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日子一天天過去。wenXUEmI。COm春去秋來,秋去春又來。
自從程風練就出高聚鬥氣後,信心大增,修煉起來越發努力,幾乎可以用瘋狂來形容。
他每日清晨與玉玲瓏一道出去修行,玉玲瓏對他多有指點。縱使是天縱奇才,即便是有玉玲瓏這般的指點,苦苦修行一年,也最多勝過十年修行。程風居然一日萬里,更是風雨無阻的訓練,進步之快,讓玉玲瓏又驚又喜。
以玉玲瓏的智力,帶程風進來,傳授他這麼多的絕密心法,自然不可能做虧本的生意,只是程風現在還不知道罷了。
從那次開始,玉玲瓏便對程風更加的關心了,日子久了,有些事情難免分不清界限。
程風倒不覺得,他就是一瘋子,一修行的瘋子。每每遇到問題他都要詢問於她,或是她主動相告。其中也有幾次因為受挫太大,程風幾次都險些一撅不振,此時,玉玲瓏就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依舊和往常一樣給他準備一日三餐,依舊和往日一樣的關心他。每念及此事,程風心中具是一熱,便又堅持了下去,雖然這修行一路上練得艱難無比,特別是在玉玲瓏這番非尋常的修行理論面前,更是苦上加苦。但程風性子極為堅忍,還是撐了下來。
他居處僻靜,白天和玉玲瓏一道修行,深夜再看血雨留給自己的《裁決密典》。不時的亞小崗偶爾也來這裡看看,他天性活潑,當真有一種家的感覺,如此時光悠悠,忽忽而過,不覺中已過了三年。
而在這期間,程風創下了荒漠有史以來的一項最高記錄:他只用了短短五年的時間,將修煉到匿鋒九段。但是卻始終無法練成究級鬥氣狀態。
匿鋒九段,足足可以媲比任左巖最差的徒弟——史德,那就是那個虎頭虎腦的漢子。
以他此刻匿鋒九段的修為,再加上風神刃那至上的武技,高聚狀態鬥氣的強大攻擊,靈活自如的全身各處自生鬥氣,直可說是幻魔之下第一人也無不可。但為眾人所不知的是,他同時修煉了血雨臨走前留給自己的《裁決密典》,這本書起初似乎確在胡說八道,和修行毫無關係。程風咬著牙看到後面豁然發現,這本書,簡直就是天地奇書。
他似乎漸漸的體會到了血雨當初說的那句話,「這一本書,足可以和神界之中的《生死薄》分庭抗禮!」
更為可怕的是,《裁決密典》中在後文中提到了關於瞳孔的修煉,程風運用到自己的眼睛之中,效用無方。奈何,他看了整整五年,也僅才看了幾百頁而已,果然是一本永遠也看不完的書!
程風花了足足五年的時間,才從《裁決密典》中瞭解自己的眼睛!
五年時間內,便進入到匿鋒九段!這足足是一個世上無可超越的神話,就是玉玲瓏她自己,她捫心自問,程風的進度實在有些恐怖!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玉玲瓏和他相處下來,性格柔和了不少,程風也漸漸多話了。無形中,二人的關心已然變得有些微妙了。
這五年的時間裡,程風長高了一些,已有一米八的身材了,不過依舊很線條。玉玲瓏的身高倒是沒有很大的變化,還是一米七左右的個頭,只是變得漂亮了,平時也多多少少會注意一些打扮,似乎多了程風這個人,她不愛打扮也很願意注意些形象。
這日清晨,程風照舊在客廳裡看書,玉玲瓏則在廚房裡弄那個苦盡甘來餅。
程風靠在長椅上,看得很入神,根本沒留意到玉玲瓏看過來的目光。
火光閃爍,映在玉玲瓏那張蒼白的臉上,她早已把五個苦盡甘來餅放入到盤子裡,兩杯飲料也已準備好。
但是她遲遲沒有把這些食物端出去,眼光不時的還瞟向程風。他的手還有些猶豫!
因為,她的手裡拿著荒漠的第一毒藥——奪魂散!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奪魂散倒入程風的飲料裡!
望著客廳裡的程風,玉玲瓏心道,「五年的時間已經到了,如果再不對他用奪魂散的話,我五年前種在他體內的水魂絲便灰永久的沉睡下去,到時候我要他……的時候,他完全可以不聽我的命令。」
她深深呼吸,尋思,「但是如果給他用奪魂藥,激活他體內正欲沉睡的水魂絲,以後我的說的話,他便不能不聽,一旦違抗我的命令,他便會遭萬箭穿心,以後永遠的失去心志,魂魄完全被水魂絲所奪,將成為我永恆的殺人工具!」
「用?還是不用,這五年來,他著實做的很好,如果再給他五年的時間,或許真的可能……他對我也不錯……如果讓水魂絲醒來的話,以後總有一天他會失去心志而淪落成殺人的工具……」
想到這裡,她忽然感到一陣心痛,「不成,我帶他進來就是要利用他的,利用他去完成我的心願……我之前對他的好,都是逼不得已……為了達到目的,我努力了十年,這一次絕對不容有失……」
她深深呼吸,將粉末倒進了杯子裡,用筷子攪拌好後,她整理出一個微笑,端著早餐走了出去。
「程風,吃飯了,呆會再看吧。」玉玲瓏一邊把餐具擺開一邊和聲道。
「讓我再看一會,就一會……」程風一邊用手照著書裡比劃著什麼,一邊很自然的說道。
玉玲瓏想都未想,本能的伸出手按住了程風的書,道,「你昨天還說著呢,生活要有規律,怎麼現在又耍嘴皮子了。」
程風一想,果真是有這麼一會事,當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呀,你看我這記性,恩恩,以後再看,吃飯吃飯……」
程風收起書進了房間,隔了一會才出來。
他雙手放在背後,玉玲瓏坐在桌前,看著有些好奇,「你看著我做甚,坐下吃飯,很久都沒一起吃過飯了。」
程風看著玉玲瓏的臉,她的臉還是那麼的精緻,比之五年前彷彿又要細嫩很多,她整個人變得比以前更溫柔了,想著想著,程風竟是又失神了。
玉玲瓏忽臉色一紅,瞪著他也不見他有反應,喝道,「呆子,讓你坐下吃飯呢!」
程風這才回過神來,忙道,「啊……吃飯。」
他在對面坐下身,低頭一個勁的啃著苦盡甘來餅,他依舊吃的很慢,因為胃不好,肺也不好,這五年來情況進一步惡化了,若不是有血雨的藥,只怕早就歸天了。
玉玲瓏今天顯然有些緊張,只是埋頭吃著餅乾,因為他知道,程風一旦喝下奪魂散,藥力便會讓程風體內的水魂絲甦醒,水魂絲甦醒,那是一個十分痛苦的過程,她甚至都已想像到程風等下在地上大喊大叫的痛苦……
程風似乎也有什麼心事,顯然心不在焉,吃了很久也沒有喝一口飲料,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
玉玲瓏瞄了他一眼,道,「別顧著吃,多喝些飲料,你胃不好,免得不利於消化。」
說完後她馬上把頭低了下去,她很緊張,生怕程風喝下飲料後……
「程風,我知道你是個好妖,怪不得我了,我不能讓我十年來的努力沒有保障!只有吃下奪魂散,你才會絕對的服從於我……」
她心裡低低的道。
程風不知道為什麼,也很緊張,「嗯,喝飲料……」
說著他便拿起飲料放到嘴邊,正要吸一口,玉玲瓏忽然抬起頭,盯著程風,本能的伸出手,似乎想把程風手裡的飲料奪過來。
程風一呆,凝視著玉玲瓏那張臉,一時看得癡了,忘記了把飲料喝下去。
玉玲瓏把手收了回去,轉而一笑,「嗯,今天的飲料裡我多放了些糖,很甜的,你喝吧。」
程風點點頭,正要再吸一口,直把玉玲瓏的心都看得提了起來,就在她看到程風要喝下第一口飲料的時候,忽見程風一直藏在後背的右手伸了出來。
他的手伸到自己眼前,緊緊的握著,玉玲瓏看得出來,程風的手握得很緊,很緊,就彷彿在握著一個人的心一樣。
他的手緩緩鬆開,一道光芒映在玉玲瓏的眼中,她眼睛微微瞇起,只見這是一面鏡子,鏡面很乾淨,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臉。
鏡子是心狀,是玉玲瓏最喜歡的顏色;粉紅色。
她看著,忽然呆了一下。抬頭驚愕的看著程風。
程風有些不好意思,但依舊說得不緊不慢,「這面鏡子是送給你的,你……你很漂亮,但我幾次偷偷的進你房間裡都沒看到一面鏡子。我聽說女人很需要鏡子,所以就去外面要了個。」
玉玲瓏的心忽然「咯登」的一下跳了起來,面上竟然有幾分火辣辣的感覺,有些不太敢看程風的眼睛,「你,你這鏡子是哪來的……偷的還是搶的……」
程風依舊望著她,「都不是,我聽說送女孩子東西不能偷也不能搶,這個鏡子是我向馬口的王叔做的,我幫他做一個月的苦工,他就給了我這面鏡子。」
程風是妖,自從他爬出墳墓那時起便是一個妖,剛出來的時候,他的腦子是一張白紙,到了後面,這張白紙才慢慢的豐富起來。
從曇華的身上,他知道了什麼叫血濃於水;從楊璐的身上他學會了寬容和理解;從楊真玉的身上他學會了如何對一個人好;從梅花的身上,他學會了善惡,從血雨口中,他知道了正邪。但是在玉玲瓏這裡,他學會了一個字——愛!
但是他不知道怎樣去愛,在戀愛面前他始終還是個孩子。
但是玉玲瓏聽著程風說的這幾句話,卻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你……你就為了一面鏡子,就去給王叔做一個月的苦工……你……你可知道你現在有多麼的值錢,你只要給他做半天苦工就綽綽有餘了你……」
程風絲毫不迴避她的眼睛,「王叔說了,他曾經告訴我說,如果想讓你知道這面鏡子的重量,最好是能用一個月的苦工來換這面鏡子。」
玉玲瓏看著他,眼光柔和下來,「這一個月裡,你都替王叔做什麼了?」
程風道,「我每天給王叔搬運是噸木材。」
她不知為何,在這個少年面前,在少年的這對目光,這對誠懇的目光面前,她竟的眼眶竟然滾燙起來,她別過頭,不再去看他,眼裡卻濕濕的。
程風道,「你把鏡子收下啊,以後每天起床的時候就可以照照鏡子,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你本來就很漂亮,如果每天都打扮一番的話,就更好看了。」
玉玲瓏的手已在顫抖,緩緩,緩緩的伸出,拿起程風手裡的鏡子,那鏡子似乎很重,重得讓玉玲瓏拿不起手。
見他收了起來,程風欣慰一笑,「玉玲瓏……」
這一喊,讓玉玲瓏目光移到了程風身上,只聽程風道,「我想通了,一旦進來這裡,就再難出去了,就算十年一度的玄陰之夜可以打開大門,但是任左巖不會輕易讓我們出去的,也就是說,進來了,根本就不可能再獲得自由。你之前出去的時候,任左巖一定在你身上做了手腳,逼迫你一定要回來。」
程風忽然一把拉起她的手,她身體一顫,本能的要抽回去,奈何卻抽不回來,只好讓著程風去。
程風道,「我問過王叔了,這裡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再出得去,所有這裡的人,都是任左巖的工具,用來守護詛咒的工具。任左巖之所以培養出這麼多的生靈,大概就是為了等他們長大後攝取他們的精氣什麼的,然後用來守護詛咒,我想,你也不會例外。」
有時候,玉玲瓏真的覺得,程風很聰明,但是有時候,他又實像個孩子。
程風道,「所以我已不打算再出去,我要留在這裡,好好的守護你!」
他忽然握緊了她的手,「我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妖,後來我知道世上人人都排斥妖,從來就沒幾個人對我好,母親……她……只怕我永遠也出不去了,玉玲瓏……你待我……你對我……我都記在心裡,五年來每天的一日三餐,每天的同甘齊苦,你更不惜把自己這麼多來的心血成果都不加回報的傳授給我……「
程風的眼眶一紅,想起往日的種種往事,想起二人一起在炎熱的荒漠中訓練的場景,他竟是忍不住落下淚來,當著玉玲瓏的面,落下淚來,「你對我的好,一點一滴,我都記著……每天晚上我會咳嗽,你一聽到咳嗽聲便過來餵藥……第二天還要陪著我在那麼殘酷的環境下訓練……我都記著……都記在這裡……」
程風指著自己的心,「血雨前輩曾經說過,一旦她給我的藥用完了,我便不再活得下去……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但是我已經在這裡找到了活著的目的,活著的期待。」
程風落著淚,卻依舊在笑,「我找到了活著的目的,這還是小崗提醒了我,我活著就要好好的守護你,在我死之前,我一定會找他決戰,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會找他決戰,為了你,為了這裡所有的生靈的自由,在五年後的玄陰之夜,我一定要努力打倒他。我不忍心再看著你生活在折磨之中,我希望看到你過得幸福。」
玉玲瓏的手在顫抖,這一段話,終究說出了她的眼淚,她讓程風進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打倒任左巖!
程風道,「我知道,你帶我來這裡,借我十年,為的多半就是殺了任左巖吧。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但你對我的好,卻是真的。我這人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把別人對我的好記得牢牢的,而別人對我的傷害卻總是容易忘記。我不知道什叫愛,愛可能就是明明知道她在欺騙自己卻還是執著的為她付出著吧!」
這是玉玲瓏平生第一次流淚,原本她以為只有苦難和挫折才能讓她落淚,可是沒想到有一種叫做感動的東西更讓人心碎!
原來他一進入這裡的時候便知道我在利用他;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這麼多是要他去殺人,要他去殺一個不坑殺死的人,要他去送死……
原來他一切都知道,都知道得很清楚……
可是,可是他明明知道這一切卻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程風一把端起飲料,仰頭就要倒進口中,「就是死,要死得像個大丈夫,這是母親教我的!」
說著,他把杯子傾斜過來……
玉玲瓏淚眼朦朧,怔怔的看著程風把杯子傾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