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勇氣可嘉從軍已久，歷經血戰的黃忠，其老道的經驗又豈是沙摩柯這個愣頭小子所能比，在誘敵、示弱、迷惑對手方面，黃忠做的絕對是天衣無縫，攻防進退之間，毫無破綻。而且黃忠雖然鬚髮皆白年已不惑，但身體卻強壯的很，每日食量依舊大的驚人，平常練武之時揮舞的都是那把重六十斤的沉重戰刀，其氣力顯然要比他們想像中要悠長、強大的多，僅僅半個時辰的時間，佔據主動進攻之利的黃忠重在一個巧字，根本就沒有費去多大的力氣，那虎虎有生的刀風，只不過是一種假象，由刀勢的綿不絕而形成。一步一步被沙摩柯扳回劣勢，甚至佔據上風都是黃忠故意漏出的破綻，為的便是麻痺沙摩柯的思想，讓他認為這個老將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消耗，肯定已經氣力衰竭不堪一戰了，沙摩柯與其他武將比試之時都是佔盡優勢，招招搶功，利用自己力大無窮、身高臂長的優勢壓的對方打，何曾這麼狼狽，整整半個時辰，他除了防守之外，盡然沒有能夠還過一招，這讓年輕的蠻王實在忍無可忍，一抓住黃忠氣力不接的時機，根本不曾細想，便開始了瘋狂的反擊，比往常還要瘋狂的還擊，似乎想用那狂風暴雨一般的進攻來驅散身上的鬱悶心情。但是當沙摩柯盡力一擊的時候，黃忠等待已久的反擊，隨即而至，拼盡全身之力，格擋住沙摩柯揮舞的鐵蒺藜骨朵，不顧被刀上傳來的大力震麻的雙手，黃忠大吼一聲，當胸一腳便踹了過去，全身都沉寂在如何迅速擊潰這員老將的沙摩柯沒有料到自己的全力一擊只到一半便被擋住，根本來不及反應，勢大力沉的一腳便直接將沙摩柯壯如黑熊一般的身體踢飛了起來，轟然倒地。四周眾人被眼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黃忠狂風暴雨的攻擊沒有擊垮這個蠻王，反擊在形勢直下開始失去主動的時候一擊而中，這種極大的反差讓他們的腦海之中一片混亂，有些不知所措，直愣了片刻，眾人終於反應了過來，轟天叫好之聲響徹營寨。連帶一旁第一次出來觀看的劉封都被老黃忠的勇猛驚呆了，叫的格外響亮。眾人的驚天叫好之聲，更讓一直以來獨享這種歡呼的沙摩柯鬱悶無比，挺身起來，沙摩柯對著黃忠怒吼道：「老頭盡敢使詐。」黃忠輕撫戰刀，哈哈大笑道：「兵不厭詐，只要能取勝便行，你若不服盡然使詐便成。」四周眾人聞言笑的更響，特別是每次都堪堪敗給他的魏延，直接就帶頭起哄起來，弄的沙摩柯怒火中燒，瞪大了眼睛看著一旁興災樂禍魏延，恨不得一巴掌將他拍死，這小子自從被他打敗之後便時時跟他做對，讓他煩的緊，這時站在魏延身後的一名士卒吸引了沙摩柯的注意。那個士卒只是一名普通小卒毫無特別之處，要說有區別的話，那便是他身上的武器與身旁絕大多數袍澤不一樣，這是一名弓箭手，身後背負著角弓。而吸引沙摩柯的便是那張弓，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角弓。沙摩柯引以為傲的不僅是一身橫練，橫掃千軍的功夫，還有一手細膩無比、百步穿楊的神射術，說到箭術，蠻人之中用箭的高手多的是，他們生於貧瘠、荒野之地，耕種技術十分落後，基本上過著半原始的生活，狩獵更是他們取得食物、獲得皮毛的重要方式，所以蠻人從小便會練習弓箭，奔波於山野之間射取獵物，而沙摩柯無疑是其中練的最好的一個，不僅力大，能開三石強弓，而且射的極準，百步之中出現的獵物，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看到了一旁士卒背上背負的戰弓，沙摩柯頓時心中一亮，裝作憤怒的向黃忠說道：「老頭使詐獲勝算不得數，可敢與我再比一場。」黃忠一聽心中倒也有點沒底，剛才贏得僥倖，這小子雖然長的像熊，但卻靈活無比，那柄鐵蒺藜骨朵真是難以應付，配合上他的大力能震的手上一陣酸麻，再要比試肯定會防備自己的示弱之計穩紮穩打，想要取勝就難說了，但是他的話已經放在這裡了，我若是不應戰，豈不是擺明了怕他？黃忠剛想回答，沙摩柯就接著說道：「看你年老體弱，再接著比試，勝之不武，不如換個別的比試方式！」眾人都不吭聲了，凝神靜氣聽著沙摩柯說話，看看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看著四周默然無聲的眾人，沙摩柯忽然說道：「我們來比箭術如何？」黃忠聞言，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一時愣在那裡沒有反應，看著有些呆愣的黃忠，沙摩柯還以為是怕了自己，一時有些小得意起來。而一旁的王威、魏延、傅彤等人聞言，驀然捧腹大笑起來，魏延更是誇張的抱著肚子蹲了下去，魏延八尺身軀，面如重棗，本就有些怪異的容貌配合著這個怪異的動作極具誇張搞笑之能，引得眾人哄笑起來，高大魁梧的沙摩柯還以為眾人是笑他欺負那老頭不會用弓，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哪知黃忠反應過來以後點頭對他伸了伸大拇指說道：「你這蠻子倒是勇氣可佳，非要跟我比我最擅長的箭術，你既然已開口，我也不好拒絕，怎麼個比法隨你說。」一旁的劉封總算明白了王威、魏延等人哄笑的原因，也跟著輕笑起來。沙摩柯一聽黃忠之言，頓時暗叫糟糕，這老頭說的這麼自信，肯定也是箭術高手，這下是撞到鐵板上了，但是話已出口，又怎能示弱，只得硬著頭皮向身旁的幾個隨行蠻人喊道：「取箭來。」隨即沙摩柯談起了比試的方法，其實也極為簡單，便是以百步為戒，百步之外立兩桿長戟，以射中戟中洞孔為勝。長戟頂端乃一突出尖刺，一旁更有一月牙彎刃，彎刃與戟身相連之處便是一不規則戟孔，孔不大，立在百步之外，幾乎看不見，以此來試箭也算是極具難度。一旁不乏弓箭好手，看到如此比試之法，不由替老黃忠擔心起來，沙摩柯雖然與他們相處的也不錯，不過畢竟是蠻族之人，在眾人本心之上，自然是黃忠這個漢人較受他們歡迎。如今他們看到這個蠻人提出的比試之法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百步之外射中那個小孔，他們自問無人可以做到，也沒有聽說過何人有如此之能。而觀戰的劉封不由苦笑，三叔從來不用箭，自然沒法教他，趙叔叔雖是箭術高手，但是他在軍營的時間尚短，平時學習武藝之外，便是跟隨兩位叔叔後面學習兵法戰策，箭術對他這個門外漢來說，確實過於高深了。沙摩柯說完，也不再多囉嗦，從侍衛手中取過弓箭，便搭箭瞄準起來。只見沙摩柯壯如黑熊的身軀一動不動，兩腿前後分開，挺直身軀，左手執弓、右手扣箭拉弦緊貼於腮部、微瞇起左眼、摒住呼吸、凝神靜氣如一尊鐵塔一般矗立不動。隨著沙摩柯的舉動，四周揣揣的眾人不由跟著摒住了呼吸，緊盯著遠處的長戟，期待著箭矢的射出，就連哄笑他的魏延也默不作聲，魏延顯然頗有自知之明，對於箭術，他也是略知皮毛，沒法指手畫腳，與其他士卒一般，只有乾瞪眼睛觀看的份。沙摩柯緊扣箭矢的右手突然就鬆了開來，毫無徵兆，在眾人來不及反應之間，飛出強弓的箭矢猶如閃電一般刺向遠處長戟，只聽遠處「叮」的一聲輕響，長戟猛的倒了下去。長戟旁邊的士卒急忙跑了過去，隨即遠處發出一陣驚呼，原來那根利箭的直接擊中圓孔，卡在戟身與圓刃之上，穩絲不動，這份大力與準星，頓時驚駭了眾人，四周隨即一片歡呼之聲，這種精彩的箭術雖然大大的折服了四周眾人，真心的為這個蠻王叫好起來。黃忠一看冷冷一笑，也不言語，逕自走到沙摩柯身側，舉起了強弓。眾人不由再次安靜下來，可當他們的眼睛落在黃忠執箭的右手之上時，眾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黃忠的右手扣著的不是一根箭，而是三支利箭，看著黃忠先將一根箭扣在弦上，他們終於明白了黃忠的想法，這老將盡然要三箭連發！臉上剛剛還有些得意之色的沙摩柯頓時被黃忠的這種舉動驚呆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盯著那個鬚髮皆白的老將右手，看著這個瘋狂的舉動。根本沒有瞄準，他們想不到要連發三箭的黃忠，根本沒有什麼準備活動，箭一扣至弓弦之上，立即就飛了出去，而且是一支接著一支的飛了出去，他們還重來沒有看到過上箭換箭如此快速的手法，只覺一眨眼之間，三根利箭已經一根接著一根的飛了出去，在他們眼睛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的情況下，便飛了出去。四週一片死寂，在三支利箭離弦的剎那間，原本有些沸騰的軍寨之中，頓時毫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