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吃飽午飯的我和毒毒,精神抖擻的登入遊戲時,已經看不到昨天那副不舒服的樣子了。
其實昨天毒毒下線後這麼無力,也只是因為被最後那關的那些水箭、地精,以及爆裂物的噁心氣味熏得實在難受而已,加上一口氣看了近遊戲日一整天的噁心東西,什麼腸子、心臟、胃袋、斷肢殘臂、顏色詭異的水泡、模樣醜陋的地精小怪等等等等,有些看的反胃而已。
外加因為打打殺殺了一整天,累到了,睡一覺自然就沒事了。
尤其在我們看到第十二關的風景後,就更是心曠神怡的說。
第十二關,和昨天那慘烈的四關則完全不一樣了。沒有陰沉的天空,沒有晦暗的氣氛,沒有視覺傷害的生物,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
陽光普照,鳥語花香,小橋流水,綠草如茵,蝶舞蜂飛,還有一座籐蔓編製的鞦韆架。好一副詩情畫意的景色。
只是鞦韆架後面不遠處的一座房子有點破壞美景的說。房子倒也是好房子,上好的青竹搭建的,頂沿還用各種顏色的貝殼裝飾了起來,整體的顏色和周圍環境也很搭調。可問題是……
「為什麼是魚頭?」毒毒說出了我兩心底的疑惑。
是啊,魚頭。那座單層小屋,居然是一個將嘴巴張的大大的魚頭造型的房子!嗯,據我經過第二關的摧殘之後,上漲的對魚類的瞭解認知,還是條大白鯊的魚頭造型!
「毒毒,你說為什麼是個魚頭呢?」那扇窗戶開的真有水平,正好是在魚眼部分。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屋主。」
我想除了屋主,能給我們答案的,也就只有系統大神了。或者說可能連屋主也沒辦法給我們答案。
正當我和毒毒兩人在研究為何屋主會選擇魚頭--而且是鯊魚頭--做房子的基形時,就見鯊魚頭房子,在張開的魚嘴裡,那扇原本緊閉的大門被人從內而外的推開了。
從屋內走出來的,是一個身著粗布衣服的高壯中年大叔。穿的是最簡樸的衣服,可是這位大叔從內而外散發而出的,卻是一身的貴氣。而且因為他那自信中帶著傲氣的神采,就連他那身粗布衣,也遠比那些華而不實的錦衣華服看上去更有價值。
看上去四十幾歲的大叔沒有一般中年人的樸實無華,反而充滿著迷人的穩重魅力,完全可以有資本誘惑無知小女生、成熟美婦人、性感小野貓、飢渴俏寡婦……呃,最後那兩個刪掉,刪掉,有教壞純潔小孩的嫌疑。反正就是那種下到十幾歲,上到五十幾歲的女性,都可以通殺的那一款就是了。
這個看上去毫無特點,卻又能吸引住大多數女性眼球的大叔,見到我和毒毒兩個人,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安靜的站在房屋門口,雙手扣在身後,視線直直的看著兩人。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太正經,我還以為他在朝我身邊的火辣MM--毒毒--放電呢。
他的眼神好利,似能穿透軀體,直接深入靈魂深處一般。好像在他的面前,沒有任何可以隱瞞的東西,全都會被他看得仔仔細細。
「活的正常人耶!」我很明白毒毒會這麼驚歎的原因。打從第一關到現在,我們還是第一次在任務關卡中看見正常的活人--注意,是「正常」的「活人」--自然是驚疑萬分。
「你確定是『正常』的嗎?」活的,已經毋庸置疑了,但正常……我持保留態度。
「最起碼比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要正常吧。你看,臉色OK,五官齊全,也沒有禿頂,身材高大,肌肉發達,上面連爆出的青筋也很明顯,雙腳穩健,神采自然不呆滯,散發出活著的氣息。這對我們這一路上做經歷過的坎坷來講,應該已經算是正常的人了吧。」
毒毒掰著手指頭給我一一細數下來,聽到最後,我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大叔,好像是挺「正常」的。
完了。我和毒毒受這個連環任務關卡摧殘太嚴重了,居然開始有這種奇怪、莫名的想法了,難道這就是系統的陰謀?!
雙手抱臉,腦中不斷閃過這些無厘頭想法的我,被毒毒拉著踏上了綠油油的草地。
踏上草地的我們,未先聽到系統提示,反倒是那高壯、又充滿中年男性魅力的大叔先發話了。
「兩位,久候了。」男子向我們兩打著招呼,並以右手置於腹部,左手側於身旁,半躬身的向我們施了一個嚴謹的歡迎禮儀。
這中年男子穿著上很是簡樸,可禮儀方面卻是最挑剔的英國紳士都挑不出半絲瑕疵。這個發現讓我很感興趣。
「我是這一關的守關者--瓊,在這一關中,兩位只要能打敗我,或打壞我的武器,就可以過關。而通往下一關的傳送陣,就在我屋子後面的小林中。不知兩位可做好準備了。」
說著話的同時,中年男子--瓊--不知從哪裡忽然變出一把長柄長身的大刀,右手緊握刀柄,刀尖斜垂至地面,刀上的森森寒氣,連地面上與其接近的小草都不自覺的避開,呈現詭異的無物卻壓倒的情況。
「呃……可以不打就讓我們過嗎?」我弱弱的舉著手,問著我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但抱著0.0001%的期望,我還是問了出來。
瓊聽了我的問題,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很乾脆的回了我兩個字:「不行。」那強硬的態度,讓我感覺好像我提的是個十分無恥的意見,比如說「一起去澡堂偷看MM洗澡,你在下面給我當人梯」;「一起去搶銀行,你去搶,我在外面把風」等他受罪,我得好的提議。而非是單純的詢問能否改過關條件。
可是這關的過關條件也太高了吧。先不說我和毒毒這兩個弱小女子--先不談外在性別,我們講的是真實內在--是肯定打不過這五大三粗的壯MAN的,而且他的那把刀也太誇張了吧。
整個刀長,算上刀柄,就有2.5米的長度,去掉刀柄,刀身怎麼說也有2米左右,刀背的厚度少說也有7、8公分,不算整個刀寬,只有刀刃也有近10公分的寬度。而且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這把刀貌似是用遊戲中,號稱最重、最堅固、最難鍛造的萬年黑晶所鍛造而成的吧。刀身那萬年黑晶特有的剔透之黑,再加上可以隔空壓倒草兒的森冷寒氣,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材料能模仿的出來的。
能耍的動萬年黑晶,而且還是最起碼有百多斤的萬年黑晶的武者,如果可以,我是希望能馬上回頭就跑。
「瘋子,你怕他做啥,我們兩個打一個,難道還不能打敗他。」見我有些畏縮的後退,毒毒不解了。可當我把我的猜測和她一說,毒毒也難得的有些艱澀的嚥著口水。「真的?你不會猜錯吧。」
「我到希望我猜錯了。」
「那……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苦著一張臉,看著並未趁我兩說話時偷襲的瓊,認命的說:「打嘍,難道你要不打就認輸啊。」
「切,既然說要打,那你先前瑟縮什麼呀。」對於我最後的話,毒毒粉不滿。既然要打,從一開始上去打不就好了,還這麼磨磨蹭蹭、磨磨蹭蹭了好半晌幹嗎。
「不是給你打預防針嗎,好讓你不要看輕了敵人,免得陰溝裡翻船。」
決定了要打,毒毒自然是將彎月拿在手上,我也拿出了備用弓箭。
那柄黑晶刀明顯是遠可攻,近可守的利器,既然毒毒是近身作戰,那我只能做遠程牽制了。
「你說只要打敗你就可以了?」我踏前一步,拿著弓箭遙指瓊。可我對這關,說實話,一點可以過關的信心都沒有。
並未因為我充滿挑釁的行為有所不滿,瓊提著刀柄,輕鬆的挽了一個亮眼的刀花,因速度極快,刀影還在半空中,殘留出一朵盛開的彼岸花。
他這一手驚的我和毒毒不禁嘴呈「哦」形給他看。太牛了吧,這麼輕鬆的挽動這麼大的刀,像耍跟頭髮似的。這不會是下馬威吧。
「是的,只要打敗我,或壞了我手中的武器,這關就算你們過。」瓊十分自信的一笑,彷彿已經看到了我們敗北的慘況。
「就這麼點條件?」
「就這樣。」
聽了瓊的話,我開始快速轉動我腦袋裡的齒輪了。最後,有了決定。「不介意我們兩先商量商量吧?」
瓊不是很在意的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彷彿無論我們商量了些什麼,都對之後戰鬥的結果沒有任何改變,一點也增加不了我們的勝算。
既然他那麼大方,我也不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難得碰上這種有「武士精神」的紳士,不好好利用多可恥。
拉著還滿頭霧水的毒毒跑到一邊,湊近她的耳朵,我就是一陣私語。
從一開始不滿意我們拖拖拉拉不肯爽快開打,到之後不明白我到底想幹嗎,最後聽了我的話,毒毒掛著一副「你好壞,但是好像很有趣」的笑容,拍著胸部向我保證,肯定OK。
要我們打敗瓊,鐵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把毒毒踢出去色誘,人家那一本正經的樣,也肯定是不接受的。所以我就把主意打到了萬年黑晶刀上面。
萬年黑晶雖說是縹緲中最堅固的物質,但不代表沒有弱點。而我,就要利用這個弱點。
「大叔,開始吧。」毒毒代表我兩,執匕面向瓊,臉上儘是倨傲,正式向大叔發下戰帖。
「你們兩人終於準備好了?」
「廢話少說,開打吧。別磨磨唧唧的,是男人就爽快點。」
我有時真的很想不通,為什麼毒毒說話總那麼直,而且不著譜。貌似拖到現在都是因為我們自己的關係吧,跟人家大叔一點關係都沒有。大叔還特通情達理的讓我們商量對策的說。
現在聽到毒毒這麼說,連身為她的朋友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的感覺了。
但好脾氣的大叔似乎都從未因為我兩的無理或強詞奪理、顛倒黑白而生過氣,每次都是感覺很大度的一笑而過。
我想,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我們兩方是敵人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和這大叔喝上兩杯,他挺對我味的。
但現在絕對不是喝酒的好時機。
瓊一揮長刀,任其在身前劃出亮黑的痕跡:「你們先進攻吧,否則就太欺負你們了。」
他這話許是大實話,但聽在本就不是柔順脾氣的毒毒耳中,卻是赤裸裸的挑釁。「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客氣了。」
話未盡,人已彈射出去。
這時我才知道毒毒的速度有多快,空氣中只能看到她的殘影,然後就看到瓊揮刀格擋,發出一連串「叮叮」之聲,卻都看不清她的身影。
想來之前幾關,毒毒都是因為顧慮到我速度不快的關係,從未放開過速度盡情奔馳,不然光憑她現在展現出來的速度,才不會被前幾關的怪物追的那麼狼狽,還險些喪命。
但毒毒的速度快,身為毒毒對手的瓊也極其變態,居然一步未移,只憑手速,就接下了毒毒如此之快、又頻率極高的攻擊。
又長又大的黑晶刀在瓊的手上,靈活的宛如毒毒手上的匕首一般,居然沒有絲毫不便和停頓。從這點上看來,瓊的速度--最起碼上手上的速度--比毒毒還要快。
我當然不會傻到讓毒毒和瓊一對一,然後等毒毒退下再換我。我們兩可沒那種迂腐的騎士精神。
我沒毒毒那種速度,衝到他們身邊也只是礙手礙腳,反而會給毒毒添亂,所以我要做的就是遠程騷擾。
淬毒的羽箭不停的射出,帶負面效果的魔法也不停歇,但瓊在和毒毒糾纏的當下,卻也能靠黑晶刀將我的攻擊全數擋掉,他的這種速度,讓我的心沉了下去。
什麼要命的鬼速度啊,比毒毒的還快,快要和見錢眼開有的一比了。見錢眼開的速度在遊戲中都可以算是數一數二的了,瓊現在輕鬆表現出來的手速,對上見錢眼開都不枉多讓。NPC也沒這麼欺負人的吧。
同樣在心底訝意不小的自然就是正和瓊面對面戰鬥的毒毒了。毒毒對自己的速度一向極有自信,在她看來,對上超牛的NPC也不會落太多的下風。可是現在瓊卻狠狠的讓她看清了,現在的玩家和高級NPC之間的差距,還是不小的。
毒毒有一個多月不曾上線,使實力略有下降,雖然暫時還能排入縹緲一流頂級高手之中,但也是在一流的中末流裡。這點本來是毒毒想要補回來的,卻未曾想到,居然一個意外,把她直接拉進了這個任務中。現在,有這個劣勢的她,要被迫和高級NPC對戰,讓她心底或多或少都沒底。
毒毒根本不若表面這麼鎮定、自信,尤其在瓊稍稍展露了一手後,毒毒心底的憂慮更重:就光憑她和瘋子兩個人,真的能戰勝眼前的人嗎?雖然瘋子的辦法,光聽是感覺很有用,但真正實施起來,能這麼順利嗎?
帶著這種憂慮,以及明白暫時沒辦法奈何眼前這位大叔,虛晃一招,毒毒趁勢退了回來。
只是在撤退的時候有些狼狽,腹部有條淺薄的血痕,隱隱滲出幾滴螢亮的鮮血。看來在撤退的時候,還是讓瓊留下了一絲紀念品。
看著退回身邊額頭帶著細汗,有些微喘的毒毒,我舉著弓箭牢牢鎖定住了瓊,卻未放箭:「毒毒,你沒問題吧。」
「放心,沒事。就這麼點小動作,還累不倒老娘我。」抹去腹部長達20公分的斜切傷口上滲出的血液,毒毒並不是很在意的往自己嘴裡塞藥。
而隨著毒毒的撤退,瓊卻並沒有乘勝追擊,還是站在原地未曾移動分毫,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們。
「還要繼續嗎。」瓊似乎不願意主動對我們發動攻擊,不知是因為自持高手身份還是有其他原因,但我們也不會傻的惹他主動進攻。而他也只是想逼我們主動認輸而已。
但,沒有任何理由能讓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的我們,這麼輕易的認輸。無關乎最後的任務獎勵,也不是對失敗後的懲罰有心忌,而是純粹的一種感覺。從心底一直有個感覺告訴我,如果這個任務我不完成它,我可能就要失去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至於是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這個感覺一直在心頭縈繞,甩不掉。
我沒有回答瓊的問題,而是依舊將弓箭對準他,用行動告訴他我的答案:「毒毒,還能動嗎。」
「廢話。」這兩字剛說完,毒毒就已經不在我們的身邊了,而瓊那邊,又響起了「叮叮噹噹」兵刃交接的聲音。
在問毒毒之前,我手中的羽箭已經飛射而出,但卻和毒毒同時到達瓊的面前,可見毒毒的速度也的確夠快。
但此刻沒閒功夫讚歎她的超速,因為毒毒快,瓊比她更快。
見我們不願意認輸,瓊也不打算再放水了。一轉刀柄,瓊徹底反守為攻。
先前瓊大叔只是單純防禦的時候,毒毒就對其莫可奈何了,更何況現在瓊大叔積極進攻,毒毒別說再反擊了,連自保都捉襟見肘。
而這時的毒毒卻做了一件讓瓊感覺訝意的事情。
堪堪只能憑借高速勉強閃躲,卻還是讓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的毒刺,忽然不退反進,不管黑晶刀的凌厲攻勢,雙手握匕,直衝瓊而來。毒刺的這個姿勢瓊很熟悉,正式「捨命二連擊」的起手姿勢。
如果是其他時候,瓊不會在乎這獵物臨死前的反撲,因為只要比獵物更快的結果其生命,那所有的反撲都是無用功。
但這時的瓊卻不能不在乎,因為向著他而來的,除了毒刺的「捨命二連擊」之外,還有三支先後趕到的羽箭。箭頭上那幽暗的血紅光澤,證明這些箭絕對不是能輕易接下的。
身為高手的瓊自恃,可以受傷,但卻不能在這種不成器的小鬼手上有一點傷口。這是身為高手的自傲與狂妄。所以他出於下意識的反應,就是用刀面進行抵擋,抵擋毒毒的連擊,也抵擋那三支飛射而來的毒箭。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們就在等他這麼做。
見黑晶刀的刀面出現在了眼前,毒毒不愁反笑,嘴角的那一抹如她所料的笑容耀眼的刺人。而同時,毒毒捨棄了「捨命二連擊」的起手式,右手還是緊握著匕首,而左手已經不在匕首上,而是化握為掌,直直向黑晶刀欺去。
她的手掌上,沾著無數細小的黑色粉末,散發出晶瑩的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