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瓏始終都沒有提到『玉玲瓏』這三個字,她知道對阿筆而言,這三個字代表著一段屈辱的記憶。b111.net玉玲瓏從來不會揭人的傷疤,哪怕是自己的敵人,她都保持著應有的尊重。
就在玉玲瓏即將走出門扛的時候,她忽又停了下來,轉身行了一禮,這才說道,「還有一事,希望阿筆老師可以答應。」
阿筆淡淡說道,「什麼事?」
玉玲瓏苦澀的聲音裡面隱藏著巨大的痛苦,「如果有一天我沒有能力再保護小崗,還請阿筆老師你好好照顧他。他是個好孩子。」
房間裡的燭火微微動了動,一陣清風從窗外徐徐而入,吹在阿筆的臉上,映出她一片蒼白的臉,「你不會是要……」
她本是要說,『你不會是要自己去找無情那個變態吧。』
她馬上又住口了,因為她知道玉玲瓏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是個容易動情的人,相反,她很理智,理智得令人可怕。利與弊,她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不過,她依舊很好奇,「我倒是很好奇,荒漠裡面還有什麼事情能夠威脅到你玉玲瓏的性命。」
玉玲瓏,「阿筆老師想多,我只是怕出意外,小崗在這裡訓練,我又不能常來看他,很多事情我無法兼顧到。」
阿筆緩緩點頭,「小崗的確是個好孩子,天性率直,就算你不說,作為他的老師,我也有責任保護他。」
玉玲瓏微微彎腰,「玲瓏在此謝過了,告辭,程風的事,你不必拒絕得那麼快,等見了他再做決定也不遲的。」
阿筆微微點頭,「你的修為變得更加可怕了,上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尚且還可以估摸出你的底子,但是現在,我已經看不透徹了。」
玉玲瓏笑道,「傳言阿筆老師向來不曾看錯過一個人的修為,但不知在荒漠之中,有幾個人的修為是你看不透徹的?
阿筆沉思了一會兒,道,「三個。」
玉玲瓏好奇道,「哪三個?」
阿筆眉毛一撇,「第一個便是你,因為你的理論值實在太高了,高得令人可怕。第二便是龔文慧,她看上去似乎只是一個被拋棄而看透世間感情的落魄女子。第三個是如花,這個人太狡猾了,明明是一坨屎他硬要說是一碟菜。」
玉玲瓏心裡一驚,道,「難道你就可以看透師傅的修為了?」
阿筆搖搖頭,「不能。」
玉玲瓏疑惑問道,「那你為何只說了這三個人而不提到師傅。」
阿筆的聲音冰冷如刀,「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人,何必再提。」
玉玲瓏臉上被鋪上了一層淡淡的冰,沒有說話,道了一聲保重後便轉身離開了。
夜裡冰冷,地表如冰,玉玲瓏走到大河西村口時停了下來,她忽然從口袋裡面搜出一條黑色的布條,這種布條多半是用來遮住臉部,平時只有強盜劫匪一類人裡面才會用到這種東西。
她右手握著笛子,遠遠的眺望著遠方,在夜空中獨自而立,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無情……,你出關以後將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生路,一條是死路,但願你不要選擇死路!」
……
次日清晨,白光漫起的時候,大河西村外的山頭上露出一個渺小的人影。
清晨明明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刻,本應該感到寒冷才是,奈何這個人影卻是一身熱汗,臉上的汗珠更是如雨水般滴下來,看他這副模樣,倒像是匆匆趕了一夜的趕路人。
程風上得山來,從死水沼澤走到這裡,直直走了他整整一夜。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讓他來到了這大河西村。
昨天和玉玲瓏分別的時候,她忽然告訴自己,大河東就在大河西村的對面,兩個村莊之間隔著一條河流——大河。
天剛剛亮,十分寒冷,但是大河西村裡的很多屋子都開門走出很多人來,他們要麼開始打掃地面,要麼便開始刷牙做飯,裊裊炊煙自屋頂升起,隨著輕風,在空中不住的蕩漾著。
村子外面那個恐慌的平原卻還是空的,想來騎士們都還沒這麼快開始訓練。
程風擦拭著臉上的汗水,朝那村子走了過去。
在山上看的時候,這村子很渺小,一走進裡邊去才發現,這村子其實大得很,程風彎彎轉轉,走很久也還未穿過村子,更沒有看到什麼大河,心裡不禁鬱悶起來,『莫不是玉玲瓏那個傢伙又在騙我?』
他本想找個村民問個路,卻料這裡的人都很奇怪,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看著好讓人不舒服,程風也就沒有去問,一直往裡面走去。
待得他走到一棵大楓樹下,只見楓樹旁邊有一座很不起眼的屋子,這處楓樹也長得很奇怪,楓樹越往上去,樹枝樹幹竟然越是粗大,就像是一棵倒過來生長的楓樹。
只見一個女人拿著一八匕首,蹲在楓樹下割著樹幹。她割樹幹的手法很奇特,她不割皮,專門割皮裡面的木頭。
程風站在旁邊看了很久,最後終於忍不住好奇,上前問道,「這棵書上面大,下面小,莫非是你割出來的?」
女人豁然回頭,驚異問道,「你怎麼知道?」
這個女人,自然就是一筆秋了,說得準確點,應該是阿筆老師才是。
她很驚訝,這棵樹的確是被日復一日割成這樣的,這應該算是她的特殊能力之一,割樹的手法很奇特,她可以透過樹皮直接挖掉樹皮裡面的木頭,而不會傷害到樹皮。
但是這等深奧的手法,程風怎麼會知道?
程風擁有修羅目,自然看得出來,莫說是這個,就是眼前這個女人身體裡面流動著特殊的能量,他都看出來了。
程風道,「我一看,就看出來了。」
好奇之下,阿筆站了起來,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陌生男子,見他生的一米八的個子,人雖然不是那種一看就迷倒一大片女性的類型,卻也不是很難看,至少看起來還挺舒服。惟獨那一雙眼睛,似乎有著一股不可抗拒的魅力。
她還是不大置信,重複著程風的話,「你一看,就看出來了?你用什麼看出來的?你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匕首可以穿透樹皮而挖去裡面的木頭,同時還不損害樹皮?」
程風點點頭,「這一招武功似乎……似乎叫作……隔山……打牛,其實我好像也會……」
這一瞬間,程風的頭腦忽然變得沉重無比,無數熟悉的畫面頻繁閃過程風的腦海裡,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生在一個豪華的府邸裡面,那裡有一處池塘,而自己便在池塘上修行一式叫作隔山打牛的武技。
「碰……」
畫片越閃越快,快得不可思議,快得讓程風感到一陣眩暈,險些暈倒過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程風本能的伸出手,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麼。
他伸出手,一掌拍在樹幹上,意外的,樹幹對面百米外的一塊大理石猛然破碎……
「碰……」
阿筆的身體彷彿重重的撞在了一堵牆上,生生往後退了幾步,這才站穩身體,「這一式,你……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程風臉上寫滿了疑惑,道,「是你剛才教我的哦,我心裡好像有個記憶,這式武技叫做隔山打牛。」
阿筆心裡大大的被驚住了,『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麼,可以在瞬間模仿一切招式?』
見她比這裡的其他村民要好得多,程風忙道,「你可知道大河東往哪邊走?」
阿筆吶吶朝一個地方指了指,道,「你一直往這個方向走,見到一棵枯黃的松樹後往右走,見到一棵大青松時往左走,走到盡頭就可以看到大河,到了那裡船夫會幫你渡河,河對岸就是大河東了。」
程風用心記下,然後便揮手告別了。正這時候,阿筆忽然道,「你到大河東去做什麼?」
程風不知道她為何這麼問自己,便道,「聽說龔文慧住在那裡,我自然是找她去了。」
阿筆又道,「你去找她做什麼?」
程風沒有說話,他已覺得這個女人問的太多了,只道,「也沒什麼大事。」
眼看程風就要走遠,前方忽然冒出一個人影來,正是史德,多年不見的史德,如今變得更加魁梧了,還是一副虎頭虎腦的樣子。
史德一見到程風,登時大為興奮,當場叫了出來,「程風?你怎麼會在這裡,好久都沒看到你拉。」
史德這個人還是不錯的,他不像他哥哥史特,他心地好,曾經還來看望過程風幾次,送了些好吃的東西。那時候程風剛來此地,對一切都還很陌生,這時候史德的關心對他的心境起了很大的作用。
幾年來,程風也去看過他幾次,二人之間雖然說不上是那種無話不談的朋友,但彼此也算得有幾分熟悉。
程風見了他,也是一喜,「史德,你今天怎麼有空出來了,你哥平常不是不讓你出來的麼?」
史德道,「哎呀,哥哥說明天晚上凌晨,無情師兄就要出關了,讓我出來給無情師兄挑一份禮物,到時候在他出關之時送過去。」
說到這裡,他忽然眼光一動,「我正為這事愁著呢,你聰明,不如幫我出個主意……」
他沒有看到,程風剛才的臉都白了,無情於明天晚上凌晨就要出關了?
阿筆站在遠處再次一驚,「他……他就是程風,玉玲瓏昨晚提到的那個人,那個身懷裁決屬性鬥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