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魔山和陽界的山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山巒起伏,一樣的溝谷縱橫,一樣的茂林修竹。我和宋師兄沿著一條隱沒在遮天蔽日的松林中的山路向那座雲遮霧罩的山峰前進,一路美景盡收眼底,花花草草晃眼而過,感覺有不盡的繁華和興盛。
但我們畢竟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哪有心情領略沿途風光!我們幾乎就是邁開大步在走,有時甚至用上了飛昇騰挪的功夫,儘管這樣,我們還是用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趕到那座山的山腳。
剛到山腳,就聽得山腰呼喝叱罵的聲音,夾雜著打鬥時弄得沙飛石走的聲音。我細細聽了一會兒,知道是色魔與人交上了手,於是對師兄道:「師兄,老朱與人動手了,我們得快點!」
「管他做什麼?」宋師兄道,「你別處處幫他,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師兄,你可別這樣說!」我說,「那傢伙雖然幹過不少壞事,但人還算正直。你看他儘管屢遭我教算計,卻沒有半點要報復我教的意思,相反的是他還多次幫助我們,這多難得呀!就憑這點,我們就應該幫助他對付魔界這些妖魔鬼怪!何況這些妖魔鬼怪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呢?幫助他實際就是幫助我們自己啊!」
「呵呵,師弟,你最好別上他的當!」宋師兄道,「色魔當前的緊急任務當然可能如他所說是找尋他的情人,你想過當他找到情人以後他會幹什麼麼?你就敢肯定他的第二個任務就不會是找我們的麻煩?」
「隨你怎麼說吧,師兄,我得先走一步了,我不能不幫幫他!」我一邊說,一邊施展開輕身功夫,迅疾地朝山腰打鬥聲傳來的地方撲去。
在一塊空地上,色魔朱不戒正和一個女魔激鬥。
這是一塊方圓百十平方米的草坪,一地如茵的草,很有點像個小足球場,間或有幾塊嶙峋的石頭點綴其間,倒是別有一種情致。草坪周圍都是險惡的巨石斷巖,其間生長著高大的喬木和一些低矮的灌木,這一塊地方如此平坦,反而成了光長草不長樹木的地方,也不知道為什麼。草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汩汩淌血的獅虎狼蟲的屍體,空氣中瀰散著濃重的血腥味,讓人聞之頓升反胃嘔吐的感覺。
我來到草坪邊沿,見色魔與那個女魔正鬥得難分難解,互有攻守,一時間恐怕難以決出勝負,便取笑色魔道:「老朱,怎麼和一個女人打上了?講點君子風度好不好?」
「操,你傢伙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以為我很喜歡和女人爭個你死我活啊?」
「那為什麼還打?」我說。
「我不打能行嗎?」色魔惱火地道,「先是那些小妖們攔住我的去路,不准我去見芊姑,等我打發了正要前去,嘿嘿,就又出來這麼個女魔攔住了我!」
「她是誰?」我問,「你看出來沒有?是不是芊姑?」
「操,我能和芊姑打嗎?這骯髒的東西能跟芊姑比嗎?」色魔氣憤地道,「你小子再敢拿這樣的東西和芊姑比,我他娘和你沒完!」
「呵呵,你倒是說說她是誰啊?」我笑道,「都是女人,她怎麼就不能和你的芊姑比了?」
「這是什麼女人?這老淫蟲在陽界時是妓院裡的老鴇!專幹那些逼良為娼,迎來送往的買賣,有時興致高了,自己也接幾個客戶,賺的就是那些賣身錢,是他娘一個真真正正的色魔!你說我是色魔,你來試試她的功夫,你就知道什麼是色魔了!」色魔邊打邊和我說話,居然尚能和那女魔頭鬥個旗鼓相當。
「老朱,盡快解決,我們好上山去,我看見你的芊姑在那裡等我們呢!」我催促道。
「你傢伙別站在一邊說風涼話好不好?下來幫忙啊!」色魔氣惱地道。
「嘿嘿,兩個大男人打一個女人,傳出去丟人不丟人啊?」我笑道。
「我給你說過,這不是什麼女人,是色魔,真真正正的老色魔!你信不信,我一停手她就會找上你?」色魔道。
「我不信!」我說,「我又沒有招惹她,她找我幹什麼?」
「嘿嘿,因為你長得比我帥呀!」色魔笑道。
「打架還找長得帥的?你傢伙別開國際玩笑了!」我搖著頭笑道。
「好,不信就試試!」色魔一邊說,一邊全力攻擊,女魔被逼得往後退了幾步,色魔居然也往後退了幾步,跳出了戰圈。
女魔退後幾步,站定了,喘了幾口氣,然後就把一對美目向我掃來了。
我仔細端詳了端詳眼前的女魔,這簡直就是一個天生尤物!墨瀑般披散在肩頭的長髮,輕盈飄逸,有那麼一縷從前額斜飄而下的髮絲,或許是因了剛才的打鬥而凌亂地沾在嘴角,襯托得她的一張小嘴特別性感。她的眉經過精心的修飾,眼睫似乎也刻意地梳理過,忽閃忽閃地就從那鉤魂奪魄的眼眸裡射出盈盈秋水。她的臉光潔而富於彈性,鼻尖因為滲出的幾粒汗珠而別具一種魅力。她打量了我一會,下巴一揚,似乎在向我打招呼,我的心便不由得一激靈,咚咚咚地跳得厲害,一雙該死的手就想輕輕地去托起那害死人不償命的下巴。
「小子,你行好運了!」色魔在一邊吃吃地笑道。
那女魔朝我走來,纖纖細足,走起路來有一種古典美人的雍容典雅。我似乎忘記了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女魔,竟然呆呆地站著不動,直到那女魔用她蔥白一樣的細手托起我的下巴,我還呆呆地站著,眼裡只見女魔那如水的眼眸,性感的嘴唇,其他的什麼也不見。
女魔托起我的下巴的端詳了一會,那雙嫩蔥般的手竟然一下就滑落到了我的頸項上,而且一把握住,像握住雞鴨的頸項,狠狠地往死裡掐!我頓時感到呼吸受阻,雙手自然就去掰她的手,卻哪裡能掰的開!
「小子,最毒婦人心,你沒聽說過呀?」色魔笑道。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聽著色魔奚落,自己卻無法出聲反駁。女魔將我的脖子狠狠地握住,手漸漸往高處抬,竟然將我一個大男人握住脖子提離了地面!
我已經無法呼吸,雙手也使不出力氣,雙腳亂踢騰,卻找不到受力的地方。我似乎感到眼前發黑,剛才還百般嬌柔的女魔忽然變得十分猙獰,居然青面獠牙了起來。
我知道死神正朝我逼近。現在能救我的就只有色魔了,可是那傢伙對我的處境似乎很不在意,還在獨自哈哈地笑,似乎在笑話我在女魔面前的狼狽表現,也似乎在幸災落禍,譏笑我終於有這麼個結局,他到底在笑話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只能通過漸漸迷離的眼神看見他的嘴巴在動、在動!
我沒料到自己竟然會這樣死去!我到魔界來可不是來送死的,我是肩負著阻止情魔報復遙山教的重任來的,我怎麼能就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女魔手裡呢?可是,現在我做什麼、怎樣做才能自救呢?我不知道!冥冥中似乎覺得自己不會因此就死,因為下月5號我還要回家和小蘭一起去拍結婚照呢?我怎麼會死呢?魔界的魔鬼死光了我也不會死啊!
「大膽妖魔,竟敢害我師弟!」
正在我感到自己的舌頭似乎已經伸出口腔外、意識越來越淡漠的時候,我聽到了師兄那洪鐘般的聲音,我的精神頓時一震,意識一下子就清醒了——我知道自己有救了!
雖然女魔還將我的脖子狠狠地握著,高高地提離地面,但師兄的點魔指法已經施展開來,一道道白色的勁光直點女魔的要害,迫使女魔不得不左躲右閃,不期然地就讓我的腳沾到了地面。
我的腳一沾地面,我立即便使了個千斤墜,牢牢地拿樁站定,女魔再要提我,已經無能為力了。一提不動我,女魔的閃躲就顯得不夠靈活了,「哧」的一聲,背後便受了師兄一指。女魔輕輕呻吟了一聲,便又要提我一起轉動,我此時已經感覺手能使力了,雙掌衝著女魔的胸脯就是一掌,著掌處軟綿綿、肉乎乎地,嚇了我一跳,連忙把掌收了回來。女魔見我已經有能力還手了,便鬆開了握住我的脖子的手,退了幾步,我趁機跳出了戰圈。
跳出戰圈,我感覺自己的脖子生生地疼,喉嚨也幹幹的癢得難受,彎腰幹咳了好一陣。等我緩過氣來,師兄已經和女魔交上了手。
師兄畢竟是道德高深的老道,在美色面前不但能夠做到不動聲色,而且簡直就是辣手摧花,一招招全是殺手,不給女魔一點喘息的機會,在場上已經佔盡先機。
我惱恨女魔對我的無禮,見女魔已經落了下手,便想趁機置她於死地,於是拔出桃木劍,照那魔背後的一個空擋就是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