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馬超帳下共有三萬大軍,兩萬騎卒,一萬步卒,騎軍十部,步卒五部。另外在武威城中尚有一萬步卒守禦,只是武威乃西涼最邊遠城池,乃是西涼防線的最前端,所以那一萬大軍始終沒有調動過,馬超征戰之時是指望不上了。
隴右東南便是抱罕、金城,西北乃是武威,此處乃結連西涼與西域的必經之地,關係著武陵等最前端城池的糧道安危,重要性不言而喻。
是以,馬超不敢有絲毫大意,一軍五部步卒皆留寨中守禦不說,兩軍騎兵,也留下了一半,全部交由中郎將伍贊統領。伍贊也是久隨馬騰的老將,雖然武藝比馬超、龐德相差甚遠,但與羌人作戰經驗極為豐富,統軍作戰極為穩重,由他守寨,馬超極為放心。
看著大公子等人隨同大軍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阿多吉心情糟糕透頂,魁帥讓他隨同大公子親來西涼曾千番叮囑,一定要時刻不離大公子左右,若遇危機之時,哪怕就是死,也要掩護大公子他們撤走之後才能死,如今大公子他們隨西涼軍去征討羌人了,自己不會騎馬,只能呆在營寨之中,那算得上是哪門的護衛。
阿多吉越想越氣,不由狠狠的朝大地踹了一腳,踹起一澎灰塵,那股狠勁更惹來四周西涼兵的哄笑。阿多吉不由勃然大怒。尤其是看著一旁戰馬神色活現地樣子,更是火沖雲霄,猛的一下衝了過去,抓住戰馬左側的前腿、後腿,就想把戰馬給舉起來。
這個高大蠻漢瘋狂的舉動頓時驚駭住了一旁的眾人,西涼兵不笑了,他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阿多吉。如同看一個怪物一般。
戰馬在不斷的掙扎著。四蹄瘋狂亂蹄,全身繃緊扭動不止,奈何阿多吉的雙掌實在太有力了,任憑戰馬如何掙扎,也難以脫離,這種場面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戰馬奔馳之力何等強勁,盡然掙脫不了人地雙手,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這壯觀地一幕,頓時讓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讓他們忘記了即將到來的血戰,忘記了一切,在他們眼中,只剩下中軍帳前的一人一馬。
不過戰馬實在太重。再加上不停的扭動,阿多吉雙手逐漸吃力起來,實在是沒法舉起來扔出去了。憤憤然之下,他聚起全身的力道猛然前推,戰馬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堵枯朽地牆一樣,重重的摔了出去。
看著戰馬跌倒在地,明顯是折斷了前後腿。再也爬不起來的痛苦模樣。愛馬如命的西涼兵盡然全都呆呆的看著,沒有一點反應。
而阿多吉還有些不甘的看著地上的戰馬。似乎在遺憾剛剛未能將這頭畜生舉起來扔出去。
一萬鐵騎在呼嘯聲中奔向了遼闊的草原,此時剛剛開春,枯草之上仍有積雪殘留,在戰馬高速奔馳之中,迎面的冷風直刺入骨,劉封剛開始還沒有覺得,不過片刻,他便有點受不了了,嗖嗖的冷風直往他身上鑽,就如同一把鋒利地刀子,狠狠的砍在他的身上,更讓他感覺痛苦地是,身上疼痛難忍之時,他還不能出聲,緊閉的嘴巴連縫都不敢露一點,生怕被冷風鑽進喉嚨所嗆著。
草原之上風力之強勁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空闊無比的大地,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冷風地肆虐之中,讓在荊州生長地劉封等人極不適應,好在馬超大軍出擊只為搶佔地利優勢,在一處突起的小土坡上,衝在最前端地馬超橫起了長槍。
四周親衛會意,數人同時擂響了腰間的輕鼓,在萬馬奔騰之中,輕鼓的聲音極為有限,緊跟在馬超後面的劉封極為不解,他朦朧之中像是聽到了鼓聲,但兩耳之中被巨大的馬蹄聲所充斥,他又好像沒有聽到,該不會是耳朵被震壞了吧。
正當劉封驚疑不明之時,一陣強過一陣的戰鼓之聲響了起來,轉眼之間便將驚天動地的奔騰之聲壓了下去,節奏感鮮明的戰鼓之聲一下一下撞擊著眾人的心頭,使人熱血沸騰,劉封不明所已,心中暗道:「該不會是準備衝擊了吧,可現在連敵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啊!」
況且讓他有點奇怪的是,能有如此陣勢的戰鼓之聲,陣中應該有數千名鼓手,但在戰馬之上高速衝鋒,這數千人何以會敲擊的如此整齊?
原本密集衝擊的戰陣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一分為三,士卒的呼呵之聲一時間響徹草原之上,而且劉封發現,原本縱馬狂奔的馬超開始控制著戰馬減速,中軍全部在減速,他哪敢多想,立即用心控制起戰馬來,這種大規模的騎兵衝鋒,若是節奏上出現問題,不是戰馬一頭撞上前面的戰馬,便是被身後飛奔的馬群撞飛,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等劉封忙出一頭大汗,控制著戰馬隨大軍停止下來之後才發現,他們已經立在了一處山坡之上,往前看去,綿長的山坡足有兩里多長,平坦的坡頂足夠一萬大軍擺開陣勢,劉封雖未看見過大規模的騎兵對戰,但也已看出,這裡的地勢將能最大限度的發揮騎兵的優勢,足有兩里的斜坡極有利於戰馬加速,達到極限速度衝擊的鐵騎戰陣將有何等威力?
劉封不由回想起四年前在樊城突圍的那夜,在荊州那種鬆軟的土地上,亡命奔逃的他們尚且能衝破數千曹兵把守的營寨,在如今廣袤的草原之上,豈不是縱橫無敵?
這時馬超對劉封投來讚許的目光,對於劉封在樊城的「光輝戰績」馬超其實是不大看在眼裡的,傳聞向來喜歡誇大其辭,劉封也許是運氣較好,僥倖撿了條命而已,便被胡亂吹噓成天下無敵的模樣,一個毛頭孩子能有多厲害?能不能比自己年輕時的英姿還是個問題。
不過於荊州長大的劉封有如此精湛的騎術,確實出乎了馬超的意料,南方之人能騎馬已是不錯,何況是像他們這般在草原之上放馬奔馳,疾速衝刺,看來這個傢伙確實有點能耐啊。
魏延、韓風與六名侍衛這個時候已經有點吃不消了,他們雖會騎馬但騎乘的機會畢竟有限,在荊州大部分時間都靠船隻擺渡,哪像現在這般純粹以馬代步,半個多時辰下來,他們感覺屁股都快開花了,腿檔之間一片麻木。
幾名西涼兵士卒翻身下馬,將耳朵貼於草地之上,片刻時間,他們齊齊向馬超報道:「將軍,敵騎距此不足五里,約三萬騎。」
馬超接到稟報心頭大定,大軍還算趕的及時,五里地的時間已足夠他排兵佈陣,隨即他指揮士卒調整隊形,左右兩翼各有二曲兵馬,分別護在土坡兩側,成鋒利的矢鋒陣勢隨時準備著從兩側插向敵軍陣中,而土坡之上中軍,百騎為一排,足足排成六十排,最在限度的加強了縱深防止被敵軍所突破。
等西涼大軍排好陣勢之後,大地隨即猛烈的顫抖了起來。
隨著馬超平伸的長槍望去,遠處的地平線上,緩緩出現了一排騎兵,接著是二排、三排……只在眨眼之間便已連成一片多的數不清楚,高速奔馳的戰馬與馬上的騎士如同海洋之中的巨大波濤,只在眨眼之間便淹沒了廣闊的草原,如同蝗蟲一般遮天蔽日。
初次見聞如此陣勢的劉封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極為壯觀的騎兵隊列深深震撼了他的心靈,隨著大地的震顫,隨著越來越響的轟鳴之聲,他頓時興奮了起來,此來西涼,能見識如此場面,實在是不虛此行。
這時山坡之上靜止不動的戰馬似乎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開始不安份起來,一匹匹戰馬開始暴躁,不停的用前蹄拍扒著腳下的泥土,時而仰首長鳴,時而弓身嘶叫。
草原之上奔來的騎兵漸漸的放緩了馬速,在斜坡的盡頭之處齊齊停了下來,並且開始放心大膽的布起戰陣。
看著馬超神情自若,平靜如常的樣子,劉封有些不解的問道:「將軍,我方佔有地利優勢,而坡下敵軍此時正在佈陣,略顯混亂,何不趁機長驅直入,趁敵不備一舉衝散敵陣、克敵制勝?」
馬超側過身來,目光複雜的看了劉封一眼,緩緩答道:「西涼各部都是朋友,如此作為會被他人所恥笑的。」
劉封、魏延幾人不由張大了嘴巴,腦海之中亂做一堆,都是朋友還打什麼打,難道他們腦子都有毛病?但這個時候,他們顯然是不會將此話說出來的,否則就是他們自己腦子有病了。
看著坡下敵軍的陣勢漸成,馬超回首對著劉封說道:「伯威要不要隨我去見識見識白馬羌魁帥?」
劉封想都不想便急忙點了點頭。
馬超俊美的臉龐輕笑了笑,一縱長槍雙腿猛夾馬腹猛然衝了出去,聲音卻還在原地迴盪:「就我們兩人過去。」
劉封毫無畏懼,接過馬超手下親衛遞來的長槍,對著魏延、韓風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在原地等候,隨即打馬如飛,如風般朝馬超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