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封禪 卷三 天下三分 第一章
    建安十四年,公元209年春。

    三月,寒冬退盡,大地復甦,各處枯萎的樹木雜草開始煥發出勃勃生機,生出一片片綠葉、新枝,天地之間在這一刻更是籠罩在一股清新的氣息之中、清香宜人。

    十餘日前,孫曹二軍十餘萬兵馬爭奪南郡之戰終於有了結果,江東大都督周瑜以詐傷之計騙出南郡守將——大漢鎮南將軍曹仁前來襲營,隨後輕騎直襲城中,以雷霆之勢一舉奪下堅城江陵,讓曹兵再嘗戰敗苦果。這也標誌著長達九個月的曹孫劉赤壁鏖戰終於以曹兵的失敗而結束,曹操三十萬大軍南下,幾乎全軍覆沒,除了攻克荊州北部諸郡縣之外,只得了漢水南岸的一個襄陽,可謂淒慘至極。而飽受戰亂之苦的荊州百姓也在新的一年開春之時得到了喘息之機。

    當孫曹兩家對陣南郡之時,劉備大軍四出,極短的時間內便平定了南部數郡,使其在周瑜攻克江陵之時已經對各處郡縣做好了佈置和安排,不僅大軍分佈各處堅城要道之上,更是組織起了青壯開始春耕。

    劉備於油江口建左將軍行轅,總領各處軍政大事,這讓油江口這個平日荒涼的地方頓時大變了一個樣,如今已是營寨林立、戰旗飄揚、車馬如流、人聲鼎沸,一片欣欣向榮,而不時出現的一支支巡邏隊縱橫穿過更顯出一片肅穆之情。

    劉封領兵攻克武陵之後,荊州南部郡縣皆望風而降,數日之間,荊州長江以南已全部被劉備納入手中,這種成績讓漂泊半生常年寄居於他人籬下的劉備著實欣喜了一番。為了能夠有效的治理各郡縣,劉封大軍移師油江口,大建軍寨,屯積軍糧器械,準備利用長江之利,讓大軍更好的具備機動能力。

    而去年劉封從華容等地搶奪回來的糧種這時也起到了作用,飽受戰亂地荊州百姓得以迅速的投入到春耕之中,人在困境之中有了希望之後,往往能夠迸發出強大的力量,他們日以繼夜的開拓著荒地、深挖溝渠。精心護理著糧種。看著那一顆顆的種子被埋進土中,荊州百姓無不歡欣鼓舞,雖然眼前他們的糧食還十分的緊缺,但只要等到秋天,他們便能擺脫困境,百姓在這些種子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也看清楚了劉備的為人,這種愛民如子的將吏讓他們深深地感動,荊州百姓紛紛要求加入軍中,為左將軍大人而戰。

    其中最讓劉備欣喜的是。荊州名門馬家已表示願意忠於劉備,出錢出兵資助大軍。並派出族中最具智謀的馬良前來聽候調遣。

    馬家如此快速的反應和動作著實刺激到了其他名門望族,一時之間荊州富豪爭相表示願意效忠。劉備幾乎幸福的暈了過去。

    左將軍劉備為了能讓諸郡盡早恢復元氣,特以心腹幕僚諸葛亮為軍師中郎將總督五郡賦稅、負責大軍、百姓錢糧供給調度,以馬良為副負責管理各郡商市以及鹽、鐵之利。同時拜徐庶為軍師中郎將領左將軍府司馬,輔佐劉備共處軍政要事,關羽、張飛、趙雲、劉磐等將各為四郡太守,領兵各守一方,劉備軍威日盛。

    長沙城。

    黃忠原先居住的長沙尉府之中這時傳出一陣優雅的琴聲,說是優雅其實也不然,因為琴聲極為悲壯。弦弦震動之間時而金戈鐵馬,時而殺聲震天,又或急轉之下婉述霸王別姬般悲痛,摯愛分離之憂傷。琴聲如歌,聽在飽經沙場的將士耳朵,頓時勾起眾人傷心往時。一時之間府上無不悲慼哽咽。

    但讓人驚奇的是,撫出這陣催人淚下琴聲的不是名士碩儒,不是儒將謀臣,而是一個女子,一個身著待衛袍甲,就如同一個普通士卒一般地女子,緊束的戰甲襯托出了她嬌美地身軀,頭上長髮隨意飄散,幾縷垂掛胸前、幾縷隨風而動、更的則是靜靜的披散在背後,讓人一眼望去便能感覺到一陣說不出的成熟美麗,也能讓人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哀傷。

    府中大廳之上,劉封全身數處緊裹布條,斜躺在榻上,右手正執著一枚棋子遲疑不定。

    坐於劉封對面的龐統看著劉封舉棋不定的樣子,忽然輕笑起來說道:「伯威此棋早已輸定,早該投子認輸了,何故還要死纏亂打拖延時間。」

    劉封不由苦笑,「每聽到此琴聲,便會讓我想起往日的一幕幕血戰,樊城、烏林、長沙、武陵,每一處都有袍澤戰死,每一刻都有兄弟離去,如此悲壯之琴聲輕易便能勾起人的心痛往事,實在讓我無心下棋。」

    龐統聞言笑的更甚,指著劉封說道:「誰讓你這麼厲害,硬是收了蔡中郎地女兒作待衛,這等識人用人的眼光,實在讓人佩服佩服,聽說此女所作琴曲《胡十

    聞者無不斷腸,身為伯威的待衛,恐怕以後你慢慢享比別人多地多。」

    —

    劉封聽到龐統取笑,哭笑不得道:「還不都怪文長,擄誰不好,偏偏擄了一個才女回來,如今是留也不是,放也不是,真是讓人頭痛。」

    「你還是得好好感謝一下文長,若不是他擄了這個女人回來,你早死在武陵了,哪還有機會在這裡聽琴下棋,滿腹牢騷。」

    一提到武陵之戰,劉封的心就直往下沉去,這些時日來,他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便是那一夜的血戰,無數地袍澤兄弟在他的身旁倒下,一個接著一個,無數的人又踏著前面人的屍體衝上前去,奮力搏殺,劉封帶出來的一千八百士卒,如今活下來的只有區區八百餘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傷員。

    劉封長歎一聲,喃喃說道:「當時我若是死了,也就不需要受這麼多的煎熬和痛苦了……」

    劉封話未說完,一聲虎吼便在門前響起,有若驚雷一般,震的人耳膜一陣轟響「大白天的誰在這裡說死不死的。」

    琴聲頓止,遠處的蔡gt;=|跳,急忙起身拜道:「張將軍。」張飛英俊不凡,學識淵博,頗重文士,此時明明是自己打斷了人家彈琴,反而是別人向自己問好,頓感慚愧,連忙抱拳還禮,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張飛,這時候盡然鬧了一個面紅耳赤。

    劉封一聽是三叔來了,心中的不快頓時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掙扎著便要從榻上起來。

    一隻大手便在這時摁住了他的身體,將他死死的壓在榻上,讓他動彈不得,劉封不用看也知道是三叔進來了,三叔的武藝十分了得,天下罕有敵有,那桿丈八蛇矛全力一擊之下,能碎金裂石,恐怖至極,同樣的,為了配合上那凌厲的槍法,他的腳下步法也快捷異常,在不經意間便能給敵人以致命一擊。

    張飛走行大廳,看到桌上放著棋盤棋子,不由轉身向龐統抱拳說道:「打擾先生雅興,真是抱歉之極。」

    龐統輕笑答道:「將軍何必如此客氣,如今我等諸多地方尚須勞煩將軍照應,要說抱歉,該是我等啊。」

    一旁的劉封這時抽嘴說道:「先生還是不要跟我三叔客氣了,他就是這樣,你越是客氣,他就越客氣,你跟他直接一點,他自然就直接了。」

    「你這臭小子,我還沒有跟你算帳呢,倒是先挖苦我來了,剛剛我未進大廳之時,是不是你在這裡說什麼死不死的!」張飛瞪著眼睛緊盯著劉封,嘴角卻不自然的露出了一絲笑意,手上動作雖然加重,卻也是極有分寸,不曾觸碰劉封受傷部位。

    別看劉封在戰場之上彪悍異常,頗有大將之風,一到張飛的面前便與其他剛剛長大成年的小將無異了,盡顯稚嫩。

    「三叔,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三個月了,連榻都不能下,以後還有什麼用,與其變成一個廢物,真還不如當時就死在武陵了,你與趙叔叔不是常說為將者戰死沙場,乃人生一大快事,我這麼想難道不對嗎?」

    張飛一聽手上猛一用力,擠的劉封倒吸了幾口涼氣,恨恨說道:「你跟我們比,我們都是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了,死就死了當然沒什麼好留戀的,你才多大,十七歲,毛都沒長齊,女人都沒玩過你就想死了?你小子還有沒有出息?虧的我和子龍教了你這麼久,原本都是白教了。」

    「再說了,華佗先生不是說再過三個月你便可以痊癒了麼?你有什麼好灰心喪氣的。」

    劉封被張飛一頓訓斥,哪敢還口,只知道咧著嘴傻笑了幾下,愣了半天才喃喃說道:「我這不是呆在榻上給悶的麼,三個月了天天就只呆在榻上哪都去不了,難受啊。」

    張飛一看到劉封那裝苦賣傻的樣,不由輕笑一聲罵道:「你小子這是活該,誰讓你攻城之前不告訴你二叔一聲,若是多了你二叔的五百悍卒,你哪會受如此重傷差點連小命都丟了。」

    「哎,我也不知道是哪裡惹到二叔了,一直以來二叔都對我嚴厲的緊,當時攻城之時若是著人通知了二叔,恐怕還未等到我攻城,二叔便派人把我抓起來了,破城之時在太守府前的對陣,三叔你又不是沒聽說?」

    張飛恩了一聲說道:「這事確實有些不對,改日碰到二哥,我當面問他一問。」

    哪知道張飛話沒說完,韓風便如風如火一般衝進來說道:「將軍,關將軍前來探望。」張飛、劉封連帶著一旁的龐統,頓時眼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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