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賭看我到底是死在神獸手裡,還是死在自己親手召喚出來的魔獸手上吧。
一陣強烈的空間撕裂感,伴隨著強勁的氣流對沖,差點讓我和毒毒站都站不穩。東搖西擺好一會後,勉強站直的我們,看到了我努力了好久的生物終於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因為是通過戰鬥模式召喚而叫來的,迷糊蟲蟲王一出現,就是情緒高昂的戰鬥狀態,猩紅的身子,黝黯深邃的藍眼,激烈舞動的足肢,加上彷彿敲打心門的淒厲叫聲「噠——咳—哌」,皆讓除我之外的他人心驚不已。
而我之前暗暗擔心的事似乎並沒有發生,迷糊蟲蟲王出現後,並沒有馬上反叛我這個召喚者,只是站在原地仰天長嘶。
但現在沒反叛,不代表等下不會反叛,所以我不敢有停歇,馬上對迷糊蟲蟲王下令。
「大可拍,絕對防禦!」先別談反攻神獸,先搞定週遭的危機再說。
許是因為一出來就感覺到了神獸獨有的張狂之氣,迷糊蟲在我未下令之前,就已經瞪著黝黯的雙眼,直直的看著在半空升騰的青龍和四肢穩健著地的玄武。
從大可拍身上,我同樣感覺到了一股滔天的氣勢,簡直可以說完全不輸神獸。
而我下的命令,大可拍卻彷彿都沒有聽到一樣,理都不理會。
害我有一絲窘困。
真是,坍我台什麼時候不能坍,偏偏要在毒毒面前,太不給面子了。但我可不敢抱怨出聲,免得迷糊蟲倒過來先攻擊我,那就划不來了。
相對的,兩神獸也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大可拍身上,進而忽略了我和毒毒這兩個正主。
可惜,大可拍雖然還想繼續和青龍對瞪,但現在可沒有時間給它。自打大可拍出現後,那些就恢復了原本速度的攻擊物,才是當務之急。
大可拍雖然一副囂張的樣子,但是對於神獸的攻擊也不敢不放在心上。
同樣,我也不管大可拍是不是對我愛理不理了,趕緊拖著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愣到,還抱著我的腰不放的毒毒匆匆躲到大可拍的身後蟲尾處,小心翼翼的縮著身子,不讓大可拍發現我們兩的身影。
做召喚者做到我這個地步,還要看召喚獸的臉色,也真夠窩囊的。連毒毒瞅我的眼神都讓我羞愧欲死。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我寧願現在做縮頭龜蛋。
見我縮頭縮腦、小心謹慎、一副大氣也不敢亂喘的樣,毒毒原本有一肚子的問題,現在也只能暫時先嚥回去,等安全下來再講了。
而在我現在看不到的方位,也就是大可拍的正面,原本就只有以一條淡淡的縫隙呈現在圓腦袋上的蟲嘴,此時上下顎已經張成了一百八十度,成了一個水平面。它張大的嘴直指天空,嘴中黑漆漆的一片,像是無底黑洞一樣望不到底。
大可拍張開呈水平線的大嘴,用力一吸,周圍以它為中心,半徑20米之內的東西,全都以驚人的速度,被迫飛向了它的大嘴深處。那風的流動,都能用肉眼看見了。
此時大可拍的嘴巴,就像是一部能力超卓的吸塵器一樣,「嘩啦」、「嘩啦」的不停吸收著周圍所有的東西。
藏青色的強勁風球,冒著森森寒氣的冰球,從天而降的冰雹,從地下竄出的冰刺,亂飛的冰刃和氣炮彈,地上稀稀拉拉的雜草與小石子……反正是在範圍內能看的到的,除了土壤之外,全都像是失去了重力一般,前赴後繼的往大可拍的黑色大口飛去。
飛進去的東西,就好像是通過了異次元空洞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點也不像是被大可拍吞下去似的。
其實我也和狐狸它們討論過,關於迷糊蟲蟲王吸收下去的東西到底是到了哪裡去,但猜測了老半天後,還是沒有任何結果。
我和毒毒因為緊緊貼這迷糊蟲蟲王的後背,所以自然躲過了這一劫。
想當初我怎麼說也是在慘遭這個迷糊蟲蟲王的毒手後,僥倖逃脫而存活下來的,當然知道該如何在蟲王手下保命的一些小訣竅。
迷糊蟲蟲王身後半米不到點的距離中,是它的吸納技能的死角區,只有躲在這裡,才能避免被吸食進它那仿若異次元的大嘴。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自然是和它保持20米以上的距離,就什麼問題都沒了。
但現在如果我和毒毒與大可拍保持這麼遠的距離,可就落到神獸的攻擊區域去了,而且極有可能被大可拍給當成敵人拍死,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還是安安分分的蹲在蟲身後面為好。
時間不長,只用了20多秒的時間,大可拍就吸食光了週遭20米內的所有能吞噬的東西。解決身邊迫在眉睫的危險後,大可拍眼露猙獰的瞅著遠處一臉凝重的青龍和玄武。
同當初剛遇上迷糊蟲蟲王時的狐狸它們一樣,此刻青龍和玄武內心的驚訝同樣不小。連神獸都不怵的魔獸,在整個縹緲中可是極少見的,尤其它吞噬了神獸所費心凝結而成的能量球後,還仿若沒事一樣,更讓它們感覺不簡單。
在大可拍看來,似乎也並沒有把兩神獸放眼裡的樣子,反而是一副饞樣,像是在看一頓美餐的樣子。
瞧見大可拍那貪婪又充滿慾望的雙眼,猛盯著它們看的饞樣,連向來膽大無比的青龍,也狠狠的打了個寒戰,神獸的驕傲被觸怒的同時,也頭一次生了退卻之心。
可是這念頭畢竟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只存在了一、兩秒就馬上被神獸獨有的驕傲與尊嚴所取代。
「吼……」一聲足以震裂耳膜的怒吼從青龍口中傳出,嚇了我跟毒毒好一跳。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做賊似的東瞧西看,毒毒被這吼聲嚇的差點蹦三尺高。
還好我手疾眼快,緊緊按住她:「沒事沒事,別那麼大動靜。」我趕忙小小聲的在她耳邊讓她安靜一點。這時候我們如果引起那三獸的注意,我們可就真的沒活路了。
「你就乖乖的蹲好就好了,別做其他出格的事。」說完,我還用手指比在嘴前,「噓、噓」了好幾下,就是要讓她別咋呼。剛才她忽然跳起來,把我嚇的夠嗆,心臟都感覺停了幾拍。
被我強按下來的毒毒也想起來現在的局勢,自己用雙手捂著嘴,以防自己再驚叫出聲惹來事端。
為了發洩被大可拍壓抑的焦躁,也為了喚起戰鬥的意識,隨著這聲巨吼,青龍的整個神情都變了。
這時的青龍已經忘了還是在任務中,也忘了關於任務的規定。這時的它充滿了強大的怒火,青龍已經被大可拍那不輸神獸的強烈的氣勢所挑釁,早就忘了我這個正主,開始和大可拍飆戰力了。
但青龍忘了,不代表玄武會和它一樣頭腦發熱,忘記正事。
青龍與大可拍怒瞪著對方,都從嗓子眼那裡發出「唔……」、「呼……」的帶著威脅的沉吟。身子前傾,彷彿隨時都能衝出去拼盡全力。
在它們兩眼看就要一觸即發的打起來之前,玄武開口了。
「弱水三千、毒刺,我知道你們聽的到。你們已經通過這最後一關了,可以將這只魔獸收回去了。」
「誒?!」我和毒毒雙雙訝異。除了驚訝我們過關,更讓我們吃驚的是,不怎麼愛說話的玄武,這次居然破天荒的說了那麼多。天要下紅雨嗎?
「過關?真的嗎?」我怯怯的從大可拍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看著玄武,聲音小到連毒毒都不一定能聽清楚這短短五個字。我這不是怕大可拍注意到我麼,到時候連我一起拍,那可怎麼辦。我們可就在蟲尾這,大可拍只要稍微動動尾巴,我和毒毒就能成肉餅。
但玄武是誰,它可是神獸啊,自然聽的一清二楚:「是的,你們最後一關已經通過,整個[迷域]任務也已經可是說是全部完成了,你們可以把召喚出來的魔獸收回去了,我們保證不再攻擊。」
玄武的聲音似乎把青龍所剩不多的理性給拉回來了一點:「你說什麼,過關了?別開玩笑了,我還沒和那條大蟲子分出勝負來呢,哪算過關!還是說你認為我不是這條蟲子的對手,會敗給這條蟲子嗎!」
聽到玄武在它還未動手打敗大可拍之前就先認輸,青龍很不滿,一副你敢說是我就翻臉的樣子。
「青龍,請不要忘了關卡規定。」玄武未多解釋什麼,只是要青龍好好想想這關到底是要做什麼的。
「啊……抱歉。」玄武這一提醒,才讓青龍想起來,現在可是在任務守關中,而不是它打架的時候。訕訕的說了句抱歉,青龍有些不怎麼甘願的退了小半步。
不甘心的青龍,依舊憤恨的怒瞪著青蟲狀、有猩紅色身子的巨大迷糊蟲蟲王,像是要把它牢牢記住,以後好趁機報仇一般。
我這時沒搭理那三獸之間的「恩怨」,只是把頭縮回來,和毒毒咬耳朵。
「毒毒,你說玄武的話可信不?」
「應該是真的吧。」琢磨了一下,毒毒給出了她的答案。「我記得這關只是要我們擋住神獸的三撥攻擊啊。那現在我們應該可以說是化解掉了最後一撥青龍和玄武共同的進攻了吧,那就是說……」
「我們真的過關了?!」
「從最終結果看來……是的。」
知道神獸不可能將任務的成敗當作謊言誘騙我們,我和毒毒對視幾秒,最後我決定收回大可拍。
只是我有點懊惱,我費了半天勁叫出來的「打手」沒出什麼力就要送回去了,感覺有點虧。
但我還是依言切斷了召喚鏈接,將心有不甘,不停叫著「噠——咳—哌」的超級大可拍送了回去。
我用來召喚大可拍的琥珀色橢圓形小球,也因為召喚物的消失,斷成了兩截,看來果然是不能再用了。
「唉,不正規的召喚術,還是有一大堆的限制啊。」這種只能召喚一次的規定,想必也是為了防止BUG,免得有玩家利用迷糊蟲蟲王這種堪比神獸,連神獸都不怵的恐怖傢伙作亂吧。
「瘋子,你說啥?」毒毒只聽見我自言自語的嘰嘰咕咕,可到底說了什麼,她也沒聽清。
「沒事。」有些事還是別跟她講的好,免得又被打擊。
收回大可怕之後,毒毒就拉著我向玄武那跑去。青龍暫時我們是不會靠近的,明顯就還在憤怒狀態中,情緒很不穩定。相對,玄武就顯得沉著穩重的多了。
在關鍵時刻很會察言觀色的毒毒,自然不會去選擇在氣頭上的青龍。
帶著有些失落的我賴到玄武面前,毒毒睜著大大的眼睛,裝可愛的用著純真的表情看向玄武。那閃閃發亮的雙眼,連深知她本性的我都有些受不了,更何況和毒毒一定都不熟,只能勉強算是打過照面的玄武。
被毒毒看的心裡發毛,玄武不得不找話來打破這無言的情況:「你們兩個已經通過了所有的關卡,正式完成了整個任務,先恭喜你們。」
「真的完成了?不會在我們最開心的時候再來個『但是』、『可是』、『然而』之類的轉折詞吧。」不是毒毒愛挑刺(雖然平時她的確是挺喜歡在雞蛋上找縫),而是我們兩人都不敢真的確定。
縹緲時間整整十天,坎坷崎嶇又刁難異常的連續十四關,最後甚至連神獸都跑出來湊熱鬧了,我們會這麼簡單安心那才怪。
一再的浪費口水,不是玄武喜歡做的事,可是青龍現在是不太可能心平氣和的為我們解釋了,玄武只能硬著頭皮,將講了許多遍的話,重新組織語句,再講一次。
「最後一個試煉,你們只要能擋住我和青龍合力的一次攻擊就可以了。現在,因為你們召喚出的那條蟲子的原因,它已經將我們的合擊化解了。而遵照系統規定,我和青龍除了一擊之外,是再也沒有資格出手對你們進行攻擊的。所以,是你們贏了。」
好在我們也不是那種強調詞句的人,只要能聽懂,能讓我們安心就OK。
得到肯定答案的我和毒毒高興的都滿地瞎蹦躂。
「嗷……」一聲狼嚎,充分體現出毒毒現在有多興奮。「太棒了!終於過關了,這個任務都快把我鬱悶死了。」
我也心有慼慼焉,但我絕不會像毒毒這麼放的開,居然開始扭起恰恰來慶祝,看的我狂汗。
汗照流,但我這次很好心的,不會去打擊她、貶低她、諷刺她。
為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任務,我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真的是只有我們自己知道。現在知曉終於通過這九死一生的難關,終於熬出頭了,那喜悅自是無法言語。
其實如果不是毒毒很丟臉的跳起了恰恰,讓我堅定絕對不能和她一樣丟臉的話,我想此時我可能也已經手舞足蹈了。
同我和毒毒的喜悅截然相反的,是從憤怒中清醒過來,卻又掉入名為「沮喪」之坑的青龍。因為這時它已經想起來,在關卡開啟之前,它硬拉這玄武,跑去和九尾它們三個打的那個賭,貌似是……輸了。
那也就是代表,它和玄武,就要任憑九尾它們隨意調遣整整一年,還不得有異議!
憤怒、沮喪、懊惱、後悔、氣憤、不甘……一系列的負面情緒讓青龍如同便秘了一個月般臭著一張長臉,暗自咕噥著別人聽不懂的話。
同樣和它有相同結果等著的玄武,卻是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難得開口將了許多話,可依舊啥表情也沒有。
但你也不能要求一隻烏龜外形的巨獸能露出什麼誇張的表情,烏龜嘛,本就是缺乏表情的生物。
而且這時,我和毒毒在慶祝我們來之不易的勝利,哪知道這其中的內幕呢。
我們這裡高興,也有人和我兩一同在為我們的勝利而高興。
那群理應高貴冷靜、進退有理、溫文爾雅、不急不躁、舉手投足盡顯沉穩、內斂氣質的高級NPC們,也不安寧的很。
在最後一關押弱水三千與毒刺兩人過關的,自然是歡快的大聲慶祝。而輸了的,則是啞巴吞黃連,有苦說不出。
尤其是空間管理者,更是輸得淒慘。在平衡者越笑越狂漲的囂張笑聲中,空間夥同一群最後輸得超慘的高級NPC,一起把平衡者摁在地上狂扁,且拳拳到肉。
一邊打還一邊有理有據,表明出他們絕對不是在無理取鬧,藉機洩憤:「我們讓你製造噪音!我們讓你不懂謙虛!我們讓你這麼囂張!我們讓你穿這麼破爛!我們讓你不愛刮鬍子!我們讓你愛喝酒……」
越到之後,也就不管邏輯對不對,有沒有冤枉平衡者了,想到什麼就講,純粹是在給自己找個扁人的理由。
不管是贏了之後心情大好的,還是輸了之後卻沒有加入走人行列的,對於這一幕,大家很默契的就當沒看到。因為平衡者的笑聲真的很刺耳,真的可以和噪音劃等號。
同樣,對於平衡者的求救哀號,大家自是不會去理會。有幾人還甚是有心情的用腳踩踏著地面,踩出節奏來和聲,似是想編一首曲子出來的模樣。
無論是悲而後喜,還是喜而後悲,或是從頭喜(悲)到最後,總之,最後的結論已經塵埃落定了。
看著水幕中高興的蹦蹦跳跳的兩人,彤高興有一大筆賭資進賬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輕移羅裙,緩步來到離水幕最近的天後身邊,彤看著雙腳擱在柔軟的沙發上,整個人陷在沙發中,呆呆的抬頭盯著水幕的天後,靜待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