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公司總部頂層豪華的小型會議室內,公司高管們正在為是否受理季凡委託的拍品進行一場激烈的辯論。
「在未拍賣前就要支付這麼一筆數額巨大的款項,本人認為公司所要承擔的風險太大,我不贊同這種做法。」
「是啊,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公司在支付拍賣款項方面有明確規定,一直以來也是這麼嚴格執行的。如果真要這麼做,那豈不是破壞了公司的規定。」
「哥窯瓷器名列五大名窯之一的稀世瓷器,它一旦上拍,肯定會引起整個收藏界的轟動的。為了這件瓷器,即使流拍冒些風險也是值得的。」
「如今國內拍賣行業之間可算是日趨激烈,這件哥窯瓷器的本身價值自是不言而喻,而且如果它能夠在我們公司成功上拍,必定為一年一度的嘉德春拍增色不少,同時也更能吸引藏家和公眾對我們嘉德公司的關注。」
杜長河冷眼旁觀看著眾人爭論不休的樣子,他感到甚為欣慰,像是清了清嗓子似的咳嗽了一聲,眾人知道這是他發表意見前的習慣動作。見他有話要講,於是屏住呼吸,目光不約而同地注視著他。
「剛才大家各抒已見,旗幟鮮明地闡述了對是否接拍這件事的看法和感想,正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雖然大家對此事的觀點和意見有所不同,但我看得出大家的出發點是好的,都是站在公司利益的角度來考慮的,從這一點來說值得鼓勵。至少是否接拍這件瓷器,我發表一下個人的意見。我們公司成立以來,一直致力於顧客至上人性化服務服務的經營理念。古人云:不破不立。雖然公司明確規定不允許提前支付拍賣款項,但規矩是死地。人是活的。」
剛才表示贊同的人聽到這裡一個個面露喜色,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委託人提前支付拍賣款項的要求雖然不符常規,但我認為原則上可以接受,當然也是帶附加條件的。首先為了將公司的風險降到最低程度,這五千萬的款項我們可以給他調整到四千萬;另外委託人本應支付的5%手續費,由於我們春拍至少要在五月才能進行,他提前了四個月支取,對之相對應的是我們收取地手續費也要上調到8%較為合理。再有就是這件哥窯瓷器的拍賣價格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我建議客戶服務部要在媒體上加大宣傳力度。特別是對那些世界上有實力的知名私人收藏家和基金會組織做好這件拍品的宣傳。」
此時,季凡幾人正坐在全聚德飯店裡,品嚐著令西方老外都要垂涎三尺的掛爐烤鴨。外酥裡嫩的鴨肉撕成片,蘸上甜面醬,加上蔥白、黃瓜條,捲上特製地荷葉餅。吃得許傳堯滿嘴流油,讚不絕口。
劉麗雅接到杜長河打來的電話後,滿面春風地回到座位上。「季先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杜總剛才來打電話原則上已經同意你提出的要求。」
「噢,這確實是個令人振奮地喜汛,當浮一大白。」想到與日本人競拍景德鎮地皮的這筆巨款終於有了著落,季凡神情放鬆了許多,「杜總還說了什麼了嗎?」
「杜總說還有些具體事宜,他請你週一到公司和他見面商談時,再進行進一步敲定。」劉麗雅端起酒杯說道,「我提前預祝季先生和我們公司合作愉快。來,乾杯。」
吃過飯,許傳堯由於撿漏賺了幾萬塊。極力慫恿眾人去酒巴接著喝酒,在酒巴裡一頓海喝,眾人這才盡興而歸。
昨天逛了趟潘家園,今天大家準備到琉璃廠去開開眼界。琉璃廠是一條歷史悠久古香古色的文化街。早在元朝時,這裡本來叫海王村。元朝建都於此。由於修建宮殿需要大量的琉璃瓦。於是海王村就有了一座專門用來燒製琉璃瓦的窯廠。到了明朝永樂建都北京時,京城重新進行擴建。無論是琉璃瓦的產量,還是規模都相當可觀。等到後來明朝都城繼續擴建,琉璃廠也就被圈到了外城。
這時,明代有些官宦,在脫去朝服後就攜帶著大量圖書和古玩,乾脆來這裡定居。明朝實行科舉制度,各地舉人進京趕考,因此琉璃廠附近又出現了許多會館,以解決趕考舉人們的食宿生活。而進京的舉子為了考狀元,就需要購買一些書籍和筆墨紙硯等學習用品。這樣一來,一些稍有頭腦的小商販就在這裡擺起了經營書籍和文房四寶以及字畫古玩的小攤,由此,琉璃廠初具雛形。
清朝時,政府開始實行滿漢分城而居,一大批當年居住在皇城地漢族官員、文人雅士,都遷居到了琉璃廠一帶,清朝歷史上便有了「宣南士鄉」之稱。可以說當年的琉璃幫是集中中國著名的文人學者最多,層次最高,文化底蘊最濃厚地地方。到了清乾隆年間,琉璃廠停止了燒窯,遷到了城外,由此琉璃廠徹底完成了一次脫胎換骨的轉變,走了一群燒窯的泥瓦匠,來了一批舞文弄墨的學者和達官貴人,而這裡唯一沒變的就是這個名字——琉璃廠。
季凡徜徉沉醉於眼前這古香古色地氛圍中,在感受到中國傳統文化韻味之餘,想起師父程漢章當年就是在這裡耳熏目染煉就了一副火眼金睛般鑒定古玩地眼力時,不禁感慨萬千,平添出幾分親切感。
作為喜愛書畫之人,榮寶齋自然是最佳去處,這裡的「木版水印」倒是讓季凡大飽眼福,北京李福壽地畫筆、涇縣的上品宣紙、蘇州姜思序的顏料他也精心選購了幾樣。
出了榮寶齋,來到另一家專門出售毛筆的老字號——戴月軒,戴月軒的毛筆十分講究書寫效能,它是在湖筆半成品的基礎上加工而成的高檔品,許多書畫家筆筒中都備有這種戴月軒毛筆。
看著季凡精心挑選了幾支筆性硬健的紫毫,劉麗雅好奇地問道,「看不出季先生還喜愛書畫之道,現在有此雅好之人可是越來越少了,今天回去後我得向你討副字畫。」
「我書畫水平低下,恐怕是有礙觀瞻,讓你大失所望啊!」季凡謙遜地說道。
「季先生莫要推辭,你的佳作我可是討定了。」劉麗雅臉上流露出一絲狡黠之色。
本來想淘幾本制瓷方面的古籍,不知是由於制瓷本身是冷門的原因,還是這裡面涉及不傳之秘,在這條街上轉了幾家出售古舊書刊的老字號,季凡都一無所獲,令他頗感鬱悶。
「老弟,咱們還去哪啊?」許傳堯捂著肚子誇張地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不如往回轉吧?」
季凡看了下時間,才不到十一點,於是問道,「許少,你今天怎麼這麼著急往回趕呢?」
「這不是昨晚上喝多了,今天早起就喝了碗豆漿,我根本沒吃什麼東西,餓得我有點走不動了。」
「那好吧!咱們再看完了最後一個地方,就打道回府如何?」季凡瞧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無好笑地說道。
「上什麼地方啊?」許傳堯好奇地問道。
「清秘閣聽說過吧?」
「我們哪有你小子學識淵博呀,你小子快說那地方是幹什麼的?」馬超群白了他一眼說道。
「這事還得從大清乾隆皇帝說起,想當年,乾隆皇令大學士紀曉嵐編纂一部中國最大的叢書《四庫全書》,於是朝廷下令調集各地2000多名文人學士進京,這些人包括紀曉嵐在內,幾乎都居住在琉璃廠一帶。所以,琉璃廠實際上成為了《四庫全書》的第二個編纂地。編纂這部《四庫全書》不僅得益於琉璃廠的各家書攤、書鋪,而且也讓整個琉璃廠得到了一次空前的確良發展,琉璃廠的名聲也名動天下,那時候不論是來京的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要到琉璃廠來逛一逛,並以此為榮。
這條街無論生意還是人氣,都紅火得不得了,這時候就連皇宮裡的人也眼紅了起來。過去中國的許多皇帝都是吃奶娘的乳水長大的,這個乾隆皇帝也不例外。在一次拜見乾隆皇帝的時候,乾隆的奶娘向他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請求,讓乾隆賜給她兒子一份差事。奶娘的兒子與乾隆年紀相仿,但是此人既不能文,又不能武,乾隆為此左右為難。向來以機智著稱的紀曉嵐聽說此事後,當即給乾隆出了個主意:因為當時上京趕考的秀才們一般都住在琉璃廠附近,除相互交換書籍外,還要買一些筆墨紙硯等用具,不如就讓奶娘的兒子在此從商吧!乾隆一聽,正合朕意,並賜店名為清秘閣。當時,清秘閣門前設有栓馬樁,文官下轎武官下馬。那些達官顯貴到了清秘閣之後,就脫掉官服換上便服,喝喝茶、聊聊天,然後在店裡選購自己心儀的商呂,選購完了還要再到這條街上逛一逛,在古玩店裡淘淘寶。當時,清秘閣由於有著皇家背景,所以清朝皇宮、六部官府所用的宣紙、信箋、印泥等文房四寶都要到這裡來採購。」
「噢,原來如此,鬧了半天這個清秘閣是大清皇家定點的採購單位呀!這我們得看看去。」許傳堯恍然大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