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閻王有請禍福兮第七話
第七話、閻王小心烏紗帽
別過娘子和小青,獨自去往萬松山,可是我並沒有去希望小學,而是在左右無人之時,沉入大地,朝地府而去。豐都城的守門兵卒看到我再次光臨,眼熟之極,也不阻攔。我徑直來到秦廣王殿前,對一名守門陰兵說道,「勞煩神君通報,杭州功德侯許仙求見秦廣王!」
胖子判官得到通報,笑瞇瞇走出來,對我行禮道,「侯爺去而復返,卻是為何?」
我沖判官一笑,淡淡說道,「天機不可洩漏,否則有大禍臨頭,判官老爺命硬,聽聽也無妨。我告訴您如何?」
判官臉色一變,苦笑道,「侯爺就別逗下官了,您是半仙之體,事關天機的大事,還是和閻君當面說吧。」
見到秦廣王,我作揖道,「請閻君借一步說話,可好?」
閻王冷冷道,「許仙,事無不可對人言,本王不會躲躲藏藏和你私下有什麼勾當,經管當面言明。」
甩官腔?好啊,我也不急,只是恭敬回道,「閻王爺爺果然公正廉明,遠勝那青天包公爺爺,本侯十分敬佩。可惜,王爺您入了一個圈套,這個為萬魂做主的閻君,恐怕是當不長嘍。」
閻王大怒,寒聲道,「侯爺是在詛咒本王嘛?本王的閻君之位,為什麼做不長?」
我淡淡說道,「因為閻王爺爺不但政務疏漏,讓五千魂魄生死大亂,更用非法手段彌補,從修羅道裡偷來五千魂魄頂帳。這是小事,起碼只是工作上的方法問題。可是有一件事,是閻王爺爺最大的失職,事關天庭和命中注定成仙的一個大人物。王爺的錯誤已經犯下,木已成舟,該如何是好呢?」
閻王的臉色難看,揮退手下陰兵,大聲叱道,「許仙,你滿口胡言,看本王如何罰你。來呀,都給本王退下去,本王要親自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許仙!」
判官歎息一聲,用憐憫的眼光看著我,帶著手下陰兵鬼吏走出秦廣王大殿,大殿之門轟然關閉。我手心冒汗,強自努力站著,腿已經輕輕發顫。
秦廣王閉目良久,突然走下寶座,繞過書案,到我面前,作揖而拜!
秦廣王此刻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奸商模樣,在面對一個工商幹部,小心謹慎地對我說道,「侯爺,不,上仙!上仙請告知,到底小王哪裡犯了疏漏,犯下事關天庭和天仙的大錯?上仙提醒,小王一定感激上仙的恩德,永不敢忘!」看著秦廣王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我簡直快神經錯亂。隨即我便釋然,地府高層的烏紗帽值錢啊,秦廣王也是老官僚了,自然知道官場生存的艱難,難怪他不惜屈尊叫我什麼上仙,向我討教,真是笑死人!上仙?哈哈。
我擺出一副上仙的模樣,淡淡點頭道,「嗯,閻王爺爺不必如此,折殺許仙了。其實那個閻王爺爺所犯的錯誤嘛,您也已經知道了大概。」我指著自己的鼻子,緩緩說道,「那個注定成仙的人,就是許仙我!可是不巧得很,我又偏偏是假冒的!」
這次換成閻王五雷轟頂,頓時傻了。他突然厲色道,「好大膽子的妖孽,強佔許仙身體,還敢向本王炫耀,本王結果了你!」他伸手要打,我嬉皮笑臉說道,「小心啊,許仙注定肉體飛昇成仙,千年後人人都明白,你要是打壞了許仙肉身,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閻王生生收住手,眼珠飛轉,問道,「你到底是誰?要怎麼樣?不妨直說。」
「好,痛快!」我伸出大拇指,沖閻王比劃了一個「你牛」的姿勢,大聲說道,「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千年後的許先不假。可是,並不是我要來冒充許仙,而是那個膽小無能的傢伙,害怕他娘子白素貞是蛇妖,畏懼不願還陽。他偷渡回光隧道,跑到千年之後的陰曹地府,因為我和他長相相似,就打昏我將我扮作他的模樣,被追捕的陰兵帶回大宋。他則冒充我留在地府等待投胎!可是,他沒有想到我是枉死之人,要受苦百年,何況他聽說了許仙、白素貞飛昇成仙的故事,當然後悔不甘心,此刻來告我假冒,什麼目的不言自明瞭吧?」
閻王睜大眼睛,看著我,良久才說道,「這、這都是真的?怎麼可能?陰兵怎麼會把你和許仙搞混?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奇聞——」
我陰陰一笑,對閻王說道,「閻王爺爺,我雖然冒名頂替,可是在下拜師太乙三清地聖為師,又結交天下眾多妖仙,修煉得此半仙之體,也算是在仙班定了位子的。如果此刻查出許仙是假,你這閻王瀆職罪恐怕是徹底坐實了。據我所知,地府裡覬覦十殿閻羅寶座的陰神可不少啊!」最後一句,純屬瞎猜。可是閻王臉色微變,我就在心裡大喊一聲,蒙准了!
「你向本王坦白這些,難道不怕本王抓你嗎?」閻王面目猙獰,衝我惡狠狠問道。我退一步,低頭道,「閻王爺爺明鑒,我並非是向您挑釁,實在是我對娘子白素貞割捨不下,我二人海誓山盟,生生世世願為夫妻。可是那許仙,他憑什麼再來和我爭奪娘子?是他放棄了自己的妻子,如今我對娘子之愛,情比金堅,絕不容許許仙來破壞我和娘子的幸福。閻王爺爺,你我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的身份敗露,你也難逃處罰,小心烏紗不保!」
閻王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我暗暗祈禱著,閻王一定要被我說動啊。除了這個辦法,我已經沒有能繼續在紙裡包火的法子。閻王猛然回頭,冷冷道,「許仙,本王現在就拿下你,將功贖罪,不怕天庭會處罰!」
我盯著閻王,沉聲道,「拿下我恐怕也並非說得那麼容易,閻王爺爺想清楚!打壞了許仙的肉身,您的麻煩也同樣不小。」靠,唬我啊?要真的想抓我,你根本就不會說出來。
「哈哈,果然是英雄人物,本王一試之下,就知道許仙許侯爺你是人間龍鳳,他日必然是天庭仙班有名,還望侯爺到時多多提攜啊!」閻王大笑拱手,向我親熱說話。我長吁一口氣,微笑回禮。
「許仙拜託閻王爺爺多多照顧,必有厚利酬謝。」
秦廣王叫住我,從大袖中拿出幾個小瓶子,尷尬笑道,「請侯爺化化妝,裝作被我打傷的樣子,地府的陰兵們看了,才不會起疑心。」
我按照秦廣王的吩咐,把臉塗抹青紫,長衫撕碎,一副被非禮強暴之後的模樣,離開了秦廣王殿。陰兵們看了,都竊笑不已,我低頭暗笑,秦廣王裝備如此豐富,看來演這種苦肉計的戲碼,不是第一次了。
告辭秦廣王,我急急飛回陽間,還要去學院裡看看學生、孩子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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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離開地府,秦廣王坐在長案之後,皺眉提筆,在卷宗上寫下鑒定,證明大宋的許仙如假包換,那千年後的許仙一定是個無事生非的惡鬼刁魂,請千年後的秦廣王將他下油鍋、上刀山,好好修理一番!
送走公文,秦廣王雙眼空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但是他知道,寫下了這道公文之後,他徹底和許仙是一條繩子的螞蚱了!
公文送過回光隧道,千年後的地府接到秦廣王的答覆公文,當即駁回「許先」的告訴,差點定了一個誣陷准仙人的大罪,將他下油鍋。幸虧孟姨的面子,把他保下來,只是狠打了三千白骨鞭。
許先,也就是真許仙,在賭場的角落裡趴著,身上傷口劇痛,那是直接傷害靈魂的刑罰,這種傷痕除非法術治療,否則永遠不可能消除。正在許仙恨得咬牙切齒大罵陰曹地府不公時,一個渾身黑布罩體的人影走到許仙面前,陰森問道,「你就是許仙,對不對?」
真許仙慘笑道,「對,我就是許仙,我就是許仙——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恨這世界不公,你怨這蒼天無眼,可是卻沒有能力反抗。可悲啊,本是仙班有名的好命,卻淪落到成為地府中賭場裡一條可憐蟲。許仙,你難道就不後悔?」
許仙面目猙獰,嘶吼道,「我恨,我恨當初怎麼昏了頭。我恨地府的陰兵都不長眼睛,換了人都發現不了?我恨這天下一切人,更恨那賤人白素貞,難道沒有發現有人假冒我??她不是要向我報恩嗎?就是陪老子的仇人睡覺,這就是報答?」
黑衣人看著憤怒的許仙,掏出一顆黑沉沉的珠子,說道,「吃了它,你就可以擁有力量,搶回你的娘子,殺了許仙!甚至可以稱霸天下,成為世界的主宰。怎麼樣?」
許仙聽到這致命的誘惑,忽然笑了,盯著黑衣人冷笑不已,「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你以為我是傻子,會被你愚弄?」
黑衣人淡淡說道,「機會只有一次,你如今這副德行,還怕再上一次當嘛?」
許仙滿臉戾氣,身子顫抖,忽然抓過黑色的珠子,吞下肚子。閉上眼睛,他決定賭這一次!狂暴的黑色靈氣充滿全身,許仙的靈魂瞬間漲大一圈,黑色的氣息盤繞,靈魂上白骨鞭的創傷痊癒,一道黑色的大鵬鳥虛影從許仙背後升起,沖天鳴叫,地府裡盡皆可聞。許仙的靈魂竟然藉著這股強大的力量凝成實體,血紅的靈氣從黑色珠子裡透出,化成血液一般,在許仙的靈體裡流動!
黑衣人笑道,「靈山腳下大鵬鳥,喜食毒龍,死後劇毒侵染內丹,形成這天下絕無僅有的大鵬毒丹!你吃下它,憑空增長大鵬鳥的萬年修為,縱橫人間道,所向披靡。記住,讓那假許仙嘗嘗你的手段!」
許仙睜開雙眼,黑色的電光在瞳孔裡一閃而沒。黑衣人丟改許仙一本書,說道,「此乃玄天九變心法,記載了不少奇門法術,一併送你。」
許仙接過,冷笑一聲,「不謝了。最後一件事,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助我闖過回光隧道,回到大宋!陰曹地府不受理我的冤案,我就親自去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大鵬鳥毒丹的氣勢膨脹,早驚動了賭場裡的孟姨,她趕到許仙所在的角落,罵道,「怎麼回事兒?許先你又搞什麼鬼?」在孟姨身邊,有個美貌少女陪伴,赫然是鯉魚仙子小蓮!
許仙不說話,掉頭就跑。孟姨飛身追去,許仙回身一拳,黑色的靈氣透體而出,如同一道黑色旋風衝向孟姨。
「九幽冥界!護——」孟姨展開防護,九幽冥界正是黑色靈氣的剋星,全部接下了真許仙的攻擊。孟姨卻大吃一驚,一向毫無本事的賭場下人,怎麼突然有了如此功力?黑衣人出手,對許仙說道,「你先走,我攔住她們。」
許仙逃向回光隧道,守隧道的陰兵哪裡是他對手,紛紛被打得形神俱滅,許仙成功闖入隧道內。黑衣人纏住孟姨,氣得孟姨哇哇大叫,小蓮笑道,「孟姐姐,我助你一臂之力!」
琵琶聲響,肉眼難見的無形音波包裹住黑衣人,小蓮的音波功更上一層樓,越發凌厲無形。黑衣人被擊中,幻化的障眼法頓時解開,露出一身黃色僧衣,大紅袈裟斜披,手持九環錫杖,手托紫金缽盂,和孟姨、小蓮對峙。
「法海禿驢,是你!」小蓮目眥欲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忽然,小蓮失聲叫道,「好個賊和尚,你救走那個人,就是要對付許相公和白妹妹!我絕不饒你——」小蓮飛身上前,和孟姨夾攻法海。
法海托起缽盂,射出一道金光逼開孟姨、小蓮,哈哈大笑,身子漸漸黯淡消失,無影無蹤。小蓮心神一陣,她感覺到,法海竟然穿越時空離開了地府,回去大宋了。
「怎麼可能?法海禿驢的修為,不可能穿越時空,是誰在幫他?」小蓮喃喃念道,「許郎,你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