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麼?」關寧一臉的期望,看著蔣穎問道。
蔣穎笑了笑,好整以暇地說道:「除非你把自己賣給我,拿你自己的賣身契來換柳姐姐的!」
關寧聞言大怒,蔣穎這話裡的意思,簡直就是對她一種肆無忌憚的侮辱了,一個堂堂的公主,卻被要求賣身為奴,這是她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的一種說法。
但是還沒等關寧發作出來,蔣穎已經笑著繼續說道:「關姐姐,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我為柳姐姐贖身,是為了救她脫離苦海,可是你呢,卻把柳姐姐當作一件貨物一樣,跟我討價還價,你的心裡,可曾在意過柳姐姐的想法?她剛才明明已經考慮好了,要到我陳家的老宅去住,而我家相公當時的話也很清楚,只要柳姐姐說了,不管她是怎樣的要求,我相公都不會拒絕,柳姐姐是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選擇的以後的路,你有什麼權力插三擋四的橫生枝節?難道在你的心裡,柳姐姐只是屬於你一個人的私人玩物不成?」
蔣穎這番話說的卻是歹毒無比,而且也正正的打在了關寧的軟處,因此關寧聞言空自紅了臉又白了臉,卻是說不出話來,她只好趕緊轉過身去看著柳如眉,可憐兮兮地說道:「柳姐姐,不是像她說的那樣的,我是真的把你看做可同生死的好姐妹,不願意看著你落到那陳羽的手裡,所以才……」
柳如眉淡雅地笑了笑,在關寧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說道:「妹妹,你放心吧,你的意思我明白的,我知道你是出於好意。不過,老師他……,呃,陳大人他也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而蔣家妹子與我交往時間雖短,我自信卻也瞭解她的為人,他們夫妻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等人的。想我柳如眉,不過一個流落風塵的妓子,卻能得到你們眾多公主和大人的厚愛,實在是惶愧之極,但是,我柳如眉只能是我柳如眉,我已經許誓這一生不嫁,只侍奉我的琴,所以,不管是到陳大人府上,還是到你的府上,都只不過是得一處安身之所罷了,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妹妹你就不要同蔣家妹子爭執了。」
她拉著關寧的手笑道:「就算是我住進了陳家,卻也只不過是在老宅,那裡以後只怕會只有我一個人住,頂多有兩個伺候的丫鬟僮僕之類,而陳大人與蔣家妹子事務繁忙,不能經常來陪我發散,所以,將來我倒也免不了時常要寂寞,到時候,還要煩請妹子你經常來陪我說說話兒呢。你看可好?」
關寧聞言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道:「可是……」
「可是那裡是陳府呀!」蔣穎接過來說道,看到關寧聞言轉身看著自己,她不由狹促地衝著關寧眨了眨眼睛,然後笑道:「那裡可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淫賊陳羽的老巢,關姐姐只怕是不敢去呢!」
關寧見狀氣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由得賭氣道:「不敢去?誰說不敢去?就算那裡是龍潭虎穴,我又有什麼可怕的?只怕是某些人會不歡迎我才對呢!」
蔣穎聞言笑道:「歡迎,歡迎,小妹我當然是歡迎了,我家有個大淫賊,為了讓他不禍害家裡人,我只好禍水外引,我的好姐姐呀,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盼著你來呢!」
關寧氣的別過頭去,乾脆不理蔣穎了,她這麼一個高傲的女子,在見到了蔣穎之後卻是一步輸步步輸,到現在想要翻盤已經是不易,她只好知趣的躲開蔣穎不理她了事。
不過,她的心裡卻不知怎麼就怦然一動,然後她很快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便一臉委屈的拉著柳如眉小聲說起了悄悄話兒。
陳羽當了半天的看客加演員,此時柳如眉的事情定了下來,她不由得心事了了,當下便有些倦怠,正向蔣穎使了個眼色要一起告辭而去,卻突然門開了,走進來的人,正是與柳如眉齊名的一代名妓,以歌神著稱的蘇小小。
陳羽突然想起來,剛才關寧來時可不是說過,她是和蘇小小約好了一起來的,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蘇小小竟比她晚來了這麼些時候。
柳如眉和關寧也都看向了門口,蘇小小一臉著急的樣子,進來就直奔柳如眉走過去,走了兩步才發現,陳羽竟然在這裡呢,便又站住了,向陳羽斂首一禮,又問了句好,陳羽答禮一句,那蘇小小強自笑了笑,卻是不及與陳羽多說一句話,便直接走到了柳如眉和關寧身邊,小聲地說了一句什麼,陳羽勉強的聽見,好像是說關寧的家人不知道為什麼正在找她,甚至情急
找到了蘇小小那裡,把正準備出門的她給堵在了門口在起鸞樓門口等著呢,讓關寧趕緊出去看看,可能是家裡出了什麼急事兒。
關寧聞言趕緊站起身來,急忙地走出兩步卻又停下了,回去對柳如眉說了兩句什麼,這才又往外走去,只是走到了門口,她卻又站住了,忍不住轉過身來恨恨地瞪了笑嘻嘻的蔣穎一眼,又看著陳羽道:「柳姐姐過去了之後,你要好好的待她,衣食銀錢之類,你要是不夠用了,可以隨時到老馬車行去取,若是你敢虧待了柳姐姐,我上天入地也要尋你的麻煩!還有,以後我免不了要經常去看望柳姐姐,因此……,因此你不許經常往那裡去!」
陳羽聞言一愣,心說這是什麼道理,我自己的家自己的女人我還不能去見了?只是還沒等他反駁什麼呢,關寧已經開門出去了,陳羽只好與蔣穎對視一眼,然後自己搖頭苦笑,心說這幾個女子啊,固然是這個時代罕見的精靈,卻也一個個真夠纏人的。這個小脾氣,又或跟你蠻不講理的,可愛固然可愛,次數多了卻也是不免讓人心裡憋悶得慌。
關寧快步出去了,這裡柳如眉問了蘇小小几句,等她兩人停下來,一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蔣穎不由得開口問道:「柳姐姐,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柳如眉聞言,先是含笑地為她和蘇小小做了介紹,然後才道:「剛才小小說,關家的人在找寧妹妹,想必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兒吧,她一向生意上的事兒很忙,這倒也是平常的,只不過聽小小妹子說,今遭卻是他家裡總管出來尋她,而且看樣子很急,所以,也可能只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兒,其他的我們也便都不知道了,等下她或者人回來,或者,至少也會有消息過來的,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陳羽和蔣穎都是點了點頭,除了蔣穎乍然失去對手,有點小失落之外,兩人也都沒把這事兒往心裡去,當下陳羽覺得沒事了,便要站起身來告辭,柳如眉聞言想了想,便連挽留的話都沒有說,便徑直站起來送客。其實像兩人已經確立的主僕的關係,那些虛路的客套倒是直接被柳如眉給省去了,可見她這人雖然外表看上去羸弱,其實內心卻是要強的緊,覺得自己已經是寄人籬下了,豈能在這平常的事情上再加客氣?那樣自己便會活得一點都不爽利,自覺一直是低人一等了,這豈是她柳如眉想要的生活,也未免太窩囊了。
只是,蘇小小見兩人站起來要攜手離開,卻不由得出言道:「陳大人,請留步,小妹有件事想要……」
她支支吾吾的沒有把話說清楚,蔣穎見狀頓時看了看蘇小小,然後很自然地笑著對柳如眉說道:「柳姐姐,我記得上次咱們一起畫的那幅畫兒可還在你這裡吧?昨日相公給我畫了個新的眉式,我覺得真是好,因此想要再把那幅畫略改上一改,你看怎麼樣?」
柳如眉聞言一愣,不過她馬上明白了蔣穎的意思,當下便笑道:「好啊,我正好也可以見識見識陳大人到底給你畫的是什麼眉,那咱們上樓去吧,那畫兒收在樓上了。」
當下蔣穎笑著點了點頭,兩人攜手上樓去了。只是走到樓梯上時,蔣穎趁著柳如眉不注意,不由得轉過身來嗔了陳羽一眼。
陳羽笑了笑不以為意,同時心裡感慨自己這個小妻子可真是懂事的緊,她見蘇小小支支吾吾的,顯然是有些話不方便當著自己說,是要和陳羽單獨的說呢,因此雖然心裡好奇得緊也吃醋得緊,卻還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把場面擺置開了,把和陳羽單獨說話的權力留給了蘇小小,使得蘇小小也不由得在她拉著柳如眉上樓的時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只剩下陳羽和蘇小小兩個人,陳羽伸手讓座道:「請坐吧,坐下再說。要說起來,我成親之時蘇大家送我厚禮,還沒有當面致謝呢!」
蘇小小在陳羽對面坐下,強自笑了笑道:「陳大人客氣了,大人當朝弼輔,堂堂長安侯,小女子不過娼門一薄命之人,大人肯收小女子的禮,就已經是萬分的榮幸了,何敢當得大人一個謝字呢。」
陳羽笑了笑沒有說話,端起茶杯來淺淺品了一口,茶水微涼,不過入口時那一股清雅的香氣,卻是顯得越發彌遠了,倒是難得的一股奇怪的味道。
放下茶杯,陳羽問道:「聽你支支吾吾的,好像是有什麼事不方便當著她們講,現在她們都走開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蘇小小聞言笑了笑,有一點點羞赧,然後她說道:「倒也不是不方便當著她們說,其實,這件事柳姐姐是知道的,只是我覺得,這件事還是盡量少一個人知道的好,畢竟,已經是往事了,等閒的,我也不願意提它。」
陳羽點了點頭,心想很有可能是牽涉到一個**呢,當下便點頭道:「既然是一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事你要告訴給我,那麼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洩露出去的,你說吧。」
蘇小小放心地點了點頭,道:「還記得那次小聚,你做的那首詩嗎?」
「詩?」陳羽皺了皺眉頭,繼而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是那天吧,也是在素月樓這裡,有眉兒,你,關寧,還有我。」
蘇小小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抿了一下鬢角幾根亂垂下來的頭髮,那一抹淡淡的風情看得陳羽一愣,卻聽她說道:「正是那一次,大人做了一首詩,女兒新釀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大人可還記得,當時聽了大人的這首詩,小女子我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嗎?」
她一說這個,陳羽登時反應過來,當時蘇小小的表情好像確實是挺怪的,當時自己還害怕是她已經聽過那首詩,自己偷了白居易的這首詩被她給抓住了手脖子呢。當下陳羽笑著點了點頭,道:「如何不記得!當時小姐還懷疑那首詩不是我自己寫的,隨後,你神情也好像是很不對,過了不多大會兒,就自己告辭先去了。」
蘇小小點了點頭,卻說道:「我並不是懷疑那首詩不是大人寫的,還是在吃驚,這個世上難道說竟然有如此相似的文思與才情。」
「相似?」陳羽的心裡噗通跳了一下,不知怎麼便升上來一股不好的預感,只聽蘇小小道:「是的,相似,也可以說,是接近於完全一樣。」
陳羽聞言吃驚地看著蘇小小,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那眼神邈遠,好像是進入了某一段讓人神傷的回憶,她緩緩地說道:「在認識大人之前,這首詩我就已經聽過了。」
果不其然,蘇小小淡淡的一句話,一下子讓陳羽的擔心成為了現實,以至於讓他吃驚地幾乎一下子站起來,他強作瀟灑地端起茶杯,呵呵地乾笑了兩聲道:「是嘛?這麼說,那首詩,還是我偷得人家的了?」
蘇小小笑了笑道:「這是哪裡話,自然是大人自己做的了,大人便是想偷,又怎麼能偷得到呢!曾經寫出過這首詩的那個人,只不過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輩,柳姐姐倒是見過他,卻也對他沒什麼好感,因此,這首詩便是柳姐姐都不曾聽過,又何況是大人你呢!」
陳羽略略的放下了心,以他今日的地位和權勢,如果被揭出曾經抄襲別人的詩作,那可真是一件大醜聞了。世間最是如此,你貪污一星半點的錢財款物,甚至行賄受賄,在大家眼裡都不是太過分的事兒,當官嘛,哪裡有不貪的,但是如果你一個讀書人居然去抄別人的作品,那可就是一件足以讓人遺臭萬年的事兒了。
陳羽裝模作樣地帶著笑說道:「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世上竟然還有這等樣事,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做出來的詩竟然是一樣的,真是奇也怪哉!不知道這人叫什麼?」
「他叫白居易。」蘇小小淡淡地說道,聽上去像是在提起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但是從她那眸子流淌出的深深的憂傷卻告訴陳羽,這個人一定曾經給予她一種刻骨銘心的創傷。或者,她們曾經相戀過,後來被迫分開了?也或者,蘇小小曾經喜歡過他,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陳羽的心裡忍不住胡亂的猜測著,但是,這些所有的猜測加在一起,都沒有白居易這三個字給予他的震撼多。他忍不住喃喃地問出了聲來,「這裡也有,白居易?」
蘇小小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陳羽的眼中為何全是吃驚,便問道:「怎麼?難道大人還聽說過他不成?」
「沒有,沒有,我怎麼會聽說過他呢!」回過神來的陳羽趕緊否認,不過陳羽還是頓時明白了剛才蘇小
麼要把穎兒她們支開了,畢竟雖然蘇小小口中說相信抄襲這白居易的詩,但是聽在那兩女耳中,卻未必不會對自己的信譽形成一種質疑,因此,看起來蘇小小倒真是個細心的人呢,連這麼一點小事都已經考慮到了。
白居易,白居易!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陳羽現在所處的這個時空裡,也有一個叫白居易的人,只是不知道,此白居易是不是彼白居易呢?從他也做出了那首紅泥小火爐的詩來看,難道現在的這個白居易是從唐朝穿越來的不成?要不然,他怎麼會也做出了那首詩呢?這可真是一個難猜的題目呀!
為了遮掩自己內心的驚慌,陳羽問道:「不知道這位叫做白居易的人,與蘇大家你……」
陳羽此時雖然心緒慌亂,但卻還是想到了剛才蘇小小的話,紅泥小火爐那首詩,連柳如眉都不知道,她蘇小小卻知道,而且,看她在提到白居易時神情憂傷,想必她們之間肯定是曾經有過一段什麼故事的,這關係嘛,應該是非同尋常。
果然,聽了陳羽的話,蘇小小輕輕地點了點頭,淡淡地答道:「白居易,曾經差一點就做了我的情郎!」
她看了看陳羽,就像是怕陳羽不相信似的,又補充了一句,「就像柳姐姐現在與大人的關係很是類似,他曾經,也是我的老師,我跟著他學作詩,他為我寫詞,我來唱。說起來,我長安歌神的名頭,倒是大半得益於他的詩詞。」
陳羽聞言點了點頭,心中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雖然他的前世今生對白居易都沒什麼瞭解,只不過知道他是唐代三大詩人之一,有《琵琶行》、《長恨歌》等一些名篇傳世而已,但是想必一個能在唐朝那樣的詩歌國度成為三大詩人之一的人,想要寫出幾首受大家喜歡的詩詞是再容易不過了,而蘇小小能藉著他的詞唱紅長安,也就是很正常的了。
只是既然白居易的詩詞寫的那麼好,為什麼會在長安籍籍無名呢?
還沒等陳羽問出來,蘇小小已經說道:「說起來,他的詩詞文章,以及琴棋書畫等各方面的才華,在小小看來,我大周朝幾乎不做第二人想,縱是那李太白,在我的眼中也未必抵得上白居易。但是,他出生在白家,而白家,在當年卻是我大周先皇剛剛即位時的死敵,所以,先皇登基兩年之後,白家便在皇上的打擊下迅速的沒落了,而且,他到長安來考試達六次,到最後一次已經是早就過了不惑之年了,卻始終都無法上榜,若說是他的才學不足,我是不信的,只能說是先皇早已留下旨意,只要是白家的人,便一律不要。所以,他一生潦倒,直到三年前,才在一個朋友那裡謀了一個小小的主簿之位。」
說到這裡,蘇小小低下了頭來,「當時我對他愛慕非常,最後甚至乾脆當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但是他卻一心想要做官,哪怕是做一個小小的從九品主簿都能讓他高興的忘乎所以,因此,無論我怎麼挽留,都留不住他,他到了兩千多里之外的一個小縣去,做了他朋友的幕僚。」
陳羽點了點頭,心想這麼說來,倒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這白居易也實在是官迷心竅了,放著蘇小小這等絕代佳人不珍惜,居然要去做一個從九品的小小主簿。
陳羽沉吟了一下問道:「不知道蘇大家跟我提起這些,到底是有什麼事要說呢?」
實,現在的陳羽更關心的,倒並不是蘇小小要跟自己,他更關心的是,這個白居易,到底是哪個白居易呢?
會不會那麼巧合,同一個時代裡出現了李白和白居易,而且他們還都是屬於這個時代這個世界本身的?當然,陳羽不能排除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這個白居易和自己一樣,是從另外一個世界穿越來的,所不同的是,自己是從一千多年後的世界裡穿越的,而他,是從唐朝穿越到這裡來的。
但是想一想,不會,這裡面有很多關鍵點都說明了白居易不可能是穿越的,首先,一個人不會那麼巧,前輩子姓白這輩子正好穿越到白家人家裡,名字還正好就叫白居易,畢竟這個時代,名字都是長輩們給起的,自己根本做不得主。然後,他一個唐中葉的人穿越到這裡,聽說詩仙李白還活著,那還不得瘋了?
陳羽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心裡斷定這個白居易肯定和自己不一樣,他一定不是穿越來的,就是在這個世界裡出生的一個普通人。至於為什麼這個時代是如此的紊亂,又是李白又是白居易的,陳羽也是無法明白,總之他只是知道,自己已經生活在了這個時代,這已經是一件憑借自己的能力無法更改的事,所以,還不如順應現實來得好。
蘇小小看到陳羽問完之後就在一個人發愣,便知趣的沒有說話,等到陳羽睜開眼睛,驚覺到自己有些失態,這才強自笑了笑,問道:「剛才突然想到幾則朝廷裡的邸報,不由得走了神兒,蘇大家勿怪!」
其實陳羽心裡在想,這有什麼難的,回去讓刁子寒派人到那白家調查一番不就是了,只要是把這白居易從小到大的事兒瞭解一下,便能從那蛛絲馬跡裡判斷出來他到底是本地出生的正常人,還是和自己一樣穿越來的非正常人。因此自己是穿越來的,所以,陳羽有把握相信,只需要一些旁人所不注意的細小事件,就已經足夠自己做出正確判斷了,又何苦在這裡勞神費思呢。
蘇小小聞言點了點頭,微笑道:「大人身為國之重臣,自然是公務繁忙,如果大人的事情太忙的話,那小小的事兒便是改天也使得。大人還是先去……」
陳羽不等她說完便擺了擺手,道:「不礙的,你且說吧,我聽著呢。」
其實剛才從蘇小小話中的意思,陳羽已經把她要說的話多少猜了一些出來,而蘇小小隨後的一番話,也果然就證實了陳羽的猜測雖然不中,亦不遠矣。
「賤妾知道這樣來求大人有些魯莽了,但是賤妾在風塵場中廝混了這麼幾年,見慣了人事沉浮,所以,等閒人實在是不敢相托,而陳大人您,我雖然與大人交往不深,但是卻能從一些事情裡看出來,大人即便不願意幫我做成這件事,也不會幫我洩露出去的,再加上,我與大人雖然只是一般的交情,但是好歹我與柳姐姐算是換了手帕的好姐妹,柳姐姐終身有托,小妹為她高興之餘,便不免想蹭柳姐姐她一點面子,厚顏來求大人了。」
陳羽點了點頭,他一聽蘇小小改稱賤妾,便心道果然是有事要求自己。這些事牽涉到一些私人的隱秘,蘇小小自然不想被無關的人知道,保護自己的**是一個方面,被外面人知道了,不免要多生是非,對蘇小小一代大家和長安歌神的名譽也有影響,所以,她才顯得這麼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的。
只聽蘇小小接著說道:「賤妾知道大人忠心為國,絕對不肯為了私情而縱意國事,但是賤妾今日耍個賴皮,問大人討一份面子,請大人給那白居易一次機會,將他調到長安來試用一下,若是覺得他有才堪任,那便也算是大人為國舉一人才,若是覺得他殊無才幹,那也無妨,想必書院皂隸之事,他至少還是做得來的。賤妾只求大人看在柳姐姐的面子上,成全了賤妾,能把那白居易留在長安,也就是了。萬望大人俯允!」
說完了,蘇小小裊裊地站起身來,走到榻前盈盈拜下,陳羽也不去扶她,也不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歎了口氣,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呀!果然是世間唯情最苦,撇不得,救不得,卻偏又忘不得!」
蘇小小聞言抬頭,驚訝地道:「大人寥寥數語真真是道盡了賤妾的心思,果然是情之一字,唉……,求大人成全賤妾!」
蘇小小,緩緩地說道:「我可以答應你,把他調回長也可以給他一個不低的官職,讓他春風得意一下。但是,在此之前,我卻有幾句話要問你。」
蘇小小聞言驚喜抬頭,叩首如儀道:「賤妾多謝大人!」
她的聲音裡已經有了些哽咽,陳羽心裡一疼,站起身來走過去把她扶起來,道:「你且坐回去吧,就當是咱們聊聊天。」
蘇小小被陳羽扶著站起身來,悄悄地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眼角微紅地衝著陳羽感激地笑了笑,轉身回到她的座上。不知道為什麼,陳羽看著驚喜下有些失態的蘇小小,突然心裡一酸。
俗話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因為身為身在風塵的女子,實在是見慣了太多所謂的情,看清了太多所謂的義,所以,她們等閒的不會動情,但是惟其如此,這樣的女子一旦動情,那便是比普通的女子要堅定百倍千倍的,即便是撞破了頭,也是終生不悔。
杏兒,顯然就是屬於這一類別,那麼,柳如眉對自己動情了嗎?郁巧巧呢?
陳羽心裡歎了口氣,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成全蘇小小一次,要說面對蘇小小這等佳人,陳羽沒有動過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當一份這樣的愛和堅定擺在面前,陳羽還是覺得,自己只能放棄一開始心裡盤算的,把長安琴神歌神一起拿下的打算了。
因為陳羽知道,色,終究是取代不了情的。自己也不能因為一己之私慾,而把蘇小小給毀了。那樣的話,就算是自己能把蘇小小弄到身邊來,她也只是一個失去了光彩的廢人了。
「你是說,當初那白居易就知道你對他的愛慕,而你甚至說起過甘願陪他清貧一生,但是,他卻還是沒有同意留下來,是吧?」陳羽定了定神問道。
蘇小小聞言,本來臉上又是欣喜又是流淚的表情不由得為之一黯,停了一下,她又拿手帕擦了擦眼角才點了點頭道:「是的,他們白家在四十年前乃是大周國的世家大族,所以,他怎麼肯陪著我一個風塵女子終老殘生呢!他心裡記掛著的,是重現他們白家昔日的榮光和地位,所以,在他看來,似這等兒女情長之事,只不過是他偉大志向的累贅罷了,棄之猶恐不及,又怎麼會……」
下面,蘇小小說不下去了,陳羽也陪著她歎息了一聲,卻又道:「當初他落魄之時,只能*著幫你寫幾首唱詞捱日子,尚且不願留在長安陪你,而是要奔赴他的仕途,現在他雖然官職仍小,卻已然開始了官宦生涯,又怎麼會甘心就此到長安來陪你,從而置自己的前途與不顧呢?」
蘇小小聞言無以作答,陳羽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了,這樣說,豈不是直接戳人家的短處嘛,當下他接下來的話便猶豫了起來,但是過了一小會兒,蘇小小卻突然開口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即便是他現在回來了,我也還是留不住他,就算是您把他安頓在長安,我可以留住他,卻還是留不住他的心……」
陳羽歎了口氣道:「或許,他知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會重用他,心裡就會看重你一些吧!」
蘇小小聞言一愣,卻馬上明白了陳羽的意思,雖然心裡不免有些委屈,卻還是感激地看了陳羽一眼,道:「若能如此,蘇小小來世必結草啣環以報!」
陳羽聞言站起身來,道:「你且放心的回去吧,這事兒我回去就辦,只是,我覺得你還是心裡有點準備才好,未必在他的心裡,你就是重要的,所以,我還是覺得,你不要費勁心機的把他弄回來,卻反而傷了自己……」
「大人,您不要說了,我……,我心甘情願!」蘇小小伏在面前小几上,雙手掩面,香肩**不已。
陳羽歎了口氣,沖樓上喊道:「穎兒,下來,咱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