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哥,你真會變法術?我怎麼不知道?」楊楊走到我身邊低聲問題,她眼裡也充滿了好奇。
「嘿嘿!一邊站著看好戲吧。」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然後將老婆婆用的那只空菜籃子擺在地上開始了表演。
我暗自運起內力,使出擒龍功,憑空將那地上的菜籃子拉著轉了一個圈。我這麼一手很快便將眾人都唬住了,圍觀的人也增加了不少。不過我之後便再沒有動作,只是負手而立。
想要看好戲的眾人見我遲遲不動,便忍不住開始催促了,而我卻朗聲說道:「我施法可不想隨便被人看,你們大家圍著做什麼?你們沒事都散了吧。」
我這麼一說,眾都更是好奇,一個也不肯走,於是我又說道:「你們真想看也行,但每總不能白看,每人交一文錢。」我說罷又使出「擒龍功」,將空菜籃子移動到眾人面前。
雖然大多數人都不相信我能憑空將賣菜老婦丟的錢憑空變出來,但光是我這一手隔空攝物的功夫已是讓他們大開眼戒了,因為平時看那些街頭賣藝的是絕沒有這樣驚人的表演,而且一文錢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於是都紛紛掏出了銅板,丟到了菜籃子裡。
這時候,精靈的楊楊已經看出了我的意圖,拉了拉我的衣角,抿嘴笑道:「嘻嘻!逍遙哥,你可真有一手!」
我低聲道:「少拍馬屁,還不快去把錢拿過來。」
楊楊蹦跳著上前將裝滿了銅板的菜籃子抱了回來,裡面差不多有一兩百文銀了。我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對眾人說道:「好了,沒事了,這位老婆婆丟的錢已經變回來了,大家都散了吧。」
眾人都知道被我戲弄了,紛紛表示不滿,我提起內力喝了一聲,將所有人都震住了,然後振振有詞地講道:「在場的各位都有這麼閒功夫,肯花一文錢來看我變法術,難道就不願意用這一文錢來幫助一個可憐的婆婆嗎?我希望你們捫心自問一下!如果你們覺得我騙了你們一文錢,大可去官府報官來抓我!」
聽我這麼一說,在場的人有的表示慚愧,有的還忿忿不平,但沒有人會因為一文錢再鬧下去,所以都紛紛散去了。
我將裝滿竹籃的銀子交給賣菜老婦,「老婆婆,這錢你收好了,以後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再丟錢了。」
「多謝公子您大恩大德!」賣婦老婦對我千恩萬謝了一番,收起比她剛才丟的八十文更多的銅錢,高興地回家去了。
解決了此事後,我說道:「折騰這麼一下,我都有點渴口了。楊楊,我們去茶樓坐下吧。」
楊楊眨眨眼,笑道:「逍遙哥,你不是沒帶錢嗎?還要去喝茶?」
我不以為然地笑道:「楊楊你忘了,我們第一次認識,我就帶你去吃霸王餐,現在喝杯茶算什麼?走啦!」
走進得月茶樓,店小二哪會知道我們兩個衣著華貴之人其實身無分文,張開笑臉熱情地迎了我們上樓。我見二樓臨河的一間雅閣佈置的很典雅,而且位置不錯,正好可以觀望到半個蘇州水城的景貌,便說道:「小二,我們就坐這間。」
「客官,對不住了!」店小二一陣為難,解釋著說道,「這間雅閣是江南四大才子長期包訂的,您看還是讓小的給你換一間吧。保證風景不比這間差……」
想不到這還是唐伯虎他們的專用包間,實在有趣,我還沒答話,楊楊已是回道:「我們不換,我們就要這間!」
「客官,您……你這是讓小的難做啊……」店小二不敢做主,只得再相勸。
楊楊也不理小二的好言相勸,快走兩步,跳進包間裡,一腳踏在凳子上,狠狠瞪了店小二一眼,用她那清嫩的小嗓子大吼道:「哼!我們說了要這間就這間!管他誰訂的誰包的!你快去給我們準備最好的茶點,要是敢有半點怠慢,小心姑奶奶拆了你們這家小店!」
楊楊這麼突然一撒潑,可把店小二給嚇住了,他也看得出我們這身打扮非富即貴,哪敢得罪,唯唯喏喏地退了下去。
我走過來,刮了楊楊的小鼻子,笑道:「瞧你這樣兒,一點都不淑女。」
楊楊扮了個臉鬼,嬌笑道:「咯咯!這還不是跟逍遙哥你學的。你教我的吃霸王餐就得裝凶扮惡的,才唬得住人。」
我聞言,不禁啞然失笑,這丫頭倒是把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帶她去吃霸王餐的事記得清楚。不一會兒,夥計已送上來的茶水點心,又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我與楊楊坐在一起,一邊享用著精美的茶點,一邊欣賞樓外的風景。雖以入秋,但這江南的景色遠要勝過北方各地,楊柳垂岸,船影悠悠,自成一副天然的畫卷。我一路南行,總覺得這江南風光百看不厭。
「逍遙哥,我們要在江南玩多久?」楊楊忽然問了一句。
我隨口答道:「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下個月就回京吧。怎麼,想回家了嗎?」
「我……我早沒有家了……」楊楊默然低下頭。
我撫了撫她的頭道:「誰說你沒家?你是我的好妹子,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乾脆我們就一直在外面玩,不要回去了。」
「傻話,再好玩也不能不回去。你表哥我怎麼說也是皇帝,要管著整個天下,不回去可不行。」
楊楊忽又說道:「可是……逍遙哥,我不想跟你去京城,就是不想去皇宮……」
楊楊就是因為寧王追求權利的受害者,所以她心理上也會抗拒如皇宮這類地方,我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而且以楊楊現在身份,把她帶回皇宮去,總有些不妥,不過讓林月如來照顧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說道:「楊楊,如果你不想跟表哥我住皇宮裡,那麼讓你和你月如姐一起你願意嗎?」
「那好啊!我以後跟著月如姐去押鏢,可以到處玩!」楊楊想了想,又說道,「那逍遙哥你以後也要來陪我玩。」
「嗯!表哥我答應你,有空就來陪你玩。」
「嘻!那好,我們拉勾,以後不許抵賴!」
楊楊雖然並非真是我「表妹」,但從最初相識起,我便一直把她當作我妹妹般看待。見到她臉上天真笑容,以及眼神中對我的無限依戀,我知道自己從今往後,自己又多擔起了一份責任。
「哈哈!我倒要看看是何人霸佔了我們的包間?」
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話音,加上剛才的店小二,我一共聽出了四個人的腳步聲,而那說話的我若沒估算,應該就是祝之山了。
楊楊聞到門外的動靜,也是來勁了,躡手躡腳地躲到了門後,瞅準了第一個進門的人,突然伸腳出去使了個絆。
「哎喲!」
先走進門來的人正是祝之山,他冷不防被楊楊一絆,身子便是往前撲去。祝之山雖然身形微胖,但身手卻是非常靈活,他一聲低呼,在身體快要失去平衡之間,往勢往前翻了個凌空觔斗,最後穩穩地站住了。
「嘻嘻!」楊楊拍手笑道,「逍遙哥,你看這胖子翻觔斗還厲害著哩!」
祝之山剛一進入便被擺了一道,險些出醜,不過他回頭見到整蠱他的是個活潑、可能的小姑娘,便也沒有發作,理了理歪掉的帽子,又發現我正端坐在桌前,大感意外,不覺笑道:「哈哈!小唐,你看是什麼人在這裡?」
跟著走入雅閣人是唐伯虎與另一名青年文士以及店小二,唐伯虎與我相交,也算頗為投緣,別久重逢,十分心喜,上前與我作揖道:「原來是李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唐某這廂有禮了。」
我見唐伯虎春風滿面,便是起身微笑道:「唐兄,別來無恙。」
楊楊插話道:「逍遙哥,你們認識麼?讓這位胖哥哥再翻兩個空心觔斗來看吧!」
楊楊一言,我們幾人不覺啞然失笑,祝之山也不以為許,只是笑問道:「呵呵!李兄,這位小妹妹是何許人?倒是可愛的很。」
「祝兄見笑了,這位是我小表妹楊楊。」我說道,「楊楊,可別胡鬧了。這幾位都是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子,這位是祝之山,這位是唐伯虎,另外這位是……」
唐伯虎笑道:「呵!我還忘了引薦,這位是鄙友文徽明,這位是我跟你提過的朋友李逍遙。」
文徽明亦是聞名的江南四才子之一,他年約二十七八,一表人材,比唐伯虎英俊瀟灑和祝之山機敏詼諧,他重多了幾分成熟穩重。
「李公子,幸會!」
「文公子,久仰!」
我們相互介紹,寒暄了兩句,便都紛紛入坐。祝之山最為豪性,開口道:「哈哈!故友相逢,理當痛飲相慶。小二,快去搬幾斤上等的女兒紅來。」
店小二原怕我們兩方會鬧出事了,卻不想我們原是認識的朋友,一場虛驚後,麻利地為我們奉上了美酒,討了賞錢後,笑吟吟地退去了。
祝之山的酒興最濃,閒話未敘,就先迫著我先連了三杯。隨後興口講了兩個笑話,把坐在一旁的楊楊逗來笑得合不上嘴,連連拍手叫歡。
趁著祝之山與楊楊逗樂,唐伯虎私下問我道:「李兄為何會來蘇州?」
我隨口答道:「我表妹家生了些變故,我去把她接走,隨便也來江南遊歷一番。」
「原來如此。」唐伯虎又關問起華府的情況,「聽聞前日華府發生慘變,華太師夫婦都雙雙遇害離世了?」
「小寧王在天津府聚眾謀逆,華太師夫婦雙雙殉難,為國捐軀。當今聖上已將之厚葬,並追封為護國公與護國夫人,唐兄應該所有耳聞吧?」
唐伯虎點了點頭,對於華太師夫婦之死,表示哀悼。我又說道:「說來當初華夫人抓了唐兄,欲殺之而後快,不知你華夫人之間有何仇怨。」
唐伯虎微微一頭,「可能是先父與華夫人之間的恩怨吧?我亦不太清楚。不過現在他們二人都已不在世了,再多的恩仇都隨之掩埋於一堆黃土了,又何須再提……」
唐伯虎之言,讓我收起了好奇心。正如他所說,想到華夫人已死,她和王動之間的恩怨也該算了結了。
「天津府生變之時,我被老祝給救走了。李兄當時身在華府,不知後來詳情如何?華府的幾位丫環,秋香姐她們安好?」唐伯虎忽然又問了一句。
我笑問道:「呵呵!唐兄還念念不忘秋香嗎?」
唐伯虎尷尬地笑了笑,「伯虎自命風流,倒是讓李兄見笑了。其實我現在家有仙妻,秋香只能作夢中過客了。」
我想陸昭容肯定沒向提唐伯虎提到過我,於是調侃道:「呵呵!我記得伯虎兄曾言你家中那妻子丑不堪言,而且非你所愛,所以才會出遊尋芳的。」
「此事說來慚愧,都是老祝那賤人蒙我。」唐伯虎自嘲著說道,「其實吾妻才貌雙全,夫復難求。然當初受了老祝的誆騙,不識家山有寶,還妄自他尋,伯虎自知是汗顏,又讓李兄見笑了。」
旁坐的祝之山聽到我們此時的對話,不由插口道:「小唐,這事我已經認過錯了,你就別再別人面前再批評我了好不好。再說為此我還被弟妹狠狠敲了一筆,不僅把我的『聚寶齋』賠了出來,還得三年之內得免費給你們寫字。」
祝之山的解釋,原來唐伯虎和陸昭容之間果然是一場誤會,原來唐母托媒婆給唐伯虎定下這門親事,拜堂前唐伯虎與陸昭容未曾謀面,於是托祝之山去打探,誰知道祝之山唐突之下,與陸昭容結了氣怨,他回來便坑了唐伯虎,把陸昭容說的奇醜無比,而且性格暴躁。唐伯虎受了慫恿,才會在洞房之夜逃婚出走,陸昭容也因此不憤,和琴兒一起千里追尋,不過最後他們這對夫妻,兜兜轉轉的一大圈,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
聽罷一切後,我忽然笑道:「如此說來,陸家小姐倒是個極有個性的女子,不知我能否有幸拜會。」
唐伯虎應道:「我家便在城東的桃花塢。李兄若在蘇州逗留,伯虎定誠邀你來寒舍一敘。」
「改日一定登門造訪!」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以前我雖對陸昭容頗有好感,但現在得知她和唐伯虎終成眷屬,我也沒再起那心思,因為自己身邊已有不少女人,也不想再作它求。不過作為朋友,我也很想再見見陸昭容。
祝之山忽然舉杯道:「你們怎麼光顧著敘舊,把徽明老弟給冷落了。」
文徽明笑道:「老祝,你知我量淺,何必千方百計想灌我的酒。」
我們四人共飲了一杯,祝之山又忽然感慨道:「今番良唔,豪興不淺,聚首得月樓,只可惜獨缺了一人。」
我問道:「祝兄,你指的可是你們江南四大才子中的另一位周文賓?」
祝之山自嘲式地笑道:「我們四個志趣相投,結為吳中四友,實不過是酒色財氣之流,倒被世人送了一頂四大才子的高帽,真是讓李老弟見笑了。我和小唐算是不安份的人了,不過比直文賓那小子可就差遠了。記得三年前,我們四個在這得月樓喝酒,那小子竟異想開天,說要去西洋遊學,沒想到他一走這麼久,就一直杳無音訊……」
感懷起故友,唐伯虎笑道:「老祝,文賓的志向可一直都比我們仨要遠大的多啊!」
祝之山開玩笑地說道:「是啊!好好的逍遙日子不過,非要去什麼西夷蠻荒之地,弄不好現在都客死異鄉嘍!」
我正想說我在數月見在海上遇見了歸來的周文賓,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門外傳進來一個笑罵聲:「老祝,三年多沒見了,你這張嘴巴還是那麼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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