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心記 正文 第018章 愛無可寄生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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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一了結,俊嬪馬上有點也想湊過去,因著緋心在意思。大桌此時有一半空著,就是離皇上最遠的那一半。另一半擠了那一大堆,連跟頭髮都挾不進去。

    緋心跟俊嬪閒了幾句話,眼見她心不在焉,也不好再細說什麼。便遠遠的在另半圈找了個座歪著,捧著個熱杯子瞅著他們。

    雲曦眼角餘光掃到緋心笑瞇瞇的看著他們的樣兒,渾然一副把自己當成大娘,看著一幫很聽話的姐妹們在跟相公同歡,感受全家之樂的樣子。心裡那股子火就忽忽的往上竄,一時玩命拿眼睛瞪她。

    緋心本來坐的好好的,但她一向對雲曦的眼神飛刀格外敏感,有時不看他也突然覺得渾身發寒,那時再抬眼準保他拿眼神當飛刀使。她捧著熱烹的茶,突然身子一凜,眼神沒動但已經反應過來,她真有點忘形了。

    因剛才她因著俊嬪一席話,在加上雪清突然臉色突然難看起來。也想出了點門道,雖然她鬧不清俊嬪為什麼生了個兒子還嚇成這樣。但俊嬪今天此舉是明顯向緋心投誠,而這誠還投得轟轟烈烈,一定要讓皇上看到,讓各宮院的都瞧見!

    這孩子是她生的,這改不了。但這孩子以後寄在貴妃宮門之下,所以一應事宜全是貴妃作主。若是貴妃倒了,她的兒子也沒半點好處。由此擺明了以孩子為引搭橋,表示從此與貴妃榮辱以共。

    宮裡奪子的事不是沒有。前朝甚至有瞞著皇帝好幾十年,到了才知哪個是親娘的事。但俊嬪這招更高明些,趁著你的胎還早,男女未定,先奉送皇長子一名。便是你生了男,也是次子。皇長子只有一個!兒子寄在你地門下,便是貴妃之子,身份比一個嬪的兒子要高的多。如今沒皇后,若貴妃一舉得男,再進一步,那這麼皇長子,理所當然成為嫡長子!俊嬪的好處自然是大大的。若貴妃產女,那也不壞,這個兒子,更是貴妃鞏固地位,拉長掌權時間的依靠。而作為獻子的俊嬪,自然貴妃也不能少了這個臂膀。在宮裡孤軍奮戰又哪裡比地上群謀群策呢?這是雙方都樂見其成的好事,雪清不高興,原因很簡單,她拉攏俊嬪失敗了!

    這半年緋心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太明白為什麼俊嬪產子也得不到封賞,甚至要逼她走這樣一步來自保。但有一點很明顯了,雪清自以為得到俊嬪的支持,卻最後失掉了這枚棋。

    緋心就是因為想這些有點忘形了,被雲曦一甩飛刀回過悶來了。

    緋心托著茶盞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雲曦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緋心畢竟跟他走過幾個月,知道他這種沒表情就是不爽。她輕嗽了一下開口:「吳美人,聽聞你琴彈的很好。如今外頭剛散了一場聽瑟聞風,不如給皇上彈奏一曲助興如何?」

    緋心雖不管她們怎麼鬧。但不管不代表不看。她一眼就知道哪個是最先靠過去地。所謂槍打出頭鳥。只消打中頭裡這個。不怕她們不散。

    眾人都不是笨蛋。一眼就瞧出貴妃不樂意了。一時都噤了聲止了動作。身子也都端正起來。吳美人整個人都快倒在雲曦身上。一聽貴妃說話。雖是不太情願。但眼見皇上也沒半點表情。一時也訕訕起來。站起身道:「既然貴妃有雅興。臣妾便彈上一曲。」

    這邊緋心剛微微笑。雪清開口了:「依我看。光有曲無歌舞也不成歡。本宮一直聽說陳美人地舞妙地很。只可惜自打去年便無緣得見。不如陳美人去舞一曲。還有和嬪妹妹。聽聞你會河陽清調。唱得極是動人。不如也唱上一曲?俊嬪妹妹最是會起鼓地。一起才熱鬧些嘛!」

    緋心聽著那話不像樣子。她只打擊出頭地。現在這一位橫掃一大片!所謂主犯懲之從者不論。這才是平衡地法子。你把一堆人全轟了。自己坐皇上身邊。那明顯就是仗著身份不把姐妹們當回事了!這又是何必。大節下鬧地一幫人掃興。

    緋心在心裡笑了下。這才是真正地林雪清。前一個月看到地她。那是真正地春風得意。緋心就搞不明白了。便你就是抓住一個俊嬪有什麼好得意地?也不想想一年多以後還選呢。到時再進來一幫更艷麗年輕地。大把地給皇上生兒子。到時要如何是好?該攏地就得攏。少得罪人。

    這才是長久戰地硬道理。人都是打擊一小撮。攏絡一大片。她到好。一個攏不住。遷怒一大幫。何苦來?

    果然眾人都有點呆怔了,一時也不知是聽還是不聽。吳美人樂了,照德妃那架勢,弄出來的哪裡是歌舞,整個就是集市。雲曦微斜了眼看著她:「你這又是幹什麼?

    的又哪裡不痛快了?」

    「臣妾沒有不痛快。」雪清仗著三分酒意,加上七分堵心八分怨氣,前塵舊事全上心頭。一時覺得越發憋悶,但畢竟當著皇上不敢造次。吸了口氣,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臣妾只是喝多了兩杯,所以隨便說了說笑。皇上既不愛聽,臣妾再不多言就是了。」說著,便站起身來,「臣妾頭疼的很,請皇上准許臣妾先行回宮。」

    緋心眼見她越發地臉上憋忍不住,連請辭離席聽著都像在慪氣。再一見雲曦眼裡已經布了陰霾,讓緋心心裡也有點煩起來。如今也是怪了,以往他們都是各煩各的,但現在,她瞅見他不自在。也影響了她地情緒,一時她開口:「既然妹妹醉了,不如先回去安歇,明兒再一起說話。」

    雪清冷笑了一下:「姐姐如今南去一趟到底是不一樣了,也能作了皇上的主了。」

    這話一出,緋心一下有點傻眼兒了。是啊,她算哪根蔥啊,平日家她可從不冒這頭。今天她好像格外地踴躍起來,竟還讓德妃拿著話頭了。

    「你不是不舒服嗎?不舒服她關心你一下有什麼不對?挾槍帶棒的拿話擠兌誰呢?」雲曦不待緋心想話就蹭地一下站起來,臉色也難看了起來,「怎麼?又不樂意去了?那你留這瞧歌舞吧,你剛排陳的多大的一場面?」說著,他一甩袖子,掉頭就走。臨過緋心的時候一把扯起她來,「你傻坐著幹什麼?省得擾了德妃的雅性!」說著,也不管一殿的人,直接就把緋心連扯帶拽的拉走,身後跟著他們兩人的奴才們忙呼拉拉的擁隨過去。

    俊嬪根本不敢瞅德妃的表情,悄悄的垂了頭:「娘娘,臣妾也先告退了。」說著,也不聽德妃的回應,退了幾步便領著自己的奴才們走了。一時三三兩兩,全走了個乾淨!各個懼懷心思,偷笑的覺得沒趣的,等著瞧後戲的都有。

    雪清立在那裡面色鐵青,身邊跟著她的幾個奴才半聲也不敢言語。待得眾人皆去,偌大殿中只剩她一個,她卻微微冷笑了笑,慢慢坐了下去。

    面上哪有之前那怒極橫生之色?她半支了肘,隨手揀了一個凍蕉杯。身邊的奴才見她那架勢,忙著過來添了熱酒。

    她輕抿了一口,放了杯:「擺駕回宮。」說著,便由著身邊的太監扶起,慢慢往殿外走。小風一吹,冷嗖嗖的,以往真是傻的很啊。她在心裡喟歎,遂又牽了唇角,如此,也不算晚!

    萊茵宮配殿,雪清的母親李氏已經候了多時了。這兩日因著太后千秋,往來官眷拜壽的極多。李氏本來就可以每月進宮一次,這回趁著往來人多眼雜,一時拿了個彎轉道萊茵宮。如今宮門早閉,她竟是未回家。

    眼見雪清回來,忙著起身迎駕。雪清並不言語,直到入了內殿這才拉了母親的手,還未開口,眼淚先紛紛落下,哽著嗓子:「娘∼」

    李氏一把抱住,一邊撫著她的頭一邊歎:「為娘一早就說,宮裡機關算盡不是個好來的地方。你一旦進了來,必要小心加倍。你偏是不信,接連栽了跟頭,讓那小婦養的騎在頭上。」

    「當日娘親便說,俊嬪此人詭滑至極,半點不可信她。女兒不以為然,今天宴上,她真是將她的兒子給了那個賤人!」雪清淚雨紛紛,咬牙切齒,「當初那個小蹄子口口聲聲說,要與女兒一道挾制她。誰料剛一回來,便轉了口了!」

    「莫嶺這個老匹夫就是個滑頭,養出個女兒是小滑頭。」李氏冷笑著,「一早我就說,這女人靠不住,她要找大山必不會找你。你也不想一想,皇上都能想出這種法子來挾制你們,她如何認為你是能指望的?」

    「果是不錯。所以女兒今天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拉了臉來鬧一場。一來讓那莫梓容難上干岸。二來讓樂正緋心這個小娼婦鬆鬆心,以為我還是當日好騙易哄的蠢貨!」雪清哭著。

    「我的兒,何苦鬧這個難看?更讓人笑話了呀!」李氏又是心疼又是歎息。一時摸著她的臉說著。

    雪清從母親懷裡抬了頭,了一把淚水,「皇上好狠的心,正月賜香無人落空,偏是那樂正緋心沒有得著。原來他是懷了這個心!他根本就想扶那個暴發戶當皇后!可惜,那娼婦肚子不爭氣。偏是姓莫的有了!姓莫的發現皇上的香裡有乾坤,一直瞞著胎直到四月才說。那時皇上出巡在即,她正巧便可以避了風頭生下孩子!她自知此舉瞧出皇上的心思,怕回來不得好死,便直接將孩子交給那娼婦來養。皇上見她識趣,自然是將來厚賞大封,兒子能保,地位也不倒。她好精明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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