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見錢眼開對面對的坐著爭搶食物,而燈火闌珊則小口小口吃著他面前的一盤白菜土豆。
如果說我們一進來的時候,都沒引起任何一個人的注意的話,那現在,我們三人絕對成了整個二樓的注目焦點了。
畢竟我們的吃相太凶狠了一些,活像三百年沒吃過一頓飽飯的餓鬼出閘。
但對於周邊投注到我們三人身上,明顯都帶著鄙視色彩的視線,我們三人很默契的全部忽略。
反正我們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也不會去在意這種他人批判的目光。
真在意別人的看法,我們早就被一般人定義的道德和制定的法律,給整死不知道幾萬次了。
我正和見錢眼開搶著最後半個水晶蹄膀的時候,就聽見從外面的大街上依稀傳來「追」、「別讓他們跑了」、「堵住他們了」等等大聲的喧鬧聲。
但因為和我無關,我也只是動了動長長的耳朵,也就沒去在意。
反正我每次上街似乎總能遇上些事,只要不會牽連到我,我才不管呢。
之後那些聲音似乎轉移進了我所待的飯館一樓,但依舊和我無關,我現在考慮的是,該怎麼讓見錢眼開把他那雙胖豬手給縮回去。我想吃蹄膀!
可沒多久,就從樓下傳來了桌椅碰倒的聲音,還伴隨著幾聲「哎喲」的呼痛聲。
不過依舊和我無關,既然水晶蹄膀失手了,那我就改變目標,我要吃切片鴨。
見錢眼開似乎死都不想讓我得手,見我拿著筷子進攻切片鴨,他居然很不要臉的把剩下的半個蹄膀往自己碗裡一放,然後再也不看一眼,反而也朝切片鴨伸出了他那圓圓的豬手。
喵喵的,這不是和我對著幹嗎!靠,我怕他不成!不為了這些吃的,就為了我的自尊,我絕對再也不讓見錢眼開吃到任何東西。
為了這個無聊的原因,我和見錢眼開徹底槓上,獨留燈火闌珊吃著沒啥味的白菜土豆。
蹬蹬蹬……我和見錢眼開搶的正歡呢,就聽見從樓下漸漸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聲音越來越近。
看來那群人是從大街上鬧到飯館裡,現在又想從飯館一樓轉移陣地,跑到二樓來鬧啊。雖然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但本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我還是想辦法從見錢眼開嘴下多搶點吃的東西比較實在。
這死胖子太能吃了,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不行,等下回去後,怎麼也要讓小狐狸和白虎去幫他做做減肥運動。很徹底的那種。
許是我「險惡」的報復心理發生了效用,見錢眼開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背後一冷,一盤原本勢在必得的切片鴨和邊上的黑椒牛排就被我眼疾手快的搶走了。
我得手後,瞧都不瞧見錢眼開那睜著圓圓的眼睛,可憐兮兮,一副我虐待他的表情,我低頭猛吃。
喵喵的,再不吃,我就等著舔盤子吧。
見可憐攻勢沒有效果,見錢眼開鬱悶的繼續朝其他食物進攻。
我正低頭吃的歡呢,就感覺到一直安靜地坐在我和見錢眼開身旁的燈火闌珊拍了拍我的胳膊。
嘴邊叼著一塊肉排的我帶著問號抬頭看向燈火闌珊,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用下巴指指樓梯口,示意我自己去看。
我順著燈火闌珊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就只看見兩個氣喘吁吁的女人站在樓梯口,慌亂的東張西望,焦急的找著出路。
當我瞇著眼,看清其中一個到處張望的人是誰後,驚訝之餘,很不文雅的把掛在嘴邊的肉排噴了出去。肉排貼在了我正對面,低頭猛吃的見錢眼開的腦門上。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氣氛不對,場合不對,我想我和燈火闌珊一定會忍不住笑出來。可我現在卻一點笑不出來。
在樓梯口一臉焦急的兩個人中,其中之一居然是許久不見的悠閒假日,她的右手還拉著一個穿著召喚袍的女孩。
那個女孩的體力明顯沒有悠閒假日好,看樣子已經跑不動了。一手被悠閒假日死死攥住,還有一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腰在「呼哧呼哧」大喘氣。讓聽的人很擔心,擔心她會不會因為喘的太厲害,而把自己的肺給喘透了。
從在外面引起騷動時就有不少靠近窗口的玩家伸長了脖子在看好戲,之後因為進了一樓,二樓的玩家看不到一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似乎是事件中主角的一方跑到二樓來了,自然引得二樓的食客們都不約而同的注視著她們兩。
「啊,美人榜第四的悠閒假日!」
「是啊!她怎麼會在這裡?」
「剛才下面這麼吵,就是因為有人在追她們嗎?」
「哇哇~~~美人榜第四果然漂亮啊,連驚慌失措的表情都好棒……」
悠閒假日太好認了,那張臉不管放哪裡都是目光的集中點。尤其最近因為我的原因,讓N多玩家又好好的去重溫了一下美人榜上各美人的資料,所以悠閒假日沒多久就被人認出來了。
有一個人認出來,後面自然是整個二樓的玩家都認出她來了。頓時,二樓陷入了因為忽然見到傳說中的美人,而混亂嘈雜的環境中。
我正驚訝著呢,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悠閒假日,而且她現在明顯是在被人追著到處跑呢。
可怎麼堂堂遊戲第四美人被人追的滿街跑,也不見有哪位「大俠」跳出來,散發一下「王八之氣」,解救遇險的大美人?
畢竟之後可是極度有可能擄獲美人的芳心啊。英雄救美,流傳了數千年的美談,自然是有根據的。
我疑惑的東猜西想之際,樓下喊「追」的聲音更近了,伴隨著的還有沉重的步伐聲。而悠閒假日和她身邊的女孩臉上的神情更顯慌亂了。
焦急的四處亂看想找脫身方法的悠閒假日在眼角掃過拐角的一張桌子後,忽然如同見到救星一樣,臉上充滿了得救的喜悅。
因為她看到了在那個並不顯眼的位置上,坐的氣定神閒的燈火闌珊,和抓著毛巾一個勁擦頭髮的見錢眼開。當然那一桌還有一個長的小帥的男子(也就是變臉後的我),但因為沒見到過,所以在這緊急時刻,悠閒假日直接將那人忽略掉了。
如果我知道這時的悠閒假日是這麼看待我這個貌似是路人丙的話,我一定二話不說,首先先狠狠的……抽胖子兩下。
對美人我可下不了手,所以只能選擇拿胖子練練手,發洩發洩鬱悶。
不過我肯定是不會猜到悠閒假日心底想的是什麼,所以毫不知情依舊在不停擦沾滿黑椒漿的頭髮的見錢眼開逃過被我狠抽的一劫。
當初我們幾個參與[玉林]任務的人,因為需要解讀地圖的需要,都曾跟著我去過晴空城,悠閒假日自然是在其中。
我對這個被我的食物給勾過來的小妮子一向挺有好感的,現在已經很少能找到像她這樣,第一感覺就讓人清新感的女孩子了。而且那五個月的相處,讓我也知道,她是個表裡如一的乖巧女孩,不像我認識的某人,在外人面前絕對是個乖乖牌,但熟悉後,在私底下卻總是和我對著幹。
某人是誰?還不就是被拎回去陪她媽媽生產的毒毒,那個喜歡亂噴毒汁的傢伙。
因為當初悠閒假日跟著我到過晴空,所以和晴空裡的幾個重要幹部也都見過。雖然那時只相處了沒幾天的時間,但和娃娃有著截然不同可愛之處的悠閒假日,還是得到了晴空許多人的喜愛,和大家之間也是蠻談得來的。
尤其是女王的眼淚和桃子姐兩人,最喜歡逗弄悠閒假日,每每鬧的她紅著小臉嬌憨的跳腳。
在這種猶如絕望的時候見到熟悉的人,悠閒假日如同見到了救生圈,掛著濕漉漉、充滿水氣的大眼,拉著還在大喘氣的召喚師女孩,飛一樣的向我們這桌跑了過來。
對於其他二樓站起來,想顯示一下自己的男子氣概、出手相助的人看都不看一眼。
為此,我們這桌又接受到了無數含著怨恨的瞪視目光。
「胖哥哥,燈哥哥,幫幫我啊。」還沒跑到我們桌邊,悠閒假日已經語含哽咽的出聲求助了。
那軟軟而又無助的聲音,再配上被淚水洗淨的雙眼散發出來的求救視線,立刻激發的二樓大多數血氣方剛的男士差點就馬上抄上傢伙,下樓就和對方去拚命了。
同樣,射向我們這桌的「去死去死」光線更多、更凌厲了。
一跑到我們這桌坐最靠近她的燈火闌珊身邊,悠閒假日就拉著燈火闌珊的衣服,氣喘吁吁的開口求助:「燈……哥哥,燈哥哥……拜託,幫幫我們……」
當在二樓的人都看到悠閒假日居然主動伸手拉住燈火闌珊的衣服後,聚集在我們週身的扎人視線又急速增強了殺傷力,見錢眼開都不停的挪著他的胖屁股,一副底下有釘子的模樣。
「別急,先做一下深呼吸,把氣息理順了慢慢說。」沒讓悠閒假日氣息紊亂的說話,燈火闌珊只是先讓悠閒假日和她的朋友先穩定下來,還遞上我和見錢眼開沒喝過的兩杯水,讓她們先解解渴。
同時燈火闌珊還側著頭用眼神詢問我,打算怎麼辦。
還用想嗎。既然是悠閒假日遇到了麻煩,還讓我給碰上了,我總不可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就這樣走人吧,再怎麼說,也和她相處了五個多月,感情總是有的。
所以我想都沒想,一腳把還拿著毛巾狂擦的見錢眼開踹出去:「胖子,堵樓梯口去。」擦擦擦,都快把頭髮給一根根的拔下來了,還擦?再擦下去就直接變謝頂了,到時候看那個女孩子嫁你。
「為什麼又是我?」為什麼每次倒霉的事情都是他來做。
很顯然,見錢眼開對於我們這種每次推他出去做炮灰的行為很是不滿。但俗話說的好,官大一級壓死人,而我很不巧,在晴空,我算是比較是勢力的人。所以見錢眼開就算有再多的不滿和牢騷,也改變不了被無論是從職位、地位和實力上都高他一點的我隨意壓搾的命運。
「因為你胖,往那一戳誰都走不過來。」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缺德。」
「你有幸成為第一個。」
燈火闌珊是見習慣了我和見錢眼開打打鬧鬧的情景了,可在一邊的悠閒假日和她的朋友可不習慣。我剛才什麼徵兆都沒有,就真的抬腳踢人的舉動把她們給嚇了一跳,連不穩的喘氣都一下停住了。
但聽了我的話,並瞧見錢眼開並不甚在意的隨手拍了拍被踹的地方,連上面的腳印有沒有被拍乾淨都沒計較,就知道我們並不是起了內訌,而鬆了口氣。
畢竟我們可是她們最後的救命稻草,真從內部出點問題,她們就真的想哭都沒地方哭訴去了。
見錢眼開嘟嘟囔囔的起身打算去用他那圓潤的身子堵樓梯口,可才剛站起身,還沒邁出去幾步,就聽見一陣「咚咚」的踏地聲,已經離二樓很近很近,近到我們都已經看到來者頭頂的發旋了。
聽見了下面的人上來的聲音,也看見了來人的頭頂,見錢眼開也就懶的動地方了,往那一站,再站個三七步,整個一地痞小混混的腔調。
只是這個動作配在見錢眼開身上,痞氣沒有多少,更多的反而是搞笑。因為他站不站三七步,斜不斜身體,一下子根本看不太出來,那永遠都圓滾滾的身子,不管他怎麼擺造型,都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但見錢眼開可不會去管這些,他只要把架勢擺出來就好了。所以見錢眼開還是很艱難的擺著彆扭的姿勢,和二樓所有人包括在後面忍笑忍的很辛苦的我和燈火闌珊一起看向了樓梯口,期待著到底會冒出些什麼樣的人。
悠閒假日和她身邊的那個女孩好像有些害怕,兩人緊緊靠在一起,往燈火闌珊身後藏了藏,同時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厭惡的表情,好像等下上來的,是一隻人形大蟑螂一樣。
沒用幾秒鐘,五六個一看就長的特不像好人的傢伙,如同失控的火箭頭一樣衝上了二樓,再往那一站,凶神惡煞的環視著整個二樓。
不需要特別費心思去猜,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
出乎那些人意料的是,一上到二樓,第一眼讓他們注意到的,不是兩個瑟瑟發抖、顯得無助的美女,而是一個胖的跟個球一樣的、又站沒站相的胖盜賊。
視線費力的越過胖盜賊那「寬廣」的身板,才見到了盜賊後面,依舊坐著沒起身的燈火闌珊和他背後有些瑟縮的兩位美女,以及另一個彷彿置身事外,如同毫無關係卻又和他們坐在一桌拚命吃著桌上食物的男子,也就是我。
我一定要趁見錢眼開不在的時候,快點把好吃的全吃光,不然非得餓死。雖然我現在已經快撐死了。
「你是什麼人?趕緊給我讓開,別擋著我們冥神歸來辦事。」一個像是小頭目的男人上前一步,指著見錢眼開的鼻子呵斥到。
還沒等見錢眼開說什麼呢,周圍就如同炸了鍋一樣,一群人全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而原本坐在見錢眼開和我們周圍的幾桌人,也快速的搬到其他幾桌,離得我們遠遠的,像躲瘟疫一樣。
連先前還有幾個想挺身出來見義勇為,在美女面前顯擺一下的傢伙都灰溜溜的坐了回去,縮頭縮腦的不敢冒頭了。
「怎麼會是冥神歸來的人?」
「悠閒假日她們怎麼得罪冥神歸來了?」
「這下她們可就完了,在鼻衄鎮,得罪了冥神歸來,可就等於得罪了土皇帝啊。」
「還好剛才沒有貿然為她們出頭。」
週遭這些明顯怕了冥神歸來的玩家的話,大多都傳進了屬於冥神歸來那幾個玩家的耳中,那五個人立刻一副自傲的張狂樣用鼻孔對著見錢眼開。
更多的慶幸、後怕,看好戲等等的話,我沒興趣聽下去,我用毛巾(當然是乾淨的,見錢眼開那塊用來擦頭的鐵定是不能用了)胡亂擦了下嘴,用腳尖輕輕點了下燈火闌珊的小腿。
「冥神歸來是什麼東西?」我的聲音不大,但也絕對談不上小聲,卻足夠讓整個二樓所有的人聽了個真切。
因為我這可以說是有點小覷冥神歸來的言論,讓剛才還小聲交談的所有人都瞬間閉了嘴,一副被雷劈到的樣子。
而先前還滿臉了不起神情的自稱冥神歸來的那幾個玩家,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一下子變黑(被我氣的),一下子變綠(憤怒的),又一下子變紫(自己憋的),像調色盤一樣。
我承認我是孤陋寡聞,沒聽過這個什麼「鼻衄鎮的土皇帝」,但有必要把我看的好像是從山頂洞人那一代裡走出來的一樣嗎。
知道我對遊戲裡的勢力分佈肯定是沒什麼研究,所以燈火闌珊和見錢眼開倒也沒像其他人那樣如同生吞了一隻剛出生的小耗子一樣的表情。
見錢眼開還很挺我的說了句:「就是,我也沒聽說過這冥神歸來是個什麼玩意兒。」
如果說我的話是一管火藥,那見錢眼開說出來的話,就是那至關重要的火星了。
被人一再羞辱,這對在鼻衄鎮作威作福習慣了的冥神歸來的幫眾來說,可以說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所以「忍」字訣沒學好的他們,立刻提著各自的武器,對著見錢眼開就想衝上去。
可惜連帶頭說話的那個小頭目都沒走上兩步,就被迫停止了動作。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低啞的男性嗓音驀然竄了進來。
聽到了這個聲音,冥神歸來的五個人收住了去勢,週遭的食客更是將頭埋在胸前,秉持不聽不看不管的三不原則。
來人很牛嗎?不然幹什麼所有的人都好像很怕他的樣子,悠閒假日更是把她的那個召喚師夥伴掩在了身後,像是怕她被來人給吃了一樣。
「副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