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時錄 第三卷 一笑傾城 章一三ま 女人的聰明
    陳羽揭破了宋家姐妹對自己的一點小報復,那宋華陽便道:「陳大人,昭儀娘娘的話很是嚴厲,你可要聽准了。」

    陳羽當下便笑道:「叫什麼大人,倒顯得咱們生分了,當日在街上那馬車上,你們姐妹不是說都是我的小妾嗎?」

    宋華陽聞言面上一紅,宋玉陽更是咬著嘴唇扭過了臉去,宋華陽想了想抬起頭來看著陳羽道:「陳……,羽爺不要開玩笑了,現在貧道姐妹已經是代表娘娘出家,為皇家祈福,乃是修道之人了,哪裡還會是,是羽爺的妾室呢!」

    陳羽面對這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可從來都是揮灑自如的,聽著送花樣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便不由得微微一笑,拉過一把椅子來坐下,一邊看著宋華陽,一邊用一副不以為意的口氣說道:「出家?修道?那有什麼關係,我姐姐不也是修道的蕪君嘛,現在還不是成了昭儀娘娘?所以,你們儘管放心好了,改日爺大紅的花轎到攏翠觀裡接你們兩位女冠去!」

    宋華陽聞言沒有立刻接話,她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才說道:「羽爺這話,有些戲言了,妾身父仇未報之前,是不會,不會考慮這些事的。」

    陳羽聽她開始改成妾身,便不由得微微一笑,說:「好,那你先說說我姐姐都是讓你跟我說什麼了?」

    聽到陳羽轉開話題,宋華陽看了他一眼,卻還是壓下心裡的話,面色無比端謹,擺出了一副宮裡的女官出來傳旨一般的姿態,但是開口第一句卻罵了起來「陳羽,你個混蛋!」

    陳羽聞言愕然,宋玉陽在旁見了先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後又趕緊向陳羽解釋道:「羽爺,您別誤會,這不是我姐姐說的,這是娘娘說的,她當時,她當時就是這麼說的來著,姐姐學的可真像。」

    陳羽聞言苦笑,馬上明白下面的話將會是什麼了,於是便擺了擺手道:「不礙的,你說吧,娘娘說的,便是再難聽,我也得低頭聽著。」

    宋華陽聞言這才繼續說道:「你還真是個不生事兒的貨!你難道不知道他是你根本得罪不起的嗎?現在得罪他,敢情你是活膩了?現在連我都不敢逆著他一點兒,你居然當面拒絕他,這簡直就是求死之道!你若是在我當面,我恨不得要撕碎了你!你怎地如此不懂事?這種事你便是有自己的考慮,也要且應下來,辦不辦咱們再考慮,哪裡有你這樣做事不知一點轉之道的?聽到我這番話之後,你若是還認我這個姐姐,便立刻去到他家裡去,當面求他的原諒,否則他動起手來,便是我也護不得你了,你好自為之!」

    陳羽越聽心裡越涼,等到宋華陽說完了,低頭看時,陳羽的一張臉已經冷了下來,宋華陽呆呆地看著他,他已經抬起頭來看著她們姐妹道:「完了?就這些?」

    宋華陽吸了口氣說:「就這些,娘娘還交代,讓我們要親眼看著你去那邊府裡賠罪,才許我們回去。」

    陳羽站起來在屋子裡踱了幾下步,然後連身也不轉便對她們說道:「你們速速回宮,去面見娘娘,就說是我說的,這件事……」

    陳羽猶豫了一下,一邊往書案旁走一邊說道:「算了,我還是給她寫封信吧,你們務必親手交給她!」

    說著,陳羽已經提起了筆,宋玉陽乖巧地跑過去為陳羽研墨,陳羽現在也沒心情關注這些了,他略一沉吟,便下筆道:

    「弟羽謹拜:吾姐之責弟已躬聞,然弟不敢芶同者一二,恐其輩言辭難盡吾意,故唯以筆墨回之。弟竊以為朝廷之事詭詐難測,不得以一時之得失論之。今吾等式微者,根基不厚也,然根基非一日可遽成者,須克數年不間斷之功,方可冀其略有小成。與此數年之間,你們姐弟當作之事,便要勿使一家獨大,設若吾姐依其命而行,則何氏之勢墮矣,其時也,安有其平衡哉?如此,則你我危矣!吾姐燭見,當知此事之不可為也,故昨日弟冒死拂之,今又披心以告,伏惟三思為幸。弟羽,再拜!」

    筆走龍蛇之間,陳羽一揮而就,拿起那紙來吹了吹,然後收好折疊起來,遞給宋華陽道:「你們現在就進宮去,務必親手把信交給娘娘,而且,叮囑她看過之後,立刻燒掉,切不可留,拜託二位了,改日我陳羽大紅花轎把你們接進府來,再好生致謝!」

    宋華陽聞言,想要說什麼,卻又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說出來,只是伸手把陳羽寫的信接過來,躬身道:「羽爺請放心,我等姐妹即刻去求見娘娘,務必把信送到。」

    陳羽點了點頭,宋華陽拉了癡癡地看著陳羽的妹妹一把,然後兩人告辭而去。陳羽站在書房門口看著她們

    二門,這才歎了口氣道:「到底是女人,儘管已經非,但是在這大局觀上,卻還是……」

    「女人怎麼了?當年太祖逝之後,若是沒有先懿文皇太后輔佐太宗,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女人也有聰明的嘛!」郁巧巧從書房的東暖間裡閃出來,從側面抱住了陳羽的胳膊。

    陳羽扭頭看著她,忍不住笑道:「那是,那是,咱們的郁大小姐可不就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嘛!」——

    聽到自己的老師帶著一個書僮已經到了樓前了,柳如眉忙帶著小丫鬟婠兒迎了出來,盈盈地拜在樓前,陳羽見狀一邊命婠兒扶她起來,一邊笑著說道:「免了免了,總是跟你說不要這些客套的虛文,你卻非得要這樣,怎地竟如此固執。」

    柳如眉一邊站起來一邊道:「非也,非也,師道不比其它,不可一日一時或有不敬也!老師,裡面請,婠兒,去倒茶去。」

    「哎」,婠兒脆脆地應了一聲,便笑著飛了陳羽一眼,進樓去了。女扮男裝的郁巧巧正好奇地看著那個小丫鬟,這時柳如眉突然問道:「咦,這不是,郁姐姐嘛!」

    郁巧巧聞言笑著走上前去挽住了柳如眉的手,說道:「正是愚姐巧巧,柳妹妹,咱們進去說話吧,老是站在這裡,倒顯得你不歡迎我進門似的。」

    柳如眉聞言一笑,兩人便挽著手進去了,要說郁巧巧當年性子太過爆辣,四大花魁裡倒有三個是她瞧不起的,如蘇小小等人則更甚,但卻只有一個柳如眉,兩人私交卻是不錯,是以才有這姐姐妹妹之稱。

    兩人攜手進去時,婠兒已經給陳羽奉了茶,正小臉通紅地站在他背後為他捏背呢,見到郁巧巧與自家小姐手挽著手進來,她終於也注意到了這個小廝一身的胭脂氣,不由好奇地看著她,柳如眉見狀便道:「死丫頭,真是被我慣壞了,竟是這樣不知禮貌,這是郁小姐,還不快過來見禮。」

    郁巧巧便笑道:「不礙的,只怕不是妹妹慣壞了她,慣壞她的,是另有其人吧?」

    聽了這話,柳如眉莞爾一笑,陳羽不以為意,獨有婠兒羞得低下了頭,那捏下去的手也好像是被這一句話給抽乾了力氣似的,便只是在陳羽的衣裳上來回滑罷了,根本就已經算不得捏背了。

    「眉兒,今晚我要歇在你這裡,你可準備好了。」陳羽一邊吃了一口茶一邊問道。

    柳如眉聞言臉色不由得泛上來一抹酡紅,期期艾艾地問道:「準備……,是準備好了,只是,老師在我這裡歇……」

    郁巧巧先是俏臉含笑地看看柳如眉,然後便看向了陳羽,那眼神中有一絲狹促,還有一絲寵溺,那意思竟好像是對陳羽說,看看,你又要毀壞一個好女子的名節了。

    陳羽呵呵一笑道:「你誤會了,我不是要今夜在此留宿……」

    柳如眉聞言正鬆一口氣的時候,陳羽已經接著說道:「我是要在此留宿數日!」

    柳如眉聞言吃了一驚,看向陳羽時,只見他卻並不作聲了,反而站起身來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在屋子裡左右打量起來。

    郁巧巧見狀撲哧一笑,便伏在柳如眉耳邊說了起來,柳如眉聽得連連點頭,這時心裡才長出了一口氣,只是想到自己留宿陳羽的消息只怕明天就會傳遍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卻又不由得緊緊地蹙起了眉頭。

    「眉兒啊,這一次我實在是有萬分緊急之事,必須要借你這裡打個遮掩,想必聲名上必有所累,改日事過,我必為你正名!」陳羽走到柳如眉面前道。

    「老師言過了,我等倡優之輩,本來無名,又何來正名一說,請郁姐姐儘管住下就是。」柳如眉答道。

    且說當晚柳如眉所處笙歌不斷,好像是裡面正有許多人在飲酒作樂,其實真正呆在裡面與柳如眉飲酒的,卻是扮作陳羽模樣的郁巧巧,而陳羽,卻在天擦黑的時候,趁著城關查人不小心,便帶著十二個侍從,出了長安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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