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北鳴和張若敏也是相視而笑。趙北鳴雖然為這當官而高興,但更高興的是可以回刑警隊了,總算可以拿上真槍,和以前的那幫子兄弟們共同出生入死了。至於張若敏為什麼笑得有些神秘,趙北鳴就不是很清楚了。
一番忙亂之後,領導慰問完畢,在趙北鳴他們的目送下離開。領導們低聲談著話,準備上車離開時,於義營總算閒了下來——領導們雖然還在做重要談話,但談話內容無非是朱局長力勸姚書記賞個臉,去楚天大酒店吃個九菜一湯的工作餐之類,用不著記錄,也不能記錄。所以於義營抽空湊到了趙北鳴身旁,對他露出了一個有些諂媚的笑容,低聲說道:「趙科長,以後多關照啊。」
說完,於義營幹事又趕緊追趕領導的步伐去了。
趙北鳴愣了愣,就臉色有些陰沉地回到了病房中。等張若敏一回來,趙北鳴就趕緊對她審問起來,問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些消息,自己難道不是去當刑警大隊的副隊長,等等。
張若敏一臉純潔地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趙北鳴就咬牙切齒地開始了刑訊逼供,也就是咯吱她。
張若敏腰上的癢癢肉很有些敏感,敵不過趙北鳴的辣手摧花,被咯吱得痛不欲生,最後軟癱在了病床上,只得嬌笑著承認道:「哈哈哈,師兄,饒了我吧,哈哈哈,我說,我說……據可靠的小道消息,要讓你當分局法制科的副科長。」
「法制科,於義營呆著的那個法制科?」趙北鳴呆住了,幾乎是吼了出來,「難怪小於剛才叫我趙科長,而不是趙隊長!」
「你怎麼了,法制科有什麼不好嗎?」張若敏奇怪地問道,「聽說……好像是讓你主管法制調研工作,也就是象小於剛才那樣,照照相,採訪採訪,寫點通訊報道,寫些領導講話材料和經驗總結,很安全的,也輕鬆……」
見趙北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張若敏的聲音越來越小,後來就乾脆停了下來。
「我靠,我一個玩槍的,去什麼法制科玩文字遊戲,去當什麼狗屁的領導秘書,這和讓孫悟空去當弼馬溫有什麼區別?」趙北鳴聲嘶力竭地吼著,「去他的,老子不幹!我就呆在派出所!」
「吼什麼,你吼什麼?小兔崽子!」趙北鳴正在發威,耳朵就被王桂花一把揪住了,王桂花大義凜然地訓斥道,「不識抬舉的東西!給你官當還挑三揀四?嘿,你還真別犯糊塗,你那死鬼老爸當年就是犯糊塗,說什麼要下基層鍛煉,結果一鍛煉就鍛煉了一輩子……」
王桂花一發威,趙北鳴立即軟了下來,苦著臉說:「媽,你別揪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你別激動,別激動,你有腦血栓,不能激動的。」
王桂花死揪著兒子的耳朵不放手,怒沖沖地說道:「小張對你這麼好,還救過你的命,你個沒眼沒皮的小王八蛋,居然還敢對著她大吼大叫!她哪點對不起你,哪點配不上你了,啊?還不去給她賠禮道歉?」
這話一說,趙北鳴和張若敏都愣住了。
配……不……上?這話可就嚴重了。
趙北鳴苦著臉叫道:「媽,你可別瞎說,我和小張只是同事關係,純潔的同事關係。」
王桂花怒道:「純潔的同事關係?一個大姑娘家,你剛才動手咯吱她,都在床上滾成一堆了,還說純潔的同事關係,你當我是瞎子?」
趙北鳴和張若敏的臉,頓時都紅得像猴屁股一樣。
趙北鳴呲牙咧嘴地說道:「媽,別揪了,要揪斷了……糯米,剛才對不起了,我不是有意的……媽,你瞎摻合什麼啊,不瞭解情況就敢亂說,現在不是你們那個古董年代了,同事間開開玩笑沒什麼的……」
「沒什麼?混帳!我告訴你,你動了她,就要對她負責到底!」也不知是王桂花的腦袋真的很頑固,還是老太太特有的精明和狡詐,硬是要把這個美女賴在自己兒子的頭上。
趙北鳴面紅耳赤地瞟了張若敏一眼,正好看到她也瞟了過來,目光一對接,兩人的臉又同時增紅了兩分。
王桂花總算放脫了手,趙北鳴一邊揉著自己的耳朵,一邊向張若敏擠眉弄眼,丟去求助的目光。
張若敏看明白了趙北鳴的意思,就走過來攙著王桂花,輕聲說道:「阿姨,你真的誤會了,我和你兒子,真的沒有那種關係。」
王桂花的眼神忽然黯淡下來,垂著頭,半天沒有作聲,最後說:「我知道,我們家小北窮,沒房沒車,姑娘們都瞧不上他……都怪他那死鬼老爸,瞎忙乎了一輩子,什麼也沒存上,徹頭徹尾的無產階級……」
看到王桂花悲傷無比的表情,張若敏就慌了神,趕緊說道:「不是的,阿姨,我不是嫌他窮……」
王桂花馬上抬起頭,眼裡放出光來,笑瞇瞇地問道:「那你嫌他哪裡不好?小張,你儘管說出來,我督促他改!他敢不改,我扒他皮。」
看著王桂花的神情轉換這麼快,張若敏意識到自己可能中計了,老太太的演技實在是很好……
「我……我有男朋友了……」迫不得已,張若敏拿出了殺手鑭。
王桂花神情一呆,緩緩地坐在病床上,勉強地笑了笑,說道:「對不起,小張,我老太婆跟你開玩笑的,我這人就喜歡開玩笑。」
趙北鳴鬆了口氣,偷偷對張若敏豎起了大拇指,張若敏看了,眼神忽然有些黯淡。
趙北鳴把老太太扶出病房的時候,還在一個勁地給她寬心:「媽,我找不起美女的,你知道象小張那樣的美女,一個月要買多少錢的化妝品嗎?二千多!我一個月才一千五……還是找個長得普通點的吧,好養,放在家裡也省心……」
王桂花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我給你在老家找個樸實一點的農村姑娘,下個月你就回家去相親,早點成個家,也好讓你外公放心,省得他整天嘮叨這事兒。」
趙北鳴腿一軟,差點趴倒在地上,張若敏則幸災樂禍地嬌笑個不停。
…………
與此同時,京城一間異常寬大明亮的屋子裡,一個坐在一張檀木椅上的矮個子老人,正戴著老花鏡,在認真地看著一疊厚厚的材料,材料中夾雜著一些貼好的照片和單據。
一個看上去十分精幹的中年人,筆直地站在寬大的辦公桌面前,一直站了半個小時,才見那老人終於抬起頭來,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們對這個趙北鳴的調查結果,就是這樣嗎?」
「是的,就是這樣。在K市武警醫院,趙北鳴陷入昏迷時,我們用最先進的異能探測儀,先後對他進行了三次全面的檢測,並對他睡夢中的危險反應、壓力反應等項目進行了重點測試,都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異能指標,甚至連稍微異常一點的本能反應都沒有出現過。」中年人垂著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還有,我們對他身體裡的血液、唾液和尿液都進行了詳細地化驗,也沒有發現和普通人有任何區別。所以,我們推斷網上流傳的說法有誇大之嫌,他只是個功夫和槍法比較好、反應很靈敏、運氣也不錯的正常人。」
老人沉默了,過了很久,才微微歎息一聲,把手中的材料丟開。
「我們……要不要繼續跟蹤觀察他?」中年人試探著問道。
老人閉上眼睛,沉吟了片刻,忽然睜開眼睛,眼中精光四射,淡淡地說道:「不必了,我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值得在一個普通人身上浪費更多的時間。好了,就這樣吧,這些資料,你拿走吧,我不再需要了。」
中年人拿起那疊資料,轉身出門了。老人從木椅上站起身來,走到寬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晚霞,忽然覺得心中一陣悸動,像遺失了什麼寶貴的東西一樣。
這種感覺是很少有的,老人不禁皺起眉頭,久久地沉思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