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還能是誰?」君尋惻目,「我將你從小到大,你的性子我哪還不瞭解,府要是哪個人敢這樣對待我的外甥,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他?」
「額,」吟淺想像了下其他人這樣做的後果,十分無奈的贊同了自家大哥的話,其實不說他,即便她自己看著心愛的兒子被人「帶壞」,她也不會同意的。
「希兒倘若一定會被人教壞,還不如便宜了自家人。」君尋笑笑,「以後要是他惹你生氣了,我這個做舅舅的會好好陪他玩玩。」
吟淺汗顏,看著君尋的目光頓時變得詭異了些。
「哥哥,你是不是自己想玩小孩,所以盯了希兒?」
君尋面無表情,「誰說的?」
「不然呢?」吟淺捍衛自己的權利,「希兒剛出生的時候,整整一年時間,你都沒有去抱過他一次。」
吟淺頓了頓,「後來他有次差點摔倒湖中,你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將他拉了起來。」
「是嗎?」君尋摸摸鼻子,「我都忘了有這回事了。」
「還不止,」吟淺瞪他,「希兒剛生.下來的時候,你揚言要宰了他,每次看到他,也沒有好臉色,害得希兒以前一看到你就哭。」
「陳年舊事了……」君尋為自己辯解,「我.一想到那小鬼是花冠群的兒子,就想讓他永遠在這個世間消失。」
「君尚風!他也是我生的!」吟淺一.生氣,就喊他以前的名字,「忘了他親爹是誰,哼哼,讓他一輩子待在宮裡不出來好了,最好一輩子見不到我的希兒。」
「以後有什麼打算」君尋忽然問道。
「以後?」吟淺很快被轉移了話題,說道,「等希兒長大些,.我帶他環遊列國去。」
「就這樣?」君尋垂著眼睛,不讓眼前人看清自己眼中.的神色,「花冠群會不會去?」
「他做他的皇帝,與我何干?」吟淺笑了一聲,「好不容.易從皇宮裡出來,我一輩子都不想再進去了。」
「小淺,你真的很.不喜歡皇宮?」君尋走到她身邊,將它脖頸處的一叢頭髮劃到耳梢,輕輕問道。
吟淺後退幾步,「我不喜歡有人限制我的自由,從小到大就這樣,哥哥你不會不知道……」
「我記得。」君尋溫柔的笑著,就因為記得,所以這些年來沒有逼你。
「舅舅,我疊好了。」身後傳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轉過頭,那張白嫩嫩的小臉帶著深深的酒窩,「天黑前我疊好了,舅舅,你要說話算數,以後要常常陪我玩。」
笑容燦爛,小孩子特有的嗓音帶著驕傲和興奮,希兒匆匆跑到君尋身邊,圓圓的小手放著一個整齊的魔方。
「咦,真的疊好了?」吟淺拿在手中,仔細看了下,順便往周圍瞧了一瞧,確定沒有人幫他『作弊』,抱起希兒在他臉大大親了一口,直將懷中的小娃娃弄得滿臉通紅,低下頭不敢瞧身邊的舅舅。
「不錯,比我估計的速度還快了很多,」君尋從吟淺手抓過他,在他背後拍了一下,「小傢伙以後跟著舅舅學算術好不好?」
「算術是什麼?」希兒摟著他的脖子,「舅舅,是很好玩的東西嗎?」
「當然好玩了,」君尋面不改色,「學了以後,舅舅就可以教你行軍佈陣,製造器械,攻城掠地了……以後這江山,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沒人干涉得了你。」
希兒眼帶困惑,不過頰邊的酒窩卻出現了,他笑瞇瞇的說:「舅舅說好玩,那希兒就學。」
「哥哥,你不會真的想教他……這個?」吟淺驚異的看著他,「我只想他以後平平安安的,做個敗家子也無所謂。」
「多一技傍身,」君尋笑笑,摸摸外甥的頭,「我也是到離國之後才開始學行軍佈陣的,學了之後,雖然未必用得……」
「對不起,」吟淺低下頭,「哥哥,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他鉗制,現在坐皇位的,應當不會是他了。」
君尋瞪她一眼,數數拇指頭,「這是你第二十八遍說這種話了,小淺,以後再也不許讓我聽到類似的話。」
吟淺撇嘴,君尋繼續瞪她,直到她輕輕點頭,才收回目光。
「你啊,從小就是個倔強的性子,次要是我出了事,你或許會悔恨一輩子,認準了理,死不回頭。」君尋敲了下她的頭,責怪道。
「我只有你一個親人。」吟淺慢吞吞的說。
感覺到身下的拉扯,低頭看了某個抗議的小傢伙一眼,笑著抱起他,「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
「娘親、舅舅,希兒餓了。」粉粉的小臉帶著委屈,「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君尋從吟淺手中抱起他,捏了他圓乎乎的小臉蛋,「舅舅帶你去吃飯。」
希兒拍著手,兩頰的酒窩凹進去,開心的說:「走嘍,去吃飯。」
君尋喚人端豐盛的菜,吟淺給他盛了飯,在他旁邊坐下。
「小淺,再過一段時間,希兒的兩週歲要到了。」
「嗯?」吟淺疑惑,手動作微頓。
「希兒一週歲的時候,你說他太小,不讓他抓周,現在他兩歲了……」君尋為他擦去嘴角的一粒米飯,對吟淺說道。
「這麼快就兩歲了,」吟淺比了比個頭,「剛生出來的時候,他才這麼些大,現在都已經兩歲了。」
吟淺看向正一勺一勺舀著米飯,又將它重新壓好,把碗裡的飯粒壓得扁平的兒子,捏捏他的臉,「希兒,過段時間抓周好不好?」
「好啊,」希兒頭都沒抬起來,很快的應了一聲,「隔壁家的小喜和江江早就已經抓周過了,希兒一直想問娘親什麼時候才可以像他們一樣……」
「過幾天就開始,」吟淺笑著捏捏他的臉,「等我和舅舅準備好了,就讓你開始,好不好?」
希兒答應
花冠群獨自站在一處宮殿中,清俊的臉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
心裡空落落的,自從某個人走之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好了,心思沉沉的,那段時間的快樂好像從來沒有在他身發生過。
「淺淺,你離我而去,當真是永遠捨不得回頭了?」低沉的聲音迴響在空無一人的宮殿中,說不出的寂寞。
當初狠下心將她從自己身邊送走,看著她一日一日消瘦,什麼東西也吃不下,臉色愈發蒼白……
再是無情無義,對吟淺卻不能狠下心。
有時候從夢中驚醒,身邊總是空落落的,一個人也沒有,皇宮奢華,只是沒有一個人能跟自己分享喜怒哀樂。
聽話乖巧,最懂得見風使舵的人也不能共享他的快樂,或者悲傷。
做什麼都是一個人。
就連晚睡覺,又何嘗不是?
剛開始幾天夜不成寐,召了朝中大臣送來的歌姬伴寢。
從來沒有拒絕。
只是得床來,親吻身下的人,無端端卻浮起了另一個人的音容笑貌,嬉笑怒罵,還有床第間那無比的銷魂……
不知道做這種事,是不是一定要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才好?花冠群嘴角微勾,很久以前洞房花燭夜,還有來軍營前的某個夜晚,床那人雪白的身體,散亂的黑髮披在枕頭下,視覺那種極大的衝突……
耳邊似乎響起了她在自己身下嬌媚的呻吟,那晚酒後,風行止住在隔壁,於是狂亂的欲.望沒有停歇過。
一次又一次的衝擊,直將自己很身下那人都弄到欲生欲死。
最是銷魂的滋味,那之前的二十餘年,從來沒有嘗過這般滋味。
胸中突然湧起火熱,看著自己身的反應,花冠群迷離的桃花眼中泛出一閃而過的神采,他慢慢躺倒床,將自己置於睡夢之中。
一夜夫妻百日恩,如何能忘得了她。
或許在睡夢之中,才能想起以前的回憶,她走了之後,再也沒有人敢跟自己鬥嘴吵架,趁他不注意,偷偷捏他的臉,看到他下巴下張長的鬍鬚,揚著燦爛的笑臉,用力拔他的鬍鬚。
也再也沒有人能在他的床,安安穩穩睡到天亮。
任何人都不行。
不是沒想過替代,只是,完全找不到那種感覺。
他第一次喜歡的一位女子,不是衝著她的容貌,也不是衝著她的家世、身份,雖然利用過,卻從來沒有想過斷裂兩人的關係。
背叛,利用……是為了報仇,更是為了能一輩子擁有她。
相守相依,一生一世。
可惜始終是一廂情願……
將她從於她而言牢籠般的皇宮中放走,轉眼時間疏忽而逝。
已然三年。
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年?
一直在等著那人回頭,沒有催促,也沒有再讓人關注她的行蹤,生活,平時接觸的人……
既然她不想被任何人控制,以後再不會試著掌控她。因為不願看到她那般蒼白的臉色,讓人以為,即將死去。
一個人生活了將三年,心裡好像一直缺了些什麼。
「一國之君,權勢極大,但是一點都不好玩。」想到吟淺那時候躺在他的身下,情不自禁的抓著他黑密的頭髮,如此評價皇位。
「是啊,真的很不好玩呢,無聊死了。」花冠群將自己的頭蒙在被絨裡,閉著眼睛,嘴角卻帶著淡淡的笑容。
「該是時候去看看了。」花冠群喃喃低語,雙手插在光滑如絲的被絨中,臉沁出了微微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