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孝忠、鄺孝勇這兩兄弟這段時間過得十分快活,經常在大排檔買醉,然後高唱著「愛拼才會贏」的歌兒回家睡覺。
他們從小習武,手底下有些真功夫,因為打群架,被法院以故意傷害罪雙雙判過三年刑,刑滿釋放後被何鎮長慧眼看中,成為了大發金礦護礦隊裡的金牌打手。在與其他小礦爭地盤、修理來鬧事的當地村民時,總是他們兩個揮舞著鐵棒衝在最前面,雖然出手有些重,手底也弄出過人命,還搞殘廢了好幾個人,但有何錦榮這個土皇帝罩著,他們兩個也一直安然無事,每月工資還比其他護礦隊員要多拿一千多塊。
愛拼才會贏,機遇終於降臨到了他們兩兄弟頭上。他們這次只不過是按照何鎮長的吩咐辦了件事,把那個叫方文靜的女記者抬起來拋下了山崖,然後作了個看見女記者倒退著拍攝時不慎失足墜山的證明,結果就得到了三十萬。用這筆橫財,他們在縣城裡買了一套二手房和門面,過上了體面的小康生活。雖然何錦榮讓他們依舊在大發金礦的護礦隊幹活,但兩兄弟私下已商量好,等這個新買的門面升值時,就把門面賣掉,再加上這些年攢下的錢,找兩個人合股,自己去開一個小金礦,那樣才能真正成為暴發戶。想來何錦榮看在他們賣了這麼多年命的份上,也會一路綠燈、給予關照的。當然,最重要的是給何錦榮一點股份,他是見錢眼開的人,一定會同意的。
兩兄弟一邊遐想著美好的未來,一邊哼著歌兒準備上樓,這時,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察從一樓走了下來,左手拎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右手拿著個電筒,在他們的身上和臉上照了一下,低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鄺孝忠、鄺孝勇才幹掉方文靜不久,心裡還有點兒發虛,見了這突然出現的警察,酒就嚇醒了一小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以往他們手裡也幹掉過一些人,但都是在打鬥中幹掉的,像這種裸的謀殺,倒還是頭一回,而且幹掉的是一個有點身份的記者,說完全不怕,那是假的。如果這警察是來抓他們的,那就絕不能說實話。
鄺孝忠、鄺孝勇正在猶豫,那警察又用電筒照了他們一下,走下幾步台階,低聲說道:「看你們這樣子,是這棟樓的住戶吧?剛才我接到報案,五樓、四樓的住戶都被小偷偷了,我估計這小偷還沒走,說不定還在誰家裡行竊,你們小聲點,別驚走了小偷,我要抓他的現行!」
兩兄弟心裡都是一鬆,然後又是一驚,他們家裡還放有幾個存折,存折上面有幾萬塊錢,另外還有一兩千塊錢現金,要是被小偷偷了,可就損失大了!
鄺孝忠趕緊低聲回答道:「警官,我們是三樓的住戶,你下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們的房門被撬開?」
警察搖了搖頭,說道:「小偷可能是用了萬能鑰匙,門鎖都沒撬壞,從外面看不出來。五樓和四樓都被偷了,你們住在三樓的,有可能也被偷了。」
「孝勇,我們趕緊上去,如果小偷進了我們家,現在說不定還沒走,我們就能堵住他。」鄺孝忠趕緊對弟弟說道,同時急急忙忙地往三樓跑。
「慢一點,輕一點,別嚇走了小偷。」警察再次低喝道,然後跟在兩兄弟後面上了樓。
鄺孝忠從腰帶上取下鑰匙,輕手輕腳地開了門,然後一把將那排電燈開關全部打開,猛地衝進房屋,先在客廳和餐廳裡看了一眼,見沒有人,又衝進廚房,操起一把斬骨刀,把幾個臥室的燈打開,在臥室裡轉了一圈,仍然沒有發現小偷的影子。家裡的東西也都在原來的位置,並沒有小偷進家後的一片狼籍的模樣。
鄺孝勇也緊跟著他老哥的步伐,從廚房裡抓起一把切肉用的菜刀,在房子裡四處轉了一下,見沒有異常,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兩兄弟提著菜刀走到客廳,把刀放在茶几上,對著那正提著把手槍四處查看的警察搖了搖頭,笑道:「沒事,我們家沒進小偷。」
那警察當然就是趙北鳴,他早從何笑那得到了鄺孝勇兩兄弟的照片,又遠遠地瞧見他們結伴回來,就溜下車來,事先埋伏在二樓,然後騙他們進了家門。進屋後,趙北鳴先關上了鐵門,趁兩兄弟忙亂之機,從塑料袋裡取出鞋套和白手套,快速穿戴好,然後把客廳和餐廳的窗簾一一拉好,不讓對面那棟樓的人發現玄機。
見兩兄弟出來,又把刀放下了,趙北鳴冷笑著把手槍對準他們,低喝道:「鄺孝忠,鄺孝勇,我是K市公安局的,我現在懷疑你們與一起兇殺案有關,來抓捕你們。現在,你們轉過身去,用手抱頭,蹲在地上,不許碰刀!」
鄺孝忠、鄺孝勇都是心中一驚,眼中露出了凶光。
「假警察?」鄺孝忠冷笑道,「原來你是個強盜,想用把假槍來搶東西,可惜你打錯了算盤,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鄺家兩兄弟是什麼人!我連刀都不要,只用一隻手,就能把你給宰了,你信不信?」
「假槍?瞎了你們的狗眼!」趙北鳴對他們兩兄弟的性格有所瞭解,知道他們膽大而多疑,很難唬得住,因此早作了準備,便用左手從褲袋裡掏出警察證件,舉起在他們面前,冷笑道,「我是K市刑警大隊的,你們如果想反抗,就儘管上來試一試。」
「你那證件也是假的!抓我們兩兄弟,你一個警察來?」鄺孝忠遠遠地看了眼證件,不屑地說道,「你當我們沒看過電視?真正的警察來辦案,抓一個人都要好幾個人出馬,何況是抓兩個人?」
趙北鳴心中暗暗叫苦,這兩兄弟與他以前殺的貪官不同,都是很凶悍的性格,見了槍竟然也不怕,這個鄺孝忠還很狡猾,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破綻,雖然他還不敢完全確定,而是出言試探,但如果應對不好,就很棘手,看起來自己還是有點輕敵了。
也許,對付凶悍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比他們更凶悍,鎮住他們!趙北鳴決定冒一個險。
趙北鳴眼睛微微一瞇,慢慢地向他們走去,冷冷地說道:「我確實沒帶人來,不過今天我在查一件案子時,才從何錦榮那裡知道,是你們這兩個雜碎,殺了女記者方文靜,還每人得了十五萬。別以為你們會點功夫就了不起,對付你們這樣的貨色,老子一條槍就足夠了,誰敢動一下,就是拒捕,就別怪我子彈不長眼睛。」
聽到這些話,鄺孝忠、鄺孝勇都傻了眼,這件事是絕密的,只有何錦榮知道,連錢都是他親自到銀行取出,然後交給他們二人的。這警察能知道這件事,而且知道自己兩兄弟會功夫還敢一挑二,十有是真警察,手裡的槍也是真槍……
看到滿臉殺氣的趙北鳴越走越近,貌似強悍的鄺孝忠忽然軟了,往後連退了兩步,把手舉起來,說道:「不要開槍,我投降。」
趙北鳴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一喜,把槍口對準鄺孝勇的頭部,虛點了兩下。
這時,鄺孝勇卻忽然一咬牙,低喝道:「哥,拼了!」
鄺孝勇忽然一矮身,一個側跳撲向茶几,抓起茶几上的一把菜刀,又是一個虎跳,向趙北鳴的頭部急速砍去。
鄺孝忠見弟弟豁出去了,眼裡凶光一閃,一聲不吭地撲向茶几,抓起另一把菜刀,跟在弟弟後面衝了上去。
鄺孝勇坐過牢,法律知識也懂得一些,知道殺人償命這回事,既然事情敗露了,如果束手就擒,就算不被判死刑,也會被判個死緩或無期徒刑什麼的,這輩子都很難出來了。監獄裡的滋味他嘗過,不想再嘗第二回。事到如今,乾脆賭上一把,殺死這警察,然後遠走高飛。即使這警察開槍,也不一定能打中自己的要害,自己也不一定就會死……
而鄺孝忠見弟弟動手了,也就不再想投降的事了,是生是死,就在這幾秒鐘的賭博中了。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亡命之徒的想法總是有些偏激和不符常規的,更何況是喝醉了的亡命之徒。那股凶悍之氣一旦湧上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不把自己的性命當成一回事。
鄺孝勇練過功夫,他的動作很快,拿刀、劈砍一氣呵成。轉眼前,那把寒光閃閃的斬骨刀,距離趙北鳴的面門就只有十多公分了!
見鄺孝勇悍不懼死地衝了上來,趙北鳴背上瞬間全是冷汗。
他曾用「技巧」異能設想過殺這幾個人的過程,但在他的設想中,只要進了這屋,拿起槍,亮明自己的身份,這兩兄弟肯定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後面的事就任由自己擺佈了。但他卻沒有料到他們的性格竟然如此凶悍,這樣看來,異能在某些方面也不是萬能的,它只能提高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卻不能打包票。
而在趙北鳴的計劃中,他從來就沒有準備過要真的開槍,只是想製造另一起死亡事故。而現在,如果在居民區開槍,就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而身份一旦暴露,很多事情將無法解釋,自己也會遇到很大的麻煩……
說時遲,那時快,鄺孝勇已如惡虎撲食般衝了上來,不愧是練過功夫的人,就連醉酒後的砍人姿式,也絲毫沒有走樣,殺機十足。
見趙北鳴不閃不避,手裡的槍也一直沒有擊發,似乎已經完全被嚇傻了,鄺孝勇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只要再過零點五秒,一條生命就將在地球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