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封禪 卷二 鏖戰赤壁 第六十九章
    原本因為回到劉備帳下而興奮不已的徐庶在軍議之後,臉色變得極為難堪。

    身處曹營之中,他的身份一直極為特殊,至始至終也不曾為曹操謀劃過一計一策,讓他幾乎淪為擺設。正因為如此,曹營眾人都對他敬而遠之,即使是如此,深諳世故的徐庶還是發現了曹操帳下眾人之間的微妙關係。

    如今曹操手下早已是派系林立,漩渦重重,隨著曹操地位不斷高昇,其手下將領的權利和榮耀也急劇上升,但是,職務有高低,權力有大小,尤其是從曹操起兵之時便追隨他身後的眾將豈肯落於人後?於是為了邀寵爭功,各部將領早已開始明爭暗鬥不休。

    謀臣之中也不例外,同樣暗流湧動。謀士不同於武將,習武之人大多出身貧寒,幼時家貧無力習讀經史,要想有所作為,只有苦練武藝,然後入軍籍,憑戰功而出人頭地。

    謀士不同,自古名士出豪門,智謀之士的背後總關乎家族門閥的利益,為了能為自己背後的家族爭得更大的利益,他們的爭鬥顯然要比武將激烈、陰險的多,不同的是,他們懂得處世、保身之道,所以爭鬥之間並不像武將那般明顯,他們都在等,在等別人犯錯誤,在觀察丞相大人的臉色。

    正因為如此,徐庶才覺得曹兵並非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強大,如在大軍同出的情況之下,為了爭奪戰功,他們反而會出現一些冒險輕進的錯誤。

    如今讓他暗自歎息的是,劉備帳下如今也出現了這種苗頭,倒不是張飛、趙雲的相爭讓他憂心。真正地問題在於關羽。

    一直以來,關羽跟隨主公南征北戰,功勞之大即便是張飛也難以相比,更何況關羽還曾拒絕曹操的高官厚祿,演出千里單騎的義薄雲天之事,其忠義悍勇何人能及?

    但偏偏這個地位在主公心中獨一無二的大將卻還要在事不可為之時與後輩爭功,如此情況怎能讓他不深為擔憂。

    暗自長歎一聲,再想到救回自己的劉封和主公的幼子劉禪,徐庶更覺得一陣頭痛。

    劉封、龐統急急趕回巴邱。

    一入軍帳,劉封看到一個陌生、清秀的親衛在幫他整理案上文牘。便有點小暈,看了好半天,他才想起來,這便是那個被他抓來的女拌男裝的啞姑。龐統一看到軍帳之中有人在,就揮手令她退下。

    劉封搖了搖頭說道:「無妨!領軍以來,我便與士卒同吃住,沒有絲毫隱密,如今也不例外。」

    龐統想想這個啞姑又不會說話,便點了點頭。

    兩從坐定,龐統隨即憂慮說道:「伯威。關將軍恐怕對你成見甚深啊!」

    劉封先是一愣,隨即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何事惹著了二叔。自隨義父以來,便對我極為冷漠,些許小事,便會嚴加斥責,每每看到二叔,我都會心驚膽顫,坐立不安。」

    龐統點頭說道:「此次關將軍親自領兵前去征討武陵,恐怕便是不想讓你再立戰功!」

    看著劉封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龐統繼續說道:「此事與主公幼小劉禪有關!」

    劉封瞪大了眼睛看著龐統,吃驚說道:「怎麼可能。禪弟如今不過二歲,何以跟他又有關係。」

    劉封吃驚地表情和驚訝的聲音驚到了正在清掃軍帳的啞姑,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放慢了手中的動作。側耳傾聽起來。

    二人毫無所覺。

    龐統繼續臉色漸漸變沉,看著吃驚的劉封繼續說道:「關將軍恐怕是未雨綢繆,防止大公子將來與劉禪爭位。」

    「我乃義子。禪弟乃義父親生,何來爭位之說。」劉封茫然不解問道。

    前番左將軍窮圖末路恍恍不可終日,四處拚殺而無一塊立足之地,乃是三軍用盡、人盡其才之時,當然不會去考慮到如此形勢,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曹兵潰敗士卒死傷慘重,準備年餘的糧草被一把火燒個精光,暫時根本沒有南下之力,江東為了盡奪荊州北部郡縣更是緊隨其後死纏爛打。南部三郡早晚必克,再加上孔明、元直皆在帳下效力,文武俱全,左將軍氣候漸成,又豈會不為以後打算?此事早晚必將面對,龐統覺得還是早些說清楚,讓大公子有所準備為妙。

    「自古以來,義子地位各有不同,是否改姓而嗣地位相差千里,如今公子隨主公而改姓劉,便已可進族譜之中,自然有了繼承之權,況且繼嗣之首條乃立長、其次立賢、最次立愛。如今公子為長、劉禪為次,以賢來定,公子平易近人與士卒同為一體,領千餘士卒守樊城、奪長沙、取曹兵輜重,其赫赫戰功直逼關張趙三位將軍,而劉禪初生嬰兒其後成就未知,僅此來看,將來繼承左將軍之位者,當首選大公子,否則難以

    恐將引起大亂。」

    「話雖如此,但劉禪畢竟乃是左將軍親生骨肉,血濃於水,亂世之中開創基業何等艱難,幾十萬士卒百姓流血拚殺之後方才得此寸土,又豈會白白拱手讓於一外人。」

    劉封一直以來考慮的便是如何為義父分擔解憂,像三位叔叔那般成為絕世勇將,統兵對陣沙場之間,匡扶大漢江山,助義父一臂之力,如今聽聞龐統之言,盡然涉及到如此複雜之事,他頓時茫然了,自己竭盡所能為義父征戰,怎麼反而牽扯到與禪弟之間的爭鬥了?

    默然半晌,劉封幾乎全身都癱軟了下來,喃喃說道:「我又怎麼會去與禪弟爭位,又怎麼會讓義父為難?」

    龐統悠然長歎,輕咳了一聲說道:「伯威,有些事並不是你自己不想做便不會去做的,形勢逼迫之下恐怕到時候連你也無法控制,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便是此道理。」

    劉封一時之間感覺自己的腦海之中亂成一團,人影一個個在面前閃過,慈祥地義父、冷森的二叔、英俊不凡眉宇之間透出濃濃關懷地三叔與趙叔叔、義母的關愛笑容以及禪弟那胖嘟嘟的小臉蛋,最後變成軍司馬劉從黝黑剛毅的面龐,無數袍澤放聲的長嘯,他痛苦不堪,難以自處。

    —

    龐統知道這一切對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來說確實太過殘忍,太過無情,但現實便是如此,你不得不去直接面對。

    看著茫然不語的劉封,龐統想了想便轉身退去,同時喚過帳前的沙摩柯與韓風二人,讓他們時刻注意著帳中情況,以防意外。

    天漸漸黑了下來,冰冷的寒風想是要吹走天地之間的一切熱量,肆意呼嘯著,一刻也不停息。

    幾盞燈光被點起,照亮了軍帳之中。

    看著還愣在那裡一動不動地將軍,沙摩柯、韓風二人開始發慌了,自從刺奸大人離開之後,將軍便已是這樣,此時已經數個時辰了,該如何是好?兩人急的如同螞蟻一般團團亂轉,但又不敢進去打擾。

    此時,一身戎裝的啞姑正好端著熱好的飯菜走了過來,兩人如同找到救星一般,齊齊迎了過去。

    「啞姑,這次你不要放在那就走了,去叫醒將軍吃飯」看著茫然不解地啞姑,沙摩柯不由急了,伸出熊掌一般的大手開始在面前比劃起來,「拉醒將軍懂不懂?用手拉醒他,叫他吃飯懂不懂?」

    沙摩柯的大手又大又厚,手指粗若槍桿,在啞姑地胸前揮來揮去,帶起呼呼的風聲。

    韓風暗叫一聲,「我的老天,她可是個女人,這個蠻子怎麼能如此無理」。驚訝的啞姑顯然是被如同怪物一般的沙摩柯嚇到了,不由步步後退,同時頭點個不停,如同小雞吃米一般。直到沙摩柯咧著那張醜陋的大嘴停下來的時候,她才暗吁出一口氣,跨進帳中去。

    昏沉的劉封感覺到手臂之處傳來一陣搖晃之力,本能的便伸手拽去,猛的便聽到了一聲輕哼之聲。

    那異樣的聲音,不由讓劉封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身側驀然便傳來一股清香之氣,劉封同時感覺到了手中有件特體在扭動,柔若無骨,低頭望去,正好看到自己正抓著啞姑的手,隨著自己手中傳來的大力,啞姑正緊皺眉頭,顯得十分痛苦。

    劉封又驚又窘,不由急急鬆手,道歉連連。

    而當他看到四處昏暗,燈光閃耀之時,頓時暗呼糟糕,怎麼一轉眼都天黑了。

    啞姑這時再次輕扯扯了劉封,指了指桌上冒著騰騰熱氣的飯菜。

    劉封吃了一驚,看著散發出香味的飯菜,詫異問道:「哪裡來的?」隨即他想起了面前這個女人根本就不能說話,不由謙意問道:「你吃過了嗎?這些飯菜是從後衛屯營帳之中端來的麼?」

    啞姑點了點頭。

    劉封歎了一口氣說道:「糧食寶貴,這些飯菜都是留給傷殘士卒吃的,你還是給我拿兩個干餅來吧!」

    啞姑極度驚訝,曹營之中,哪個將軍不是大魚大肉,美酒佳餚,怎麼這個將軍連這麼普通的飯菜都不肯吃。

    劉封這時好像想到了什麼,接著問道:「你的住處安排好了麼?」

    啞姑沒想到將軍如此關心自己這個俘虜,心中感激無比,認真的點了點頭,同時指了指外面的營帳,示意自己住在偏帳之中。

    劉封看到她盡然和那些侍衛住一起,頓時急急說道:「你是女人,怎麼能和那些親衛同住,不行,這豈不是亂了套了。這樣,以後你就住我帳中,睡我榻上。」

    劉封此言一出,正側耳傾聽帳中情況的沙摩柯、韓風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漲的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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