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沉,餘光投灑在翻湧的河面上,激盪起層層金光。坐在渡河的大船上,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回想著剛才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下,憑著自己的智計,還能擊殺滄州五鬼之一,並帶著林月如逃生,心中不由得有些佩服自己了。
自己從回到明朝開始到現在,這一路的經歷彷彿就像是身臨其境地玩著一場RPG遊戲。除了綿掌與穿雲步之外,現在又跟著林月如學會了落雁劍法,可以說是一路升級,心想著若是手裡能再有一本遊戲攻略就好了。只可惜這場真實的RPG遊戲根本沒有攻略可言,更無法存檔、讀檔,不過我倒是越玩越有信心了。
站在我身邊的林月如突然開口問了一句:「李逍遙……東西呢?」
「東西?什麼東西啊?」我被打破了思緒,回過神來。
林月如提高了聲音,問道:「琥珀觀音呢?」
看來林月如經過死裡逃生,也是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情,現在才想起那琥珀觀音來。我不由笑了笑,說道:「剛才我扔出去了,你沒看見嗎?」
「你說什麼?」林月如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雙杏眼直瞪著我。
我聳了聳肩膀,說道:「大小姐,不要那麼激動好不好?剛才你被他們挾持了,若不是我把那東西扔出去,吸引了滄州五鬼的注意力,我們哪能夠逃得掉。」
「李逍遙……你……你……」林月如鐵青著臉,似乎氣得說不上話來了,若不是我救過她兩三次,她可能會一腳把我踹到黃河裡去。
我微笑著說道:「好了,大小姐,你也甭生氣了。那盒子裡裝的根本不是什麼琥珀,只是一塊破石頭。呵!這事說起來也只能怪你太大意了,汪敬忠給你那麼重要的東西,你都沒打開檢查一下。」
林月如一下子沒聽明白我的話,又指著我罵道:「李逍遙,你這個混賬東西,你在胡說些什麼?」
「嘿!我說汪敬忠把你給騙了,當然我跟著當了回傻瓜。為了一塊破石頭,被那什麼滄州五鬼連番追殺,差點連小命也送掉了,哈!說起來也真是好笑。」我說著又將自己的推斷告訴了林月如。
林月如聽罷,自然不信我的話,接著喝罵道:「李逍遙,你不要胡說八道,忠叔怎麼會是那種人?你把琥珀觀音弄丟了,還敢編這樣的謊話來騙我。我當你林月如是什麼人?」
唉!這笨女人,我都懶得跟她解釋了,憑她罵著,只是偏著頭,也不答話。但聽林月如又說道:「李逍遙,看在你救過我兩次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等下了船後,你走你的路,以後咱們各不相干。我自己會去把琥珀觀音奪回來的!」
我心道:就是因為你,我殺了滄州五鬼中的兩個,現在想脫身也沒那麼容易了,千錯萬錯都錯在當初自己不該枉稱李逍遙,說是上輩子欠了你林月如的還真不假。想到這裡,不由搖了搖頭,笑道:「林大小姐,你不用那麼麻煩了。滄州五鬼還會再找來的。他們只搶到一塊破石頭,不繼續追殺我們才是怪事。」
林月如冷靜了下來,似乎已有點開始相信我的話了,沉默了片刻,又問道:「李逍遙,你說的是真的。忠叔給我的真的不是琥珀觀音?」
我呼了一口氣,說道:「當然是真的啦!剛到客棧的第一天,我就打開包裹看過了。」
林月如聞言,又瞪著我,說道:「你……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反問道:「嗨!就算我當時對你說了,你又能怎麼樣啊?」
「我……」林月如一時無語,沉了半晌,忽又說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忠叔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對我們林家鏢局盡心盡力,他怎麼會是那種人?」
「有什麼不可能的?你沒聽說那東西值一百萬嗎?哈!一百萬啊!還有……你開口閉口都是你們林家鏢局,汪敬忠再是盡心盡力,最後又能撈到什麼好處?為了這值誠連城的寶物,他會這麼做也不奇怪。他的計劃要是成功了,說不定最後連你們鏢局也能一併弄到手。」我不以為然地說著。想自己莫明奇妙地回到古代,也是因為拿了這袋巨額的髒款才弄成這樣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確是一點也不假。
林月如又沉默了下去,低頭思考著我的一番話,過了很久,竟又望著我問道:「李逍遙,如果是你,你會這麼做嗎?」
我隨口答道:「是我當然不會嘍!」
林月如撇了撇嘴,沒有說話,但用眼神表示不信我的話。我見狀,不由笑了笑,接著說道:「哈!一百萬肯定是不會的,不過如果是一億幾千萬的話,呵呵!可能會考慮一下吧。」
林月如這時候,卻是沒有心情和我說笑,白了我一眼,又說道:「不行!我一定要把找到汪……汪敬忠問個明白!到時候你跟我去,和他當面對質!」
我搖頭道:「大小姐,省省吧!汪敬忠他這會兒正舒舒服服的帶著大隊去京城呢。而我們現在還要逃避那些滄州五鬼、楊州八怪的追殺,也不知有沒有命活著到京城。」
林月如咬了咬牙道,「那你說現在我們怎麼辦?」
我也沒想到林月如會求教於我,不由正經地說道:「之前我就經你爹寫了信,把事情告訴他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我的信。不過現在是等不到你爹這支救兵了。好在過了黃河,北上京城也不遠了,只要我們能夠挨到京城,我自然就有辦法了。你放心吧,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嘿!汪敬忠那傢伙敢吭我,到時候我會讓他知道後果的……」
林月如一直都把我當成個混混,不由問道:「我們到了京城,你又能有什麼辦法?」
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說道:「呵呵!天機不可洩漏。」
林月如將信將疑地撇了撇嘴,還想對我說什麼,而這時客船已*岸了。我打了個哈哈道:「林大小姐,上岸嘍!」
黃河北岸渡口的軒鎮相當繁榮,泊著十數隻船舶,除了我和與林月坐的客船外,其它的都載滿了商貨,碼頭上的工人們都紛紛忙著裝卸貨物,一時間人聲人聲鼎沸,商旅、行人絡繹不絕。
從早上到遇滄州五鬼追殺到現在,只顧著逃亡,還沒吃過半點東西,我感覺又累又餓,便拉了林月如在岸邊的一個小食攤坐下,要上些豆漿、油餅充飢。
林月如看著這些粗鄙的食物,很難對味口,而且不太願意與一些低下的雜工坐在一起,於是起身說道:「你等著,我先去前面看看,買兩匹馬兒。」
林月如說罷,逕直離去了,我也懶得管她,只是狼吐虎嚥地吃著油餅,喝著豆漿。吃著吃著,不由懷念起當皇帝那陣子吃得各種美味,同時也懷念起了劉陵。
這些日子來,一想起京城,劉陵那張溫柔婉約的面容就會浮現在我腦海裡,沒有我這個皇帝在身邊,不知她現在過得可好,她不知她是否在為**夜擔心,到了京城後,就能見到她了,因此我回京的願望越來越迫切。
我將肚子鎮得飽飽的了,卻仍不見林月如回來,她離開的時間也不短了,心裡不免有些擔心,於是將食物打包了一份,起身往前面集鎮上去尋她。
穿過鬧弄的人群,沒走出多遠,我便見到林月如迎面而來,臉上帶著一絲怒意,正怏怏地扯中手中的鞭子撒氣,也不知道是誰又把她給得罪了。
我迎上去問道:「大小姐,你怎麼去這麼半天,馬兒沒買到麼?」
「我……有個小賊偷了我的錢袋……」
聽到我的詢問,林月如微微露出一絲窘態,見她那一副又羞又惱的模樣,我差點被逗得笑了起來。「林女俠,你連一隻錢包都看不住。哈!還怎麼闖蕩江湖啊?」我本想這麼調侃她一句,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安慰她說道:「錢丟了?呵!這裡人蛇躁雜沒關係,很多小偷的。不過沒關係,我身上還有的是錢。我們一起去買馬吧。來!你還沒吃東西吧?給我你打包了一份。」
林月如也沒想到我不僅沒有出言調笑她,還對她這麼好,也出奇地沒把氣撒在我身上,只是撅著嘴接著了食物,同時憤憤地說道:「別讓我逮住那個小賊,不然本小姐一定要她好看!」
我同林月如在市集上逛了一圈,也沒找到馬市,索性出高價從商旅手裡買了兩匹拉貨的大馬。
騎上馬上,我對林如月說道:「剛才我打聽過了,前面不遠有個叫河西的小縣城,從那裡到京城也不過三天的路了,我們先到城裡找個客棧休息一下,然後再去京城。」
「嗯!」
林月如點了點頭,沒有提別的意見。我微微一笑,手裡有錢就是不一樣,林月如也不敢再對我使什麼小姐脾氣,只是老老實實地跟著我,一切聽從我的指揮。
傍晚時分,我與林月如來到了河西小鎮,這裡離京城已經很近了,所以雖只是個小小的縣城,但卻比得不一般州府的繁華。趕了大半天的路,我倆均是人困馬乏,因此迫不及待地找到一家上等的客棧。
「小二,準備一桌好吃的來!還有替我們安排兩間上房,準備好熱水!」林月如一進門,便端起架子呼喝道,一副大小姐的派頭就端了出來,我跟著後面,反倒像成了她的跟班。
我將銀子往櫃檯上一拋,掌櫃的頓時開了眼,知道來了大主顧,連忙招呼了幾個夥計給我們準備飯菜,收拾客房。
掌櫃的吩咐了廚房,以最快的速度,為我們做出了一桌豐盛的菜餚。我笑著說道:「呵呵!好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了。」
林月如卻是不動筷子,只對店小二問道:「小二的,房間和熱水準備好了嗎?」
店小二點頭答道:「客官,已經照你的吩咐都弄好了。」
林月如滿意地說道:「好的,你這就帶我上去。」
「是,是,客官,你跟我樓上請!」店小二應著要帶林月如上樓。
我不由覺問道:「大小姐,飯都做好了,你不吃嗎?」
林月如卻是回答道:「你自己先吃吧。我渾身不舒服,要先去沐浴。」
我聞言吐了吐舌頭,之前我給她打包的東西,她也沒吃,難到不會餓嗎?雖然我比起來還顯得風塵僕僕,而且身上更帶有些血污發臭,但都沒那麼在意,不過林月如卻是一點都受不了,看來她當慣了大小姐,雖然眼下還在逃避追殺,這些習慣總是改不了。
「呵,你慢慢洗吧。反正我可不等你了。」
我也不去管她,只是一個人吃起飯來。這裡離京城已是越來越近了。但除了滄州五鬼之外,也不知道還有哪些黑道上的人馬想打那「琥珀觀音」的主意,不過我必須得小心謹慎,只要能挨到京城,那就萬事大吉了。
「小二的,快把好酒好菜端上來!」
我正一邊吃著菜一邊思索著接下來的路怎麼走,忽然聽到一聲高揚的呼喝,那聲音帶著一絲稚氣,耳起來有些耳熟。
我不由回過頭,尋聲望去,只見到一個渾身污濁,邋裡邋遢的小乞丐大搖大擺地走進客棧大門來。
堂內其他的食客,見進來了這麼一個髒烏的小乞兒,都紛紛皺起了眉頭。店門口站著的夥計,也不等老闆示意,便是走了上去,將那小乞兒攔住,鄙夷地捏著鼻子,說道:「哪來的要飯的,敢到我們店裡來搗亂。快滾!快滾!」
小乞丐嘻嘻一笑,將身子一縮,便如小泥鰍般,躲過了欲要把他轟出門外的店小二,竄時大堂裡來了。
掌櫃的大叫了聲晦氣,為了不影響其他客人,他抓了幾個銅板,從櫃檯上走了下來,想要快點把這小乞丐打發掉,「小兄弟,拿了錢到別外去買吃的吧,別在這兒礙著我做生意。」
「嘻嘻!我不就是來這裡吃飯的麼!怎麼?老闆,你們不做生意嗎?」
小乞正一張黑污的臉,看不清模樣,不過他伸抹鼻涕的動作,卻是讓我一下子認出他來,帶著幾分驚喜,起身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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