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計劃到達皇城酒店時候,天馬礦礦長洛向南帶著副礦長老張和辦公室謝主任已經在房間內等候了。葉計劃說道:「洛礦長,不好意思,本想早點來,可是陳市長那邊一直有事,脫不開身,最後我向陳市長告假,這才出來的。」其實陳風笑十一點半就回去了,葉計劃硬是在辦公室內喝了半個小時開水才施施然地過來。
洛向南忙笑著賠罪道:「真沒有想到會耽誤葉秘書工作,該死該死。」
葉計劃擺了擺手,說道:「洛礦長,說這些外氣話幹嘛?咱們不都是一個村子裡出來的嗎?誰跟誰呀!」然後目光又落在謝主任和張礦長的頭上,遲疑道:「這是……?」
洛向南拍了一下額頭,叫道:「哎呀,真是該死。光顧著賠罪了,忘記了給葉秘書介紹。」然後說道:「這是陳市長的大紅人,葉秘書。這是天馬礦張副礦長、這是辦公室主任老謝。」
張礦長和謝主任正用仰慕的目光看著葉計劃,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介紹,這時候有了機會,又怎麼肯放過,兩個人立刻遞上名片說道:「葉秘書,您好您好,很高興認識您,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葉計劃看出兩個有巴結的意思,就立刻耍開了派頭,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張礦長,卻對謝主任說道:「謝主任,我的名片用完了,就不給你名片了。」其實葉計劃印了一百多張名片,大半年了都沒有發完。
謝主任忙搖頭說哪裡哪裡,卻用眼氣地看著張礦長神氣活現地把葉計劃的名片小心翼翼地裝進皮夾子裡。
葉計劃把張礦長和謝主任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卻佯裝不知,這正是他所要造成的效果。什麼東西太容易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大到愛情。小到名片。
洛向南望了望葉計劃身後,問道:「葉秘書,趙市長呢?」
「快到了吧?」葉計劃說道,「我打電話約他的時候他正在開一個小範圍的會議。說會議結束馬上趕過來,邙北趕過來半個小時就可以了。」
「噢。」洛向南應了一聲,拿眼睛看了一下張礦長和謝主任。張礦長和謝主任立刻像屁股下面安了彈簧一樣站起來說道:「洛礦長,我和老謝下去安排包廂吧。」
「好啊,好啊。」洛向南摸了一下頭髮。
等老張和老謝一出去,洛向南立刻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厚信封交給葉計劃:「葉秘書。這是礦上一點心意。」
葉計劃推辭道:「這不好吧?」
洛向南上前就塞進葉計劃的西裝口袋,口中說道:「葉老弟,和我還客氣啥?上次你結婚我沒有趕上。這是老哥哥補地禮金!」
葉計劃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把信封拿出來。
天馬煤礦位於和邙北市交界的雙林縣,但是行政編制上卻不隸屬於雙林縣,而屬於省煤炭廳直屬的天馬礦務局。天馬礦務局曾經是中原省內直屬原國家煤炭部的六家企業之一,曾經是一個非常紅火的一個大企業。在統購統銷時代,所有煤炭都由國家按照計劃價格統一包銷,煤炭企業只要抓好生產。錢就滾滾而來。可是這種情況到了八十年代末就開始改變了,煤炭統購統銷制度名存實亡,由於私人小煤窯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把煤炭價格壓得極低。電廠化肥廠用煤大戶紛紛轉而採購小煤窯的煤炭,而像天馬礦務局這樣的大企業的煤炭除非以虧損價格銷售,否則根本沒有市場。即使是按照虧損價格銷售,電廠和化肥廠等用煤大戶還以各種理由拖欠貨款,而且這貨款還不能去要的太急,因為催急了電廠廠長一瞪眼,說好吧。我看你們礦上地煤以後不打算往我們電廠送了是不是?在這種大背景下。天馬礦務局也苦苦熬煎,年復一年的虧損著。連工資都發不下來了。終於到了一九九九年,國家煤炭部承受不了這樣的虧損,就把中原省原來屬於國家煤炭部地六家企業全部劃歸中原省管轄,其中天馬礦務局虧損最為嚴重,還拖欠了銀行大筆債務,中央開了幾次協調會,硬壓著中原省把天馬礦務局給接收下來的。
天馬礦務局下轄七大煤礦,天馬煤礦排行第一,也是虧損最為嚴重,工人已經連續兩年沒有發一分錢工資了。好在進入二零零零年後,國家開始治理小煤窯,煤炭企業有些回暖的趨勢,天馬煤礦情況有所緩解。洛向南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接任天馬煤礦的礦長的。
洛向南是一個非常有思想、非常有幹勁地人,他接任礦長之後,除了繼續狠抓生產,降低煤炭生產成本外,又打上了有煤礦惡魔之稱瓦斯的主意。瓦斯,主要成分是甲烷,是伴隨煤礦自然生成的可燃氣體,當煤礦中瓦斯在空氣中地濃度達到一定比例時,遇到明火就會產生爆炸,這是煤礦事故最大的元兇,煤礦人已經達到聞瓦斯色變的地步。為了避免瓦斯積累到一定濃度引發瓦斯爆炸,煤礦不得不投入大量通風設備把瓦斯抽出礦井外排掉。
可是瓦斯在西方發達國家還有一個名稱,就叫煤層氣。在這些發達國家,瓦斯非但不是引發煤礦事故的罪魁禍首,反而是一種極其有效地清潔能源,瓦斯被抽出來進入燃氣管道,送到千家萬戶,成為做飯燒水的清潔能源。有感於此,洛向南擔任天馬煤礦礦長時就打算開發煤層氣,把引發煤礦爆炸的罪魁禍首變成有效資源,從而給天馬煤礦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
但是開發煤層氣,首先必須有用戶使用才行,天陽市太遠,雙林縣太窮,以天馬煤礦目前的狀況,推銷煤層氣最好的目標就是鄰近的邙北市。但是洛向南和邙北市領導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在一個偶然地機會裡,他聽在天陽市陳風笑副市長身邊當秘書地老鄉葉計劃說和邙北市常務副市長趙長風關係不錯,在這種情況下,洛向南就托了葉計劃約了趙長風出來。
葉計劃和洛向南正聊著,忽然間聽門鈴一響,葉計劃就站起來說:「是長風來了。」洛向南連忙站起來,搶著去開門。門打開,卻是張副礦長和謝主任。洛向南一臉失望,說道:「包廂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張礦長表功似的說道,「還弄到一條穿山甲,剛送過來地,還活蹦亂跳的。」
洛向南哼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聽身旁的葉計劃叫道:「長風,終於把你等來了。」
洛向南抬頭望去,只見兩個年輕人邁步往這邊走來,當前的年輕人不過二十六七歲,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隱隱帶著一種上位者的風範。
「呵呵,葉大哥,抱歉抱歉。」趙長風笑著說道:「會多啊!」
葉計劃介紹道:「這位是天馬煤礦的洛礦長、這位是張礦長、這位是謝主任。」
洛向南伸出雙手緊緊握住趙長風的手說道:「趙市長,您好您好!老早就聽說了邙北市有一個年輕的市長,今天一見,還是出乎我的意料,趙市長真是年輕有為啊!」洛向南這話倒真的是有感而發,他今年四十五歲了,才當上天馬煤礦的礦長。雖然說天馬煤礦也是正處級單位,他的級別待遇是縣處級,可是洛向南清楚,企業裡的行政級別和地方官場上的行政級別是沒有辦法類比的,地方上的職權要大的多,廣的多。他雖然也曾聽說過邙北市趙市長年輕,但是確實沒有想到,趙長風竟然才二十六七歲。
「呵呵,洛礦長客氣!」趙長風笑了一下,抽出手來,和張礦長、謝主任也握了握。
進了房間,謝主任忙為趙長風倒了一杯茶,又為葉計劃和洛向南杯子裡添了水,這才說道:「趙市長、葉秘書、洛礦長,你們聊,我和張礦長下去看看菜安排的怎麼樣了。一會兒通知你們下去。」
張礦長還要嗦,謝主任拉著他就出去了。
洛礦長拿起茶几上的金芒果,磕兩根,分別遞給趙長風和葉計劃,又摸出銅質打火機為兩人點上煙,然後又給劉俊康讓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