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名義上象徵著光明和仁愛但是實際上卻讓人總感覺到一種陰森氣息的神殿地下城,劉雲軒終於長長地噓了口氣,看著那雪後的冰封森林所特有的景致,即便是還有太多的事情壓在心頭有太多責任壓在肩膀上的劉雲軒也不禁停住了腳步。
今天的天氣彷彿是遇到了什麼喜事似的,這些天來第一次晴了天。
艷麗的陽光從雪後那湛藍的天空之中傾瀉下來,在積雪上面又反射出星星點點的七彩光芒。整個森林在白皚皚的積雪覆蓋之下黑白分明,在陽光之下顯得是如此艷麗,讓人一眼看過去心情就不由得舒暢了起來。空氣之中滿是雪後那特有的清新味道,讓人從心裡一直清醒到大腦,而那不時在林間響起的鳥鳴聲也讓人不由得心情就愉悅了起來。
想起自從自己從卡納羅城出發到現在的遭遇,再看看這湛藍的天空和積雪覆蓋的森林,劉雲軒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段時間他的經歷,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而到現在,噩夢終於醒了,睜開眼睛,世界原來並不是那麼黑暗。也有很多值得去欣賞地地方,即便在黑暗的角落裡那些骯髒的東西依舊存在。
「嘿!我——又回來了!」尼古拉斯大帝在走出通道之後看了看那已經記不得在夢中出現了多少次的天空和大地,神色之間滿是激動,半晌之後才低聲說道,雖然說話的聲音不高,但裡面所蘊含的仇恨、喜悅糅合在一起之後卻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話音落下,尼古拉斯大帝卻彷彿並沒有把心中的感受完全釋放出來一樣,聲音高亢了起來。幾乎是歇斯底里一般地大吼道:「我,又他媽回來——了!」
數百年的囚禁生涯。如今又重見天日,這種感受……也許只有他自己才會明白!
「父親……」一直跟在尼古拉斯大帝身後地小夕見父親面色有異。立刻扶住了尼古拉斯大帝那稍稍有些顫抖的雙手,關切地問道:「父親,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尼古拉斯大帝一見女兒那仍舊嬌嫩地容顏,神色也逐漸地恢復了平靜,輕輕地拍了拍小夕攙扶自己雙臂的手安慰了小夕一聲之後又恨恨地道:「這次……嘿!吃了我地,我要讓他們連帶著腸胃都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我要讓他們千百倍地奉還!」
小夕看了看父親,沒有說話,卻隨即又把目光投向了就在他們前面不遠處的劉雲軒的背影。
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小夕心裡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自從和他見了第一面之後直到現在她也沒能想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可是今天,她卻似乎有了一絲明悟:第一眼看上去,這是個謙遜得甚至有些過分了的男人,然而接觸久了之後你才會發現他的謙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卻是他內心隱藏著的驕傲在作怪。那種隱藏在他心底的驕傲讓人很難在內心層面上接觸到他,可是,如果你用真心換得了他地友誼之後你才會發現,他那層驕傲只不過是一層保護而已,對於真正地走進了他內心世界被他所接受的人來說。不管是親人也好戀人也好朋友也罷。他的熱情幾乎能替你融化掉所有的煩惱和不快,為了你。他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的代價!!
小夕想到這裡地時候心裡也有些驕傲——這樣的一個男人……已經是我的了!
她並不傻,在很多時候她都在自己的身上罩上一層強者的外衣,甚至在劉雲軒地面前也總是表現出那種依戀但是卻不依靠地神情來。
事情就是這樣,有的時候當依賴得太多地時候,被依賴的人總會有一天感覺到疲憊和厭煩,這也是世間很多純粹的花瓶在被人玩膩了之後毫不留情地甩掉的真正的原因——誰願意自己身上總掛著一個沒有一點自主能力的純包袱?無關與自私,這應該是人和人之間最起碼的尊重。
這種各自有空間,但是卻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而且能夠把自己最有魅力的一面展示給對方看的關係,是小夕心目當中最理想的狀態——這一點她很確信,劉雲軒也會感覺到很舒服。
而這一次,在自己父親的事情上,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求助於劉雲軒,雖然她也看到了尼古拉斯大帝對他所做的一切,但是她還是從心底相信劉雲軒不會讓自己失望的——雖然在這件事情上小夕總感覺自己有些對不住劉雲軒,不過……事關父親生死,她也不得不這麼做。
在父親和劉雲軒之間,她無法做出選擇,但是在死亡和還有生存下來的希望之間選擇,她卻沒有太多的猶豫——對付神殿的事情還可以想辦法,至少他們還有些時間。
小夕自從劉雲軒消耗了一半的魔力和精神力把尼古拉斯大帝從那個十字架上弄下來之後就一直跟在尼古拉斯大帝的身後,寸步不離,就連神色也彷彿是回到了童年一樣滿是一種找到了依靠的感覺,即便她也很清楚尼古拉斯大帝現在的實力還未必比得上自己,即便是有了危險也是自己來保護父親。
不過話雖這麼說,但是在哪個女兒的心目之中父親不是那棵可以給她擋風遮雨地大樹?
小夕出生的時候就趕上父親南北征戰。沒有時間來照顧她,而好不容易戰爭結束了,父親卻又被人無聲無息地囚禁了起來,而她更是因為這個掉進了這無數次的輪迴之中!
可以說,她的童年是最不幸的,比之那些從小就沒有了父母的孤兒還有悲慘一些——最起碼,那些孤兒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不在了,比之小夕這種明知道父親就在身邊卻不能照顧自己的情況心理上好受一點。
這麼大的遺憾,突然之間有了彌補地機會。她又怎能不當成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
「小子,我尼古拉斯不是什麼好人。從我父親倒下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不是了,但是今天……我承你這個人情。」尼古拉斯大帝看著前面那個稍顯單薄地身影。心底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地這個人,不正是當年獨抗教廷的自己麼?
而自己也正是因為太過急功近利才引狼入室地招惹上了神殿,把自己十幾年的心血全都葬送在了神殿的手裡——自己的手裡,心念藉此,尼古拉斯大帝又不禁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卻並沒有說話。
「呵呵。」劉雲軒回頭看了一臉蕭索的尼古拉斯大帝,陽光打在他那還稍顯稚嫩(還不到二十歲)的面龐之上,恍惚之間一股澎湃地活力在劉雲軒那因為陽光而顯得明暗分明的面龐之上蕩漾了開來,淡淡地一笑之後劉雲軒這才道:「沒什麼,你不用想這麼多。我把你救出來也不是因為你的原因,你沒必要這樣。」
當然不是因為尼古拉斯大帝的原因!
小夕是個主要地原因,而另外一方面……劉雲軒對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超級強者一直心存忌憚,他為什麼不直接殺掉尼古拉斯大帝以絕後患反而專門為尼古拉斯大帝修建了一個那麼詭異的溶洞囚房以及那個詭異的完全由魔法陣組成的十字架?
劉雲軒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更不相信一個剛剛步入所謂地神階的尼古拉斯大帝就能在轉眼之間獲得永生的能力。即便是他已經看到了太多的魔法和鬥氣,他依舊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的存在,既然沒有神……或許……
在他看來,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一個突然降臨地中級六階魔法師就等於神一樣。而對於一個六階魔法師來說。九級聖階強者自然也是和神差不多一樣地存在,而到了聖階強者的眼裡……那個所謂地神階也不過是個對實力的劃分標準而已。實力強大到其他人根本無法抗衡甚至到無法理解的程度的時候,那就是神。
而對於一個生命超過了其他人理解範疇的人……也許就是永生的真正涵義。
劉雲軒不相信尼古拉斯大帝在剛剛進入所謂的神階的時候就能突然之間由一頭普普通通的巨龍變成永生的神,這個世界上質變雖然能影響到本質,但是卻改變不了最核心的本質上的東西。
那麼,問題出現了。
那個超級強者,也許就是神殿嘴裡所稱的神,為什麼要把尼古拉斯大帝用如此特殊的方法囚禁在一個那麼特殊的地方?
劉雲軒不相信尼古拉斯大帝是不滅的,那麼那個超級強者為什麼不斬草除根?
他有理由相信……那個詭異的十字架就是為了延長尼古拉斯大帝的生命而修建起來的——那個超級強者為什麼要這麼做?
聯想到最近看到的血傀儡以及那詭異到了極點的血魔法,劉雲軒的心底忽然有些懷疑起來:難道……那個超級強者在等待著什麼,或者說,他在等待著一個什麼機會來利用尼古拉斯大帝?
劉雲軒毫不懷疑血魔法能夠利用一個人靈魂來煉製出點什麼東西來!
他不能給對方這個機會。
他找到了尼古拉斯大帝,劉雲軒很清楚那個超級強者一定會知道這個消息,因為他已經在破解那個詭異的十字架的時候感覺到了這裡面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精神波動在不時地向遠方傳播——也就是說,對方甚至有可能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趕到這裡!
不救尼古拉斯大帝出來。難道把一個現成地超級強者的靈魂留給對方進行血魔法的煉製,給敵人提高實力的機會?
劉雲軒當然不傻,絕不會幹那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尤其還涉及到了身邊的小夕,他更不能放下不管——哪怕救出尼古拉斯大帝的過程會讓他暫時失去一半的實力!
在他看來,這一半實力的代價如果和敵人地實力增長來比較,是相當值得的。
「唉!走吧。」北風帶著雪後地寒冷讓劉雲軒猛然之間從胡思亂想之中清醒了過來,無奈地歎了口氣之後劉雲軒終於朝前走了出去。
劉雲軒有些無奈,剛剛出來的時候他地心情很好。雖然在尼古拉斯大帝身上消耗掉了他近一半的魔力和精神力,讓他喪失在這之前一直頗為倚仗的空間傳送能力。日後那近千公里的路途不得不要靠兩條腿量出來了,但是父親尼古拉斯侯爵的獲救讓他心中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弛了下來。而外面這怡人的景色無疑正是他最好的舒緩心情的調劑,但是在尼古拉斯大帝說話之後他卻非常無奈地發現了一件事——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在以前那些世界裡面獨來獨往地他了,他肩上背了太重卻又無法放下的擔子,他不得不開始從利益的角度上來考慮問題——人的因素似乎已經被他不知不覺之中放在了第二的位置上。
你永遠不能按照自己地想法和喜好去做事,或許……身在高位的悲哀也就在這裡吧。
「那個……」小夕見劉雲軒歎氣趕緊跟了上去,滿臉歉意地道:「對不起……害得你實力……」
「小夕。」劉雲軒一邊朝前走一邊把目光投向小夕,神色輕鬆地邊走邊說道:「你我之間就不用說這個了吧?慢說我的實力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能恢復過來,就是真的要重新修煉出來又怎麼樣?再怎麼說……嘿嘿,他也是我岳父大人不是?給自己家人出點力氣……還用地著說這些嗎?」
「……」小夕一聽劉雲軒提到「岳父大人」這四個字俏臉上頓時湧上了一片紅雲,小手在劉雲軒地後腦勺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之後嬌聲唾道:「呸。誰是你岳父了……老是到處認岳父大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個……哼!你還沒求過婚呢——再說了,就是你求婚又怎麼樣,我還不一定要答應你呢!」
「好女婿,你這女婿我先認了!」尼古拉斯大帝也跟了上來,哈哈大笑道:「咱們到了卡納羅城就給你們倆辦喜事。到時候進了洞房……嘿嘿,她就是想不答應也不行了——就這麼定了!我說女婿,你救我一命,我送你一漂亮媳婦——咱倆可誰也不欠誰的了,啊!」
「老爸!」小夕俏臉上地紅雲更濃了。小手回過來在尼古拉斯大帝的身上也「撫摸」了一下之後嬌嗔道:「你……你們兩個欺負我……不理你們了!」
說著腳下的腳步突然加快。轉眼之間已經趕到了兩個人前面去了。
「哈哈——小姑娘害羞了!」劉雲軒和自己這個才見了兩次面的岳父大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由得不約而同地開懷大笑起來。
笑過了之後。尼古拉斯大帝這才神色一正,看著前面小夕那越來越遠的背影道:「她喜歡你,你也挺對我的脾氣……雖然說這事情也有我安排的成分,但是如果你不能讓我滿意的話……在我的計劃裡面,我是不會把他交給你的,不過現在看來……呵呵,你這個女婿我是要定了!不過,你得向我保證好好對她!小夕他從小命苦,直到今天她才有了這麼一點的快樂,我不允許任何人再傷害到她——神也不行!」
「這個我知道。」劉雲軒默默地點了點頭道。
對於他來說,這樣一個對自己情深意重的女孩子他怎麼可能辜負,任何事情都不是說出來的,相對於發誓保證一類的口頭上的東西,他更喜歡也更習慣於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前方卻突然之間傳來了小夕的預警!
「有敵人!小夕有危險!」劉雲軒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身子也隨即朝空中一躍,猛地朝著小夕的方向衝了出去!
而剛剛從囚禁狀態下解脫出來的尼古拉斯大帝的反應卻顯然慢上了半拍,在劉雲軒已經衝出去了之後這才反應了過來,追了上來:「誰?」
「我——!」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聲,一支通體漆黑的長槍在陽光下閃爍著陰冷地寒芒就朝著尼古拉斯大帝的咽喉飛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