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化的金屬圓球逐漸甩脫了雜質,體積變得像籃球那麼大。
陶一遙在秦小天身後小聲道:「厲害,快要成功了。」
錢串兒伸手飛出一顆紅色的玉石,直接打入金屬球中。
秦小天奇道:「那是什麼玩意兒?」
曲崖*近秦小天不遠,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一愣,走過來問道:「你不知道那是火融石?」
「不知道!」秦小天回答得理直氣壯。
曲崖感到無法理解。不過作為一派的大師兄,門派內外的事務基本上都由他負責處理,包括和世俗之人打交道,因此比較會為人處事,隨即解說道:「火融石可以加速提純精鐵。」
「哦,原來是催化劑,明白了。」
曲崖反倒不明白了,他問道:「催化劑?什麼意思?」
秦小天笑道:「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意思。」
曲崖搖搖頭,心想:「這傢伙是一個怪人。」
火融石可以提高提煉的速度,隨著火融石開始發揮作用,液化的金屬球甩出更多的渣滓。
十分鐘過去,錢串兒神情更加嚴肅,說道:「大師兄準備!」
曲崖一揮手,兩個門下弟子端著一盆藍色的液體上來,他說道:「好了,你小心。」
抖手間,液態的金屬球忽然拉長飛出,速度不快,緩緩的落在盆子裡。
不知道盆子裡的是什麼液體,鍛煉完成的鐵精落在裡面竟然毫無聲息,淡淡的光華透過藍色的液體反射上來,顯得異常美麗。
錢中兒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將兩手之間的三昧真火收攝入體內,她盤腿坐下,靜靜的修煉了十幾分鐘,然後精神煥發的說道:「再來!」
秦小天走到盆子邊,伸手撈起拉長了的鐵精,兩尺來長,小兒胳膊粗細,泛著淡淡的青光。
這是他第一次見識鐵精,因為在他所學的煉器材料中,沒有鐵精的記載,這是地球修真者所特有的煉器材料。
鐵精表面佈滿了一道道波浪紋,陶一遙驚訝道:「鐵精海波紋!兄弟,你要小心,有這樣的波紋,說明純度極高,你……你有沒有把握?」
他認為秦小天已經輸了一大半,如果沒有特別的修煉方式,估計很難將鐵精提純到這種程度。
鐵精在眾人手中傳遞,除了錢陋之等幾人外,其它幾個高手都感到驚訝,自認為沒有這種提純的手段,同時也很期待秦小天的表現。
錢陋之心裡很高興,笑道:「小丫頭的水準還有待提高啊,要是能煉出細波紋的就更好了。」
六個時辰還差一刻,錢串兒將最後一塊煉好的鐵精投入盆中,一句話也不說,立即盤腿恢復真元力。她還從來沒有如此耗費真元力去鍛煉這麼多的基礎材料,累得渾身發軟,幸好一開始就佈置了一個眾靈陣,青城山又有靈脈,所以才能堅持下來。
對現在的結果,她很滿意,能夠鍛煉出海波紋的鐵精,是她發揮出的最好水準。
秦小天一點也不著急,他雖然沒有鍛煉過精鐵,但是有禁制爐,無論什麼材料都能處理。等到錢串兒完全恢復後,他才說道:「我可以開始了嗎?」
錢串兒大聲道:「開始吧,哎呀,本仙子這次吃大虧了,六個時辰啊,累死我了!嘻嘻。」
她也認為秦小天輸定了,一想到那些金銀珠寶,不由得心花怒放,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小酒窩更深了,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快速捻動著,心裡彷彿有幾隻小貓爪子在不停的抓撓,癢啊!
秦小天微微一笑。
禁制爐的成形需要無焰之火,而他的無焰之火非常微弱,這時,以前的煉器經驗幫助了他。九手靈訣打出,迅速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禁制爐。
精鐵沒有投進去之前,沒有人能看出禁制爐的形狀,甚至沒有人發現秦小天身前的禁制爐。他伸手虛抓,一根精鐵落到手中,抬手扔進禁制爐中。
剎那間,精鐵猶如一根冰棍落在大火中,幾秒鐘的時間就熔化成液體。緊接著,又是一根精鐵投入禁制爐。片刻工夫,十根精鐵全部落在禁制爐中,秦小天露出滿意的笑容。
錢串兒頓時臉色蒼白,當精鐵落入禁制爐中熔化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自己差得實在太遠,對方竟然可以用靈訣禁制形成煉器爐,自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她失魂落魄的站在一邊,心裡不停的念叨:「完了,我的錢啊……珠寶啊……全沒了……嗚嗚,賊漢子,坑死我了……我的金銀珠寶啊……」
僅僅一個小時,也就是半個時辰,精鐵已經全部變為鐵精,一共十枚圓形的鐵精蛋,直接在禁制爐中冷凝成形。
這種程度的煉器很簡單,用禁制爐提純就像是殺雞用牛刀,而且那隻雞還是剛剛出殼的小雞。
錢串兒有心找茬,拿起一個凝結成雞蛋大小的鐵精蛋仔細觀察,心裡不禁升起一股涼意。煉器是她僅次於收集財寶的愛好,她見識和嘗試過各種各樣的煉器方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煉器方法,鐵精蛋上佈滿了米粒大小的紋路,極細極密。
她失聲道:「蝦子紋?」更不可思議的是,鐵精蛋裹竟然蘊含著一點靈性。她心裡很清楚自己敗了,而且敗得很徹底,一點機會也沒有,哪怕耍賴皮也不行。
秦小天拍拍手,瀟灑的說道:「老道,我們該走了。」他不問賭注,也不催錢串兒散財。修真者一旦有所承諾,一般不會違背諾言,所以他樂得大方。
「等一等!」錢串兒大叫。
「且慢!」錢陋之出聲阻擋。
秦小天笑嘻嘻的站住道:「怎麼?難道我沒有贏嗎?」
錢串兒咬著牙說道:「贏,算你贏!」
秦小天笑道:「那就行了,嘿嘿。」
錢串兒使勁跺跺腳,忍不住問道:「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用什麼方法煉器的?」
秦小天說道:「抱歉,這是師門之秘,我無法透露。」
和錢串兒一番較量後,秦小天對她已經不太感冒,反而有一種不打不相識的感覺,而且她沒有再耍賴皮,輸了就大方承認,這使秦小天對她稍微有了一點好感。
不過,禁制爐的修煉方法不能透露,即使告訴她,也沒有用處,修仙的功法和修真的功法完全是兩回事。
錢陋之的想法與錢串兒不同,他是想留下秦小天,想和他結識成相熟的道友。認識一個煉器大師,能夠學到不少東西。
不僅他有這樣的想法,海外修真者寧童和峨眉的張齋豐也對秦小天大感興趣。寧童想讓秦小天幫自己修煉一件法寶,張齋豐則發現秦小天使用的靈訣不同尋常,其中蘊含的古意和深奧,讓他非常激動。
柳大言卻在挖空心思琢磨,他猜不出秦小天是從哪個門派來的修真者。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些名氣的修真者他都知道,即使沒有見過,也曾經聽說過,在各大門派的修真者中,精擅煉器的修真者極少,錢串兒就算是比較著名的煉器高手。
錢陋之說道:「道友,既然來到青城山,不妨多住幾日……休息一下,呵呵,老夫喜好交友,有時間彼此切磋切磋,也好在道法上取長補短,不知道友意下如何?」他誠懇的挽留秦小天。
陶一遙似乎也不想走,他說道:「兄弟,那就住幾天,我也想修煉一下三才風火旗,熟悉熟悉運用法訣。」
秦小天奇道:「我們不是還要……」他猛然醒悟現在不是說搶劫的時候,尋思了片刻,反正也沒有地方可去,和同道一起聊聊,也許能有所收穫,他說道:「好,那就住幾天。」
錢串兒這幾天就像生活在火爐裡,錢陋之不停的催促她拿出所有的金銀珠寶,俗家弟子也做好準備,一旦拿到這些財寶,立即就兌換成銅錢,用來救濟貧弱。
沒人知道錢串兒有多少錢財。在錢陋之的逼迫下,錢串兒終於拿出了自己的財寶。
七萬兩黃金、四十六萬兩白銀,半人高的大箱子,一共有九箱,塞滿了各種珠寶玉器首飾。
掌門人錢陋之震驚不已,那些師兄弟師姐妹以及門下弟子也都瞠目結舌,錢串兒拿出來的金銀珠寶,比整個青城派積存的錢財還要多。
錢串兒坐在珠寶箱上,手裡捧著幾十個金錠,小臉皺得像只皮猴,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是她積存了上百年的財物,都是一點點攢下來的,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為了多撈幾個小錢,竟然全部輸了出去,越想心裡越懊悔。
錢陋之本想上前勸解,看到錢串兒滿臉淚珠的樣子,想想還是先迴避比較好,說道:「曲崖,你負責運送財寶,讓俗家弟子去辦,記住,我不希望有人中飽私囊,這是為了給串兒積攢功德。」說完轉身就定。
他知道過一段時間錢串兒就會平復心情,現在不是勸解的時候。
錢串兒傷心欲絕,眼淚劈哩啪啦的往下落,她連殺人的心都有,眼睜睜的看著金銀珠寶離自己而去,不由得哀求道:「師兄,等一會兒啦……嗚嗚,這是我的錢!」
曲崖無奈的說道:「是啊,是啊,是你的錢……呵呵,是你的錢……」一邊說一邊提著儲物大口袋,就是用來儲運礦石的大口袋,將地上的金銀收進去。
錢串兒無法忍受金銀財寶消失在眼前的可怕場景,嗚咽著跑開,直奔客房而去。罪魁禍首還在客房逍遙自在,不能讓他這麼開心。
秦小天和陶一遙正在喝酒,青城派釀造的百果酒味道不錯,兩人喝得不亦樂乎。
錢串兒衝了進來,她在路上就冷靜下來,不再哭泣,一屁股坐在秦小天的對面,拿起酒壺就暍,然後笑咪咪的看著秦小天,就像他是一個黃金堆成的人。
陶一遙緊張的問道:「前輩,有事嗎?」
錢串兒沒好氣的說道:「沒事!沒事就不能來了嗎?」
陶一遙立即閉嘴,和生氣的女人鬥嘴是不明智的。
秦小天二話也不說,繼續喝酒。
錢串兒就這麼看著他,同樣也不說話,氣氛顯得很怪異。
又喝了一壺酒,秦小天開始有點頭疼,他知道自己得罪了這個丫頭,只是不知道她會如何報復。
錢串兒嘴角浮笑,心裡發狠,兩人就這麼忍著,誰也不說話。
陶一遙感到渾身發冷,忽然間冒出一個念頭:這兩人就像一對冤家。
一聲門響,錢陋之走進來。他立即察覺到氣氛不對,打著哈哈道:「串兒也在啊,呵呵,我來拜訪一下兩位道友,呵呵。」
秦小天笑道:「這酒不錯,雖然不烈,卻很清香。」
錢陋之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大酒罈,他的儲物口袋非常特別,是一個半透明的絲囊,裡面的東西隱約可見,每一樣只有米粒大小,就像一隻隻螢火蟲在紗帳裡飛舞,非常精緻的儲物用品。
「浮珠百裂酒!」錢串兒跳了起來,說道:「這酒……一兩金子一杯……浪費啊。」
錢陋之尷尬的說道:「串兒,修真者怎麼如此貪財,不許再提錢!」老頭子有點生氣。
錢串兒苦著小臉道:「哦,知道了。」她對誰都可以無禮,唯獨對錢陋之,從心底裡尊敬,要不是錢陋之在戰亂中帶她出來修真,她早就屍骨無存了。
陶一遙大喜,浮珠百裂酒可是青城帕特有的靈酒,選用稀有的靈果釀製而成,放在靈脈附近,在充足靈氣的滋潤下,經過百年醞釀成酒,除了青城派掌門人誰也拿不到,這麼一大壇,足有三十多斤。
以前就聽說過這種靈酒,一定要美美的喝上一頓,陶一遙摩拳擦掌的端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