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翩翩誰家子
娘子和小青的胡旋舞掀起了舞會的高潮,樂隊沒有想到有人竟然會跳胡旋舞,而且對音樂的理解和節拍的把握完美之極,絲絲入扣。小青和娘子征服了所有的觀眾,可是我卻無心看娘子的表演,眼睛盯在對面五十米外的男人臉上,心裡陣陣波濤翻滾。
「為什麼?以我的實力,為什麼會對一個普通人如此在意,心裡起了患得患失的情感?」我不住追問,可是越是追問自己越是心潮難以平靜,只是死死盯著那男人不放。他的眼睛卻盯在娘子的身上不放,幾乎隨著娘子舞動,他的眸子也片刻不停地跟隨。胡旋舞結束,娘子回到我身邊,小青拉著刀疤去跳舞,虐待刀疤的腳趾。
我偷眼觀看那男子,他只是定定看著娘子,看了好久,轉身走了。我竟然長出一口氣,就在他走的剎那,我非常怕他上來找娘子搭訕。看到他走遠,我才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氣。
「老公,你怎麼?」娘子順著我的眼光望去,茫然道,「你在看什麼啊?」
「沒有,我在看人群裡很多人跳舞跳得好。」我遮掩一句,和娘子笑著聊天,一晚上過得很快,我也將舞會上那驚鴻一瞥的男人忘記了。
第二天中午,我下課之後,立即趕赴娘子上課的禮堂,今天我要和娘子、小青一起吃飯。可是我到禮堂門口,卻發現娘子和小青都不在,就是刀疤也不在了。我狠狠一砸拳頭,早知道給娘子陪個手機多好,聯繫方便,就不用這麼跑來跑去。用飛塵咒聯繫,又覺得沒有必要,我也怕娘子起了疑心,我並不想限制娘子的自由。想了想,還是自己吃飯,晚上回家再見娘子吧。
小青開車拉著娘子回來,我見之大驚,吼她說道,「你還沒有駕照,開車上街,不怕警察抓你啊?還讓你姐姐和福寶坐你的車,小青你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我數落小青,小青得意反駁道,「看,不就是駕照嘛,刀疤幫我辦好了!」小青揚了揚手中的駕照,打勝仗一樣得意走了。
娘子對我笑道,「老公,今天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吧!叫上董老哥、董大嫂,去吃牛排。我和青兒中午去一家法國餐館吃了牛排,可好吃了,真想讓你也去嘗嘗。」
我笑道,「法國牛排?老婆可真會享受啊。好,我們就去吃牛排。」小青開車拉娘子和我,董老哥開車拉大嫂,一起到中環一家地下西餐廳吃飯。說起西餐廳,地下的餐廳可要比地面上的高檔,幸虧我和娘子平日裡也斂財不少,不管是治病還是當大仙驅邪,反正善男信女們的鈔票足夠我們短時間花銷了。
娘子用英文熟練點單,我相比之下,倒是侷促了些,畢竟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比之中國古代的宮廷不同,使用的都是純西方的禮儀和用語。娘子笑道,「今天中午喝了一個湯,味道特別鮮美,老公,你一定要嘗嘗。」
我笑著道,「中午都吃了,就換著其它的花樣點吧,別吃重複的。」
娘子不依,非要點,說道,「不嘛,我就是想和老公你分享好吃的。」
小青笑道,「我也想喝那個奶油濃湯,說真的,那個霍啟恩就是會點菜,每樣都好吃之極。下次還要讓他多推薦幾個吃飯的地方,我們一起來吃!」
我心裡一動,淡淡問道,「霍啟恩?他是誰啊?」
小青說道,「啊,是我們班上一個新來的同學。他人可博學了,英文說得特別好,比我強多了。中午他請客帶我和姐姐來這裡吃飯,刀疤也蹭了一頓,便宜他了。哼——」
小青看見牛排已經迫不及待大口吃起來,我心裡一沉,問娘子說道,「霍啟恩,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熟悉。他接近老婆你和小青,會不會有什麼目的?」
娘子笑著搖頭道,「老公,你吃醋了是不是?其實,霍先生這個人不錯,彬彬有禮,對我和青兒都很尊重。上課的時候我們坐在一起,聊天認識的。他學識很豐富,聽他說話我和小青都長了不少見識呢。」
我鬱悶說道,「可是,聽小青說他的英文很不錯,那為什麼他要去聽英文課?這不是明顯另有目的嘛?」
娘子一愣,搖頭道,「這我倒沒有想到,可是霍先生不像是壞人。老公,你別多想了,我們吃牛排,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我吃著牛排,覺得味道酸澀,不知道是我的牛排有問題,還是心情有問題。我這是怎麼了?難道娘子就不能有朋友麼?我對娘子和異性交往的態度,是不是顯得太小器了些?檢討自己一陣,我也覺得不好意思。笑著給娘子講了幾個笑話,大家重新高高興興吃飯。
上洗手間的時候,董老哥追上我,拍著我的肩膀說道,「老弟,是不是有些擔心弟妹?她人長得漂亮,又在香港這個花花世界,無論誰是她的老公,恐怕都會擔心啊。」
我苦笑道,「老哥,你可真是瞭解我的心思啊。」
董老哥笑道,「老弟,當年你大嫂,可是比瑛紅那丫頭還漂亮的美人,年輕的時候,我也天天擔心她會和其他男人有些什麼瓜葛。擔心了一輩子,到老也放不開這顆心。說實在的,這就是愛情,你說對不對?」
我會心一笑,點頭道,「是啊,這也許就是愛情吧。我想大嫂也少不了擔心你,怕你出海在外,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董老哥撫掌大笑,「對,對,對。她當年可是特意安插間諜臥底,來幫她監視我。我們船上的幾個小伙子,都被她花錢買通,一天二十四小時監視我呢。」
我羨慕地看著董老哥,衷心道,「老哥,你真幸福啊。」
「哈哈,男人的幸福,也是男人的痛苦。就看你怎麼看待這個問題了!」
董老哥的開解,讓我心裡舒暢不少,搖頭笑道,「是啊,我和老婆經歷生死大難,怎麼還會在太平日子裡玩上互相猜測的遊戲了?真是幼稚。謝謝老哥提醒,否則我真的陷進泥潭不能自拔了。」
吃過飯,我和娘子搭董老哥的車回家,小青有夜生活,獨自開車走了。這丫頭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一串新名詞兒,我剛剛建議她回家早早睡覺,她就說我蔑視她的人權,一頂大帽子扣過來,我只能乖乖放她去獨立嘍。
娘子拉著我的手笑道,「放心吧,小青不會出事兒的。有刀疤陪著她,有照應。」
我心裡一歎,就是因為那刀疤陪著她,我才會擔心啊。
晚上回家,我看著娘子的窈窕身影在眼前晃動,身體的慾望突然激發,難以抑制。我羞紅了臉,喘著粗氣,對娘子說道,「親愛的老婆,我、、想要——」
我吻著娘子的耳垂,向娘子明示我的信號,下身蠢蠢欲動的膨脹,娘子已經感覺得一清二楚。娘子紅著臉,親了我一下,說道,「老公,你看小福寶還沒有睡覺呢,多不好意思啊。好老公,不要現在,等一會兒——」
娘子哄著小福寶,可是我已經迫不及待抱緊了娘子,手不規矩地伸進了娘子的禁區。娘子呻吟一聲,喊著不要。我難以控制自己的衝動,心裡立刻就要的慾望佔據了所有的空間。娘子拗不過我,喘息著迎合我的身體,我在娘子胸口貪婪地吻著,喃喃道,「老婆,我好喜歡你,好喜歡你——」
娘子喘息笑道,「老公,你不要這樣,人家被你弄得好熱啊。啊——」娘子在我的大力努力之下,已經無力再說話,迷失在興奮之中。
**消退之後,我和娘子相擁而眠,心裡一陣滿足。看著小福寶甜甜睡著,我將娘子摟得更緊,臂彎裡是我一生的幸福。
第二天,我沒有心思看書,也沒有心思上課,鬼使神差偷偷到娘子上課的禮堂去,坐在最後一排,看著娘子和小青。刀疤還是坐在小青身邊,慇勤討好,根本沒有在聽課。娘子的身邊,坐著一個男人,相貌堂堂,一身貴氣,我認得他,赫然就是舞會上盯著娘子看了良久的那個男人!
是他,果然是他!我的靈魂似乎在這一刻被抽乾了,儘管董老哥開解我的華言猶在耳,可是我的心依然刺痛起來,難以抑制地疼痛著。不,絕對不行,我不能讓他接近娘子!我站起來,向娘子走過去。
「老婆,我來看你了,課上得如何?」我微笑著和娘子打招呼,順勢坐在娘子另一邊,將小青趕開。小青嘟著嘴,刀疤去哄她,我根本不管,一心放在娘子身上。
看著那男人,我輕輕說道,「這位先生就是我娘子提起的那位霍啟恩先生,對吧?」
霍啟恩笑道,「你好,聽尊夫人提起您,想必就是許先生了?久仰大名,家祖父的病多虧您治好,祖父向我也提起過您。」
娘子驚道,「霍先生,我老公給你的祖父治病?你就是霍英東老先生的孫子?」
霍啟恩點頭笑道,「對不起,我沒有事先說明。因為怕讓您誤會,我是一個打著祖父名聲四處招搖的人,才沒有說明。其實,我也是昨天聽您提起,才知道您是許神醫的太太,我們兩家人真是有緣。」霍啟恩笑得溫和之極,有一種天生的謙和氣質,偏偏又掩蓋不住與生俱來的貴氣。我心裡暗恨,可是卻難以挑明來罵他。有心用法術給他難堪,可是看了看娘子,我還是忍住了。
霍啟恩笑著對我和娘子說道,「後天香港九龍的博物館會運來一件稀世珍寶,紅山文化中的玉龍圖騰。作為中國人,我們都是龍的子孫,這件稀世珍寶不能不看。我請許先生和許太太一起去看玉龍,希望兩位賞光。聽說許太太也是印尼華僑,這玉龍可是中國人必看的圖騰,不能錯過喲。」
娘子衝我問道,「老公,我們去看看吧。紅山文化的玉龍是我們中國人的圖騰文明,聽說在香港展出之後,就會去美國展出,如果現在不看,以後再看就沒有這麼方便了。好不好,老公?」娘子實在想看那什麼玉龍,霍啟恩又拿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我要是不看,豈不是自認不是炎黃子孫?我咬牙點頭道,「好,謝謝霍先生的邀請,我們到時博物館見!」
霍啟恩微笑點頭,下課之後,他先告辭離去。我和娘子、小青一起吃午飯,可是小青對那個什麼紅山文化大感興趣,嚷個不休。
「姐夫,聽說那玉龍是用獸皮磨出來,有五千年的歷史了!太不可思議了,獸皮可以磨出一條龍嘛?那不是要用幾百、幾千張獸皮才行?」小青越是吃驚,我越是生氣,忍著不發作,冷冷道,「古代人都執著得很,就是磨得雙手殘廢,也會持之以恆磨下去。別說磨出玉龍,就是磨出九龍壁我都不奇怪!」
娘子似乎覺察了我的異樣,低頭哄著小福寶,默默不語。我暗暗罵了自己一句,這個時候表現得如此失敗,簡直就是故意在給霍啟恩加印象和風度分,我真是個白癡。可是,我卻偏偏怒火中燒,不能遏制。
忽然,我心裡有個可怕的念頭,霍啟恩難道是我命中的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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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香港九龍博物館外,路邊的一輛雪鐵龍房車中,神偷卡門拿著望遠鏡,仔細打量著整座博物館。星月無光,似乎這是一個最適合黑暗中行動的人作案的夜晚。卡門綰起長髮,頭上帶了一副特製的面具,瞬間變了一個人,背著黑色登山包,向博物館僻靜的背面走去。
就在卡門走到半路,一道黑影從側下走出,卡門敏銳地停步,回頭看去。
「卡門,你真的準備對玉龍下手嗎?別忘了,我們的情報顯示,海公子已經到了香港,他保護玉龍去美國,我們沒有機會的。」黑影走近,是個俊美的東方男子,頭上卻帶著西方十八世紀的禮貌、右眼前戴著古怪的單片眼鏡,身上披著白色披風,十足一個古典的貴族裝扮。
卡門低聲笑道,「基德,是首領派你來阻止我的麼?你不用白費唇舌,玉龍是我們中國人的圖騰,我不會允許有人打它的主意。我不取玉龍,那些獨行大盜和各國的黑道勢力卻不會放棄,玉龍去了美國,一定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叫做基德的男子搖頭道,「在美國丟失,自然有保險公司和美國政府承擔責任。」
卡門搖頭,「造一塊假的玉龍,並非難事。美國的黑幫和大盜們都不是傻子,他們怎麼會想不出偷梁換柱的把戲?基德,我必須取走玉龍,讓它回到它屬於的地方——紅山!」
「卡門,你太任性了!」另兩個聲音響起,兩個歐洲男人金髮碧眼,走到卡門面前。卡門看見兩人,面色一變,喃喃道,「羅賓?托馬斯?你們也來了,難道首領要你們來抓我?」
基德低頭道,「對不起,卡門。魔盜組織不能因為你的任性而垮掉,玉龍你必須放棄。我是來勸說你的,而他們是來強行押你回去。你可以選擇。」
卡門冷笑不已,「我可以選擇?那麼我選擇兩者都不!」話音未落,卡門背後的大登山包甩向名叫羅賓的男子,毫不懷疑被大包擊中,羅賓會被生生擊暈。羅賓側身避過,伸手一道火光迸現,一道火龍撲向卡門,纏繞向她的腰間。
卡門縱身上躍,背後雙翅展開,就要逃走。名叫基德的東方男子雙手合十,喝道,「水!聽從我的召喚,暴風雨來臨——」
卡門頭頂,一片烏雲投下狂暴的風雨,壓得她無力高飛。羅賓冷冷一笑,「卡門,我們三人聯手,你是沒有機會的。乖乖和我們回去吧!」
卡門喃喃唸咒,突然揚出三道寒氣團,尖嘯道,「寒冰術——」
三團寒氣將基德、羅賓和托馬斯籠罩在內,三人身體僵硬,無法動彈。卡門抓住這一線機會,高飛遠遁,消失不見。
烈火飛騰,寒氣被驅散,羅賓冷冷看著托馬斯和基德,寒聲道,「卡門什麼時候精通了水系法術中的凍氣?」
基德臉色一變,高聲道,「你不要看著我,我絕對沒有傳授她任何水系法術。地水火風,我們各學一門,首領嚴禁我們互相私授,我絕對不敢違反首領的禁令。」
托馬斯突然出聲,聲音中性,聽不出男女的區別,怪異之極,「你們不用爭了,卡門出身中國的茅山道派,會一些風系之外的法術也是正常。」
羅賓盯著卡門離去的方向,狠狠道,「我——一定要抓住她!」
托馬斯冷笑道,「盯住玉龍,只要卡門沒有機會下手偷玉龍,她自然要回組織向首領請罪。」
基德看著托馬斯,冷冷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麼?三個男人對付一個女人,還要耍心計。」
托馬斯忽然一笑,對基德說道,「聽說日本人和中國人一向關係緊張,互相敵視,為什麼你對卡門卻偏偏沒有敵視,還幫她說話?難道你對她有意思不成?」
基德臉色發冷,扭頭不語。托馬斯笑道,「基德,今晚就由你監視博物館,小心卡門去而復返。我相信你是不會背叛首領的,對不對?發現卡門,記得通知我。」托馬斯大笑離去,羅賓冷哼一聲,身體化成一道火光,消失不見。
在他們的頭頂上方,一張絕美的面孔拖著長長的秀髮飛舞而過,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絕美的面孔對空氣中說道,「報告主人,我發現了卡門還有她的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