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風在邙北市人民群眾中還是有威信的,經過他半個小時苦口婆心的說服工作,礦山設備廠的工人們終於答應給市委市政府一些時間來處理他們的問題。這讓跟趙長風一起出來做工作的李長根主任和信訪局王局長心中不得不佩服,同樣是一句「請大家要相信黨,相信政府」,從趙市長口中說出來的效果和從他們口中說出的效果截然不同。
看見眼前工人們逐漸疏散去,趙長風心中沒有感到一絲輕鬆,反而更加沉重,他知道如果不能夠徹底解決礦山設備廠工人工作的問題,下一次風暴很快就會來臨,而且下一次風暴來臨的時候絕對不會像這次一樣容易解決。
趙長風來到市委大院,剛要上樓,王建軍舉著手機從後面追了過來,「市長,王順利的電話打通了。」
趙長風冷笑一聲,這個王順利,剛才工人們包圍市委市政府的時候電話是怎麼都打不通,現在這邊工人剛散去,電話立即就通了,看來……
接過電話,裡面傳來王順利的聲音:「趙市長,我在粵東出差,剛接到消息,那個,實在是不好意思,給您和劉書記添麻煩了。」
「王順利,你不是給我和劉書記添麻煩,而是給礦山設備廠的工人、給邙北市人民添麻煩!」趙長風嚴肅地說道,「我不管你在哪裡,也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總之,我要求你立即趕回邙北市,把廠裡工人地問題解決好!」說著趙長風就掛斷了電話。把手機遞給王建軍,邁步上了市委辦公樓。
到了市委小會議室,劉馳書記和常委們還在等著,他們已經接到消息,趙長風這邊已經成功的說服了工人,讓工人們散去了。聽到這個消息,多數常委們心中都鬆了一口氣,而付罡庭心中卻很是失望。暗罵礦山設備廠的工人是慫蛋,既然上訪,決心就大一點嘛,怎麼能憑趙長風幾句沒有實質性地承諾就收兵回營呢?錢兆均心中是很是吃驚,趙長風到邙北市剛一年,怎麼就有這麼巨大的聲望呢?這種群體性事件,單憑趙長風幾句話就能搞定?
趙長風挨著白國慶書記坐下,向劉馳和在座的常委們匯報了一下剛才的情況,他最後說道:「現在危機只能說暫時得到了緩解,礦山設備廠這一千多名工人工作問題一日不得到解決。產生危機的根源一日都不會消除。換句話說,危機隨時有可能再度爆發,如何去解決這個危機的根源,還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劉馳眉毛皺成一個大大的幾字型,他開口問道:「那個礦山設備廠地王順利呢?是怎麼回事?聯繫上了嗎?」
「劉書記,剛才我一直在給他打電話,可是手機一直關機,怎麼也聯繫不上。」張一磊連忙匯報道。
「我這邊倒是跟他聯繫上了。」趙長風說道,「工人這邊一散去,他那邊的電話就通了。據說王順利說。他目前在粵東出差,我已經讓他馬上趕回來。」
「這個王順利,太不像話了!」張一磊用手重重地敲著桌子,氣憤地說道:「捅出這麼大漏子。自己卻躲到粵東逍遙去了!劉書記,我建議對王順利採取必要的措施。」
錢兆均瞟了張一磊一眼,說道:「一磊主任,當初礦山設備廠進行改制的時候並沒有和政府簽訂什麼協議,要長期僱傭礦山設備廠的工人。現在礦山設備廠已經是私營企業,由於企業生產不景氣,王順利讓工人們下崗,似乎並沒有違反哪一條法律。」
「錢書記。那就任王順利這樣逍遙下去嗎?」張一磊主要還是因為沒有聯繫上王順利失去了面子。心中有些惱怒。
錢兆均沒有說話,端起茶杯喝茶。
劉馳點燃一根香煙。慢慢整理著心中的思緒。關於邙北市礦山設備廠的情況,他也曾聽聞過,知道這個礦山設備廠似乎涉及到前任市委書記蔡國洪,輕易觸碰不得,這倒不是因為忌憚蔡國洪,而是忌憚蔡國洪的大哥,省委常委、中州市委書記蔡國富。現在礦山設備廠王順利明顯地是不打算繼續經營下去這個廠了,否則不會一個經營很紅火的廠轉眼之間就陷入目前這個狀態。雖然說目前礦山設備廠是私營企業,劉馳也不是沒有辦法逼迫王順利就範,只要派人查一下礦山設備廠改制時的情況,基本上就可以捏住王順利地要害,只是這樣不可避免地要把蔡國洪牽扯進來,這對劉馳來說簡直是自找麻煩。還有剛才錢兆均說的那些話,看似是對張一磊說的,可是再深一層想,未嘗不是錢兆均在使用激將法,逗引他劉馳出面呢!無論如何,這件事情是不能做的。
劉馳一般盤算,一邊透過煙霧環視著會場,看著在座常委們的表情,他忽然間發現,付罡庭書記臉上的神情頗值得玩味,莫非老付對這件事情還有別的想法不成?想到這裡,劉馳彈了彈煙灰,說道:「罡庭書記,你也發發言嘛,談一談你的看法。」
「劉書記,這件事情的確很棘手啊!」付罡庭搖頭說道,「長風同志剛才已經說了,危機的根源就在於礦山設備廠一千多名工人地安置問題。這件事情如果不解決,危機隨時都有可能爆發。」說到這裡,付罡庭抬頭看了趙長風一眼,趙長風低頭在認真的記錄。
「雖然說礦山設備廠的廠長王順利馬上就能回來,可是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王順利即使能夠趕回來,對解決這件事情並無多大幫助。礦山設備廠既然已經陷入了嚴重虧損,到達了破產倒閉地邊緣,我們總不能強迫礦山設備廠負擔起這一千多工人吧?即使我們能強迫礦山設備廠負擔起這一千多名工人,可是這種情況下,一個瀕臨倒閉的礦山設備廠又能負擔多久呢?最終還是會引發一系列的問題的。」
付罡庭有意停頓了一下,端起茶杯潤了潤喉嚨,這才繼續說道:「因此,我認為,必須尋找新的途徑,解決這些工人的就業問題,而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礦山設備廠上,這樣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次危機。」
說到這裡,付罡庭就不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端起茶杯悠閒自得地喝了起來。在場所有常委都把目光投降了付罡庭,包括劉馳。
「老付,關於新的途徑,你可有什麼想法嗎?」劉馳對付罡庭這個時候還賣關子還是有點惱火的。不過群體性事件是領導地大忌,劉馳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在邙北市再次發生,只有擺出一副虛心求教地態度。
「劉書記,我這裡有一點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與大家探討一下。」付罡庭放下茶杯說道,他知道,只要他地這個辦法說出來,就會壓過趙長風的風頭。雖然趙長風今天面對危機時候鎮定自若,坦然走出去和憤怒的工人們進行交流。但是付罡庭知道,領導需要的不僅僅是面對危機面不改色的人,更需要的是面對危機能夠想出辦法解決問題的人。他假如能夠提出解決的辦法,在這一點上就會把趙長風拋開去,無論是在劉馳心目中還是在天陽市領導的心目中都會領先趙長風一大截。
「香港利雅達集團要建立汽車配件廠,需要大批熟練的技術工人,錢總還對我說,之所以會選中邙北市開設汽車配件廠,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邙北市毗鄰天陽市這個中原省重工業基地,可以為汽車配件廠提供大批的熟練技術工人。」付罡庭胸有成竹地說道:「邙北市礦山設備廠是老牌礦山設備生產廠,工人素質極為優秀,即使比起蜚聲全國的天陽市第一拖拉機廠的工人也不遜色,這批技術工人可以說是邙北市極其出色的財富。現在礦山設備廠要倒閉,那麼可以把這些工人都轉移到利雅達集團的汽車配件廠去,這樣既解決了利雅達集團開設汽車配件廠需要的熟練技術工人的問題,也解決了礦山設備廠工人們就業的問題。當然,這也是我剛剛萌發的想法。具體情況如何,我還需要和香港利雅達集團方面做一些溝通。」
會場上一片沉默,大家都沉浸在付罡庭提出的這個新思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