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楊政發現瑞秋的腦袋靠在他胳膊上,正睡得香甜。
昨夜照顧楊政到半夜,又和他說了許久的話,後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斯帝安則擠在瑞秋和楊政中間,一只手還抓著母親的衣角。
楊政身上的刺癢感已經消失,亦代表他身體長好了新肉。
腦袋的仍有些沉,他小心翼翼的起身,站了起來,松了送筋骨,右肩膀還在發疼,雷蒙斯特那一槍重創了他,沒可能那麼快恢復。他身上抹滿了綠綠的汁液,干涸下來後和血痂連在一起,看上去像叢林裡的迷彩服。
恩?迷彩?
楊政看了眼周圍的叢林,心中有了個規劃。
他沒有去水澗清洗掉身上的怪味,那綠色汁液的氣息掩蓋了血腥味和汗味,倒是很好的偽裝。
在附近轉了一圈,回來時手裡多了些野果。
瑞秋這時也醒來了,用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楊政,聲音中帶著絲清晨謎樣的慵懶:“你身體好了?”
“好了。”楊政將洗干淨的一個野果遞給她:“這裡離索羅頓仍不遠,所以不能生火烤獸肉,將就著吃些吧。”
瑞秋恩了一聲,接過野果並沒有先吃,而是去澗水裡清洗了一下臉龐,回來後搖醒了斯帝安。
小家伙受了這麼一路刺激,看起來很沉默,不過相比普通小孩已好了很多,他畢竟只有十歲,如果是普通人,怕早就嚇傻了。
幾個人吃了些野果,楊政看了看天色,問道:“王後,你昨晚給我身上抹的汁液是怎麼弄來的。”
“怎麼?”瑞秋偏了偏頭。
“我有用,”楊政細細的作了說明。
瑞秋顯然沒有聽說過有人還這麼干的,不過楊政確實說得有道理,自逃出王宮以來,瑞秋以前一直隱藏著的性格逐漸暴露出來,她確實有不輸男人的巾幗風范,性格中某些因子和紅娘子比較類似,不過紅娘子比較狂野,而瑞秋則相對含蓄,這與出身有關。
她在附近的山林裡挖出不少長籐蔓,綠色汁液就是這種籐蔓裡擠搾出來的。
楊政將籐蔓揉碎,開始指導瑞秋怎樣的汁液塗抹在衣服上。
他自己則給斯帝安抹上這汁液,不消片刻,兩個人的衣服都呈現墨綠狀,楊政又開始在他們臉上,脖子上塗抹汁液,這時候,瑞秋有些不樂意了,她畢竟是女人呀,而且是個頂漂亮高貴的女人,這汁液抹到皮膚上雖然涼涼的,還有驅蚊效果,可把一張臉塗綠,基本上沒什麼女人受得了。
在楊政一再堅持下,瑞秋只能無奈接受,倒是斯帝安終於露出笑容,嘻嘻哈哈的看著平時高貴嚴肅的母親換了個樣子。
抹完後,瑞秋甚至不敢去澗水裡照自己,她有些苦惱又有些擔憂的小聲說道:“我現在是不是很丑?”
要是換個男人或者自己那些女下屬,楊政一定會覺得她矯情,不過對方是王後身份,而且天下最不可揣測的就是女人心,楊政唯有小心翼翼的答道:“在我眼裡,王後一直是美麗女人的典范,你的美麗不會因為任何東西而掩蓋。”
瑞秋咭的一聲笑出來:“你這樣子真像那些虛偽的騎士,好了,反正現在也就我們幾人,別王後往後的叫我了,叫我瑞秋就行了。”
楊政應是,他又在附近轉了圈,折了許多柔軟的枝條,然後編織出三個草條帽,每人一個戴在頭上。
這些技巧在地球上都是很普通的偽裝,可是放到這裡,就顯得新鮮而且超前了,瑞秋驚異的看著楊政匍匐在草叢中給她們演示如何隱藏身形,確實,只要隔得稍遠一點,很容易被偽裝色蒙蔽過去。
她不由驚歎道:“你真是個令人驚訝的家伙,在這些細節上做得比我父親還好,難怪在軍中威名日盛。”
楊政搖著頭,他心裡明白,自己與飛將軍差得遠了,他不過是借鑒了未來的一些戰斗經驗,機緣巧合下打了幾場勝仗,算不得什麼成就。
休息了一夜,瑞秋和楊政體力都恢復了大半,在山林裡走,楊政決定放棄騎馬,他與三眼馬溝通後,讓馬匹自己鑽進了密林裡。
楊政根據野外生存技巧辨別了方向,開始朝西南方前進。
小意的穿過這片叢林,剛剛穿出林陰,楊政就猛的匍匐下來,瑞秋也壓著斯帝安,片刻之後,幾隊騎兵在不遠處的官道上飛馳而過。
楊政退回樹林裡,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雷蒙斯特遣派了追兵,布下天羅地網。
索羅頓肯定落入了雷蒙斯特手中,輿論也控制在雷蒙斯特手中,外面不知道會宣傳成什麼樣子。
不過王都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雷蒙斯特想要很快控制住全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能把索羅頓附近控制住就了不起了,畢竟王室本就積弱,議會才是衛戎國真正的權利中心,就算雷蒙斯特殺光了議會成員,可是那些議員們控制的各個郡省,沒這麼容易落入他手中。
所以楊政並不擔心逃不出去,畢竟他逃跑的經驗實在夠豐富了。
現在需要擔心的是選擇的出路,楊政心裡還是傾向於先帶王後她們去威古蘭,只有那裡是楊政真正控制的地方,也是短期內絕對安全的地方,至於瑞秋說的西南幾大郡省,雖說都是飛將軍舊屬在控制,深識人心變化無常的楊政仍心存懷疑。
在山林裡躲閃,逃避,這一日,終於到了巨馬省邊界。
因為沒有馬匹,終日山林裡穿梭,十多日下來,楊政和瑞秋母子都異常狼狽,皮膚曬黑了一大圈,臉上身上都是油膩膩的,多了股怪味,衣服更是破破爛爛,恐怕就算三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別人面前,也沒幾個人能相信他們高貴的身份。
斯帝安跟著楊政吃了很多苦,卻也學了很多東西,楊政讓他跟著自己布置陷阱,打獵,還有如何偽裝偷襲,觀察地形,辨識無毒植物,正是在這樣艱苦又有趣的指導下,斯帝安在十多天裡飛速的成長起來,曬黑的皮膚使他脫去稚氣,與野獸搏斗的經驗讓他心志變得堅韌,十多天後,斯帝安身上隱隱褪去了那層稚嫩的外衣,開始真正成長為少年。
王後固然是心疼兒子,可畢竟出身於池家,眼光就不同於尋常人,知道楊政給予斯帝安的教育也許會讓他受益一輩子,也只有經歷過殘酷嚴格的訓練,雛鷹才能真正展翅翱翔。
最多有時候楊政過於嚴厲了投給他一個如嗔似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