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修羅 第一集、審判墓地 九、殷殷遺言
    深林裡。

    吹在楊璐臉上的風,比平時多了一分冷意,望著十米之外的程風,只見他人影有些模糊,在夜色裡看不清面容,但是恍惚間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陰森,不知為何,她的身體竟是忍不住顫抖一下。

    或許是因為害怕,所以她起先打破場上的寧靜,「這裡距離裡溏已經有五里之遙,再不會有人前來打擾,尊敬的家族神話,你先出招吧,我楊璐接著呢。」

    程風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先出招吧。」

    楊璐似乎早料到會這樣,當下冷哼一聲,「那就不客氣了,你放心,你死了之後,我會讓人好好的安葬你。」

    說著她大笑起來,同時單手一比,隨著她的手勢,一道藍色的光芒從她身後激射出來,在空中打幾個滾,最後穩穩的落在她的手心。

    那是一把帶著藍色光芒的劍,身長五尺,冉冉生輝,將方圓十米之地,都映成了湛藍色。

    豁然間,程風瞳孔微微一縮,只覺藍芒刺目,隱隱有種想伸出雙手遮擋雙眼的衝動。

    「嗖——」

    她把手一橫,劍鋒直指程風的眉心,「哼,這都是你自找的!」

    她冷冷的盯著程風,高舉長劍,然後凌空斬下,只聽一聲呼嘯。一道大藍氣柱憑空突起,高達兩丈,鋒銳如刀,狂盛如山,隱隱帶著吞噬大地之力,茫茫的撞向程風。

    她的劍勢不但強,而且快!

    程風雖然比她差了整整四段,卻也非一般人物,當下腳尖在地面狠狠一蹬。人如離箭之弦,豁然升空而起。

    他的反應已經很快,奈何劍勢也陡然發生了變化,只見那大藍氣柱豁然間分裂成千百道細長的光芒,猛然沖天而起,彷彿漫天雨滴,朝程風撲了過去,嗖嗖之聲,更是聞之心驚。

    家族絕學——千重斬!

    楊璐在舉手之間便施展出了家族內的絕學——千重斬。這足見其殺人之心切,手段之狠辣!

    程風只不過才仙路五段,光實力上就比楊璐差了整整四段,再加之此刻楊璐使出了家族內的絕學——千重斬。

    這等情之下,程風哪裡是她的對手,當先被先至的數十道劍芒劃出了數十道觸目驚心的口子。

    慘叫連連。

    楊璐以為勝券在握,更是喜悅萬分,「家族內的神話也不過如此麻,竟然敗在了我楊璐的手裡,哈哈哈哈,你們看到了嗎,家族裡的神話敗在了我楊璐手裡啊……」

    「嗷——」

    深林裡,忽然傳出一聲惡狼般的咆哮之聲。

    楊璐猛然一驚,轉頭看到程風的樣子,再也笑不出來,只見此刻的程風竟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四根長長的獠牙猙獰無比,連眼眸都帶上了藍色的光芒,五指處生出鋒利而尖長的指甲。

    隨著程風的怒吼,一股強大的力量以他為中心朝四周擴散開來,那些細小的劍氣,竟然入不得程風週身三尺處,每每接近那裡便被一股無形氣勁所彈飛。

    楊璐驚住了,徹底的驚住了,「這,這到底是什麼等級的力量啊,絕然不止仙路,就連真玉姐姐也很難做到這等地步啊,他不是人,是,是,吸血狼妖……」

    「嗷——」

    一聲怒吼,程風轉過身來,那一雙足以嚇死人的眸子狠狠的盯向楊璐,「我好餓啊!」

    此刻的程風,根本就是一個妖怪,楊璐背後早出了一身冷汗,不過她依舊逞強道,「畜生,別以為你變了個樣我就會怕了你!哼!」

    她把劍一揮,竟是張口服下了三粒戳魂丹。然後二話不說朝程風衝了過去,揮劍便斬。

    戳魂丹乃是極烈的丹藥,一般人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住藥性的衝擊,此刻楊璐一口喝下三粒,豈不知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藥方一入體,楊璐便覺得全身火熱無比,丹田處流淌著一股強大的力量,由丹田流向全身經脈,短短的瞬間,她便感覺到全身被力量塞得鼓鼓的。只見她雙眼血紅,充滿了血腥的殺戮之意,比起此刻發狂的程風,只怕也好不了多少。

    一個流著世界上狼妖一族的血液,一個因為想打敗神話而自己逼自己走想瘋狂的女人,就這麼在深山夜裡瘋狂的打了起來。

    功力得到大大的提升之後,楊璐似乎和程風差不多,千招之下,都未分出勝負。到了最後,程風實在忍不住對鮮血的渴望,竟是生生讓楊璐的長劍刺穿自己的身體,而他的獠牙,也狠狠的咬在了楊璐的手臂上。

    楊璐未曾料到程風竟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為了血液竟是連自己也不顧,一瞬間她就感覺血液流失了大半,等他再想反抗的時候,已然有心無力。

    「你這個畜生,快鬆口啊,鬆口啊……」她恐懼的喊道,程風對此不理不採,直到吸足了血,他這才鬆開口。

    楊璐不經意間看到,程風胸口處的傷口竟然已可見的速度癒合,眨眼時間便完好如初。

    她此刻已是奄奄一息,戳魂丹的效力也已淡了下來,她用顫抖的手,指著程風,「你,你,你竟然不,不,不是人。」

    恢復到原來的樣子,程風道,「今天我沒有想過要喝你的血,這都是你逼的。化作冤魂後不要怪我。」

    楊璐自嘲的冷笑幾聲,「哼,哼哼,這都是我自己造孽啊,有幾個問題,我還不清楚,你,你,你可以在我死之前,告訴我麼?」

    她張口噴幾口鮮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程風一時心軟,道,「你說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楊璐又是咳嗽幾聲,幾口鮮血湧了出來,「我,我,我聽父親說,他,他親眼看著你出生的,你,你,你明明是,是個人,怎,怎麼現在會變成狼,狼妖?」

    程風皺起了眉頭,這可是自己的秘密啊,他本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此刻看到楊璐這副模樣,他又有些不忍,只道,「這個,這個能不能不說,你換別的問吧。」

    楊璐虛弱的道,「好,不說就……就不說,一年前,你的修為明明是聖途三段,怎麼如今,修為不升反而降了這麼多……?」

    程風一愣,這個問題的答案和上一個答案不是一樣麼,想到這裡,他又皺起了眉頭,「這,這,我什麼都可以回答你,惟獨這兩個問題不能回答。」

    楊璐很失望,不過她知道即將要死,這一刻,她忽然感到有很多話要說,回頭看看,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幼稚,竟然就為了打敗神話,就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竟然埋葬了自己的理智,「程,程風。」

    她低低的叫了一句,看著一個將死之人,程風也不是很好受,當下忙道,「什麼事?」

    「你……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眼看程風沒有說話,楊璐又道,「我……我知道我侮辱了你的自尊,但如今我快要死了,你就看在我們是同族人的份上,幫我這……這個忙,可好?」

    程風看到楊璐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極其慘目的傷口,想起剛才的事情,他自己也感覺過不去,不忍道,「好,你說,能做的,我一定幫你完成。」

    楊璐笑了笑,程風到此刻才發現,原來,楊璐的笑,很美,並不像之前看到的那麼可惡,只聽她虛弱的聲音,「我,我我來的時候,我騙了父親,偷偷的拿了他的鑰匙,到藥房裡偷了三粒戳魂丹,這,這三粒戳魂丹是準備用來對付你的,沒想到……」

    說到這裡,她忽又咳出幾口鮮血,面色更又白了幾分,「你,你不要怪我,其實我心裡面很明白,你人很好,一點都不壞,這都是我……太過愛慕虛榮了。父親知道後一定會很傷心,一定會對我很失望……我想親口對他說聲對不起的,可是如今恐怕不行了……你,你去代我像父親說一聲對不起……可……可好?」

    程風心裡一熱,竟是有些後悔起來,原來,每個人都是有感情的,所謂,人之初,性本善。古人說的話,一點都沒錯。只是,為什麼要等死的時候才翻然悔悟呢……

    「為什麼,為什麼你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到現在才做回真正的自己……」程風的聲音裡竟是帶著些抽搐。

    楊璐慘然笑了,但是程風看得出來,那一絲笑容,是真心的笑容。

    「你,你答應我啊?」她的眼睛已經緩緩的閉了起來。

    程風眼眶滾燙,「好,好,我答應了,我答應你。」

    她的眼睛正緩緩閉上,最後看了眼程風,「程風,對,對不起,你一定要成為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這樣,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那麼的慚愧……」

    然後,她的手垂了下去,只是,那眼角,竟是落出了一滴眼淚……

    『程風,對不起,你一定要成為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這樣,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那麼的慚愧……』

    一個死去的人,在最後的時刻,想到的竟然是自己的父母,還有自己這個親手將她送上黃泉的外人!

    不知道為什麼,楊璐說的最後一句話,彷彿是一道驚雷,深深的劈進了她的深心。

    深深,深深的刺進了他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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