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潘恩?」康柏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年輕人。
竟然是最近幾個月來,把費城弄得滿城風雨的大作家,大思想家托馬斯-潘恩,著名北美獨立思想著作《常識》的作者。
「是的,議員先生。」潘恩笑著點點頭。
「噢,你好!你好!」康柏連忙伸出手,重重的握了一下。「我拜讀過你的《常識》一書,潘恩先生。我非常敬佩你的遠見卓識,對你的看法深表贊同。」
「呵呵!我也聽說過閣下在大陸會議上的演講,對閣下的傾向也非常敬佩。」
兩個互相奉承了一下,都對彼此有所瞭解,而且非常喜歡對方的觀點。
不過相對來說,康柏對於潘恩早早的發表《常識》一書還是比較遺憾,他在看到這本書後,非常懊悔自己怎麼沒有早點來到這個世界,要不然這本書的作者肯定就是自己。其實這本書的內容非常簡單,也就是簡單的單方面羅列一下英國對北美造成的傷害,以及北美戰勝英國的可能性。要是換成自己的話,康柏可以肯定,自己寫的書比潘恩寫的要更加正確。
潘恩在當時普遍不相信可以戰勝英國的北美人中間,算是思想比較正確的一個人。不過他絕對是一個真正的革命者,先是在北美寫《常識》,鼓動北美人起來革命,革命成功後,又馬上把手伸向幫助北美的法國,向法國輸出革命,挑起法國大革命,是大革命中的最強外援和思想導師之一。可以說,美國後來向南美、拉美輸出革命,同樣也是受了他的影響,包括後來的門羅主義,乃至二十一世紀的「世界警察」。一般人都認為美國的干涉主義始自門羅,其實此時門羅正在大陸軍當一名小兵,他的很多思想,都是受到潘恩影響的。不過相對來說,潘恩是一個革命者,我們傳統上不會說革命者的壞話,就把責任習慣性的推到了真正成功實施干涉主義的政治家門羅身上。
托馬斯-潘恩到不是一個喜歡囉嗦的人,客套完畢,直接就詢問:
「議員閣下,聽說你是法國炮兵學院的學生?」
「是的,潘恩先生。我在法國炮兵學院學習了將近兩年時間,可惜因為父親去世,不得不提前返回北美。只學到了一些軍事理論知識,對於具體怎麼指揮炮兵,就不如正規畢業生專業了。」
康柏趕緊推,知道這傢伙是激進分子,萬一他提出自己為什麼不上戰場去,那可就麻煩了。此時的北美大陸軍,對於英軍可是不佔任何優勢的,再強的人上戰場也只能挨打。
「那你對於我們現在正在進行的戰爭怎麼看,波士頓戰役已經持續了半年,什麼時候才會出結果?」
潘恩並沒有追著問上一個問題,反而看著早已經寫好問題的採訪筆記逐個發問。
「波士頓的戰役?這個,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出結果,也就是幾天幾十天的事情吧。我們現在每天都在取得進展,如果英軍不想全軍覆沒的話,應該選擇體面的撤出波士頓,才能保證他們不被我們俘虜。不過我們的海軍剛剛建立,根本沒法阻斷他們從海上撤退,所以我們想全殲他們也基本不大可能。」康柏暗暗後悔,自己除了看《愛國者》知道約克鎮大捷,學歷史知道「薩拉托加大捷」,並不記得其他的戰鬥。
「也就是說,在波士頓的戰鬥中,你覺得我們最終不會取得對英軍的勝利?」
「不,恰恰相反。」康柏趕緊澄清,自己可別被這個激進的革命者當作是投降派。「我覺得把英軍趕出去,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勝利。因為這樣可以保證波士頓不會被戰火焚燬,保證波士頓的居民不受戰火的波及。我想,華盛頓將軍也應該是這樣考慮的。」
「那麼你對我們北美將來的發展怎麼看?李議員。是獨立,還是屈服?」這次潘恩不看採訪筆記了,難得問了一個自己的問題。
「哈哈哈!潘恩先生,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相信任何一個有良知的北美人都不會選擇屈服。」康柏回答的也非常爽快。
「的確,我也這樣認為。那麼北美的發展前景呢?聽說你剛剛投資了五萬英鎊,來購買匹茲堡的一片荒地,這算是你作為一個匹茲堡人,對西部荒蕪地區發展前景的信任嗎?」潘恩追問前面康柏沒回答到的問題。
但他追問中提到的購地事件,卻讓康柏感到為難了。
這東西要直說自己信任匹茲堡的發展麼,那可能會帶動某些盲信的人,也去購買匹茲堡的土地。現在那些去匹茲堡考察土地的人還沒回來,要是知道因為自己的一席話,導致土地已經被人購買的話,肯定會對自己產生不滿,這樣事情就麻煩了。
想了想,康柏是找到了一個委婉的方式回答:
「這沒什麼信任不信任的,僅僅是個人興趣。匹茲堡是的家鄉,我覺得十萬英畝土地不夠,所以還想再買點。」
托馬斯-潘恩對康柏的採訪非常成功,兩人就像提前安排過的一樣,一問一答,配合的非常好,而且提問和回答還基本都能令對方滿意。
康柏主要回答了潘恩提出的大方向方面,可以給自己在政治形象中加分的相關問題,還偶爾穿插了幾個潘恩自己臨時加上去的問題。
那些臨時問題最能體現潘恩的左派立場,往往康柏感覺難以應付。反倒是那些所謂大政方針的問題,他雖然對具體獨立戰爭發展的具體形勢並不瞭解,但也沒必要對採訪的記者說詳細的觀點,而隱隱約約的瞎吹,卻是康柏最擅長的。二十一世紀是導遊時練出來的口才,讓潘恩這個年輕的激進革命者聽得興奮的差點飄起來。潘恩相信,把今天的採訪發表出去後,絕對能再次推動北美人走向獨立的信心。
但康柏高興是高興,卻多少覺得有點彆扭。這次的採訪,有意識安排好的感覺太強烈了。即便中間穿插了幾個尖銳問題,仍感覺不像那種寫《常識》的熱血青年問的,反倒是被老闆定下調子來作播音演員。心中也明白,估計是那個莫裡斯預先打過招呼,讓自己的形象通過這次報道而廣大平民百姓熟知。穿插的幾個尖銳問題,應該是這位革命者忍不住自己的性格,問了幾個自己的問題。
「議員閣下,採訪的最後,通過我們你有什麼話想對我們的同胞說嗎?」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用你文章中的一段話,來告訴我們的北美同胞:我們目前帶有英國臣民的名稱,在國外既不能被人接納,也不能被人承認:各國朝廷的慣例是對我們不利的,並將永遠這樣,直到我們通過獨立而與其他國家並列為止。這些行動乍看起來也許是生疏的和困難的,但像我們已經經歷的其他一切步驟一樣,不久就會變得很合適,沒有什麼希奇了。在宣佈獨立以前,北美大陸會覺得自己好像這樣一個人,他老是把某種不愉快的事情一天天地拖延下去,然而他知道這件事情非辦不可,只是不願動手,希望它已經得到解決,同時又念念不忘它的必要性。」
這次一次採訪確實非常成功,至少報紙出來後,看報的普通平民也好,那些大資本家大商人也好,馬上把康柏歸到了激進革命者一派。吸引了一大批熱血青年的,同時也讓很多親英派對他產生隔離。
而且潘恩個人對於康柏顯然也非常敬佩,還特意發表了署名評論,來讚揚康柏的觀點和看法。弄得本來就已經被認定為政治新星的康柏,在很多平民心目中,簡直成了一名偉大的政治人物。可憐這個大人物,其實完全是一個政治菜鳥,他連一場正式的議會會議都還沒參加過。
不過他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康柏處理完費城的事情後,在三月十六日終於離開費城,前往波士頓的,但是才走到一半,就遇到了波士頓來的快馬信使,說是三月十七日,英軍倉皇撤出波士頓,華盛頓將軍不放一槍一炮,已經輕鬆佔領了波士頓。
北美反抗英國的前期戰鬥,已經到了勝利的第一個最高點。
在一片歡呼和鳴槍祝賀聲中,康柏馬上改變主意,決定當場返回費城,向大陸會議宣佈這一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