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時錄 第三卷 一笑傾城 章一二八 不惜一切
    一聲,青花小碗摔碎了,仕女和團扇的瓷渣子滿地亂滾

    「滾!是不是看著爺不中用了,你們就他媽不好好伺候了?告訴你,爺就算是什麼都不是了,想要你的一條小命,也還不過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少他娘的拿爺不當回事!」

    小丫鬟嚇得跪在地上,渾身打著哆嗦,一邊哭著一邊小聲地為自己辯解,「婢子不敢,婢子該死……」

    二少奶奶與太太對視一眼,然後一起走進屋裡去,二少奶奶對那小丫鬟說:「行了,起來吧,爺心裡不舒服,並不是真的要責罰你,你去後面讓他們照著再煎一份送過來,我來喂爺吧,去吧!」

    小丫鬟一邊哭著一邊千恩萬謝的起身走了,這裡太太冷著臉對二爺說道:「真是不爭氣的畜生,你怎麼知道自己就什麼都不是了?娘多給你請好醫生來,把你的身子將養好了,未來是如何,尚未可知。一切都還沒有定數呢,你這裡就先喪氣起來,成個什麼樣子!他謀劃了多少年要害你,你就不想著要為自己報仇?」

    二少奶奶聞言想說話,但是她看看太太和二爺的樣子,卻又把話嚥了回去。這時二爺說道:「報仇?怎麼報仇?哼,他現在是新鮮**的一部員外郎,陳家的大爺,未來的國之棟樑,可是我呢?我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我拿什麼來跟他對著幹?!您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您房裡的人,我房裡的人,都根本出不去府了,老傢伙這是打的什麼算盤,您還不清楚?」

    「住嘴!誰給你那麼大膽子,就敢這樣稱呼你的父親!?」太太訓斥完了,卻又想起二爺所說也是事實,便又不由得心裡氣大,不由得開口罵道:「他廢了你,你就不會廢了他!他廢了你,你就只會這樣怨天尤人不成?你哪一點像是我的兒子?」

    太太說完氣得轉身出去了,二少奶奶忙看了二爺一眼,說道:「我去勸勸太太,你且老實點吧!」

    說完了她也跟出去了,見太太正在外面一個人坐著生悶氣,才略略放下了心,走過去到太太身邊坐下說道:「太太消消氣,二爺乍逢大變,這也是……」

    「我知道,我知道他心裡難受,換成了誰都是如此,說不定還都不如他呢,但是,我絕對不能讓他如此消沉下去,我的兒子,自小就是如此,人家打了你一巴掌,你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哭,而是把那一巴掌打回去,而且要比他打你更狠,更重,最好能打掉他一嘴的牙!都是這些年呀,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便不免寵縱了些,結果落得他今天這副軟性子!」

    說到中間那個打巴掌理論的時候,太太故意提高了聲音,讓裡面的二爺能聽見,但是二爺聽了卻並沒有聲音,太太又不免歎了口氣。

    二少奶奶也不知該如何勸她,其實她心裡也恨得難受,雖然現在她心有所屬,但是二爺畢竟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她自己心裡可以盤算著不能再讓二爺碰自己的身子,甚至想過被逼急了自己會怎樣,但是當別人傷了二爺,她卻是不能容忍的。

    可是現在又有什麼辦法,原本在府中可以一手遮天的太太和二少奶奶,現在都已經基本上被軟禁了,不但是自己出不了門,連自己的下人也出不了門。

    「我剛才看見你好像有話要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太太問道。

    二少奶奶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兒媳剛才聽見您說,為二爺找醫生,依我看,不如停了吧,自古以來有多少有權有勢的大太監在執掌朝綱的時候也想要為自己治身子,但是結果呢,還從來沒有人能治好,所以兒媳覺得,這樣做只能是徒勞而無功,反而把二爺受傷這件事給傳了出去,對二爺將來……」

    「你這個賤人,你說什麼,為什麼不給我治,老子要治,一定要治!」屋裡突然嘶吼起來,二少奶奶與太太都一下子站起來,太太首先走過去一掀簾子進了屋,二少奶奶隨後也走了進去,只見二爺掙扎著好像要起身,看見二少奶奶進來,更是怒目而視,口中罵個不停,「你這賤人,是不是已經準備好要偷人了,為什麼不給我治……」

    「啪」,太太一巴掌把二爺打回了床上去,二爺捧著臉愣住了。太太氣得渾身顫抖起來,「你個不長進的畜生,我怎麼生出你這樣兒子來!你媳婦待你哪裡不好?伺候你湯藥,伺候你起臥,還得每天當你的受氣包,任你罵都不敢還口,你還想如何?可是想想你自己呢?別當我不知道,我還沒老呢?就在出事之前,你有多久沒進過這個院子了?讓你媳婦受了多久的活寡了?你自己說說!」

    二爺聞言愣住了,太太的氣猶自未消,她接著說道:「你讓人家年輕輕的跟著你就開始守活寡,可是她沖誰抱怨過?是衝你抱怨過,還是衝我這個做婆婆的抱怨過?你呢?髒的腥的都想往自己屋里拉,你看你娶得那姨太太,那是什麼東西!我

    看見她就噁心!」

    二少奶奶當此時也不說話了,乾脆低了頭裝著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倒真是想起在和陳羽成就好事之前自己這些年的苦楚來了,那哭泣便越發的委屈起來。

    太太接著罵道:「你連好賴話都聽不出來,長著耳朵是做什麼使的?你以為你媳婦不想幫你找醫生把病治好?不把你治好,她就要守一輩子活寡,她會願意嗎?」

    說到這裡,太太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自己的眼皮兒竟然也紅了起來。她怕自己當著自己兒子的面就哭出來,便又趕緊一轉身出去了。

    二少奶奶見太太出去了,便到床前幫二爺躺好了,又給他掖了掖被角,只見二爺冷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轉身沖裡不說話了,二少奶奶又抽噎了幾下,便轉身出去了。

    二少奶奶剛出來,正好那邊把藥又送過來了,原來那些人因為知道二爺幾乎每次吃藥總要發脾氣,他們免不了要再熬,所以乾脆就一次熬三副,打了一副還有兩副呢,反正花的是府裡的錢。

    二少奶奶一邊伸手要把托盤接過來,一邊哽咽著說道:「我來喂二爺吧!」

    這時太太卻說話了,「不用,就讓小紅去餵他吃吧,你過來陪我說說話兒,這等不長進的畜生,死了也罷!他死了,我也就了了心事了,我陪他死!」

    二少奶奶忙說道:「太太,切莫生氣了,氣壞了您的身子,二爺他只是心裡不舒服罷了,等他身子好些,稍微想一想就會明白過來的!」

    說著她到太太身邊坐下,沖那小丫鬟紅兒打了個眼色,紅兒的臉色很明顯的抽搐了一下,卻還是硬著頭皮掀開簾子進去了。裡面二爺顯然一直都聽見了外面婆媳倆的說話,這時看見紅兒進來,還不等她的腳落到地上,便罵道:「怎麼又是你!銀屏呢?讓她來餵我!那個小蹄子,我有多少天沒看見她了,她跑哪裡去了?是不是也嫌棄我,出去偷人去了?」

    二少奶奶聽見問銀屏,心裡便是一提溜,趕緊看了太太一眼站了起來,一邊接過藥碗走進屋裡去一邊說道:「不是跟爺說過了,銀屏本就一心向道,這次她一見你出了事,便說要代我去為你祈福,於是便到城外琉璃觀出家去了。」——

    陳羽試試探探地說:「老爺,前些日子皇上賜宴,小的進宮時言語不注意,剛和昭儀娘娘吵了一架,這件事,只怕小的也不好辦哪!」

    「哦,原來如此,呵呵,無妨,無妨,呵呵呵呵,」陳登一邊把手縮回去,把那錦袋扔在書案上,一邊笑著說道:「你的性子呀,就是太直了些,呵呵,也難怪昭儀娘娘要生你的氣了,長此以往,可是要天怒人怨的呀,呵呵,自己當心,自己在意吧!」

    「是,謝謝老爺提醒,小的一定加倍留心。老爺要是沒有其他吩咐,小的就要告辭了,二爺那裡受傷了,小的要去探望探望。」陳羽躬身說道。

    「哦,也好,你多開導開導他,唉,說起來也是我家門不幸啊!不過,陳大人啊,這件事我暫時不想讓他外公知道,你知道,蔣老爺子年歲大了,受不得這個刺激,呵呵,所以呢,你可要把你手下的人管好了,因為一旦有消息傳出,我可要唯你是問!」

    陳羽聞言悚然一驚,看來陳登已經把自己的打算都猜的差不多了,而他所謂的唯自己是問,簡直就是**裸的威脅了。不過陳羽還是點了點頭,恭敬地回答道:「是,老爺放心,小的絕對不敢造次,只要老爺管好這邊府裡就好了。」

    陳羽的話軟中帶硬,意思是我不會給你走漏消息,只怕消息會從你這裡流出去。陳登聽了冷哼一聲,「他們?他們都在手掌心裡攥著呢,就不勞陳大人關心了。」

    陳登的書房退出來,心裡明白,自己已經與陳登徹底或許這樣做很不理智,如果柳隱知道了也許要狠狠地批自己一頓吧,但是陳羽毅然不悔。

    是的,只要是不和陳登決裂,在目前他還需要柳隱幫他的時候,陳羽自己的地位就是穩固的,且不說陳登會看在柳隱的面子上保護自己,就是和陳登對立的人,除了米陽那等人之外,其他人也犯不著招惹自己一個安分守己不插手朝政的人,這樣自己就可以繼續享受著安逸而舒適的小生活。

    但是要知道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柳隱得寵的基礎上,而沒有人能夠保證柳隱始終受寵,一旦柳隱失了寵,不要說其他人了,陳登肯定是第一個要收拾自己的人。這幾乎是毫無疑問的一件事。

    也就是說,自己和陳登的合作是建立在柳隱得寵的基礎上的,而不是自己的實力。但是,現在合作著的兩個人,或者更確切的說法是自己和自己依附的陳登,其實在暗地裡是互相沒有絲毫好感,甚至彼此詛咒的兩個人。陳登早就派了人監視自己,而自己也偷了他的兒媳婦。

    那麼,如果自己按照他說的去做,通過柳隱幫助他把皇三子琅搞下來,那麼自己和柳隱就要時刻準備面對著何進遠一黨的死命打擊,在和一邊不交好的情況下再去開罪另一邊,這簡直是取死之道。真到了那時候,說不定陳登會反戈一擊,不,陳羽幾乎可以抵定,陳登一定會做那個落井下石的人的。

    在自身實力幾乎等於零的情況下,無論幫不幫陳登,自己都是在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有萬劫不復之厄。在這種情況下,陳羽認為只有一個辦法才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以及地位,那就是,維持一種平衡的局面,使陳登在朝廷上始終不能佔據壓倒性優勢,這樣陳登就始終需要柳隱的幫助,那麼自己也就可以在這個政治遊戲中從容的生活下去。莊子不是說嘛,以無厚入有間,方能游刃而有餘。

    而在這中間,陳羽要不斷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形成自己的力量,等到真正和陳登決戰的時候,才不至於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另外要和陳何兩黨之外朝中的其他勢力把關係搞好,通過一些事把他們和自己綁在一起,這樣一來,一旦有事的話,彼此就可以互為奧援。

    所以,陳羽絕對不能幫著陳登把皇三子給扳倒,他和柳隱的角色就是,一邊鞏固皇上的寵信和信任,一邊在陳何兩黨之間和稀泥,就算是為此要得罪陳登也在所不惜,反正既然早晚要撕破臉皮的,早一天晚一天反倒是小事了。

    陳羽一邊在下人的帶領下去探望被軟禁的二爺,一邊腦子裡浮想聯翩。剛才陳登已經警告自己了,不要把二爺的事傳到江南的蔣家去。但是現在自己既然已經和他決裂了,倒也沒有必要太過顧忌他的警告了,所慮者是怕把陳登惹急了現在就下手對付自己,那自己現在可是無力還手的。

    一旦蔣家知道了,陳登面臨的壓力會非常大,和蔣家的威脅相比,柳隱的地位足以護住自己嗎?陳羽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要冒險,現在朝中勢力勉強達成一個平衡,蔣家一旦找到借口再次把觸角伸到長安來,不管是對付陳登,還是和陳登合作,都毫無疑問會降低柳隱的重要性,這對自己是不利的。

    或許,陳羽想,找個機會把消息偶然的傳到何進遠耳朵裡,讓他去做這件事?

    陳羽搖了搖腦袋,把自己的想法又否定了。那領路的小子見陳羽一個勁兒的皺著眉頭深思,間或還搖頭不止,便笑著說道:「羽爺還記得小的麼?當年小的我還承您借給我一吊大錢,發送了家裡老爹呢,說起來那錢小的一直沒有還上,實在是愧疚的很。」

    陳羽聞言醒過神來看了看他,不由得笑道:「小興,我如何會不記得你,呵呵,當年咱們可是一塊兒挨過打的,至於什麼一弔錢,提那個作甚,我早都忘了,不必再提了,有錢了給自己置辦兩身體面衣裳,這樣穿著也精神不是。」

    那小興聞言見陳羽還記得自己,便不由得臉上有些得色,又見陳羽不問自己要錢了,雖然知道他不是缺這一點錢的人,只不過是求一求的事兒罷了,卻還是高興地說道:「謝謝羽爺,要說小的手裡現在也攢了幾個錢,可是,停一段日子,過了年的時候,府裡會指個人給小的,到時候就要成親了,總得置辦個家用不是,所以這就……」?要成親了?哈哈哈,好啊,到時候讓人給我遞個信一定要致賀,再送些賀儀祝賀新人的。」陳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是這句話讓那小興頓時覺得臉上有光吧,他頓時感激地看著陳羽,口中稱謝不已。要知道陳羽給不給錢倒是其次,關鍵是人家現在做了大官了,能給他一個沒身份的下人道賀,已經是一件漲面子的事兒了。

    「羽爺,小的有句話得跟您說,小的勸您還是別去看二爺的好,二爺現在可不比以往了,不瞞您說,現在大爺才是咱們這邊府上的紅人哪,二爺,不行了!」小興思量了又思量,還是忍不住小聲地對陳羽說道。

    「哦?怎麼說?」陳羽故意問道。

    「二爺,二少奶奶,還有太太,那擱在幾天之前,都是府裡的這個,」說著,小興翹起了大拇指沖陳羽一比劃,但是隨後他放下手又說道:「但是現在,別說太太二爺他們了,就是他們的下人,那也是不許出府門一步,大家都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把小命交代了,您說說,這事兒哪裡想去,誰知道會變的那麼快!」

    他搖了搖頭嘟囓道:「前些日子二少奶奶剛給我指了個丫頭,模樣還不錯,幸好不是跟在那邊的,就是不知道二爺這一不行,二少奶奶話還作數不作數了,唉!」

    陳羽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這時小興又說道:「所以我勸您哪,還是別去看二爺了,人命關天的事兒,沒人會說您不仗義的。現在這個時候,誰管得了誰呀!」

    陳羽聞言站下笑了笑,對他說道:「不礙的,為人嘛,呵呵,帶路吧!」

    「哎!」小興答應了一聲,心裡感歎著便引著陳羽往軟禁二爺陳桐的地方去了——

    「墨雨,不,陳羽,你一定要幫爺報仇啊!我知道你現在兼著羽林衛的差事,找一批人不是難事吧?幫我殺了他!」二爺一見到陳羽便激動的不行,等到陳羽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坐下,他更是一把拉住了陳羽的手,激動地說道。

    「二爺,二爺,您躺好,小心身子。」陳羽一邊說著一邊扶二爺躺好了,但是自己那手卻被他抓的緊緊的,怎麼也不鬆開。

    「你說,你幫不幫我?念在咱們主僕一場的份上,你幫我一把,只要你幫我把他殺了,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好不好?」二爺顯然非常激動,因為他已經很多天沒有看到一個外面進來的人了,而陳羽不但和他有舊,現在手上又有一點勢力,他自然就像是一個在海中垂死掙扎的人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

    「二爺,您遇到這等事,我自然心裡一樣恨著大爺,但是您說的這件事不是可以等閒為之的,咱們還要從長計議才好啊!」

    「從長計議?怎麼從長計議?我都這樣了,還跟他什麼從長計議,我每天都恨不得親手刮了他!你只說吧,到底是幫不幫我?」二爺說到這裡,眼睛裡便好像要噴出火來,「陳羽,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滋味嗎?我被人一刀把下面割走了,接都接不上,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治好這個傷,我現在雖然沒死,但是比死了都難受你知道嗎?我他媽不敢說自己是個男人了!我他媽就是個太監!」

    「二爺,二爺,您別激動,慢慢說,小心動了傷口。」陳羽聽到這裡,突然想起當日自己曾下令,要刁子寒一定要在保住二爺性命的同時順手閹了他,現在想來,幸好大爺的人早下手了,否則,如果是刁子寒遵照自己的命令下了手,到了現在自己心裡還真是覺得無法面對二爺了,畢竟,不管是打也好罵也罷,兩個人有過十幾年的相處,而且,自己還睡了人家的老婆,又逼走了他的小妾。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從外面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陳羽轉身一看,竟然是太太。而二少奶奶也隨後走了進來,陳羽忙站起來問好,「太太,小的給太太請安,給二少奶奶請安。」

    太太沒有搭理陳羽的話,只是看了二爺陳桐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好好歇著,陳羽,你跟我來。」

    望你能幫我把消息傳出去,江南蔣家你應該聽說過,們被軟禁的事兒傳到他們耳朵裡就可以,或者,傳到皇后那裡也可以。至於你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吧。」

    看著面相莊嚴的太太,陳羽突然想起了現在還在郁巧巧手裡放著的那個杏菱色胸圍子,偷眼瞧去,發現太太雖然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那臉上的肌膚卻還是極為嬌嫩的,甚至不見得比二少奶奶又或那些沒有出閣的小姐們差,只看那耳垂的珠圓玉潤,再想一想那胸前之物握在手中時那份軟滑,便覺其嬌膩可人之處,只怕比之那些小姐們都都猶有過之。

    太太覺察到陳羽的目光不對,扭過臉來看他,卻發現他好像是走神了,看那意思,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好東西,那目光竟是充滿了嚮往,便不由得咳嗽一聲,問道:「怎麼不說話?莫非,你是真的不願意幫我和二爺?」

    「呃,呵呵,太太這是說的哪裡話來,小的是跟在二爺身邊一塊兒長起來的,二爺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太太向來疼我,也沒少賞過東西,我也一直是感銘五內,不敢或忘的。」

    說到這裡,陳羽抬頭看去時,發現太太的臉上不由得浮上來一絲酡紅,便不由得心中暗笑,想來太太覺得自己這話肉麻了嘛,事實上在此之前,太太一直對陳羽沒有任何好感,甚至因為綺霞的事兒,一度就差點要把陳羽打死了,卻哪裡有什麼沒少賞過東西的事兒呢。

    但是陳羽卻知道,自己那話一點誇張都沒有,全是實打實的心裡話,只不過,自己所說的賞賜,卻並非是太太心中所想的賞賜罷了。

    試想,一個女人把自己的貼身衣物「賞」給另一個男子,對於這個女子來說,這可不是她所能拿出的最珍貴的東西了麼?

    這時陳羽又接著說道:「因此,太太或二爺但又所命,小的絕不敢辭。只不過,這次這事兒,小的確實為難哪!」

    說完了他不等太太開口,便又接著說道:「太太您看,我剛進府,就被老爺叫了去,特意叮囑我不要把這件事走漏了風聲,還說一旦他發現消息洩露出去了,那就唯我是問,您想,以老爺的地位和實力,想要收拾我,那還不是要生要死一句話的事兒嘛。您說,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麼敢動彈呢。」

    太太聞言冷哼一聲,陳羽卻知道她這不是針對自己,因此便又笑著說道:「若是平常事,太太您儘管吩咐,哪裡就至於說什麼條件不條件的,但是這回事,小的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太太聞言看了看陳羽,面上無喜無怒,只聽她淡淡地說道:「我娘家有個侄女,是我大哥的,家裡面一連的七個侄子,之後才有了這麼一個侄女,我父親自然是愛愈珍寶,不許我大哥帶,他要了過去自己帶著,比疼孫子都疼她。只要你能幫我做成這件事,我就作主把她許給你了,只要你娶了她,就和我蔣家掛在了一起,借給他陳登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動我蔣家的女婿!你看,這樣如何?」

    政治聯姻,聽了太太的話,陳羽下意識的想到了這個詞。而且用心一揣摩她的話,陳羽發現她並不說這個女孩漂不漂亮,性子好不好等等,只是強調她的地位非同一般,而且,最後她甚至不惜挑明了說,只要自己娶了她,那就等於站在了蔣家這個大保護傘下面,到時候,就是背*大樹好乘涼了。

    陳羽略略思考了一下,便躬身答道:「會太太,且把您要我去做的這件事放到一邊,便是您平白的就要作主把這位小姐嫁給小的,小的也不敢娶。一來,蔣家家大業大,小的不敢攀附,二來,小的已經有了綺霞了,她是我的老婆,永遠不變,我納多少妾都沒問題,但是妻子,卻只能是綺霞。」

    太太聞言拍案而起,「好大的膽子呀你!難不成,你想讓我蔣家的千金寶貝兒給你做妾?」

    陳羽聞言忙道:「太太誤會了,小的可不敢做那等非分之想,小的只是想說,太太的厚意,小的心領了,可惜,無福消受。」

    不知道是被陳羽剛才那番話打動了還是怎麼,太太愣愣地看了陳羽一會子,才喟然一歎,「沒想到,綺霞倒是並不糊塗,難為你是個真心疼她的,可見,人生下來的身份地位,並不能確保一輩子的幸福,尤其是女人,更是如此。」

    陳羽聽太太突然說出這番話,似乎已經有點顧影自憐的意思了,便心裡一動,口中已經說道:「那是,有

    得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嘛!嫁人才是女孩子生中最重要的事兒。」

    太太聞言先是點頭深思,繼而醒過來卻又冷笑一聲,說道:「你倒是毫不自謙!哼,你也是個男人,難道,你不渴望執掌天下,眾生仰望嗎?莫非,對你來說,綺霞比你的前程還要重要?」

    「呃,這個……」陳羽聞言猶豫了一下,他雖然知道綺霞在自己心裡無比重要,但是卻不敢斷然地回答出口,因為,只要是個男人,誰不想有朝一日能坐到那高高在上運籌天下,又能青史留名的位子上呢?

    太太見狀又趁熱打鐵地說道:「你應該知道,近百年來我蔣家在大周的地位如何,毫不客氣的說,大周的天下,我蔣家執掌了一半,那一半才是皇上的。開國以來,我蔣家人親自出任首輔者,有五人,執掌天下兵馬者,有九人,蔣家的女婿被捧到首輔位子上的,也有七人,這些年皇上雖然加意的削弱我蔣家,但是近百年的積澱,豈是他想削就能削掉的!」

    說到這些的時候,太太的臉上明顯的露出一絲不屑來,陳羽好像是突然看到了一個女皇帝一般,同時,心也忍不住加快了跳動。陳羽雖然明白沒有一個男人在面對權力的時候會不心動,但是換到了這個人是自己,自己卻還是忍不住會心動。

    果然,太太接著說道:「你是個有野心有抱負的人,這一點只看你能在短時間內就從一個下賤的奴才爬到現在這個位子上就已經可知,我需要的,是報仇,為我兒子報仇,為我自己報仇,而蔣家需要的,是有一個借口再次把勢力伸到長安來,所以,只要你能把消息傳遞給蔣家,就是我們三方同時得到實現自己目標的機會。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承諾,只要你具備了那份能力,蔣家不會介意第八次捧自己的女婿坐到首輔的位子上!」

    陳羽不得不承認,太太這番話很有誘惑力,而且他幾乎就要開口答應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與命運賭一把,也是成功之路上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但是,最後陳羽還是選擇了退縮,因為,太太並不是她的父親蔣家的當家人蔣老爺子,她的承諾,可信度有多大呢?將來能實現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自己絕對不能為了一個空洞的承諾而冒險。

    他努力的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笑著說道:「太太言過了,小的胸無大志,只想能夠一生都過那美人相伴,美酒可酌的日子,並不敢想那些非分之事,所以,太太您……」

    「哼!」

    沒等陳羽說完,太太又是冷哼了一聲,銳利的目光盯著陳羽的眼睛說道:「你說這個話,你自己信嗎?」

    陳羽頓時無言,有時候面對一個聰明人,尤其是面對一個被現實壓迫的非常尖銳的聰明人的時候,往往他說出的一些直指人心的東西,是可以讓人啞口無言的。

    「不相信我的話是吧?認為我的話代表不了蔣家?」太太的嘴角彎起一個微微的弧度,顯出一絲譏誚的意思。

    陳羽默然,正當他想好了說辭要開口的時候,太太卻衝他伸出手來,「現在你身上最貴重的東西是什麼,拿出來,我用一個東西跟你作交換,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能代表蔣家說話了。」

    只看這手,實在想不到面前的這個女人已經三十多歲了,而且還是一個十**歲男人的母親,那白生生的小手在陳羽面前一晃,陳羽頓時頓時覺得心跳一下子又快了起來。

    他想了想,蹲下身撩開袍子從褲腿裡抽出一柄沙皮鞘的匕首來,口中說道:「我身上從來就沒有什麼貼身之物,這把匕首,也算是我的貼身之物了,只是不知道太太要拿什麼來與我交換?」

    太太一把把匕首接了過去,蹭的一聲抽出來,頓時可見寒光凜凜,光可鑒人。太太點了點頭,然後把匕首插會鞘裡,從手上褪下一枚戒指來。

    這戒指上有一塊祖母綠,看上去脆湛湛的,卻又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太太開口說道:「其實,如果不是當年有一些特殊原因的話,今天坐在皇后位子上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我那懦弱的姐姐,而如果是我做皇后,我蔣家也不至於被摁在了江南無法動彈。但即便我不是皇后,卻連皇后都要聽我的!因為,我手上帶著的這枚戒指,叫做長安之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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