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能者 第一卷 低調的囂張 第四十三章 第一次法外執法
    這是一條有些僻靜的人行道,馬路兩旁長滿了高大的梧桐樹,不少老人正在這乘涼,三三兩兩的情侶不顧夏夜的炎熱,相擁著走在林蔭道上,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蒙面人與任平這番交戰就像沉悶的湖水裡蹦出了一條活魚,頓時讓酷愛看熱鬧的行人們感到萬分驚喜,趕緊湊上前來觀戰。但見了那蒙著臉、像極了港片中「黑虎隊」成員的漢子,大夥兒才明白不是一般的鬥毆,而是遇上了銀行劫匪之類的危險人物,於是趕緊退開,卻又不捨得就此離去,於是遠遠地觀望著。

    蒙面人一把揪起地上的任平,發現他已昏迷過去,於是迅速將任平的衣褲剝下,只留下一條短褲,再取下背上的一個小背包,從裡面取出一截麻繩,將他提起來,雙手朝後地反綁在一棵大梧桐樹上。

    然後,蒙面人眼中寒光一閃,退開幾步,忽然高高躍起,一個凌空飛踹,狠狠地踢在任平的胸膛上。任平從昏迷中被痛醒過來,只聽到自己的肋骨一陣叭叭亂響,也不知被踢斷了多少根,不由得慘叫道:「救命,救……」

    任平只叫出了三個字,蒙面人手中就亮出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刺入任平的嘴中,一拖一絞,便把他的舌頭絞去了小半截,隨後將一塊小毛巾塞進了他的嘴裡。

    任平口不能言,只得用鼻孔裡發出唔唔的聲音,但那「饒命啊」的腔調,自然是誰也聽不明白。然後他看到蒙面人手中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胸膛上,頓時嚇得心膽俱裂,瞳孔劇烈收縮。

    蒙面人卻並未將任平開膛破肚,而是刀走龍蛇,在任平的胸腹上劃出一個大大的「Z」字,只劃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任平只覺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從胸腹部連綿不斷地傳來,痛得他要死要活、眼前發黑。任平從沒吃過這樣的苦頭,又氣又怕之下,眼白一翻,再次昏死過去。

    蒙面人從背包中掏出一張A4紙,用匕首插在樹上,一陣疾奔,便消失在一條小巷裡。

    附近的人們見了這情形,都嚇得心驚膽戰。見蒙面人遠去了,七八個膽大的人開始圍攏過來,看那張紙上寫著什麼。

    一看之下,那些人忽然發出一聲歡呼,原來那張紙上是兩排大大的黑體字——

    「貪官污吏的下場!這只是個警告,只是個開始!

    執能者留!」

    聽到歡呼聲,更多的人聚了過來,對貪官污吏的一貫痛恨,讓這一小撮弱勢群體盡情地在這夜色中歡呼著,發洩著,就像童年時過年一樣歡欣鼓舞。

    雖然眼前的場面十分血腥和殘酷,但他們中的一些人還是掏出手機,在有些昏暗的路燈下拍起照來,微弱的閃光燈此起彼伏,記錄下這難得的一幕。一對情侶正好帶了數碼相機出來拍夜景,見了這百年難見的一幕,不禁又驚又喜,趕緊卡嚓卡嚓地拍攝起來,拍了任平,又去拍那張用匕首插在樹上的紙張。

    這時,一輛麵包車疾馳而來,一個留著齊肩短髮、長著一張鵝蛋臉的年輕女孩一把推開車窗,指著圍著任平看熱鬧的那群人,十分興奮地尖叫道:「就是那裡!停車,快停車!」

    車還未完全停穩,這個外表十分精明能幹的女孩就一把推開車門,跳下車來,誇張地叫道:「快,快,馬上開拍。」

    一個青年扛著一台攝像機,慢吞吞地下了車,苦笑道:「程小衣,你別急嘛,這種突發件,你得先搞清楚狀況,看看還有沒有危險再去。」

    程小衣卻根本不管他,直接殺入人群中,興奮地叫道:「發生了什麼事?兄弟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會自己看啊?」看客們被程小衣嚇了一跳,紛紛投來鄙視的目光。

    但當他們發現程小衣是個20歲左右的小美女後,頓時眼前一亮。那個正在用數碼相機拍照的青年笑瞇瞇地說道:「這個人大概是個貪官,被人修理了一頓,修理得可慘了。」

    程小衣聽後眼睛一亮,趕緊遞出一張名片,和那個穿著圓領衫的青年熱烈地握了握手,說道:「這位兄弟,你剛才親眼看到了事情經過嗎?我是《六月天晚報》的記者,想現場採訪你一下,可以嗎?」

    青年剛想答話,一旁的女孩就拉了他一下。青年醒悟過來,就說:「這個……我也沒看到,剛趕過來,你問問別人吧。」

    程小衣見這圓領衫青年被女朋友管得死死的,就不死心地纏著圓領衫青年要聯繫方式,青年無奈地從小包裡掏出一張名片給了她,程小衣頓時笑得滿臉燦爛、美不勝收。

    一旁的一個中年人看得眼熱,就說了句:「剛才那一幕,我全都看到了,那可真是打得驚天動地、風雲變色啊!」

    程小衣聽後大喜,趕緊和中年人聊了起來,同時揮了揮手,向扛著攝像機的青年叫道:「杜青,快來快來,拍拍這位大哥。」

    杜青正在拍任平和那張白紙,聽了程小衣的話,就在程小衣耳旁低聲說道:「這個被修理的人看來是個當官的,咱們可不能淌這趟渾水啊。把這種事當新聞報道,會被總編和諧掉的。」

    程小衣白了杜青一眼,無奈地說道:「大哥,貪官被修理才是好新聞,比人咬狗的新聞還新聞!少囉嗦,快拍!」

    啤酒肚大叔聽了程小衣「大哥」的稱呼後,頓感自己年輕了許多,就整理了一番衣服,等著被錄像,聽了二人的對話,他就有些不高興了,說道:「你們這些記者也真是的,一會說拍,一會說不拍,這不是把我當猴耍嗎?你們不是稱自己是無冕之王嗎,怎麼比我們老百姓還膽小?我都豁出去露臉了,你們還怕什麼?要怕的話,我就像他們一樣走了。」

    程小衣輕頭一望,看見觀眾們怕攝像機拍到自己,和這事扯上關係,都用手擋著臉悄悄退走了,只剩胖大叔一人,就趕緊賠了個能迷死人的笑臉,嗲聲道:「大哥,對不起對不起!好了,現在請你說說事情的經過吧。」

    大叔乾咳一聲,正要說話,就看到兩輛警車呼嘯而來,英雄氣概馬上消失,叫道:「糟了,老婆叫我去打醬油的,我忘了,十萬火急,不好意思。」

    程小衣一急,就趕緊上前抓住正快步離開的大叔的手臂,叫道:「大哥,等一等,你別跟我玩躲貓貓啊。」

    中年大叔此時早沒了憐香惜玉之心,一把推開程小衣,像一隻中年兔子樣飛快地溜走了。

    十多個警察從車上跳下來,發現是任平,臉色就變了,兩個警察向程小衣瞭解情況,另一個刑警就上前解開了任平被反綁著的雙手。

    任平總算清醒過來,取出嘴裡的毛巾,就要去摸自己被劃得到處是血的胸膛和腹部,一個刑警叫道:「別動,任隊長,千萬別動!」

    任平愣了愣,就見那刑警指著他胸部一個明顯的鞋印說道:「這是證據!」

    任平醒悟過來,就呻吟道:「快送我去醫院,操,痛死了……」

    任平這句話剛說到一半,就發現自己說的話就像是豬在哼哼,含糊得自己也聽不清,這才想起自己被割掉了一小截舌頭,今後恐怕是永遠無法說得清話了,不由得萬念俱灰,眼淚怔怔地流了下來。

    刑警們戴著手套,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把匕首和紙,放進一個塑料袋裡,準備提取指紋。

    程小衣和杜青的錄像帶被刑警們取走了,說要作為案件證據。本來還要把他們當成證人請回公安局協助調查的,但程小衣掏出記者證,一再強調自己也是剛趕到,什麼都沒看到,而且還有其他採訪任務,警察們才放過了她們。

    程小衣垂頭喪氣地上了麵包車,眼看著到手的重大新聞沒戲了,不由得欲哭無淚,在心裡恨恨地罵著那個報料人。

    就在十分鐘前,程小衣忽然接到一個匿名公用磁卡電話,稱長清路發生一起重大新聞,讓她馬上趕過去採訪,於是程小衣才會及時出現在案發現場。程小衣恨恨地想:如果這個報料人能早點通知她,說不定這時她早已離開,在炮製一篇駭人聽聞的驚天新聞了,必能給報社帶來巨大的經濟效應,自己也能拿到豐厚的獎勵,錢包馬上會鼓起來,可現在……

    這時,程小衣忽然眼睛一亮,從包中摸出那個圓領衫青年留給她的名片,頓時得意地偷笑起來,愉快得像一隻剛偷吃完雞的狐狸。

    …………

    趙北鳴走進一間網吧,找到一個剛準備起身結帳的學生,笑道:「兄弟,你的帝國打得很好,我看了半天了,很佩服。為了表示對高手的敬意,今晚你的費用,我請了。」

    眼鏡學生頓時飄飄然起來,咧著嘴笑道:「這怎麼好意思……我交了二十塊押金的。」

    趙北鳴掏出三十元塞給了那學生,笑道:「別客氣了。對了,你別跟網吧管理員說,直接出去吧。」

    眼鏡學生大喜,接過錢,把上網卡遞給趙北鳴,喜滋滋地跑走了。

    趙北鳴一屁股在軟椅上坐了下來,長出一口氣,在心底默默地說:「爸,對不起,我違背了你的心願,但我是被逼的!這是我第一次在法外執法,但絕不是最後一次,我還要繼續幹下去!」

    趙北鳴點開天涯論壇,翻到楚楚事件的那一頁,正想看看有沒有人把照片貼上去,就忽然看到一個驚人的回貼:「最新消息,楚楚死了!」

    趙北鳴心中一沉,眼睛再次微微地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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