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纛迎風飛舞,黑色的旗面在風的扯拽之下左右翻飛猶如一頭張牙舞爪的黑豹。天色陰沉,慘烈的殺伐讓充滿生氣的太陽躲進了雲層。樊城此刻籠罩在濃濃的塵土之下,高大的城牆更是被屍體所填滿被鮮血所澆透,原來青黑的城牆此刻透著陣陣血紅。樊城就如同一個超大的屠宰場,血腥無比,殺聲震天。「走,殺出去」。在城樓包紮完傷口的劉封猛的站了起來,他看到了遠處城頭的慘烈搏殺,看到了無數的兄弟袍澤倒在血泊之中,看著遠處血淋淋的戰場,他再也忍受不住,他要沖去出與他們共存亡,強烈的運動下,腹部的傷口重新裂開,撕裂的肌肉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只這一下就讓劉封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虛弱的生體不由一顫,劉封原來英俊紅潤的臉龐頓時變得慘白。一旁的大山等人大驚失色,大山的肩窩中了一槍,深可見骨,傷勢很重,但這個魁梧的親兵隊長只是略微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便又拿起大刀圓盾守護在了大公子的身邊,在他的眼裡,沒有比大公子的安危更重要的事,身為左將軍的親衛曲百人隊隊長,做為趙雲將軍的手下,趙將軍的言傳身教讓他對護衛的工作瞭解的太過透徹,他始終記得趙將軍的吩咐,在任何情況下,不惜一切代價換去主公的安全,護衛的最高境界不是為主將而死,而是是做到主將不死,自己也不死,因為自己死了就沒辦法再去保衛主公的安危,但大山知道,自己沒有趙將軍那麼高強的武藝,自己能做到的,就是為主公而死。一聽說身受重傷的大公子要去拚殺,他們焦急萬分,「大公子,你的傷勢太重,需要休息,不然傷勢惡化,後果不堪設想啊!再說,劉大人已經將預備屯士兵派了出去,這仗還有很長的時間,大公子不必急於一時啊」這個被長槍刺中吭都沒吭一聲的大漢此刻去急的滿頭大汗,焦急的聲音幾乎是要哭出聲來。劉封愣了愣,疼痛的傷口讓他若有所思。長髮披散,沾滿鮮血,劉封的頭盔被箭射掉,身上的盔甲破爛不堪,為了節省體力,劉封脫掉盔甲,身著一件普通士卒穿的皮甲,原本英俊不凡的臉上凝現出一股濃濃的殺氣,看著遠處血肉紛飛的戰場,劉封心中的恐懼不翼而飛,靜下來的劉封忽然發覺對這一切都十分的熟悉,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慢慢的回味起剛才搏殺的過程,在最危急的關頭,他用的根本就不是平時學來的武藝,長劍在他手中的刺殺彷彿有一種奇怪的韻律,劉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種恐怖的殺人手法,就好像是天生就有,他百思不得其解。大山等人看著大公子默然不語,凝神沉思以為剛才的話說動了他,不由放下心來,重重的吁出一口長氣,但是遠處城頭越來越嚴峻的形勢卻又讓他們十分的焦急。劉封的思緒十分的混亂,他努力想去想像自己的過去,他總感覺自己有點怪異,但無論他怎麼努力始終想不出所以然,無耐的眼神看向遠處,城頭的血戰還在繼續。隨即劉封看到了劉從,這個對他關愛無比的長者。華勇的胳膊中了一槍,厚厚的鐵甲起到了作用,讓他的傷勢顯得不是很重,一雙沉穩有力的雙手,舞動著九環大刀,勇猛無比,劉從飄逸的槍法詭異難測,每每攻敵必救之處而自保有餘,但是身旁的親衛士兵越來越頂不住曹軍強大的壓力。預備隊的士卒已陷入了苦戰,一個又一個彪悍的戰士倒在城頭,三米寬的城牆之上躺滿屍體,滿地都是兵器,長槍、大刀、鐵盾、巨斧塞滿著每一寸空間,士氣被鼓舞起來的曹兵又恢復了往夕的神勇,凶悍的青州士卒緊隨在校尉大人的四周,前排是密集的盾牌,盾牌的前面更是排著密密麻麻的槍陣,這道洪流如同一個全副武裝的刺蝟,踏著穩健的步伐,一步步的向前推進,箭雨滿天,後排的士卒不斷有人中箭倒地,隨即便被洶湧的人流踐踏失去生命。劉從左挑右擋拔開刺向他的長槍,還要不停的躲避華勇那柄虎虎有生的大刀,敵陣中由於怕誤傷已方的主將,冷箭扣而不發,但這無形的壓力依舊讓人感覺沉重無比,劉從知道,一旦露出破綻,無情的箭雨將會奔襲而至,原本飄逸無比的長槍變慢了下來,劉從的額頭上密密麻麻的佈滿汗珠,無數的汗珠慢慢匯聚在一起,凝成一道水流滑下,在劉從側身的剎那,那道水流脫離了劉從的身體,飄飛起來,散向四周,忽然一把剛勁有力的大刀劈中了水珠,水滴飛揚。華勇的大刀再次劈向了劉從,同時身側的四桿長槍扎向劉從的全身,劉從大駭,往後退卻,腳上卻被地上的屍體一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劉從猛的往後倒去,一側的親兵護衛大驚失色,十幾名悍卒瘋狂的衝了過去猛的將司軍馬大人往後拖去,兩面盾牌,三把大刀同時砍過,刺向劉從的長矛頓時被砍成兩截,一柄大斧劈向華勇的大刀,一聲刺耳的碰撞之聲,大刀比想像之中還要快速,鋒利的刀刃削過斧柄,斧頭飛下城牆,執斧大漢慌忙後退,大刀勁道不減,順勢劃下,劉軍執斧大漢雙眼掠過一絲絕望,死亡的恐懼瞬間籠罩住他的心頭。一面大盾突然而至,瘋狂的迎向大刀,大刀砍下,盾碎,連帶著一條執盾的胳膊隨盾而折,黝黑的臉龐一陣痙攣,嘶啞的喉嚨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執斧大漢被眼前的情況驚呆,看著撲過來的曹兵,大漢猛然躍起,抱住為了救他而斷去一臂的袍澤退回陣中,一陣箭雨射向遠處,曹兵攻勢不由一窒,大漢早已躲回陣中。懷中的袍澤早已昏死過去。看著懷中的兄弟,粗曠的悍捽髮出一聲痛苦的衰號。劉封勃然大怒,看著華勇肆意劈殺著守城士卒劉封憤怒無比,看著受傷的士卒劉封更被士卒之間的真情所感染,拉回遙遠的思緒,劉封從自已的身上扯下長長的布條緊裹在自己的腹部傷口,憤怒中的劉封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熟練的包紮給一旁的眾人帶來的震撼。右手執矛,右手提劍,劉封披頭散髮,狀若瘋狂,同時全身的肌肉一塊塊凝結,聚成一股恐怖的動力,他的眼睛緊盯著遠處,憤怒的又目之中只有遠處的華勇。大山看著衝出城樓的大公子駭然心驚,顧不得肩窩的傷勢,帶著雷虎、黑子、田雄就衝了出來,緊隨大公子身後。這一路的敵人早已被殺光,劉封筆直的衝向遠處的戰場。預備屯士卒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他們看到了披頭散髮,渾身鮮血的大公子。劉封看著堵在前面的袍澤不由大吼「讓開,統統給我讓開。」瘋狂的劉封狀若魔鬼,士卒不由朝兩側擠去,中間空去一條通道。戰陣裂開,劉封衝至最前。華勇看到了劉封,這個身著皮甲,渾身鮮血的士卒讓他的眼睛一陣跳動,人類的本能讓他感覺到了一陣不安,但是手下殺人無數的華勇隨即瘋狂的衝了過來,他要殺死這個讓他不安的敵人。劉從看到了大公子衝在最前面,不由一驚,還沒來得及說話,劉封迎著華勇衝了過去,長矛脫手,強勁的力度帶起一陣破風之聲,華勇大驚,大刀磕向長矛,兩股強勁的力道碰撞,刀背的鐵環相撞,叮噹不絕,長矛改向刺往後面的曹兵,根本還不及反應,長矛貫穿胸膛,鋒利的槍尖穿透曹兵身軀,再穿一人,兩名曹兵慘叫而死,恐怖的力道駭人之極。兩方的士卒幾乎同時停止了動作,狹窄的城牆上,搏命拚殺的劉封與華勇擋住了兩方的人馬,由於怕誤傷自己人,他們拉滿的弓劍隱忍不發,緊張的注視著前面的將領。劍交右手,劉封迎向華勇。撲面而來的便是華勇霸道至極的凌厲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