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渤海泉先國之第一話
第一話、豪商焦仁傑
自由城的主體初見規模,可是後續工作還很漫長,如果繼續驅使犯人修城,看到監工對他們的打罵奴役,我真的是於心不忍。可能是我來自現代,很多東西無法認同古人,比如這最省事又不擾民的德政,在我看來簡直比征民夫還要暴虐。征民夫起碼會給工錢,腳上不帶鐐銬,三餐可得飽暖。然而囚犯們的衣食被剋扣不說,就算死了也是草蓆一裹,棄屍荒野。
必須要想個辦法,改善這些囚犯的工作環境。我找到自由城的三方監工,大宋官員對我比較尊敬,一五一十將囚犯們的情況道來。
「回國公爺,修城的囚犯,大多是滄州充軍的犯人,遠方的犯人還在調派當中,正往此處趕來。」
我皺眉道,「監工,我且問你,這些囚犯為什麼不打開腳鐐做工?這樣拖著腳鐐,即不方便又不迅捷,修城如何能迅速呢?」
監工面露難色,說道,「國公爺,您老有所不知。這些賊配軍,大多武藝高強,如果不帶上腳鐐,怕他們跑了。再說,即使打開腳鐐,他們也是一副慢吞吞的樣子,皮鞭打也未必能快啊。」
我聽後微微一笑,問道,「監工,這些囚犯,其中可有死刑囚徒?」
監工搖頭,答道,「回國公,並無死刑囚徒。那賊死囚,就是帶著腳鐐,皮鞭加身,也是難以約束,別說修城,他不搗亂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我呵呵一笑,對監工道,「既然沒有死囚,就好辦了。我教你一個辦法,不但不用人監視,這些囚犯自己反而會加倍努力修城!不知道監工大人,願不願意聽從本公的建議?」
監工連忙躬身作揖道,「國公爺吩咐,下官無不遵從。」
我對監工說道,「大人,不妨出一道榜文,再命人集合修城的囚犯,當面選讀。從今而後,修城囚犯一律除去腳鐐,三餐供應,三日供應一次酒肉。而且,派人記錄每個囚犯完成工作的效率,多干的可以得到更多的額外獎勵。每月幹得最多最好的前五十名囚犯,可以減刑一年!另外,來此修城,一天折抵刑期三天,釋放後更可以得天下第一名醫許仙治療,除去臉上的刺配金印,配回原籍!」
監工聽了我的話,臉色劇變,顫聲道,「國公爺,這可是與國法相悖的作法,下官職低權小,不敢做主啊。」
「監工大人放心,這道榜文由本公來出,你奉命就是。大人想想看,有了如此豐厚的獎賞誘惑,囚犯們會不會努力工作,爭取抵罪早日回家?只要犯人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修城的速度就是十倍加快,到時陛下封賞,大人還怕沒有好處?何況,修城速度加快,兵勇監視人數減少,都能節省不少預算,扣去優待囚犯的錢,相信大人還有盈餘。如此兩全其美的事情,大人為何不做?」
我說得監工有些心思活份,可是他還是有些擔憂,問道,「國公爺,您說事後除去犯人臉上金印,這可是和朝廷制度不符啊。另外,將犯人配回原籍,似乎也難以通過朝廷的恩准。」
我大笑道,「監工大人放心,陛下授權我全權處理遼、金、宋三國之間的外交大事,此次修城我是負責人,變更法律也是職權之內。何況,刺配之法,朝廷法度規定不清,有司濫用,早就是民怨沸騰,我代陛下除之,必然得來一片感恩戴德的稱頌皇恩之聲,不會有問題。」
監工看我說得堅決,只好從命。第二天出了榜文,應該這種情況有所好轉吧?我繼續找金國的囚犯監工談我的建議,費了一天時間總算搞定了三國各自的監工。看來將來整合自由城的管理系統,必須將各自為政的情況去除,讓自由城的官員小吏都將國別暫時放下,通力合作,如此才能加快行政效率,也才能達到自由城真正的目的!
我安排娘子和小青休息,巫薩滿送我到此,安排了海船,隨時可以送我和娘子及使團歸宋,巫薩滿則不告而別,我得知這個消息,只是一笑。堂堂大國師做出如此沒有風度的事情,看來對我的意見真的不小呢!
我當眾宣佈了新的獎懲措施,眾多囚犯都是難以置信,等到有人來開了他們的腳鐐,我呵呵笑道,「在下忠勇國公許仙,和各位英雄好漢見過了!各位此時沒有鐐銬束縛,若是想衝殺出這自由城易如反掌。不過,自此再無安穩生活,幾年來所受的牢獄之苦,也是白挨。但是若能修城自由城,我許仙可以許諾大伙,每人都分給你們一個商位,讓你們可以做個小買賣,將來生計有所依托。從今往後,三餐飽暖,各位無須擔憂。如果此時你們逃走,成功與否在其次,能不能走出這荒無人煙的大海邊,還是問題。利害說明,各位自己斟酌。好了,想明白的好漢們,就可以開工了——」
無數瘦骨嶙峋的漢子,活動開手腳血脈,望著我良久,忽然一人領頭說道,「忠勇國公許仙神醫的話,我信!俺開工了——」
有一個人帶頭,群眾是盲從的,整個自由城裡的囚犯都歡天喜地幹活,不時討論著除去臉上的刺配金印,重新做人,討老婆生娃娃的事情。我欣慰一笑,對監工大人說道,「如此修城,大人不也快活得多嘛?」
監工對我一臉崇拜,低頭道,「國公爺英明!下官前程,還要國公多多提攜,從今往後,下官就是國公爺的門生,望國公爺栽培。」
我心裡一笑,點頭道,「大人不必自謙,我們平輩論交,將來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大人要好好努力啊。對了,還沒有請教大人的高姓大名,許仙真是糊塗了!敢問——」
監工媚笑道,「不敢,下官秦檜。」
我心頭咯登一聲響,半晌無言,看著秦檜。他被我看得發毛,有些害怕,謹慎問道,「國公爺,您是怎麼了?」
我苦笑道,「大人好名字,將來必然是宰相之才,但願大人好自為之,為民謀福,不要浪費了大人的才華才是。」秦檜受寵若驚,連連點頭,說是一定為國為民效力。我看著秦檜,不知道歷史為什麼這麼愛開玩笑,竟然借修建自由城的機會,扶起了秦檜這位「人才」!
就在我和秦檜在工地巡視的時候,有人來報,「稟國公爺、監工大人,城為有海外胡商求見!」
我心中高興,城還沒有修好,商人就主動上門,好兆頭啊。我高興之下,也不顧什麼身份,快步出迎。城外一個白衣紫帶的虯髯漢子,笑著拱手對我說道,「勞國公爺親自出迎,在下幸甚。」
我一愣,此人和我素不相識,怎麼知道我是國公爺?我有些好奇,笑道,「閣下尊姓大名?聽說閣下是海外胡商,可是來自由城定商位的?」
虯髯漢子笑道,「在下姓焦,名仁傑。久仰國公爺大名,今日海上行商,遠遠望見此座白雲城,一時情難自禁,便來叨擾國公爺。」
我心裡更是奇怪,海外胡商如何久仰我的大名?只是笑道,「不敢,本公醫術平平,都是百姓愛戴,推為神醫。倒是焦員外,不知道是來自海外何國?是否有意在這自由城開設商舖啊?剛才焦員外說看到此白雲城,和本公當初的感覺實在一模一樣,可見我和焦員外有緣啊!」
娘子和小青施施然走來,娘子沖焦仁傑輕輕一福,笑道,「聽說來了海外胡商焦員外,原來是泉先國焦郡守大人,白素貞有禮了。」
我聽娘子這麼一說,倒愣了一下,泉先國是哪國的古名?菲律賓?馬來西亞?好像都不是啊。
焦仁傑看見娘子,作揖笑道,「見過白娘娘,下官的這點職守,娘娘休要取笑。此白雲一般的城池座落在我泉先國界邊上,在下身為郡守,如何能不來交往一番?」
我更是吃驚,座落在泉先國界邊上,怎麼可能?這裡距離高麗、日本都遠得很,又怎麼會和泉先國接壤?
我疑問之下,問出了不解之處,焦仁傑笑著拱手道,「回國公爺,您放眼望去,那一片深藍的所在,不正是我泉先國嘛!」
極目望去,一片大海藍白相間,海鳥飛舞。我猛然驚醒道,「泉先?莫非你是鮫人國的郡守不成?」此時只是焦仁傑和娘子、小青在身邊,焦仁傑看看遠處的衛兵,對我神秘說道,「國公爺可不要四處聲張,我們鮫人國雖然好為商賈,可是要是被凡人知道了,可是貪婪大起,會抓我們的子民當搖錢樹的。」
娘子挽著我的胳膊,對焦仁傑笑道,「郡守大人放心,信不過相公,我想您也不會來此吧?」
焦仁傑哈哈大笑,對我和娘子說道,「有蛟神老爺子介紹,更有松梅二老兩位前輩見證,許國公的人品在妖界可是大大出名。今日我代表國主來以珠易物,換些人間稻米、茶桑回國,希望國公爺能行個方便,多多照顧。」說著,焦仁傑掏出一個布袋,打開袋口,裡面珍珠生光,竟然有滿滿一袋。
我看得發呆,轉念一想,傳說中鮫人流淚化做明珠,這一袋珍珠就是一袋鮫人淚,浪漫是夠浪漫,對於鮫人而言,也不是太名貴吧?焦仁傑,恐怕這名字應該念成鮫人傑才是,此人是泉先國渤海郡的郡守,算是白雲城下的近鄰,讓他進城做買賣,還是應該的,更加求之不得啊。
「焦郡守客氣了,有您的珍珠寶貝,何愁換不來茶桑稻米,多謝郡守信得過在下,此後白雲城中定然留給郡守及鮫人們一片商舖位置。這白雲城的名字,還靠郡守賜名,還請郡守留下墨寶,將來刻成匾額懸掛於城門,如何?」
焦仁傑大喜,也不客氣,隨我入城外營帳,揮毫寫就白雲城三字。果然是水國靈物,一派仙氣靈光流動,世間的書法家恐怕難以寫出如此氣質的字體。白雲城三字寫下,焦仁傑滿意離去,將明珠交付給我,算是定下商舖的定金。
我看著焦仁傑如此闊綽的大手筆,不禁對娘子感歎道,「鮫人恐怕是世間最富有的妖怪吧?流眼淚就能變珍珠,顆顆價值連城。」
娘子搖頭道,「相公不知,鮫人生性善良,不喜憂愁。像讓鮫人流淚,也是萬分難的事情。聽說只有鮫人少女失戀的時候,才會流淚成珠。等鮫人成年,幾乎就不會再哭了。」
小青也點頭搶著說,「是啊,哭鼻子是小孩子的事情,大人怎麼還能哭呢?你看我都幾百年沒有哭過了!」
我切了一聲,對小青罵道,「你這個小丫頭,還不明白人情是何物,怎麼會哭?人家鮫人是失戀之後,真情流露而哭。你戀愛都沒有談過,就是哭也沒有內涵。」
小青大怒,吼道,「誰說我沒有談過戀愛?我有——」
我奇道,「真的?是誰,快說說——」
小青語塞,恨恨道,「哼,反正我就是有。你等著,我證明給你看,不能讓你小看我!」
娘子笑著摟住小青,笑道,「是啊,小青什麼都厲害,戀愛怎麼會沒有過呢?好青兒,別生氣了。」娘子勸解小青,她身子扭動,憤憤地不出聲了。我卻有些抱歉,似乎這次玩笑開得有點過頭,小青真的生氣了。
「好了,對不起,小青,我向你賠罪還不行?」我低頭向小青認錯,這丫頭剛展顏一笑,忽然臉色變道,「小心——」
娘子大袖一招,擋在我身後,無數黑色的短箭被娘子袖裡乾坤收去。帳篷頂裂開,無數黑衣人跳進來,舉刀劈向我和娘子、小青!
就在我要開口大叫護衛的當口,娘子神色一變,厲聲道,「神龍血遁,小心!」娘子抓住我的身子,使勁擲出帳篷頂的大洞,同時那些黑衣人身子爆炸,一團血霧將娘子和小青吞噬在帳篷之內。
「娘子——小青——」我的身子在半空劃個弧線落下,跌得灰頭土臉。可是帳篷裡血霧瀰漫,娘子和小青聲息全無。幾十個黑衣從天落下,舉刀摟頭向我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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