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卷軸已經很破舊了,程風攤開之後才發現,卷軸殘缺了好大的一部分,被撕去了有將近三分之一的內容,上面的字跡,也殘缺了很多,不過依稀可以看到一些古拙內容。
「混沌之初,本是虛無,由一飄渺之點幻化萬世,是故道法有云:太極之初,孕育生道,道生一,一化二,二化三,三乃幻化無窮,大千萬物,本是同源,妖佛人獸,陰靈鬼怪,山河川海,皆歸同源,皆由此生。
**之中,天地人物存焉。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人有人倫,物有物性、有天道,故日月星辰可行也;有地理,故山川江海可成也;有人倫,故尊卑長幼可分也。有物性,故長短堅脆可別也。
人生天地之間,乃與天地一體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壯、老之變化,猶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則本性不亂;不任自然,奔忙於仁義之間,則本性羈絆。功名存於心,則焦慮之情生;利慾留於心,則煩惱之情增。
養生之道,要在自然。動不知所向,止不知所為,隨物捲曲,隨波而流,動而與陽同德,靜而與陽同波。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若響……」
這些文字苦澀難懂,程風咬著牙才看到這裡,再往後去,是個缺口,後面的文字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撕去了……
「誒,好生奇怪,怎麼這段文字看起來有幾分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看過……」程風皺起眉頭,想來想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這段文字。加上這段文字讀起來極為坳口,以程風的智商,一點都理解不來,最後只得嗚呼一聲,然後倒地不起……
他正要把古卷往窗外扔去,忽一想,總覺得這卷軸有幾分親切,怎麼說也是夢裡見到的東西,說不準以後還用得著,這才重新收了起來。
程風在床上想了一個下午也沒想出個之所以然來,最後只得放棄,想擱著貝,以後有時間就看看。
按照慣例,每天的傍晚,程風都要去裡溏挑一擔泉水,如此可以滿足明天的用水,和母親打了個招呼,程風挑著擔子便出門了。
程風準確的做過測量,這裡到裡溏剛好四里路程,裝滿兩桶水剛好是一百斤,程風發現,自己每天挑著一百斤的重量走上四里的崎嶇山路,這二十來天下來,身子骨明顯比以前好多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挑水當成了訓練的一部分。
一路上,有不少族人見得程風這副模樣,紛紛指點起來。
「哎,族裡的一大神話,如今卻淪為了挑夫,哎。看來是真的沒出息了……」
「一代神話,就此隕落了啊,以前雪琳小姐經常和他在一起,甚至都公開過兩個人的關係了,可最近半個多月,雪琳小姐再也沒去找過他,想必連雪琳小姐也對他失望了吧……」
「這也怪不得別人,誰讓他是家族的旁系後裔呢,終生都沒有資格修煉家族的無上心法——天心無象,比不過真玉小姐,這也是正常的。」
「曾經我一度以為,只有他才配得上真玉小姐,現在麼,差得太遠了……」
「……」
一路上,程風聽著這些議論聲,不由得咬緊了下唇。雖然自己不是他們口中評論的那個程風,但是,自己做得比那個死去的少年還要差勁,這不寫評論不等於是變本加厲的在鄙視自己麼?
程風微微低著頭,把周圍的人當作不存在一般。
但是他真的可以把他們當作不存在麼?
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柄鋒利的刀子,深深的刺進了程風的心尖。
這一日,程風的心空前的沉重下來,彷彿每走一步都是極其的艱難。來到裡溏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的暗了下來,片刻便是夜晚了,天中升起點點星辰,綻放著雪亮的星光。
所謂的裡溏,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泉水溏,有上千平米的面積,族裡面很人都喜歡到這裡來打水,這裡的水,的確很甘甜。
程風來到池塘邊緣,深深呼了口氣,裝滿一桶水後正打算把另一個木桶放到池塘裡面盛水——
「碰——」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大響,程風忙回頭看去,只見一隻腳踢在木桶上,那木桶嘩啦一聲便裂成了粉碎,水花飛濺……
那一桶水彷彿受到一股驅動之力,全部潑在了程風臉上。
程風還未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桶冰冷的水便潑在臉上,從頭涼到了底,連心都是冷的!
然後,他聽到一個諷刺的聲音,「哈哈哈,你們看,這個落湯雞一樣的東西,不正是一年前號稱家族神話的程風嗎,哈哈……」
伴隨這個聲音的還有無盡的譏諷聲。
「好冷啊!「程風心裡驚叫一聲,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的睜開雙眼,抬頭看去,只見身後站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這兩個人,程風在半個月前的測試中面過:楊浩和楊璐。
貌似楊浩在年輕一代中排行第三,二十歲的聖途一段。而楊璐則排行第四,二十歲的仙路九段,在年輕一代的女性中,她是除了楊真玉以外的第一高手,平時倍受族人的寵愛。
程風看到,楊浩的右腳上沾滿了水滴,看來剛才那一腳就是出自他的手筆了。
程風深深呼吸,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然後轉過頭,把僅剩的那只木桶也盛滿清水,繞著二人提水走開了。
「你站住!」楊璐忽然冷聲道。
程風沒有理會,依然邁著腳步,忽又聽楊璐喊道,「我在叫你,你耳朵聾了麼。」
程風頓了一下,停了下來,「你有什麼事?」
楊璐冷聲道,「你不是家族裡的神話麼,現在我要向這個神話發出挑戰,你也知道,在地獄城裡,一旦有人向你發出挑戰,你是不能拒絕的。當然了,戰鬥中,生死由天定,就是你死了,也怪不得別人。」
說到這裡,楊璐玩味的看著程風,「怎麼樣,我尊敬的神話,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程風的臉在抽搐,地獄城裡的確有這麼一條規矩:任何人向你發起挑戰,你只能接受,不能拒絕。戰鬥中生死由命,怨不得人。
所謂適者生存,弱著淘汰!
楊浩這時候也玩味的說了一聲,「我尊敬的神話先生,你不會連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敢答應吧。」
說著,他踢出一腳,腿風如刀,嘩啦一聲把程風手裡的另一個木桶也給踢碎了,水花四濺。
欺人太甚,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程風忽然轉過頭來,對著楊璐,裂嘴笑了出來,「好啊,不如現在就走,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楊浩正要開罵,楊璐忽伸出一手,道,「好,我答應了,我倒要看看,我們家族裡的神話,如今強大到什麼地步了。」
「可,這……」楊浩無語,程風這翻話,明擺著是要他這個外人靠邊站去,他豈能嚥得下這口氣,楊璐朝他笑了笑,「放心吧,我已經是仙路九段,他不過才仙路五段,斷然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可是,他,他曾經可是聖途三段……」楊浩擔憂道。
楊璐狡猾的笑了笑,湊到楊浩耳邊,輕聲道,「我來之前偷偷的拿了藥房裡的戳魂丹,服用之後,功力可在短時間內提升一個檔次,就算他真的是聖途三段,我也不需懼怕與他,再說,之前的測試已經再明白不過了,他如今的修為,只有仙路五段。」
戳魂丹?
楊浩笑了出來,這可是家族裡的頂級丹藥,服用後功力即刻提升十倍。平日裡連長老都不能輕易服用,有了它,還有什麼好怕的。
「嗯,順便也替我好好的教訓他一頓。」楊浩大笑不止。
楊璐領先朝遠處的山脈走了過去,「走吧。」
程風嘴邊帶著一絲笑容,邪惡的笑容,當下跟了上去。
目送他們二人消失愛夜色裡,楊浩高興的不得了。作為族裡的年輕一代,特別是很出色的年輕一代,哪個不是做夢都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打敗程風這個神話,雖然程風如今已經大不如前,但是只要打敗程風,也可使虛榮心大大的得到滿足!
「神話?哈哈哈,狗屁,從明天起,世界上便不再有程風這個名字了,哈哈哈……」楊浩一個人大癲狂的大笑著,笑到一半,忽生生止住。
只見楊真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前面,夜風裡,她一身紫色衣裙,連同那秀髮,一起隨風而舞,清艷無雙。
楊浩忽然看得怔住了。
楊真玉冷哼一聲,「你不是一直很想打敗家族的神話麼,下面,就由我來向你挑戰,如何?」
這一句話,讓楊浩從頭涼到了腳,如果楊真玉向他發起挑戰的話,按照規矩,他是不能拒絕的。和楊真玉對打?惟有一死。
冷汗,順著楊真玉的額頭流了下來。
「真,真玉,你,你,你用不著這般對我吧?」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哼!」瞥了眼楊浩,楊真玉轉身便離開了,剛才他們和程風發生的一點一滴,她都看在眼中,其實她心裡也想知道,楊璐和程風這一戰,會是什麼結果。
然,直覺告訴她,這一戰,似乎楊璐討不了好!雖然,她明明知道他們之間差了整整四段!
……
楊劍吃過晚飯,悠閒的躺靠在沙發上,看起了書刊。
他的生活一向都很有規律,數百年來,一直未曾改變過。這段日子,他的心情明顯比以前好了許多。自己的女兒真玉終於打破了程風的神話記錄!直系後裔的鋒芒終於蓋過了旁系,他忽然有一重重壓之後的釋然。
睡覺吃飯都香了很多。
「碰,碰,碰……」
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楊劍放下書刊,和聲道,「進來。」
血薇推門而入,她身著一身黑色的披風,領口開得很高,整個人比平時多了一分說不出的鋒利感覺。她本就是一絕色美女,這翻打扮,倒多了一份利索的美麗。
楊劍隨意的看了她一眼,朝旁邊的沙發指去,「坐吧。」
待血薇坐定後他才接著說道,「晚上來找我,難道出了什麼事?」
像血薇這等長老級別的人物,平時除了一些公開的聚會之外,一般都很少主動找過楊劍。
既然來了,那定然是有事。
血薇淡淡道,「最近族裡面發生了一些怪事。」
「怪事?」楊劍略略吃了一驚,繼而道,「什麼怪事?莫不是程風測試大出人所料這件事?」
血薇搖頭道,「最近族裡面時常有年輕弟子失蹤或是莫名死去,半個月來,已經有二十多人遇難了,他們的死狀十分淒慘,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死法。」
「竟有這等事?」
血薇點點頭,有些凝重,「我查探過了,那些人都是由失血過多致死的,而且全身上下都有被野獸咬過的痕跡。這樣的怪事,族裡面數百年來從未發生過,我懷疑……」
「你懷疑有妖魔入侵這裡?」楊劍道。
血薇點點頭,「這等事情,只有妖才能做得出來,或是族裡有人修習了靠吸人血提升修為的邪門道法。」
楊劍在坐椅上重重一拍,「自古人妖不兩立,讓我找出元兇,非將它碎屍萬斷!」
血薇也道,「不錯,妖孽本就該死!罪不容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