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歸一、陰陽返生,這是修真界極高的一種境界,普通的修真者只能修煉跟自己屬性更貼近的術法,金、木、水、火、土只能任選一種。但是,有些高人修行到了一定境界,舉手投足之間,五行之力任意驅動,各種術法信手拈來,這便是五行歸一了。據說一般能經歷七重天劫的高手才能體悟五行之力,達到五行歸一。
但要到陰陽返生的境界就更難了,這種境界無法口述,只有經歷九重天劫,達到仙人境界才能體悟。
「以他現在的年紀,自然不可能是經歷七重天劫的高手,但還有一種人天生便能五行歸一,修為進境遠遠高於普通修真者。」那婦人淡淡的道。
水舞楓臉色一變,道:「轉世天人?難道這修真界又出了一個柏一劍。季師姐,你看這人與柏一劍相比,誰強誰弱!」
季師姐笑道:「這就要問雅心一了!」說著,眾人看向抱琴立在斷樁上的女子。
這個問題事關重大,水舞楓連忙揮退其餘的弟子,雙眼看向斷樁上的雅心一。
誰料,雅心一卻沒有聽她們說話,低頭沉思什麼。
水舞楓皺了皺眉頭,叫道:「心一,你沒事吧!」
連叫了兩聲,雅心一方才回過神來,連忙道:「師傅,我沒事。」
水舞楓皺眉道:「你聽到師伯的話了嗎?這人和凌雲門柏一劍相比誰強誰弱!」
雅心一沉吟了一會,道:「我不知道!」
水舞楓奇道:「這人和柏一劍都跟你交過手,怎麼分辨不出來!」
雅心一:「此人在真元修為上或者略遜於柏一劍,但他的修為有些奇怪,所以我吃不準!」
雅心一接著道:「此人術法招數是太虛門《上清法訣》的內容,看來還沒有修習更高的術法,但運轉五行之力如臂使指,圓轉如意。但是,他出手少了柏一劍凌厲一往無前的氣勢,沒有給人太強的壓迫感。」頓了一頓,又道「但陳木出手間往往有三分餘力,綿綿不絕,似乎越戰越強。」
水舞楓「哦」了一聲,問道:「對付他們,你有幾層把握!」
雅心一手指撫過琴弦,發出叮咚一聲響,淡淡的道:「九疊音響,鬼神驚,仙佛退,那柏一劍又不是仙人,如果聽我琴音,自是我勝!」
水舞楓擔憂的道:「但他出手凌厲,就怕你接不下他先前幾招!」
雅心一搖頭道:「這卻不難。難的是,太虛門的陳木……」
水舞楓驚道:「陳木?他也不是仙人,難道還能抵擋你琴音。」
雅心一緩緩的撥動琴弦,好聽的嗓音順著琴音流淌在樹林中:「三疊聲,俗人離;六疊韻,鬼神驚;九疊音,仙佛退!適才,我已經用到六疊韻了!」
「啊!!!」
她這話一出,水舞楓、忘情仙子跟季師姐都是一驚,齊道:「你是說,他在你六疊韻之下依然能心中不生幻境,還與顏若兒和水無峰拚鬥!」
雅心一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水舞楓驚道,「柏一劍也無法接下六疊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陳木怎能在接下你六疊韻攻擊的同時分心抵擋顏若兒她們!」
雅心一沉吟了半晌,道:「若是普通的修真者,連三疊聲也無法抵擋。我看到他出現,直接發出三疊聲,誰料他不為所動,然後漸漸升為四疊聲、五疊聲,直到六疊韻上,他才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出手。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被我琴音所傷,我也實在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
水舞楓與師姐師妹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雖然覺得怪異,卻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忘情仙子脫口道:「難道他身上有什麼護身法器,能不受琴音影響?」
這個推論馬上被雅心一否定。「七絃琴音,引動人心喜、怒、憂、思、悲、恐、驚七種心境,凡人七情六慾皆出自本心,怎能是法器可以護佑呢?」
「這又不是,那又不是,到底是什麼原因呢?兩天後就是大比之日。你們看正乙真人雖然沒說什麼,但他那個師弟逍遙子卻是一副得意無比的樣子,這事要是傳出去,說水月門下最優秀的三個弟子,竟然敵不住太虛門無涯峰一脈的一名弟子,咱們水月門的臉都丟光了。」忘情仙子惱怒的道。
「哈哈哈哈……」另一邊,太虛門休息之處,逍遙子正得意的大笑:「你們是沒有看見啊,水月們那三姐妹臉都氣青了,三個人聯手也抵不住木頭,最後還要靠忘情仙子出手!」
逍遙子一回來,就對其它各脈首座大肆炫耀,反而弄得木頭不好意思。
正乙真人皺眉道:「逍遙師弟,咱們與水月門數代交好,怎可如此在背後笑話人家!」說著又向木頭道:「阿木,此次你與水月門的比鬥切不可外傳,一是為大比之前隱藏你的實力;二也是我剛才交代你師傅那番話,你可記住了!」
木頭點頭道:「掌門放心,我不會出去傳揚!」
逍遙子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以他的性格,無涯峰一脈如此大出風頭的事情不宣揚得全天下曉得才怪,但既然掌門這麼說了,也只得如此。
退出臨時給太虛門師長搭建的休息的房間,木頭卻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多年強行壓下或者忘卻的往事今日被琴音勾起,湧上心頭,心中自是煩悶異常,信步往朝天峰高出走去,只想大吼兩聲,排解心懷。
此刻,夜色已重,雷電依然在朝天峰的平台之下來回穿梭,發出陣陣隆隆響聲,但已經小得多了。
木頭順著朝天峰一處狹隘的陡坡往山上走去,才走了幾步,卻見前面站著一個白衣蒙面女子,抱琴而立。木頭一怔之下,那女子已經彎腰行禮:「木師兄!」
這女子話音溫柔,雖然戴著面紗,但一舉一動中自有動人的婉約風姿,不是雅心一是誰?
雖然剛才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但不知怎地,他一看到這女子便心生好感,因此略略一怔便道:「心一師妹,難道我又打擾你的雅興了!」
雅心一道:「木師兄說笑了,小妹是特地來等木師兄,有一個問題請教!」
木頭奇道:「請教我?我修真不久,什麼都不懂,你請教我可找錯人了!」
雅心一:「此事只有木師兄才能解答!」
木頭愣道:「你說說看!」
話音一落,便感覺雅心一面紗後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
「我想請教木師兄,如何能在勾動人心七種心境的琴聲下依然能保持自我,還能分心抗敵!」
木頭終於醒悟過來:「是了。我是說今日怎麼那麼容易被你的琴聲引動心緒,原來你的七絃琴九疊音就是攻擊人的心魂。」
雅心一手指撫過琴弦,發出叮咚、叮咚的聲音,木頭嚇了一跳,正要退開,卻聽她淡淡的道:「凡人皆有七情六慾,我的琴音不過勾動人心中的**、心境,使人沉醉在自己的幻境裡。」
木頭臉色一肅,道:「厲害,厲害,這是了不起的神通了,怪不得有七絃琴、九疊音,凡夫俗子退三捨的說法。我聽人說過,天下最難的一關便是過自己那一關,在你琴音影響之下,實際上是讓對手跟自己為敵,換句話說,是跟自己的心魔為敵,只怕無論普通人還是修真者都無法過自己這一關!」
雅心一妙目在他身上一轉,點頭道:「你也這樣說,我原本不是很明白,師傅也說我九疊琴音絕非世間強者所能相抗。之前我已經有些信了,但今日遇見你,卻讓我又有些不信了。我這琴音有三重境界:三疊聲,俗人離;六疊韻,鬼神驚;九疊音,仙佛退!適才,我已經用到六疊韻了,依然不能引動你的幻境,我實在不明白是什麼原因!」
木頭道:「實際上你已經成功了,我也算沉穩冷靜之人,今日在你琴音之下,卻想起了陳年舊事,心中煩躁,控制不住向你出手!」
雅心一道:「不是的,六疊韻如果僅僅如此簡單,怎會有那樣的名頭。就是凌雲門下,傳言天人轉世的柏一劍也不敢讓我發出六疊琴韻。」
木頭也愣住了,他不僅生受了六疊琴韻的攻擊,還與水月門下兩名最優秀的弟子大戰一場,卻沒見半分損傷,這原因自己也不清楚,反正那琴音除了激發他的凶性,似乎並沒有什麼負面影響。
照理,身為修真者,並且還是對手,木頭應該盡量保持一份神秘才對。但他對這個女子,卻不知什麼原因頗有好感,不忍欺騙,就實話說了:「除了勾起我心中不願意回首的難過往事,你那六疊琴韻我似乎沒有半分感應。」
雅心一愣了半晌,忽然又是彎腰向木頭行了一禮。
木頭閃身讓開,奇道:「你做什麼?」
雅心一道:「心一這琴音勾起師兄陳年恨事,自當向師兄致歉!」
木頭苦笑道:「這都是我很久以前的往事了,跟你有什麼干係!」
忽然,雅心一道:「這些往事壓在心頭,其實最是傷心。木師兄,此處沒有旁人,不如我做你的聽眾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