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碗順著老頭的身影往他背後看去昏黑的背影中厚厚的草墊上躺著一個直挺挺不帶一絲生氣的男子。
高碗咧咧嘴露出一口的小碎牙道「他還活著麼?我看都已經死透了一個月都沒喘過一絲氣老頭子我看不如將這死人挖個坑埋了吧。」
那老頭眼皮一翻道「你這混賬懂得甚來?這人不是活得好好的。」
高碗扶著凸起額頭喃喃自語的安慰自己「他就是一個瘋子不要和瘋子一般見識……我小時候怎麼這麼倒霉會讓這個瘋子撿到了?」
老頭呵呵笑道「那也不奇怪只有我經常在亂墳崗過夜你以為我願意撿你這個不孝徒弟啊當時要不是你在亂墳崗哭起來個沒完沒了吵得我沒法睡覺我才懶得搭理你哩誰知我給了你半塊餅子你就纏上我了天天跟在我後面吃白食。說道吃嘿嘿!徒兒你給我帶回什麼好吃的了?」說著老頭往高碗懷中狠狠地掃視著。
高碗小臉上一臉的不相信嘟囔道「我兩三歲那麼小時候的事我那裡不記得誰知道我是不是你從別人家裡拐來專門伺候你的?」
高碗邊說邊沒好氣的從懷裡又掏出半隻死兔子哼哼道「今天好命這兔子被我從當鋪王那沒人性的家中摸了出來嘿嘿。」高碗笑著又從油膩的衣服中摸出一個小陶瓶真不知道他那平坦坦的衣服中怎麼藏了這許多物事。高碗晃了晃一臉的**笑容道「你猜這裡是啥?」
老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嘩嘩直響的陶瓶狠狠地嚥了口吐沫道「好徒兒快快給為師拿來為師鑒定一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瓶瓶裡響得這麼悅耳。」
高碗哼的一聲將陶瓶收回髒兮兮的衣服中道「現在可不行等我將兔子收好再喝。」
老頭咕咚一聲又嚥了口吐沫看了看地上的半隻兔子道「好徒兒乖徒兒你快點收兔子快快要不然為師活活饞死也。」
高碗烤火烤得差不多身上暖和起來從衣服中摸出一小塊磨得鋒利的銅條三下五除二就將兔子剝皮去毛到洞外抓把雪一蹭就放在火上烤了起來一時間芳香四溢。
那破衣爛衫的邋遢老頭有些焦急地站了起來搓了搓枯瘦的手掌一雙老眼緊盯著火上吱吱作響逐漸變得焦黃的香噴噴兔肉身上喉結上下滾動著不知嚥著多少吐沫。
高碗見老頭把腦袋湊了過來使勁的嗅著香氣掏出一小把鹽巴謹慎小心地灑在兔肉上邊撒邊問道「老頭你說那個人真的沒死麼?」
邋遢老頭盯著兔子道「應該沒死吧!這人和我有兩世緣分不應該死的這麼快。」
高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兩世緣分?你倆可以去做夫妻了!哈哈你一個野郎中裝什麼算命大仙啊!還緣分呵呵!」
邋遢老頭懶得搭理高碗的嘲諷只是緊緊盯著流油的兔肉生怕兔子會跑了一般。
不一會兔子熟了高碗將兔子分為大小兩半小半自己吃大半的給邋遢老頭邋遢老頭不樂意了說自己快入土了吃不了多少云云非要那小半的兩人推讓一會見兔肉要涼了才決定一人一半高碗美滋滋的看著邋遢老頭如獲至寶一般的小心的一小口一小口微微抿著陶瓶中酒液風雪之中土洞裡溫暖至極。
兩個人都吃了個五分飽不過這已經不錯了平時吃的那些菜根樹葉哪有肉這麼頂勁根本連三分飽都達不到入到肚子裡就變成了稀屎。
兩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處邋遢老頭將身上蓋的草甸子往高碗那邊挪挪將有些發抖的高碗摟在懷中緊了緊高碗困意上湧強打精神又問道「師傅那人死了麼?」
邋遢老頭呵呵笑道「沒死沒死徒兒安心睡吧。」
高碗聽邋遢老頭說完心中一鬆沉沉睡去。高碗畢竟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和死人睡在一起會讓他感到害怕。
就在這時那具直挺挺不帶一絲活氣的『屍體』處咕嚕嚕的傳來一聲輕響原本已經睡著的高碗蹭得一下鑽到了草甸子裡一雙小手緊緊地抓著邋遢老頭的胳膊顫聲道「師傅是詐屍了麼?」
那邋遢老頭也被驚了一跳不過倒比高碗沉穩的多轉過身朝著『屍體』打量。
咕嚕嚕又是一聲輕響這回邋遢老頭聽清了這是腸鳴的聲音也就是肚子叫的聲音哈哈大笑著從草墊中鑽了出來高碗卻躲在草殿中拽著老頭胳膊死不鬆手。
邋遢老頭回身呵呵笑道「乖徒兒莫怕這人知道餓了估計馬上就要醒了。」
高碗從草甸縫中朝『屍體』望去猶疑的問道「一個人被捅了十劍還能不死?」
那老頭嘿嘿笑道「要不怎麼說是和我有兩世緣分的人呢!呵呵沾到我的仙氣他想死也死不了。」
高碗醜陋的小臉上一臉的噁心不過倒不似剛才那般害怕了探出頭來往『屍體』看去。
那『屍體』不是別人正是被鬼殺刺了十劍的嫪毐。
那邋遢老頭將手搭在嫪毐冰涼的手腕上黏著糾結的鬍鬚皺眉半晌展顏笑道「還真活了!」
高碗已經不大害怕了聽到老頭這話氣得叫道「什麼叫還真的活了?你一開始也不知道這人能不能活?」
邋遢老頭呵呵一笑也不理睬怒火沖天的高碗站起身來將高碗一進洞就扔到角落的東西撿了起來從潮濕的草紙包裹的包中抽出幾片藥草吩咐高碗搗碎了。
師徒兩人忙活了半天終於弄出了一碗黑褐色冒著蒸騰熱氣的湯藥。
邋遢老頭砸吧砸吧嘴高碗將嫪毐扶了起來老頭就將滾燙的湯藥給嫪毐灌了進去。
嫪毐一陣劇烈咳嗽將湯藥噴出了大半不過不是被湯藥苦的多半是被滾燙的湯藥燙的。
邋遢老頭見自己一副湯藥下去這『屍體』有了反應心中大感寬慰對自己的醫術又漲了三分信心。
高碗傻呆呆站在一旁道「這這人快一個月沒怎麼吃東西了這樣能活麼?會不會變成餓死鬼啊!」
「呸呸呸!咱們都沒變餓死鬼他變什麼餓死鬼?
這時嫪毐緊閉了一個月的眼睛緩緩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