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天笑道:「別看我‥‥呵呵,冤家宜解不宜結,要是沒有什麼生死之仇,還是化解比較好,對方的實力恐怕不是陸家莊能夠抵擋的。」
「放屁!」歐陽雙城大怒:「我那麼多兄弟死在他手上,這個仇結定了。」
秦小天無所謂地攤開雙手,笑道:「隨便你‥‥陸莊主,修行的人未必都像我這麼好說話。」
秦小天不計較歐陽雙城的喝罵,已經救過他一次,如果他堅持想死,別人也阻攔不住。陸江說道:「兄弟,別亂罵,剛剛是他救了你的命。」
歐陽雙城的膚色很黑,聽到陸江的話後,他的臉色變得更黑,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秦小天大笑道:「只是順手而已,不用謝我,好吧,我們去見見這個厲害的道長。」
大批的莊客聚在莊門口,其中有幾十人瑞著弩弓。莊門外站著一個身穿青袍的道上,手中拿著拂塵,來回在莊門口踱著方步,一搖一晃地擺動著手中的拂塵,不時地抬頭向裡張望一下。
有莊客大聲道:「莊主來了,莊主來了。」
陸江一馬當先,剛踏出莊門口就抱拳作禮,大聲道:「道長到我陸家莊有何貴幹?」陸明和秦小天分左右跟隨。
歐陽雙城沒有出來,在陸江的勸阻下,他留在房間裡休息。
秦小天依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好奇地打量著那個道士。
青色的道袍,一根白色的絲條繫在腰間,一排五個黃色的小葫蘆掛在絲條上,手中拿著拂塵,腳上穿著八耳麻鞋,一副山羊鬍於,淡淡的眉毛微微揚起,樣子顯得很精神。
老道士的目光在陸江身上稍作停留,立即轉向秦小天。他的修為不算高,所以無法看透秦小天,但是憑直覺反應這人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修真者,心裡暗暗一驚,想不到陸家莊竟然也有修真者。
他沒有理會陸江的問話,直接對秦小天說道:「道友貴姓?」
陸江不由得怒氣上衝,黑白兩道綠林好漢,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如此無禮。他拔出寶劍指定道人,喝道:「賊道!看劍!」隨即縱身躍起。
秦小天忽然仲手抓住陸江的後衣領,凌空拽了回來,淡淡地說道:「別去!」
莊客們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莊主的武藝有多高大家都很清楚,居然被秦小天一手抓了回來,而且還是在他發力的時候。
震驚過後,眾人都忍不住發笑。這太誇張了,堂堂陸家莊的大莊主,眾人口中的大老爺,竟被一個少年人一把拎回頭。
陸江漲紅了臉,沒等他說話,秦小天說道:「那是修真者,不是凡人可以抵擋的。」他是好心阻攔。
但是作為一個大豪客,江湖上聞名的好漢,陸江如何能放得下這個臉面,大吼一聲:「別攔我!」再次提劍縱身而上。
這次秦小天沒有出手,只是笑道:「不聽老人言,吃苦在眼前,嘿嘿。」
陸江去得快,回來得也快。那個老道士只是將手中的拂塵輕輕一掃,一道無形的勁力就將陸江撞得倒飛回去。
大風起兮,老爺飛揚。
一個倒栽蔥式飛跌。
秦小天歎了口氣,再次伸手抓住陸江的衣領,喝道:「站穩了!」
陸江踉蹌了一下才站住,臉色漲得發紫,彷彿要滴出血來,心裡明白,秦小天剛才說得一點也沒有錯。
「我姓秦,秦小天!」
秦小天說著,打出一道靈訣,週身的空氣彷彿爆竹一般,劈哩啪啦一陣亂響。
老道士臉色大變,腳下猶如裝了彈簧,猛然間一個倒躍,「轟」的一聲,原先站立的地方炸出一個大坑,嚇得他心裡直冒寒氣,連聲道:「別動手!別動手!」他認出這是罕見的咒法,憑自己那點修為絕對無法抵擋。
冷汗從陸江的額頭上滴滴滾落,直到這時,他才真正見識到秦小天的本事,心裡暗道僥倖,想當初幸虧沒有恃強,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剛才被秦小天抓回來的時候,他差點要翻臉罵人,幸好老天保佑,沒有得罪這個小祖宗。
秦小天放手散開第二道靈訣,問道:「貴姓?」
那個道士滿臉堆笑道:「洒家姓陶,陶一遙,又叫一遙道長,你叫洒家陶道長好了。」
他上前幾步,說道:「陸莊主,想到你的莊子裡討杯酒喝‥‥」洒家?秦小天心裡好笑,這個自稱很有意思。
陸江心裡又驚又喜,他聽說過一遙道長,那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忙說道:「道長請!」奇雲閣擺開宴席,歐陽雙城在莊客的攙扶下過來,躲在旁邊的一個房間裡,酒席上只有陸江、陸明、秦小天和陶一遙四人。陸江坐了主位,秦小天對陪,陶一遙坐客位,四人坐定後,各色菜餚流水般送上來。
徹底踏入煙境後,食物對秦小天來說已經不重要,幾天不吃也沒有問題。宋朝的飲食很一般,遠沒有現代飲食那麼豐富,酒席上也就是肥雞、肥鴨、肥鵝、豬牛羊肉和幾尾紅燒魚,蔬菜不多,酒水是陸家莊自釀的米酒。
沒想到陶一遙是一個老饕餮,最喜大魚大肉,嗜酒如命,菜還沒有上齊,他就伸手抓過一隻肥鵝大嚼起來。
秦小天好奇地問道:「修行之人‥‥如此好吃?」
陶一遙含混不清地說道:「好吃‥‥好吃‥‥好吃就不能修行了嗎?哎,酒水換大碗,誰耐煩用小酒杯喝!」
秦小天不禁露出微笑,他發現這個所謂的道長更像是一個土匪,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斯文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強盜般的心,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修行的。
陶一遙吃得滿嘴流油,片刻工夫,一隻碩大的肥鵝僅剩下一副骨架。
陶一遙哈哈大笑道:「好,陸家莊的肥鵝不錯,好吃!」將一大大碗公的米酒咕嚕咕嚕幾口喝掉,他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說道:「哎,你們怎麼不吃?這酒有點淡,陸莊主,有沒有烈性一點的好酒?」
陸江心裡忍不住暗罵,這傢伙簡直就不是道士,臉上賠笑道:「好酒‥‥沒問題。」他招手叫來一個小廝,吩咐了幾句,很快就有人端上幾罈酒。他說道:「這是高梁酒,沒點酒量的話,很快就會醉。」
陶一遙說道:「什麼?陸莊主莫非小覷洒家的酒量,好,陸莊主,洒家和你一人一壇比試,誰先躺下‥‥誰就不是好漢子!」
一壇高梁酒足有二十來斤,即使用大大碗公裝,也要十碗左右,酒量稍差一點的普通人,可能連一碗都喝不下,這傢伙開口就是一壇。
江湖豪客沒有不擅長喝酒的,尤其是陸江這種大豪客,但是喝酒也得有度,沒聽說過喝酒一次喝一罈的,這可不是米酒,而是高梁酒。以陸江的酒量,十斤就是極限,一壇肯定不行。他不禁暗暗叫苦,這次恐怕要輸。
陸明心裡也暗暗叫苦,陶一遙拼酒的目的可不單純,因為有秦小天在,他無法用武力取勝,所以才用拼酒的辦法來比鬥。
細想莊裡的喝酒好手,沒有一個可以鬥得過陶一遙,唯一的希望就是秦小天。陸明的眼光不停地掃向秦小天。
陶一遙早就知道,如果自己挑釁拼酒,陸家莊沒人能贏,只有一個秦小天,顯得高深莫測。他把矛頭明確指向陸江,是希望秦小天不要插手。
秦小天心裡暗笑,和修其者鬥酒,那是找死。罷了,既然在陸家莊住了這麼久,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秦小天笑道:「陸莊主前兩天受了一點風寒,呵呵,我來代替莊主喝,如何?」
一個現成的台階遞過去,陸江當然不會放過,急忙道:「是啊,是啊,大夫囑咐,不得多飲酒,還是秦先生來吧。」
陶一遙也是豪爽之人,大笑道:「好!洒家就和秦先生比試酒量,洒家先乾為敬!」一壇高梁酒分倒進十個大大碗公,平排在桌上。
咕嘟!咕嘟!兩口一碗,連乾五碗。
陶一遙哈出一口酒氣,笑道:「痛快!痛快!洒家好久沒有如此痛快了!」他抓起一隻油燜雞,大口撕咬,吧唧吧唧的咀嚼聲大響。
陸江和陸明相顧駭然,心裡同存疑問:「如此能吃能喝的傢伙,秦小天能贏嗎?」
一隻大雞下肚後,抹了一把油嘴,陶一遙呲牙一笑,端起大大碗公繼續喝。一口氣乾掉剩餘的五碗,他摸摸肚皮,笑道:「唔,這酒還算可以,哈哈,給洒家篩酒!」掃了一眼眾人,笑道:「秦先生‥‥請!」
秦小天微微一笑,用手一招,一罈酒從地上飛起,落在他的手中,一掌削掉酒罈的封口,張嘴一吸,一道酒箭從罐子裡射出,直入口中,也沒有聽見吞嚥聲,彷彿落入無底洞一般,一罈酒眨眼間就喝得精光。他翻轉酒罐,示意沒有剩下一滴酒。
全場鴉雀無聲。
陶一遙的笑容僵在臉上,凌空攝物。他自認無法做到。
喝酒不怕,喝多了可以用真元力化解,但是對方用的凌空攝物這一招,自己卻辦不到,這意味著對手比自己有更高的修為。
不過他還是不服氣,反正有真元力化解,怎麼喝也沒事,他決定繼續拼下去。
陸江已經看傻了眼,酒罈可以從地上飛起,手掌可以削斷粗陶壇口,喝酒可以凌空吸取,這簡直不是人的手段。
陸江臉上冷汗直冒,偷偷瞄了一眼陸明,只見他的神情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
兩人你來我往,一口氣拼了六罈酒,每人三壇。要開第七罈酒的時候,小廝報告,高梁酒喝完了,兩人聞聽相視大笑。
陶一遙說道:「還喝嗎?酒家可是沒夠。」那麼多酒下肚,即使有真元力化解,他還是有些醉意。
秦小天微笑道:「好,陸莊主家中一定還有好酒,我們繼續喝。」
陸明親自帶人去酒窖,這次抬來的是南方釀造的黃酒,度數稍低,喝多了也照樣會醉。又是一人兩罈酒。
秦小天極力化解,雖然能消去酒水帶來的眩暈,畢竟有那麼多水進入肚中,漸漸覺得有些喝不下。他心裡暗暗納悶。陶一遙竟然毫無反應,還能吃得下桌上的牛肉。
拼到這種地步,已經容不得退卻。秦小天眼珠一轉,想起一道小禁制,他將雙手放在桌下,禁制悄然發出,大聲道:「再來!再來!」
陶一遙再次舉起大碗公,連續三碗灌下肚,忽然發覺不對,真元力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勁力束縛住,無法立即化解酒水。他心中一凜,尋思道:「難道這次真的喝多了?」現在這種喝法,他以前也很少嘗試,最近修為增長,總是覺得信心十足,所以他不甘示弱,繼續一碗接一碗地喝下去。
陶一遙的臉頰上浮出一抹紅暈,人也越來越興奮,大笑著舉著空碗,挑釁地看著秦小天,說道:「再來!洒家從來沒有喝得如此痛快!」
這個小禁制還真管用,酒精開始影響到對手的思維。
秦小天微笑道:「一遙道長豪氣沖天,小天遵命,就陪道長喝個痛快。」他喝酒不用碗,不過也不再耍酷,而是捧著酒罈往嘴裡倒,一罈酒很快喝完,笑道:「再來!」
一旦真元力不能自主運轉,陶一遙就不行了,僅僅一壇黃酒就讓他失去控制。他大著舌頭狂呼亂叫,拎著酒罈學著秦小天的樣子拚命灌酒,終於抵描不住酒精的作用,緩緩地滑入桌下,頃刻間就鼾聲大作。
秦小天一躍而起,直奔茅房而去。酒精能夠化解,一肚子水卻難以化解,一泡尿差點沒有把他憋死。
陸江擦了一把冷汗,使勁搖搖頭,苦笑道:「表叔,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得罪這兩個人,唉,武藝再強也沒用。」他招來幾個小廝,將陶一遙抬去客房。
秦小天直接回到後山的茅草屋,去琢磨各種小禁制的運用。以前他不太重視這樣的小禁制,而是喜歡厲害的大威力古仙禁制,通過這次拼酒才知道,一個合用的小禁制,可以省去很多麻煩,消耗的仙靈之氣也極少,是修入煙境後最合適的手段。
陶一遙從床上爬起來,知道自己大敗虧輸,心中懊惱萬分。他試著運轉真元力,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不由得一陣沮喪。回想起昨日的比拚,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想不到是哪裡出了問題。
陶一遙輕輕歎了一口氣,起身整理亂糟糟的道袍,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偶爾醉酒酣睡一次,感覺倒是不錯。
原本想悄悄溜走,可是剛剛下床,陸江和陸明就進門寒暄。他尷尬地笑著,昨天說大話,灌得酩酊大醉,今天實在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只好跟著兩人去吃早飯。
這一夜,陸江也間清了情況。
陶一遙和歐陽雙城的恩怨很簡單,是為了一塊寶石。
歐陽雙城收購了一塊奇特的藍色寶石,而這塊寶石是從陶一遙那裡偷來的,在交易的時候,陶一遙忽然出現,不但殺了偷寶石的人,重創了歐陽雙城,還打死了歐陽雙城的幾個朋友。
陶一遙恩怨心極重,即使奪回了寶石,也不肯放過歐陽雙城。他一路追蹤來到陸家莊,誰知道遇見秦小天,莫名其妙地輸了一場酒,只能就此罷手,不再追究歐陽雙城,心裡卻對秦小天產生好奇,很想知道這傢伙是哪個門派的高手。
秦小天對陶一遙卻不太在意,他見過太多的修其者,陶一遙的修為還不如潛傑星的普通野修,所以他一直躲在茅草屋裡修煉不露面。陸江讓小廝來請了幾次,都無法走近他居住的茅草屋。那是一個很普通的禁制,凡人根本進不來。
三天後,秦小天才走出茅草屋。陶一遙不耐久等,先一步離開了陸家壯,留下話來,若是秦小天有空,就到武夷山去找他。
陸江這幾天為了籌集各種材料,忙得腳不沾地,莊客被一撥撥地向外派出。秦小天給他的材料單子中,有很多東西要到外地購買。
歐陽雙城為了感謝秦小天的救命之恩,特意準備了一份大禮。他在綠林中是有名的好漢,很多綠林山寨都給他一份供奉,這份謝禮十分可觀。
一串明珠、一對田黃石雕刻的獅鈕印章、白玉羅漢十八尊、專供皇室的官窯茶具一套、漢代古劍一對、綢緞百匹、黃金百兩,銀四百兩、十四歲的婢女兩人、小廝四人。
秦小天看著滿桌的禮品,還有站著的兩個婢女、四個小廝,問道:「這是幹什麼?」歐陽雙城畢恭畢敬道:「這是一點謝禮,請收下。」
秦小天不由得大笑:「哈哈,禮下與人‥‥嗯,我可沒有什麼還禮‥‥哈哈,歐陽兄,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的戒指裡差不多已經騰空,只留下銀兩和一些銅錢,順手就將東西捋進戒指裡,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
歐陽雙城的眼珠子差點飛出去,他駭然道:「你‥‥你‥‥東西到哪裡去了?」秦小天笑咪咪道:「一個小戲法,哈哈,我收走了。」
旁邊幾個婢女和小廝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佛祖、看神仙,不但畏懼還有敬仰。
秦小天接著道:「這幾個丫寰小廝就放回家吧,賣身契還給他們,我不用人伺候。」
陸明勸道:「還是留下吧,他們大都是孤兒,回去以後‥‥不一定比在你身邊好,呵呵,你至少不會讓他們餓肚子吧。」
秦小天說道:「那就讓他們留在莊上,給我留一個小廝就行。」
其實他也不需要什麼小廝,如果收留下來,就得教他們修真。一個人不論如何冷漠,與人相處久了總會有些感情,為了不讓這份感情羈絆自己,要麼一開始就遠離,要麼就教他們修真,免得看著他們老死在自已的眼前,影響修煉的心境。
最終所有的小廝和婢女都留在陸家莊,算在秦小天的名下,做一些雜事,比如打掃房間,洗衣送飯之類的活。
秦小天在陸家莊的後山上繼續修煉,準備用最簡單的材料煉製武器和防護用具。他暫時安下心來,有陸家莊做後盾,自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