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趙志敬在山總攬大權,鹿清篤身為他的弟子,自然水漲船高,這時鹿清篤打了個手勢,身後幾位全真弟子便領命又沒入樹叢中去。鹿清篤陪著林志興二人山,林志興便問:「丘師叔他們回來了沒有?」
鹿清篤道:「沒有,師叔祖他們沒有和林師叔一起回來嗎?」
林志興點點頭,隨口敷衍道:「走散了。」
這時林中忽然又竄出一隊全真弟子來,在林志興與小龍女面前擺開陣勢,其中還有人對鹿清篤道:「這位師兄快到這邊來。」
三人都被他們的動作驚住了,鹿清篤反應過來斥道:「你們胡鬧什麼?那是林師叔。」
眾人聞言,都收了劍,可看向林志興的眼光還是充滿了懷疑和戒備。林志興被他們看得一頭霧水,及至轉頭看小龍女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兩人還穿著蒙古兵的衣服,這時黑燈瞎火看不清楚,自然而然的就被認成了蒙古人。
想到這一層,林志興趕緊把自己和小龍女身的軍服脫了,接下來一路暢通無阻,到了重陽宮前,趙志敬正站著等他。
見重陽宮在望,鹿清篤告罪道:「師叔,弟子還有任務在身,先行告退了。」
林志興點點頭,鹿清篤就轉身回到山下去了。這時小龍女也道:「我先回古墓了。」
林志興叮囑她道:「你也不要收拾什麼東西了,放下斷龍石就趕緊來這邊找我,蒙古人總有走的時候,想起什麼下次再來拿就是。」連九陰真經都被他們翻出來了,他們自然知道水中另有出路。
小龍女走後,林志興來到重陽宮前,與趙志敬見了禮。趙志敬臉神色變幻。良久才歎道:「全真教大劫將至,林師弟你又何必回來呢?」
林志興道:「教中有難,我怎能不回?」
趙志敬又歎一聲,道:「掌教師伯正在等你,你快去。」
馬鈺此刻並不在重陽宮中,而是在自己的丹房裡,見林志興進來。竟站起來相迎。林志興急忙快步前拜道:「師傅!」
馬鈺走前拉起林志興,拍著他的肩膀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在山下很多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做得很好。」
能得到馬鈺的肯定。林志興當然非常高興,不過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山下還有蒙古人虎視耽耽,林志興問道:「師傅,蒙古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馬鈺道:「來了兩天了,前天蒙古人突然出現,堵住了下山地路。還派兵強行攻山,若不是志敬帶了人在山路狙擊,只怕重陽宮已經易主了。」
林志興道:「蒙古人勢大,如今只有騎兵我們還能守住山口。等他們的步兵來了,終南山肯定守不住。師傅還是盡快疏散弟子。」
馬鈺道:「其實我和你丘師叔他們早就想過若全真教被蒙古大軍攻打該怎麼辦。想來想去也只有避其鋒芒一途,只不過這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教中典籍,先師遺物都來不及整理,眾弟子的行裝也未整好,哪是說走就能走的。」的確,古代不比現在,若是走得匆忙只怕到時候連吃的東西都沒有,即便沒有蒙古人阻撓,全真教下下幾千人,也不是說走就能走掉的
馬鈺又道:「本來我還操心離開地弟子由誰統帥,把大家托付給周師叔我是絕對不會放心的,現在你回來了我就不需要操這個心了。」
林志興聽到周伯通在山,先是一喜,接著又聽出馬鈺有不想離開的意思,驚道:「師傅你……」
馬鈺笑道:「為師修道數十年,近日感天心,覺得飛昇在即,只恐道行不夠,正好借這次機會兵解登仙。」
林志興急急道:「師傅,成仙之說虛無縹緲,師傅怎可因這虛無之事去找死呢?」
馬鈺摸著他的頭道:「若說練功習武,我只怕已經不如你了,若說修道成仙,你還差得遠呢。我能感覺到,成仙之說絕不是虛無縹緲,到了為師這個境界你就知道了。」
林志興默然,做道士的終極追求就是飛昇成仙,如今馬鈺自稱成仙在望,正是心中最得意時,他總不能這時候說:師傅,神仙是沒有地,你還是不
要成仙了。說不定這世真的有神仙呢。
沉默片刻,林志興又問:「那王師叔呢?」
馬鈺興奮地道:「我原以為王師弟的道法要差一點,沒想到師弟他天性純樸,修起道來事半功倍,我還是在與師弟論道後才發覺飛昇在望的。」
好,又是一個要成仙的人了,林志興都不知道這時該高興還是該傷感了,這時馬鈺脫下手戒指遞給林志興道:「為師今日便把全真教掌教之位傳給你,重陽宮雖然保不住了,但全真教的道統你要傳下去。」
林志興本來就不想當道士,本能地想要拒絕,可是看到馬鈺殷切的目光,拒絕地話一時竟說不出口。大不了過段時間再把這個位置讓給別人,反正全真教一直到現代還好生興旺。林志興這樣想著,就收下了戒指,口中說道:「弟子一定把全真教傳承下去。」
林志興走出馬鈺房間的時候,趙志敬就在門口等他,看著他手中的戒指,淡淡地道:「師伯果然還是把它給了你。」林志興有些詫異他的表情,剛要說話,趙志敬打斷道:「我早就知道師伯會把它給你地,無論你想不想要,該你的還是你地。」
林志興無言以對,他記得很久以前就當著趙志敬和尹志平地面說過不想當著掌教的,這時趙志敬又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一點都不嫉妒?」
豈止奇怪,簡直奇怪極了,平日裡你想這掌教想得要死,這時候一副滿不在乎地樣子,騙誰呢?
「我一點都在乎,因為你馬就要走了。」
「我從小就在終南山長大,那時候重陽宮還剛剛建成,山還沒什麼人,你看這邊這邊的廂房都是我看著建起來的。尹師兄可能比我來得早,不過那時候他總是跟著丘師叔在外面跑。」
「我一直都是師兄,師叔師伯們有什麼事也都交給我辦,所以我一直以為將來這全真教,這終南山,這重陽宮會是我的。能和我爭的只有尹師兄,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歡他,一直想找他的麻煩。」
「但是我錯了,因為林師弟你出現了。先天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全真教正宗,我當時是想殺了你的,不過我猶豫了,一來馬師伯看得你很緊,二來我也不忍心對個小孩子下手。後來你的武功越來越高,我就放棄了殺你的幻想,就想盯著你出錯,就像當時盯著尹師兄一樣。」
「馬師伯向著你,其他師伯師叔都向著你,就是我師傅竟也向著你,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真的嫉妒得發狂。你總是有一些希奇古怪的點子哄著他們開心,我非常的不喜歡。」
「那天你說你不要當這掌教,尹師兄可能信了,但是我不信。無論你怎麼推脫,無論你做了什麼,當然我看你也做不出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來,掌教師伯總是會把位置傳給你的。」
「後來你下山去了,尹師兄在閉關,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從前,什麼事都是我去辦,什麼人都得聽我的,一切的一起,都讓我覺得,這終南山,這重陽宮,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你當了掌教,沒關係,你馬就要走了,全真教我不在乎,這重陽宮你奪不走。這重陽宮誰也奪不走,你奪不走,尹志平奪不走,蒙古人一樣奪不走!」說到這裡,趙志敬激昂的語調忽然低沉了下來:「除非我死了。」
原中趙志敬因為掌教之位受蒙古人蠱惑,這才做出欺師滅祖之事,如今蒙古人擺明了要滅了全真教,他又怎麼會再去投靠蒙古人。林志興隨他走了一路,這時哪裡看不出他已經萌生死意,勸道:「趙師兄,權勢地位都是身外之物,師兄修道之人,怎麼這麼看不開呢?還是和大家一起轉移。」
「轉移?轉移到哪裡去?繼續聽你發號施令?」趙志敬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你只管帶著他們走就是,我的事,重陽宮裡的事,你少管!」說完一把把林志興推開,大步朝前走去,身影漸漸沒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