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迷域]任務……什麼![迷域]任務?!?!?!」
慢半拍的青龍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聽到的是什麼內容。玄武也同樣吃驚,但是性格使然,讓它就算驚訝,也不會表明在臉上。
看著又回屋頂吹風的朱雀,和再次拿白屁股對著它們的白虎,以及從頭至尾就沒搭理過它們的九尾,青龍真的很想找個傢伙來問問具體的情況。可是又不知從何問起。
玄武倒是對另一件事比較有興趣:「為什麼會沒有辦法陪在你們主人的身邊了?[迷域]任務只是你們不能幫忙而已不是嗎,那只要等任務結束不就可以了。」
不提這個還好,玄武一提起來,白虎「唰」的一聲就跳了起來:「還問!還不是因為你們,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到現在,白虎還在為和天後的那個賭約而慪氣。不過他不敢和狐狸爭執抗議,而朱雀也沒心情和它吵嘴,所以也就憋在了心裡。
現在被玄武這麼一問,本就不是什麼能藏的住心事的性格,這下還不辟里啪啦的對著「小黑龜」一吐鬱悶,順便發發牢騷。
而也因為白虎的埋怨之語,讓玄武和青龍明白了整個事情的經過。說到後面,連厚臉皮的青龍都有點覺得似乎是有些對不起它們三個了。
可是它們也不會知道,就是它們的幾句抱怨--好吧,不是幾句,是不停的抱怨--會惹出這事啊。
本來只是青龍想讓天後大人可以放寬一下它的自由活動區域,沒想到天後倒來了這麼一招,不僅自己的小野心沒達成,還反過來被白虎它們怨恨上了。
看著依舊氣呼呼的白虎,青龍有些自欺欺人的說道:「我想你不用擔心的啦,天後大人怎麼可能會……讓你們解除……契約的……呢……應該……只是……也許……嚇嚇你們……而已……吧……」說道最後,連它自己似乎都沒什麼信心,在白虎的瞪視、朱雀的藐視下,眼神開始游移了,還一個勁的往玄武黑黑的身子後面藏去。
可它再怎麼躲也沒用,人家朱雀站的高,看的遠,那包含怒意的視線就沒從它身上移開過,刺的它生疼。
「那現在又能怎麼樣,你們再看著我也沒用啊,我又沒辦法讓天後打消這個主意。小龜龜,幫我說句話啦。」
又被青龍強行推出來,讓玄武真的很想無奈的翻個白眼,但強大的自制力,讓它忍住了。
「你們跟著的主人,不可能這麼弱吧,那索性對他有點信心,這也是對你們的一個考驗。耐心等待,讓你們的主人給你們一個答案,看他到底是不是一個你們能捨去自由而選擇跟隨、服從的人。」
玄武的話很有道理,但是……
「但他這次要去的可是[迷域]啊……」不是說不信任弱水,而是這次所要去的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雖然弱水是全職者,相對會減少些難度,但就憑他那幾個等級實在高不到哪裡去的技能,不擔心是怎麼都不可能的。
「小白,既然我們都和天後大人定下了約定,那我們現在要做的,也只是靜靜的等待而已。」朱雀反倒先教育起了白虎。但看它滿臉的不情不願,不用想也知道,它心裡也不是沒有想法。
「說的輕巧,就弱水那幾下子,你們比我更清楚。小紅,你別說這種連你自己都不願相信的事情。」
「好了,誰都別再說了。」始終未曾開口的狐狸總算說話了,打斷了白虎的話。「既然事情已經成這樣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著。最多十天,無論弱水成與不成,我們都只有認了。」
狐狸的話,白虎和朱雀總是聽得,所以也就訕訕的閉了嘴,青龍和玄武雖然現在能力比狐狸高,但再怎麼說,九尾的聖獸品級放在那裡,它們也不敢有什麼冒犯。
所以整個空中花園內,陷入了一片刻意的寂靜中。
但沒過多久,無聊的青龍又一個「呲流」,竄到白虎身邊,開始小聲的騷擾起了白虎,無奈的白虎只能任其騷擾,偶爾回上一兩句。玄武則找了一塊由大石遮掩的陰影處,縮在裡面,睜著兩隻閃著紅光的眼睛,做著自己最喜歡做的事:觀察。
朱雀和狐狸依舊對著閃光的湖面靜思,只是腦子裡有沒有在轉東西,誰也不知道。
在湖邊的五獸都沒有發現,小屋之內的少女早就已經靜靜的站在了可以聽見它們對話的窗口,嘴角更是掛著一抹笑容,不知在想什麼。
*
第二天,當我和毒毒拖著被狠狠「鍛煉」過的身子爬回寢室後,連飯都懶的吃,七手八腳的套上了遊戲頭盔,趕緊上線。
多一分時間,也就多一點成功。畢竟我們每天有大半天的時間要用在上課上面,就算加上晚上也遊戲,進遊戲的時間也只能算是一天中的一半。這就等於說,我們要用五天的時間闖十四關,等於說要一天闖三關,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尤其還是在對方把這個任務說的那麼困難的前提下,我和毒毒都不得不提起精神應對。
不過當大家知道,我和毒毒居然會先後陷在同一個任務中,都感覺蠻不可思議的。而且沉默他知道毒毒和我在一起後,似乎也有些放心了。在他看來,有毒毒在,最起碼我不會亂衝一氣,傷了自己了。
可是他又怎麼能知道,我和毒毒單獨在一起後,我們衝動的幾率則是呈完全兩個極端。要麼就是完全不惹事,然後我和毒毒對掐起來,而且因為沒有人攔著,所以最後會演變成怎樣誰也不知道,包括當事人我和毒毒;要不就是我和毒毒和平共處,然後周圍的人事物全都遭殃,成為我們的「戰利品」與「見證者」。
當我和毒毒幾乎可以說是同時出現在遊戲中時,最先感覺到的,就是一段好聽的琵琶曲。
順著聲音望去,我們就見到身著宮裝的彤,微側著身坐在那張超大的黃金椅上,抱著一把通體透白的漢白玉製成的琵琶,正在彈一首委婉動聽的曲子。
細細聽來,彈的居然是《春江花月夜》。
而囡囡則坐在階梯下面,將頭擱在膝蓋上,微抬頭的看著彤的一舉一動,聽曲子聽的出神。
我和毒毒也沒有打斷彤的獨奏,只是站在上次下線的地方,安靜的聽著這首帶著哀怨味道的曲子。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花搖情滿江樹。
這首《春江花月夜》由彤的溫柔中帶著些許寂寥的嗓音唱出,更讓曲子顯得極其悲哀激盪,讓人心顫。
當整首《春江花月夜》最後一個音符終止於彤的手指上後,我還沉浸在剛才的動人歌聲中不願自拔。彤的歌聲與彈奏而出的曲音,完全夠得上「餘音繚繞」這四字,且讓人沉醉不已。
許久,我才從沉醉中清醒過來,轉頭看到毒毒,也是一副剛大夢初醒的表情。當我們再轉頭看向彤的時候,她已經收好了琵琶,坐在那張有著雪白毛墊的大椅上,恬靜微笑的看著我們。
「彤大美女,你的琵琶彈的好好聽哦,是不是專業級的啊?而且不止琵琶彈的好,連嗓音都那麼迷人,太讓人羨慕了。」我毫不吝嗇的誇獎著彤,再說我也是發自內心的,她無論是彈奏出的曲調還是歌喉,都可以說是極品,和原版不相上下,不,比我聽的原版還要更勝一籌。
對於我的誇讚,彤也只是款款一笑的接受了:「謝謝讚揚。」似乎對我的這種讚揚她也聽了許多,所以她只是出於禮貌的回謝。
謝過之後,就是辦正事了:「不知兩位是否已經做好闖關的準備了?」
我和毒毒互覷一下,對著彤雙雙堅定且毫不遲疑的點頭。
見此,彤收起了一直掛在嘴角的笑容,表情變得嚴肅異常,而囡囡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退的遠遠的,貼著牆,同樣沒什麼表情的看著我們這個方向。
彤從她的宮裝寬大的袖管中,掏出一張長方形的青紫色紙張,上面用銀白的線條繪了一些讓人看不懂的符號。看著這張長方形的紙,我怎麼看,都感覺像是「符」。
拿出了「符」的彤,用另一隻手的拇指指甲劃破中指,看著血液微微泛出,讓流出的鮮血滴在那張紙上。接觸到了彤鮮血的紙張貪婪的吸食著血液,直至流出的鮮血佈滿了那些銀白色的符號,讓其變成了深紅色。
見紙張上的符號都變成了深紅的血色,彤收回了滴血的手,拿著「符」的手向前一抖,將手上的「符」扔向了我們兩人。
當一陣刺眼的青紫色光芒閃過後,我和毒毒就反射性的閉上了眼睛,等我們再睜眼時,我們已經不在博雅居內了,而是到了另一個地方。
入眼的一切都是無盡的紅與黑。噴著褐色氣體的土壤,翻滾著的紅色岩漿,宛若地底的中心,毫無生氣。除了岩漿的熱泡爆裂的「啵」聲外,什麼聲音都沒有,恍若天地初開後的那段荒蕪、晦暗的時期。
除了紅色和黑色這兩種顏色,我們就沒有再看到其他的顏色。呃,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說灰色也是一種顏色的話,那我可以加進去。但,有意義嗎?
我和毒毒還在觀察周圍的情況呢,系統提示卻已經到達了。
「系統提示:闖關者必須找出唯一一條正確的道路才能到達傳送陣,並通過傳送陣離開[迷域]第一關。正確道路只有一條,除踏足在正確道路上前行外,沒有其他任何方法離開這裡。關卡無時間限制。祝玩家遊戲愉快!」
我真的很想建議遊戲公司將最後那句「祝玩家遊戲愉快」給刪掉的,或修改一下也行。每次聽到這句話,總感覺很鬱悶。不管發生好事壞事,系統都會來上那麼一句。而且還聽說,連不小心掉級或掉技能,都能聽到「祝玩家遊戲愉快」這句話,已經讓很多應該「愉快」或「不愉快」的玩家「更不愉快」了。
當然,提議、建議、抗議的玩家不少,但也沒見遊戲公司對這個設定有什麼變動,所以大多數玩家還是被迫接受了這個並不怎麼愉快的祝福。
聽完系統提示,就輪到我和毒毒頭痛了。找路本來就不是我所擅長的,更何況是像現在這樣,在沒有明確的路徑上找出正確的那一條。
該不會是系統大神明知我的弱點後,特別安排下來的吧。
正當我抓著頭部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毒毒卻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動拉住了我的手。
「毒毒,你幹嗎?啊!莫非你是瞧這裡四下無人,打算對我一逞獸慾?我就說你暗戀我嘛,你還總是抵死不承認。看看,看看,現在在這無人之地,暴露你的齷齪邪念了吧。」
不能怪我想歪啊,實在是認識毒毒到現在,我們兩手牽手,而且還是她主動牽我手的次數,實在是少的數都不用數,因為一次都沒有。所以這下毒毒冷不丁的拉著我的手,讓我想不瞎想都難啊。
「靠,你去死,這種想法你都能想的出來,你才是思想最齷齪的那個人。你今天打掃教學樓打掃的時候是不是撞到鬼啦,不要說些傻瓜都不信的話來排解你的無聊。」
毒毒罵歸罵,但抓著我的手卻沒有送掉,只是用另一隻手送了我一個毛栗。
「開開玩笑嘛,幹嗎這麼認真。」我可憐兮兮的揉著腦袋上被敲到的地方,自言自語的咕噥著。
「別在背地裡說我壞話,我可聽的見。」
「CAO,屬兔子的啊,耳朵這麼長。」
「讓你別說你還說?」
「好嘛,我不講了。那你說正事,你幹嗎拉我手啊,我很不習慣耶,連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未免毒毒又把我的頭當木魚--而且還是鐵木魚--敲,我只能祭出正經事來轉移話題。
給了我一個「下次一起算帳」的眼神,毒毒用著無可奈何、是你命大的施恩口吻,解釋起了她這可以和萬年奇觀劃等號的行為。
「因為我有辦法通過這裡,但是必須讓你和我牽著我,我們才能共同通過這裡。不然你將沒辦法看到我所能看到的,到時候除了一點差錯,我們兩個在第一關就要全都栽了。所以你要清楚,我是因為任務要兩個人都通過才算成功,不得不帶上你的,不然我才懶得管你這個路癡類。」
雖然毒毒口口聲聲的一再強調,她是為了能安全完成任務才勉強拉上我的,可是毒毒牽著我的手卻握的很緊,就像是怕我忽然掉了一般。對她這口不對心的表現,我也沒有點明,只是暗暗在心裡偷笑。
毒毒這明顯的欲蓋彌彰的解釋,讓我覺得她好可愛。當然,這種念頭只出現了一秒,之後就被我無情的給塞到了記憶的最深處去了。先不說如果毒毒知道我誇她可愛後,會不會吐給我看,然後再扁我到喪失知覺。光是我自己都覺得,有這種感覺的自己好噁心,看來是昨天沒睡好,有點著涼了,所以腦子糊里糊塗的,才會蹦出這種想法。
抓緊我的毒毒不知何時手上多出了一張和剛才彤送我們來這裡時使用的「符」差不多的東西。只是毒毒手上的,是最常見的黃色紙符而已,而且上面的符號也是最常見的朱紅色。
「毒毒,你手上的是什麼東西啊?」
「這個?」聽聞我問到她手上的物品,毒毒耐心的解釋給我聽。「這個就是靈犀雙飛燕前陣子偶然間做出來的符咒。他的隱藏職業不是陣法師嗎,前陣子就忽然冒出來一個技能,就是畫各種各樣的符咒。而他在練習的時候,偶然間就畫出了我手上的這種符咒。」
停了一下,毒毒用充滿詭異的眼神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會,才在我滿頭霧水的情況下,繼續說了下去。
「而這種符咒唯一的效果,就是可以在危險地帶,找出最安全的路徑,並顯示出來。當然這種符的級別太低,只有施法者有能力看到。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要牽著你這個路癡的原因。」
那按照毒毒的說法,這種符簡直可以說,是為我創立的嘛:「靠,還真便捷,如果可以批量生產,我去要個十噸八噸的。」當然不是直接去向靈犀雙飛燕要,而是透過他的女朋友心有綵鳳。說實話,那張棺材臉,我到現在還沒看習慣。
聽了我的妄想,毒毒忽然笑的很賊:「本來按照娃娃的意思,是想全給你留著的,畢竟誰讓你不認路呢。只可惜,現在靈犀那裡所有的這種符咒的存貨,全被我硬要過來了,晴空那裡已經一張都沒有了。」說完,毒毒還特惡劣的「哈哈」大笑了兩聲。
笑的我很不爽,讓我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第一千次在心底安慰自己:「現在是任務攸關時期,先忍忍這白癡,等任務完成後,和她一起算總賬。」
但笑過後,毒毒卻又忽然不滿的撇著嘴不滿地嘀咕道:「沒想到最後卻還是要在你面前,和你一起用掉它們了。MD,真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