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時錄 第二卷 長眉畫了 章卅九 吃醋
    且說陳羽這邊正思量,卻有人推門進來了,原來是送菜的,孫築見陳羽不說話,本還待再說,卻又礙著有人在,不得不閉了口。

    菜剛上齊,就見鴇兒帶著孫築點的那位叫做小菊仙的姑娘進來了,把她推到孫築身邊之後又笑著對陳羽說:「這位少爺,郁巧巧姑娘馬上就到,請您稍等!」

    說話間,那小菊仙坐到孫築身旁,幾乎半邊身子都偎在孫築懷裡,那笑容說不出的狐媚。孫築平日看起來很是正經,此刻一旦放開襟懷,卻也顯出了幾分風月手段,只幾句小話兒,就把個小菊仙調弄的嬌嗔不依。

    兩人正打的火熱間,門又開,卻是郁巧巧走了進來,那鴇兒引在前面,慌忙的為陳羽做介紹。

    郁巧巧今天顯然是特意打扮過了的,看起來越發的明眸善睞,那眼神兒也輕輕柔柔的煞是撩人,只是,陳羽來不及多看她,因為她進來之後,陳羽就瞥見她身後,杏兒居然跟了進來。

    郁巧巧看見陳羽明顯的一愣,陳羽往日裡跟著陳家二爺到這裡來過無數次,她自然是認得的,只是,什麼時候這麼一個小廝居然也敢翻她的牌子了?難道是那陳家二爺命他來的?不會,他即便是派人來,也沒這個派法兒的,讓自己的小廝來翻自己的牌子,他那個恨不得不許任何男人碰自己的性子,會同意才怪。忽又想起杏兒那丫頭好像說過,原來跟著二爺的那個人已然做了官兒,自己當時沒有留意,看來是了。

    心念電轉之間,郁巧巧一臉明媚的笑容走了過來,先是盈盈一禮,然後說道:「巧巧特來為少爺把盞。」

    陳羽的眼神兒根本不在郁巧巧這裡,他只顧著看那門口目瞪口呆的杏兒了,聽了郁巧巧的話,他才猛醒,忙笑道:「小姐請坐,今天閒來無事,孫兄便說出來找樂子,本來是不敢打擾巧巧小姐的,奈何孫兄說既然來一趟鳳儀樓,豈有不見見頭牌的道理,便非要作主叫了小姐,既然來了,那就共飲幾杯吧。」

    陳羽這話卻是說給杏兒聽的了,意思是,這郁巧巧可不是我點的,那是我同行的這位大哥非要為我點的。可是杏兒卻不理他這話兒,她強壓著自己喘了一口氣,然後便跟在郁巧巧身後,待她坐下了,便站在她身後,直愣愣地盯著陳羽。

    這姑娘陪酒,豈有身後再站個丫鬟的道理,是以鴇兒打了三五遍眼色給杏兒,讓她快隨自己出去,可杏兒就是不理她,氣得那鴇兒暗地裡跳腳,卻偏生礙著客人,不好拿她怎樣。

    這時郁巧巧坐下之後卻說道:「奴不過是個卑賤的人,既然在勾欄院裡混生活,做的便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生意,哪裡有什麼打擾一說,少爺客氣了。您翻了奴的牌子,奴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著,她給陳羽斟上了一杯酒,然後端起來就要敬給陳羽。這時那鴇兒見杏兒根本不理自己,便開口說道:「少爺您慢飲,巧巧好好伺候著,杏兒,隨我出去,不要在這裡擾了大爺的興致!」

    說話她就過來拉杏兒,誰知杏兒卻一甩手道:「我不走,這位少爺點了我們小姐,自然我也該在這裡伺候,再說了,這位少爺可待見奴了呢,可是不是呀,少爺?」

    說道最後一句,她的眼睛又飄到了陳羽身上,陳羽心裡苦笑一聲,暗道這個小醋罈子又發作了,便點了點頭道:「也罷,你就留下來吧!」

    那鴇兒正生氣,暗道點了小姐,丫鬟也要陪著,這是什麼時候有了這個規矩,我如何不知道,卻聽見陳羽的話,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只好答應了一聲退出去了。

    卻說郁巧巧聽見杏兒的話,又見她那副表情,便覺得有些不對,卻又摸不著頭腦,只好扭臉兒瞪了她一眼,杏兒撇了撇嘴,然後還是繼續瞪著陳羽。

    身在此中,陳羽好不尷尬,這時郁巧巧捧起酒來,陳羽當下笑著瞥了杏兒一眼,惹得杏兒氣呼呼扭過了臉去,陳羽便一飲而盡。

    那邊孫築看見這般情況,只是偷笑不已,卻根本不理會,便假作與那小菊仙**,令陳羽求救無門。當此之時,陳羽心一狠,索性放開了襟懷,杏兒不就是吃醋嗎,過了後哄哄她就好了,總不成要當場出醜吧?又何況,這郁巧巧也算是自己心儀已久的美人,不趁著這個機會親近親近,可真是浪費了。

    只是,陳羽還想著剛才孫築的話,因此趁郁巧巧倒酒的功夫便問道:「聽聞米陽米小侯爺甚為迷戀小姐,怎麼,今天他竟沒來?」

    郁巧巧剛才得了鴇兒的吩咐,知道此時自己該如何說話,再說了,她心裡也確實不怎麼待見那米小侯爺,因此便輕蔑地說道:「他?一介粗人罷了,懂得什麼風情,在他看來,這世上一切人都是生了來供他作賤的。唉,都是奴命苦啊,偏生落到了這煙花之所謀生活。罷了,今天這樣好時候,少爺一看就是個風流倜儻人,正是該高興的時候,咱們就不提他了吧!」

    這話從郁巧巧嘴裡說出來,換了任何一個人,怕都要憐香惜玉對那米陽憤恨不已,但是陳羽雖然也沉迷於他的相貌,卻還是提醒自己,這十有**是她在打小算盤。

    風月場合裡講求什麼,講求人氣。有很多人願意花錢捧你的場子,你就紅,你就越來越值錢,但是一旦你被某個人霸佔了,可能你的地位之類提升了,但是你很快就會被喜歡新鮮**的嫖客們給忘了,當然,那些不***純粹*著自己的技藝出名的諸如柳如眉之類,不在此列。

    一旦大家轉而尋覓新歡,那麼你這裡慢慢的就涼了,這個聲勢想要再造起來,怎麼辦,最經典的辦法就是有兩個了不得的人物為你爭風吃醋,那麼你的名頭又會一下子想起來了。說起來炒作這個事兒,古已有之。而這郁巧巧今日,恐怕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因此陳羽不過敷衍兩句,把這個話題輕輕的一帶而過,然後便也放開手腳的與那郁巧巧調笑起來。

    時人飲酒,但凡有些講究的,有酒肉豈可無歌舞?

    酒到半途,那郁巧巧命人拿過了琵琶來,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陳羽歷來是個喜歡歌舞的,就是那孫築雖是個粗人,卻也對這個喜愛的緊,是以兩人以筷扣碗而和,竹筷擊碗,其音清越,配上纏綿的琵琶,當真是別有一股子令人沉醉的味兒,只是,陳羽卻沉醉不得。

    杏兒見自家小姐離席獻藝,她便裝作代替自家小姐幫陳羽斟酒,瞅了個空子狠狠的在陳羽胳膊上掐了一把,疼得陳羽一咧嘴,忙轉過身去瞪了她一眼,這時,那杏兒已是委屈的泫然欲泣。

    陳羽便把手伸到桌下,找到她那小手,握在自己手裡捏了捏,然後打個眼色給她,杏兒卻微微的冷哼了一聲,雖然那手老老實實的任陳羽握著,不過小臉兒卻是扭到了一邊兒,小嘴兒更是撅了起來,看上去圓鼓鼓紅潤潤的,竟是別有一股撩人的意思。

    這裡郁巧巧一曲琵琶奏畢,陳羽與孫築不由得叫好不迭。說起來,陳羽還是第一次這麼大大方方的在勾欄院裡飲酒,一試之下便明白了,為何千百年來幾乎天下所有男人都喜歡到這裡來,實在是這裡最有氛圍,無論琵琶歌舞還是曲意奉迎,都讓人心情愉悅,這酒也就喝的如坐春風。

    只是,他暗怪自己今天選錯了地方,杏兒這個醋罈子守在一邊,陳羽想要調笑幾句的時候都覺得有些赧顏,更別提那肌膚相親的事兒了。

    郁巧巧也正自奇怪,要說到這裡來點她的人,幾乎全是衝著她的身子來的,少有那不動手動腳的,而這位以前做過陳府書僮的少爺,居然從一開始就沒碰過自己一個手指頭。郁巧巧便不由得想,十有**是他害怕得罪那米陽。也是,他不過是剛當上官,便說二爺了,恐怕也那些從自己身上爬起來的一般官員都有所不如,又怎麼會敢於為了自己和那位小侯爺叫板呢。看來,是嬤嬤看錯了人了,她只見這人生得一副堂堂的相貌,又居然敢點了自己,就認為他有實力來捧自己,看樣子這個打算是落空了。不過,就算是沒有這個打算,像這樣可人兒的小郎君,便是不要錢的陪他也值了。

    且說郁巧巧歸座,杏兒幫著斟了酒,她端起杯來便邀陳羽孫築並那小菊仙同飲一杯,三人哄然應諾,眾人正舉杯欲飲間,卻聽見外面有人罵道:「是哪個兔崽子敢點了我的巧巧,把他給大爺我拎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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