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天,季凡特地起了個大早,來到文帝廟街開始他的冷風蕭瑟的惡劣天氣卻依然抵擋不住人們淘寶的熱情,季凡來到一個賣瓷器的地攤前,一件棒槌瓶映入他的眼簾。
這是一隻康熙款的青花山水「棒槌瓶」,撇口,短頸,平肩微折,方形長腹,腹部略為上寬下窄,方形寬足,凹底施,青翠而不失華麗的青花髮色讓整個畫面籠罩在雲霧繚繞之中,一位老人和一個孩子在這樣透明的山水間行走,他們或許累了,或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即而促膝而坐。微風吹拂著樹木婆娑起舞,有一絲涼意,老人伸手叫孩子靠到他身邊來,孩子也向慈祥的爺爺伸出了手臂。
棒槌瓶是形似木棒槌的一種瓶式,清康熙朝始創,多為景德鎮民窯燒製。品種有青花、五彩、灑藍描金、五彩開光等。棒槌瓶又分圓、方、軟三種,眼前的這種方形棒槌瓶又稱方瓶,雖然是康熙款識,然而季凡仔細審視之下,卻發現它胎體較為厚重,口邊較薄且不規整,青花雖青翠、艷麗,但漂浮感太強,顯然是出自民國的的瓷器。
「老闆,這東西多少錢?」季凡隨口問了下價格。
「十萬塊。」一臉奸詐之色的老闆拉著長臉沉聲回答道,看來他是把這件棒槌瓶當作康熙年間產的瓷器了。
這件青花人物棒槌瓶繪畫工藝精湛,造型雋秀清麗。幽雅大方,曲線玲瓏,倒不失為一件民國瓷器精品,只是由於這種棒槌瓶產量頗高,較為常見,價格在二、三千塊左右比較合理。季凡見這價格高得離譜,於是搖了搖頭將它放出原處。
古玩市場裡賣什麼的都有,一處舊書攤上擺放地各種舊書吸引了季凡的注意力,於是停下來蹲下身駐足觀瞧。偶然間在這堆舊書堆裡發現了一冊《陶齋吉金錄》,此書為線裝古籍,紙張泛黃似金,有些已經卷邊。季凡輕輕翻動之下,見到那些糟朽不堪已經走形的書頁,他不禁鄒了鄒眉頭。這冊書雖然過於破舊,甚至隨時有散架的可能,但是裡面的內容卻讓季凡眼前為之一亮,這冊書是出自清代的刻本,裡面各種銅鏡的拓片和介紹,使他有登臨泰山之感。不由為古代銅鏡的精美紋飾所歎服。
季凡在這堆舊書裡一陣翻揀,又找到了另外七冊,加在一起正好湊成了一套。這套《陶齋吉金錄》可稱得上不可多得的淘寶工具書。只是品相實在是太差了。這書如此殘破不堪拿回去想完整地閱讀它都成一大問題,季凡望著它不免有些撓頭。算了不想那麼多了,還是先買到手,然後再想辦法吧!
季凡在這堆書攤裡又胡亂挑選了幾本,然後捧著高高地一疊書來到攤主面前。「老闆,別用功了。」
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籍正埋頭苦讀的老闆聽到他的喊道,這才抬起頭望了他一眼。見他居然挑了十多本書,臉上不禁露出喜悅地笑容,「兄弟,真沒少買啊!讓我給你算算這些書合多少錢。」
「老闆,你這的書倒是不少,只是可惜品相實在太差了。」
「兄弟,看你也是個喜歡啃書本的,想必應該清楚古舊書這東西不像其它古玩,尤其是那種線裝古籍實在是難以保存,對溫度和濕度的要求高不說,年頭久了它自然而然就變得糟朽脆化了。」攤主顯得無可奈何地說道。
「不過它也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與其它如瓷器、字畫等古玩贗品眾多相比,這古籍絕對沒有仿造的。兄弟你可以打聽打聽,這條街上唯一沒有假貨的攤位就只有我這一家。」攤主洋洋自得地說道,「你別小看這些書,有的現在都已經見不到了,這十五本書,每本書算你二十塊,共計三百塊。」
「書是好書,可是老闆你看它這麼破了,我拿回去能不能看都成問題,二百好了。」季凡討價還價道。
「我一大清早到現在還沒開張呢,看你也是個實在人,討個好口彩,二百八十塊怎麼樣?」
「那好吧!」季凡裝做很不情願地樣子付給他二百八十塊,手裡拎著這麼多古籍也沒法再淘寶了,於是他徑直來到了天星閣。
「老弟,收穫不小啊!今天又淘到什麼寶了,拿出來讓大哥我也開開眼界。」陳子奇剛
一個客人,望著季凡手裡拎著地方便袋不無好奇地問
「哪來這麼多寶可淘啊!不過是買了幾本舊書而已。」季凡回答道。
「這書可有點年頭了,還是線裝刻本啊!」陳子奇隨手拿起一本翻閱起來,「不過品相倒是差了許多。」
「陳哥,這書都快散架了,你手下留情輕點翻啊!」季凡站在旁邊心疼地說道。
「看把你嚇的,臉都變色了。」陳子奇白了他一眼說道:「我手上有輕重,不會弄壞你的寶貝書地。」
「嘿嘿,不是我小氣,實在是這書過於殘破啊!」季凡訕訕地笑著說道,「陳哥,你知道哪裡有修復古書的嗎?」
「這條街上倒是有個不大的小店,他家是專門從事古籍修復,祖傳的手藝相當不錯,你到那裡去碰碰運氣吧!」陳子奇說道。
季凡按照陳子奇的指點來到了這家復古記店舖,小店門臉不大,一個文質彬彬地中年人正坐在桌前忙碌著,在他的桌子上,擺放著一本正待修復的棋譜,泛黃地紙張顏色毋庸質疑地昭示著它的年紀。棋譜的旁邊散亂地堆放著各種紙張,以及裁紙刀、尺子、漿糊和一些季凡根本叫不出名字和用途的工具,看似雜亂無章卻又透著一種內在的井井有條,似乎想要什麼東西,一伸手就盡在掌握之中。
「你就是余國同師傅吧?」季凡上前問道。
全神貫注的中年人聞聲抬起頭,望了一眼季凡手裡拿著的古籍,這才放下手中的筆帶著歉意地說道:「我就是,這裡實在太亂了,你看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說著他起身給季凡搬了把椅子,「看你的樣子一定是來修復古籍的吧?」
「是啊,余師傅你這裡修復書籍的工具可真不少啊!」
「古籍的修復這裡面可是大有學問,絕不僅僅是你想像用漿糊粘貼那麼簡單。不同年代、不同損毀程度,乃至不同紙張和印刷方式的書籍都有不同的修復方法。就拿最簡單的漿糊粘接來說吧,用漿糊粘接書,其黏稠度也不能一概而論,而是要依紙而定,否定的話很容易造成書頁走形、卷邊。粘接也不是像很多人想像的那樣越牢固越好,因為過稠的漿糊會讓附著在上面的已經很脆的書頁板結,甚至開裂。」
「余師傅,你給看看我這幾本書是否修復?」季凡遞上那幾本書。
「你這幾部書可以採取金鑲玉的修復方法。」余國同接過書仔細地翻看了以後說道。
「什麼是金鑲玉修復法呀?」季凡對這個名詞感到非常新鮮,於是疑惑不解地問道。
「幹我們修復古籍這行,每拿到一部需要修復的古書籍,都會非常小心地斟酌著適當合適的修復方法。如果書的四邊適中,有一定的空間,我們往往會在書頁中間加一層棉質的襯紙,就像一個支架一樣把它撐起來,然後再把書頁裁齊,用砂紙打磨光滑。而如果留下的空間不大,為了不損傷到書的印刷內容,我們往往就會採取金鑲玉的修復方法。」說著,余國同隨手拿起放在桌上正準備修復的棋譜,「你看這是舊紙,舊紙泛黃似金,而新紙則色白如玉,如果把舊書的紙頁用新紙加邊,不就成了金鑲玉嗎?古語云: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用金鑲玉的辦法來修復一部內涵豐富的古書籍實在是最合適不過了。」
余國同的介紹讓季凡大開眼界,把這幾本《陶齋吉金錄》交給了余國同,閒聊了幾句,這才離開了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