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這員被王威喚作文長的勇將呆了一呆,似乎被劉封的一腳正踹所驚醒,又像是被王威的喊叫之聲拉回了現實之中。他驀然之間便發現原本必死無疑的兄弟此刻正在驚訝的看著他,搖了搖頭,他確認自己的眼睛沒有花,不遠處的兄弟清晰可見,沒死,他的兄弟沒死,他的兄弟正在呼喚他,這一刻他幾乎要興奮的喊叫起來。劉封看都沒有看這兩人一眼,一抖長槍,挺身殺入戰陣之中,他的腹部此刻有些許撕痛,不用看便已知道,硬接於禁的那槍讓他腹部的傷口再次裂了開來,但劉封毫不在意,四周濃烈的血腥之氣激發了他身上的狂野殺性,讓他在這一刻裡忘卻了身上的傷痛。休養了這麼些天,重新殺回到這種血腥的戰場之中,劉封忽然間感覺到一種熟悉感,好像自己就是為戰爭而生,為了這無盡的殺伐。轉頭的瞬間他便已經看清了戰場上紛亂的形勢,曹兵經突襲二輪箭襲,死傷慘重,此刻僅餘七八十名騎卒還在血戰,人數上的差距並沒有讓他們膽寒,憑藉著個人超高的武藝,他們面對一倍於他們的荊州士卒之時,依然能夠殺的難解難分。曹兵是清一色的騎卒,如果是在全力衝鋒之中,這些荊州士卒在他們鐵騎的踩踏之下根本就沒有一戰之力,光憑戰馬的衝力就能讓他們潰不成軍,但此刻接連遇襲的他們已經失去了騎兵最為寶貴的速度,完全陷入了一片混戰之中。揮動長槍,劉封毅然下達了攻擊命令,大山與季允立即會意,兩人各為箭頭,領著隊下士卒分割穿插,猛的加進了戰圈,原來還處在膠著之中的戰場形勢瞬間倒向一側,這群悍勇的劉備軍士卒讓所有人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彪悍,什麼叫做勇猛,他們三五成群,互為犄角,以這種簡易的小型戰陣衝殺在亂軍之中,精良的配合,百戰餘生的經驗,強悍的戰力讓他們所向披靡,片刻之間,便讓原本漸漸聚起戰力的曹兵再次陷入絕境之中。失去速度的戰馬陷入亂戰,雖然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但是轉身不便,目標明顯也讓他們成為敵人首要的狙殺目標,尤其是躲在一旁抽冷射出箭矢的弓箭手更成了死神的催命符,吞噬著一條條鮮活的曹兵生命。所有的曹兵陷入苦戰,而他們的統軍將領於禁更是幾番險死還生,剛剛勉強擋住了王威絕境之中的一戟,不待於禁回槍再刺,一道人影已經抓住這個難得的空隙貼了上來,一攻即回,一觸即收,貼近於禁戰馬前的伍俊攻防砍殺顯得快捷無比,利如閃電。還沒有等對手反應過來,他的戰刀已經砍向對手的另一個要害之處,於禁突遭這種詭異難測砍殺之術,頓時被逼的手忙腳亂,幾次不及時的回防,更是被敵人的戰刀砍到身上,雖然傷的不重,但是心理上的那種壓力,已經讓他接近崩潰的邊緣,那柄詭異的戰刀讓久歷血戰的於禁陷入無盡的噩夢之中。武藝精湛,經驗老道的於禁盡然被伍俊逼的手忙腳亂,毫無還手之力,這讓於禁自己都吃驚不已,隨丞相大人征戰天下十餘載,他還沒有碰到過這種詭異的形勢,明明自己有一戰之力卻只能被動防守,無處不在的戰刀讓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別說是進攻,就連防守他都覺得十分吃力。這一刻,豐富的血戰經驗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戰場之上嚴峻的形勢讓他漸漸的冷靜了下來。看著敵人凌厲的攻勢,冷靜下來的於禁一下子就想到了破角之法,他選擇了穩守,守而不攻,於禁知道,面前這人的這種戰法雖然霸道至極但是損耗體力也極快,只要等到他力竭之時,再發起反撲,必能搶佔勝機。敵人能看出來,伍俊自己自然也知道,看著守著密不透風的於禁,伍俊只能尋求他法,他知道這樣僵持下去,雖然佔據主動的是自己,但自己只要有一點的疏忽,便會遭受到敵人強烈的反撲,只看眼前這名曹軍將領,穩如山嶽的戰法,他就知道,這是一個高手,一個一旦對手反撲他根本擋不住的高手。伍峻的目標放在了於禁的戰馬之上,他在搶攻的同時無情的劈砍著戰馬的身軀。戰馬一瞬間慘遭重創,一道道刀痕在強壯的戰馬身軀上出現,伴隨著陣陣悲鳴之聲,殷紅的血液如潮水般噴湧而出,片刻之間,戰馬就開始搖晃,開始不住了。於禁絲毫不為所動,似乎座下戰馬的即將死去跟他毫無關係,他只是全心應對著伍俊的進攻,穩如山嶽。在戰馬倒塌的瞬間,於禁躍下戰馬,挺槍刺向伍俊,他已感覺到了對手動作上的遲緩,看出了戰機。伍俊看著刺來的長槍,嘴角發苦。不遠處,劉封已衝進了亂軍之中,他的目標是於禁後面聚集的精銳曹兵士卒,手中黝黑的長槍已經準備去痛飲敵人的鮮血。但比他更快的便是身旁的雷虎與黑子兩人,還沒有等劉封的長槍與敵人的戰刀相接,他們便捨身忘死的衝了過去,用他們強壯的身軀護在劉封的身前,用他們的戰刀接下了曹兵砍來的戰刀。劉封搖頭苦笑,這兩人一左一右緊隨自己身旁,根本不讓自己有衝殺的機會。伍俊一下子退回到了劉封的身旁,彎下腰去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睛始終緊盯著遠處,盯著那個亂戰之中的曹兵冷領,他沒有想到這個曹軍將領的武功盡有如此之高,自己的戰刀只是稍露破綻便被他死死抓住,一陣連環槍刺,幾乎讓他命喪當場,這種守如山嶽,攻若雷霆的氣勢深深震驚了他的心靈,讓他恐懼莫名,他還沒有碰到過這麼厲害的敵人,他還沒有碰到在他快刀狂砍之中依舊能夠將四周的形勢判斷的如此精準的敵人。隨即,伍俊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個正在與於禁纏鬥的大漢,正是這個高大魁梧、看起來粗曠無比,被人喊做文長的年輕將領關鍵時刻擋住了敵將的一槍,在危急關頭救下了他的性命,讓他撤了回來。如今看著殺在一起的那兩人,真是旗鼓相當、風雲變色,伍俊心中大驚,他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能圍著他狂攻了那麼長的時間。於禁此刻絕不好受,連翻惡戰,身體多處受傷,大量的失血,讓他的臉色越來越慘白,身體越來越乏力,他感覺自己手中的長槍越來越重,重的連揮舞起來都十分吃力了。接連兩次志在必得的刺殺之機都被人擋了下來,連著兩條本該成為他槍下亡魂的性命被救了回去。如今敵人盡然玩起了車輪戰,更讓他無耐的便是殺來的這幾人各有特點,有的殺氣凜然、有的刀走偏鋒,如今這人手中的戰刀更是穩如磐石,勢大力度,這三人的武藝都極為高強,只是戰陣經驗略顯不足,讓他應付起來雖然感覺十分的吃力,但還能找到其中的弱點。真正讓他吃驚的便是剛剛硬接了他一槍,便衝向人群中的那人,他清楚那一槍的力道,那是藉著戰馬之力,自己盡全身之力盡在必奪的一槍。但在自己看來足夠開碑裂石的一槍盡然被對手輕易的給接住了,而且還是毫無花巧,硬生生的給架住的。一想到這裡,於禁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於禁連聲怒吼,召喚著身旁的士卒,這段時間之內,虎賁精騎死傷慘重,如今還在奮戰的不過五十餘人,大半已受傷,戰力迅減。聽到將軍大人的呼喊之聲,四名曹兵不顧一切的衝殺了過來,猛的衝向手執戰刀正與將軍大人死戰的敵將。大山挺身殺上,從側翼砍翻了一名敵卒,還沒等他回身,旁邊的曹卒已衝了上來,大山身後的士卒緊隨其後立即頂上,再次混戰。另外三名衝過去的曹兵被亂槍刺死,紮成一團肉泥,但他們的攻擊起到了作用,於禁趁機擺脫了敵將的糾纏,翻身跨上一匹戰馬掉轉馬頭往後衝去。一旁的曹兵會意,再也顧不得面前的敵人,打馬飛奔而去,幾名躲閃不及的曹兵頓時被斬殺當場。瘋狂的於禁衝殺在前,渾身欲血,狀若魔神,長槍揮舞之間放聲狂吼,「擋我者死」。悲壯慘死的氣勢讓擋在前面的荊州士卒不由一愣,在他們驚愕之聲,於禁的戰馬緩緩加速,他奮起全身餘力,不顧一切的刺殺著擋在馬前的敵卒,雙腿猛蹬馬腹,長槍、戰刀不斷劈中於禁,鮮血直流。在他身後,二十餘名曹兵虎賁精騎再也顧不是身旁的敵人,齊齊掉轉馬頭,緊隨將軍大人的身後衝了出去,拖後的幾名曹兵剛剛轉過戰身便被四周敵卒,砍成肉泥。來不及逃離的殘留曹卒頓時成了圍攻的目標,只片刻便被合圍過來的敵軍砍成肉泥。艷陽正午,熾熱的陽光漸漸掃清了崗山附近那股濃濃的殺氣,帶給大地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