長好別的官員不一樣,是個好官,在粵海縣的時候,就是有名的趙青天。
讓袁練達沒有想到的是,他和趙長風趙青天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完成了第一次見面。
那麼袁練達他們這幫農民是幹什麼來地呢?事情還得從海東新線說開去。
海東新線從松崗村地土地上穿過去。一共徵用了松崗村一百八十畝土地。按照征地補償標準。土地補償費、安置補助費以及青苗費綜合在一起。每畝地補償金為四萬元。這個標準對於生活在玉江三角區地農民來說實在是太低。一畝土地在他們手中。哪一年淨收益沒有個三四千塊?只要勤勞肯幹。十多年就賺過來六萬元錢。可是他們現在卻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以四萬元地價格。交出去了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上面並賴以生存地土地。
讓松崗村這些村民沒有想到地是。即使是這區區地每畝四萬元補償金。他們還拿不到手。土地一九九九年就被徵用了。可是現在已經到了二零零三年了。還是一分錢補償金沒有拿到。
村民們去村委會要個說法。村委會就說了。因為海東新線東江段還沒有開工。所以土地補償金還沒有到位。等這一段路開工建設了。海東新線東江段項目建設指揮部征地拆遷領導小組把土地補償金髮下來。村委會就會發到每個村民手中。
眼見這幾年都沒有動靜。村民們沒有辦法。就商量著說。農民就是靠土地吃飯地。既然這段路還沒有開工建設。土地補償金也沒有發放。那麼咱們就把這土地利用起來。賺點活命錢。於是今年年初。這些失地農民們就按照原來地生活方式。在曾經屬於自己地但是已經撂荒幾年地土地上開始了耕種生活:種植水稻、蔬菜、花卉。或者繼續在魚塘裡養魚養蝦等等。
可是這片土地撂荒在那裡沒有人管。村民們在上面開始耕種了。就有人出來了。東江段項目建設指揮部征地拆遷領導小組地工作人員聞風而動。開著車到了。為首地一個叫石勇華地副組長耀武揚威地對松崗村這些失地地農民說。這些土地已經被道路建設指揮部徵用。屬於國家地了。你們怎麼能夠在這片土地上私自耕種呢?這是違反法律法規地。
村民們就問石勇華,既然是被國家徵用了,為什麼補償金到現在還不發放到我們手裡?沒有補償金,又沒有了土地,讓我們
活?現在這些地塊荒著也是荒著,我們先利用起來,^+\補貼點家用,又有什麼不可以?
石勇華說,補償金是還沒有發放,這點情況不假,但是,並不能因為補償金沒有發放就改變了這些土地被國家徵用的事實。既然被國家徵用了,那你們就不能在上面耕種,如果耕種,就是違法。而且補償金也不是說不發放,只是因為這段路尚未開工,所以暫時沒有到位,等這段路開工的時候,補償金肯定就會發放下去。
村民們一片嘩然,說征地拆遷領導小組這是不顧村民們的死活,沒有補償金,這些地還不讓他們耕種,難道眼睜睜看著我們這些村民餓死?
石勇華就歎了口氣,說道,考慮到松崗村村民們的特殊情況,征地拆遷領導小組可以做出一些變通措施,給村民們一些照顧,在目前這段道路沒有開工建設的時候,可以允許村民在這些土地上進行耕作養殖。不過呢,村民們必須上繳一些土地租賃費,考慮到村民們曾經是這些土地原有主人,土地租賃費就按照市場價格減半,每畝一年繳納租賃費四百元。
村民們當然不幹,這本來就是他們自己的土地,這些土地目前撂荒,政府又沒有把土地補償金給他們,他們現在沒吃沒喝,在這些土地上種些糧食自己養活自己,憑什麼還是給政府交錢?
眼看著群情洶洶,石勇華就率領著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工作人員退走了,臨走之前,他冷笑著說道:「這些地已經是國家的,你們不交承包租賃費,就別想在上面耕種,否則,後果自負。」
村民們本來想這不過是石勇華嚇唬人的一句話,誰也沒有放在心上,該在上面種水稻的種水稻、種蔬菜的種蔬菜、養魚的放養魚苗。而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人也沒有再出現過。可是時間進入了五月下旬,眼看著再有一個月,早稻就可以成熟收割的時候,石勇華卻又領著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工作人員來到松崗村,他告訴村民們必須再三天內按照種植面積繳納承包租賃費,否則就要採取行動。
村民們誰也沒有理會石勇華的威脅。可是就在昨天,征地拆遷領導小組工作人員忽然間率領人員開著幾輛推土機來到了松崗村外,幾輛推土機開進即將成熟的早稻田里,橫衝直撞,把早稻全部壓壞。還有兩輛推土機則開到魚塘邊,不停地往魚塘裡鏟土,對魚塘進行破壞。等村民們接到消息趕過來時,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工作人員已經帶著推土機撤離了。但是他們撂下話來,讓那些沒有繳納費用的村民趕快到征地拆遷領導小組去繳納承包費,否則那十多畝水稻田和兩口魚塘的下場就是他們的榜樣。
村民們氣憤填膺,這些水稻、蔬菜、花卉和魚塘都傾注了他們的心血,怎麼能讓人來破壞?於是他們都拿著鐵掀、鎬頭聚集在道路上,如果征地拆遷領導小組還敢派人過來搞破壞,他們就用手中的鐵掀、鎬頭來迎戰。由於袁練達性格豪爽開朗,樂於助人,在村民中威信比較高,大家都公推袁練達出來當主事人。
於是當老張開著桑塔納2000載著趙長風過來的時候,就發生了開頭的那一幕。
聽了袁練達的述說,又加上村民們在旁邊七嘴八舌地在一塊補充著,趙長風基本上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對於東江段項目建設指揮部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石勇華那些人的做法,趙長風也感覺到非常氣憤。作為國家工作人員,這樣對待農民兄弟,跟土匪強盜有什麼區別?難怪這些村民們如此憤怒。同時趙長風又感到慶幸,如果不是他今天到這裡來考察海東新線的情況碰巧遇到這件事情,那麼等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人再過來,遇到松崗村的村民,比較發生一起流血事件。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老夏三更送上。弟兄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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