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雙貫耳八稜瓶造型雅致古樸、胎骨堅密精細、釉汁肥厚滋潤、器面平淨光潤,瓶身雖有道沖線,但瑕不掩玉,不失為宋代哥窯瓷中精細之作。」見此寶物,季凡有些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如果沒有那個瑕疵,它就更加完美了。」程漢章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古玩這行有句老話叫做:折騰一生,不如藏對一件。此瓶是我十多年前無意中所得,一直珍藏至今,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你拿去將它拍了吧,你我師徒一場,就當做是為師所盡的一點綿薄之力吧!」
「師父,此物太過珍貴,這可使不得啊!你還是收回吧!」
「此瓶雖好,但它畢竟只是個物件,而你興辦瓷業乃當今之際頭等大事,你不是食古不化之人,這孰輕孰重的大道理難道還用為師教你嗎?」程漢章臉色凝重地說道。
「師父,你老人家對弟子的大恩大德,弟子這輩子也難以報答。」季凡眼前升起了一團霧氣。
「好了,好了,別弄得像生離死別的那麼傷感,這次師父我對你可是寄予重托,盼你能早傳捷報啊!」
街上兩旁隨處可見的聖誕樹,昭示著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即將來臨,公司的同事私下裡議論著如何安排這個節日。
新會計已經到位,季凡和他順利地完成了交接,本打算就此正式告別公司,卻被吳文遠極力挽留。
聖誕節,公司在酒店舉行晚餐,大家臉上揚溢著節日喜慶的笑容,吳文遠手中端著高腳杯,站起身朗聲說道:「今年以來,我們聖達典當行各項工作都取得了歷史性的突破,公司的業績更是躍上了一個新的台階,這些成績的取得和在座的各位同仁的共同努力是分不開的。在這裡我向大家致以深深的謝意。感謝大家一年來為公司所做出地辛勤付出。這杯酒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在新地一年裡身體健康,工作順意,萬事如意;另外公司財務部的季凡即將離開公司,踏上新的征程。在此我提前預祝他一路順風,事業有成。」
大家推杯換盞,本來是年終全體同仁的聚餐活動,但由於隱含歡送季凡的意思,又有了別樣地味道。酒桌上的季凡自然當仁不讓成了公司同事圍攻的目標。想到明天自己已是自由之身,可以在家裡睡個懶覺,於是季凡索性放開酒量,來者不拒。饒是他酒量驚人,怎耐人多勢眾,亦不免酒意上湧,略顯醉態。
坐在鄰桌的蘇晚亭看在眼裡,苦於被公司的幾個女同事纏著,無法脫身,只有乾著急的份。幸好程漢章看到季凡臉色漸顯蒼白。眼裡已現迷離之色,他出來打圓場說道。「好了,你們幾個小子別再勸他了,再喝他就得鑽桌子底下了。」
程漢章在公司裡德高望眾,說話非常有份量,大家見他這麼說。於是停止了對季凡的敬酒。季凡不無感謝地瞧了程漢章一眼,還好總算是逃過一劫。
吃過飯大家餘興未消。嚷嚷著去歌。來到歌廳,十幾個人包了一個大包,點了果盤、啤酒、紅酒,又開始新的一輪拼酒。
「我提議下面由季凡、晚亭這對金童玉女組合,給我們大家唱首歌好不好啊?」人小鬼大地左思思的這個提議立刻引來大家一片熱烈掌聲。
「各位,我這個人如果是吟詩作畫舞文弄墨,或者是鑒定古玩我倒是比較在行,至於唱歌,不瞞各位在學校裡我可是有名的五音不全,我怕唱歌會嚇著各位。」季凡站起身為了調節空氣,他有意苦著臉做模作樣地說道,「求求大家還是饒了我吧!」
「走音版的我們也喜歡,大家說是不是啊?」左思思帶頭起哄,大家紛紛附合道。
「既然這樣,看來我們倆只好勉以其難了,給大家獻醜了,如果唱得不好,還請大家給點稀稀拉拉的掌聲來鼓勵一下。」做足了戲份,季凡拉起蘇晚亭的手來到前面郎聲對大家說道。
「季凡,你到底行不行啊?」聽季凡將他自已的歌聲描述得非常不堪入耳,對季凡唱歌同樣是不知底細地蘇晚亭附在他耳邊輕聲地問道。
「我的好老婆,你就儘管把心放到肚子裡吧!」季凡同樣輕聲說道,聽到他管自己叫老婆,蘇晚亭臉上浮起了兩朵菲紅,「不知羞,誰是你老婆。」
「愛有幾分能說清楚……」從容淡定地神態,略帶磁性的嗓音,季凡一開口就將這首經典的《糊塗的愛》演繹得非常到位。
「程叔,季凡這小子平時看著挺老實,沒想到你也會跟我們玩扮豬吃老虎,差點被他給蒙過去。」吳文遠指著和蘇晚亭珠連壁合地唱著歌的季凡對程漢章說道。
「唉,年輕就是好啊!」程漢章不無羨慕地說道。
一曲終了,季凡倆人完美地配合驚呆了眾人,明明唱得非常好,竟然說自己唱歌跑調,在大家一致聲討下,季凡二人又為大家合唱了兩首歌這才脫身。
第二天,尚未清醒地季凡在睡夢中被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驚醒,頭腦欲裂地他實在懶得接聽電話,也沒看號碼,直接把電話給掛了。可是沒過多久,這個電話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這是誰啊?人家喝多了難受不想接電話,你就別打了,怎麼這麼頑強啊!有些無奈的季凡只好拿起電話,可是嗓音卻明顯提高了幾分,「喂,哪位?」
「我老許,老弟你怎麼老半天也不接電話,哪來這麼大火氣呀?」電話裡傳來許傳堯的聲音,「不會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吧?」
「原來是許少啊!你別介意,昨天晚上和單位的同事出去玩,多喝了幾杯,到現在還有點沒過酒勁呢!」
「這種酒喝多了的滋味我是深有體會,必須第二天再少喝點,這樣胃裡才好受。乾脆中午咱們哥幾個再聚在一起少喝點。」
「許少我看還是免了吧,現在一提起酒我就想吐。對了,嘮了半天,許少你這一大清早給我電話還沒說什麼事呢?」
「還早啊,老弟你自己看看現在都十點鐘了,你不會現在還沒起床吧?難道你今天不用上班?」
「我昨天已經和公司正式解除關係了,現在我是自由身了。」
「那恭喜老弟了,這回淘寶可有時間了。」許傳堯笑嘻嘻地說道,「我最近淘了副棋盤,聽說老弟愛好下圍棋,準備送給你,也不知你是否喜歡?」
這個許少倒是個有心之人,上次自己幫他淘來的那件仁廟款的黑釉刻花瓷罐,一轉手就讓他賺了三十萬,這傢伙始終覺得欠自己一個人情,總想找機會來報答自己,這副棋盤肯定是他特地買來送給自己的。提起圍棋,他不禁想起大黑山的周老爺子,也不知他老人家最近身體怎麼樣了,最近一直在忙,哪天抽空得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季凡起身洗漱完畢,穿好衣服,下樓和正坐在大廳裡看電視的蘇如東打了聲招呼,然後開車來到了馬超群的拍賣行。
「許少,你買的那副棋盤在哪呢,快拿出來讓我瞧瞧。」季凡一進馬超群的辦公室就大聲地喊道。
「看把這小子給急的,放心它跑不掉的。」許傳堯指著放在馬超群板台上的棋盤說道。這副棋盤木質細膩,黃中滲紅,入手沉重,季凡仔細審視之下,發現它是由柚木製成,
柚木原本就是製作圍棋盤的上佳材質,而眼前這棋盤所用的柚木絕不同普通的柚木,它是極難形成的陰沉木製成。
陰沉木是數千年乃至數萬前的古樹由於山體滑坡等自然原因沉入江河裡,經河水、沙石的長年浸泡和磨壓,木質結構發生變化,正處於向化石轉變的階段。所以,陰沉木的學名又叫「化石木」。每當汛期,在洪水沖擊下,少量陰沉木會從河底泛起,被衝到岸邊「重見天日」。陰沉木很奇特。一般木頭燒出的是白灰,而陰沉木燒出的是黃灰。
陰沉木很硬,用電鋸切割常能鋸出火花來,而且很難打磨。用陰沉木做的傢俱上了菜油後烏黑珵亮,根本不用再上漆,而且年代越久遠的陰沉木色澤越深。人們發現用小塊陰沉木泡酒或將其燒成灰泡水喝能治感冒,於是陰沉木又被當地農家當做藥來收藏。陰沉木還是上好的雕刻材料。同時由於陰沉木介於木石之間,雕刻起來手感很好,用它雕刻出的作品上油後或黑裡透亮,或黃中滲紅,質感非常強,很適於表現細膩傳神的作品。
在中國,僅黃河龍羊峽和長江三峽地區有發現陰沉木的記載。據分析,除有較大流量和水壓的河流條件外,形成陰沉木還須河兩岸有坡度較大的山峰,有產生滑坡等地質變化的條件。而長江三峽地區和黃河龍羊峽地區剛好同時具有這幾個條件。但龍羊峽水庫建成後,龍羊峽便再無發現陰沉木的記載,使長江三峽地區成為國內僅有的陰沉木發現地。三峽地區也僅限於奉節縣、雲陽縣和巫山縣一帶約公里長的區域才有,其中尤以奉節縣發現最多。估計在三水庫建成後,這裡將再也不會有陰沉木出現,人們手上保留的陰沉木將成為「絕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