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艷記 正文 第十九章 論是非,坐懷不亂
    出了藏酒閣,明凡卻未再用那一葦渡江的招式,卻使一招正宗的乳燕翻雲,直上雲端,下落之時,卻是燕子三超水,輕鬆落在岸邊。

    明凡肅然回頭,對著藏酒閣恭敬三鞠躬。而後便沿著那條小路徑直回去,途中卻見一岔路,並不是來時所見。

    站在路口,明凡一時間難以捉摸。卻聽不遠處琴聲驟起,一女生傳來!

    「公子,何故彷徨?賞花樓便在此處,請進來罷!」

    酒色財,這第二關便是「色」。美人如花,樓名賞花,確實不假!

    明凡一路行去,所見景致又有不同。藏酒閣那條路便是奇花異草,古木林立。而這賞花樓一路行來,非但無花,草也不存。

    一條小路蜿蜒穿於假山石刻之中,沿途非是名石,便是奇洞,洞內夜明珠數顆,卻也將那洞內照得通明,鐘乳石林立,景致頗為不同。

    待到穿過最後一個溶洞,眼前赫然呈現另外一番景象!

    牡丹、芍葯、薔薇、百合……種種名花一齊開放,更有那寒冬時節方才開放的臘梅。昔日武則天等明天下百花齊放,卻不見牡丹花開,於是牡丹被貶洛陽!而此一地,明凡卻見到了百花齊放,無分季節,無分時令。

    「公子,請入內談話!」

    明凡看那百花齊放,一時入迷。連身旁何時來了人都不知道,待到被人驚醒,方才看到一位年約二八的妙齡少女站在自己的身側。

    「姑娘請!」

    明凡急忙施禮,這女子未施粉黛,一身絳紫衣裙。處身這百花之旁,並未減得一絲姿容。相反,卻有那百花相映,人比花嬌的嫵媚。

    「公子,請隨我來!」少女款款前行,帶著明凡穿百花而前,囑咐道,「公子且無亂走,此乃百花迷蹤陣,若失陷陣中,性命危矣!」

    少女看似不經意的說話,明凡心頭卻是大驚!

    天下有三大迷陣,百花迷蹤陣、陰陽天地亂、三才無歸路。而這居於首位的便是百花迷蹤陣,倒不是因為百花迷蹤陣的厲害就一定強與另外兩座迷陣。只是,百花迷蹤陣的布設十分繁瑣,須集齊百花,然後須配備無形珠,以五行之力打亂季節時令,方能使百花齊放,大陣得成!

    隨著少女入了賞花樓,明凡這才回頭望去。視線過處,但見百花不見路,自己進來的那個溶洞更是不可見!

    「公子稍候,婢女請我家小姐出來!」少女微微一福,便入了內室。

    明凡一人站於廳內,忍不住四下打量。

    廳堂並無多少裝飾,正中央一副美人醉酒圖,兩旁有一對聯

    「千古英雄醉紅顏,溫柔鄉里倦青春。」

    明凡看著對聯,聯中之意似有無限無奈。紅顏易老,英雄遲暮。是是非非,英雄美女,誰是誰非?

    而廳堂的兩側的佈置倒是出乎了明凡的意料。不懸書畫,無有花草。卻是刀劍成霜,左側斜掛紫金雁翎刀,右側橫插鑲玉七星劍!

    明凡看看廳堂之中的美人圖和那對聯,又看看兩側的刀劍,不解廳堂如此佈置,究竟有何玄機?或者僅僅是如此而已。

    明凡思考不多時,內室卻傳來一聲驚呼!

    「啊!」

    之後便是一陣寂靜!

    明凡不及細想,身影如電,衝著內室就衝了進去,進去卻見一場虛驚!

    內室之中,絳紫衣裙的少女恭立一旁,旁邊還有一個身著粉色衣衫的丫環,背對著門口,身材卻是苗條,不知面貌如何。

    而內室的床上,一面罩輕紗的白衣少女端坐床頭,目光卻是看著突然衝進來的明凡。白衣少女並不開口,只是用一雙明眸注視著明凡。

    房間裡的氣氛很尷尬,明凡擅入內室,本非君子所為。雖然先前以為室內出了以外,進來卻知,只是虛驚一場,或者乾脆說,這僅是一場鬧劇!

    「明凡失禮,暫且告退!」

    既知無恙,明凡自然表示歉意,慢慢退出內室。心中卻在思量,裡面的人搞這一出,又是什麼用意?難道是看看自己的人品?沒道理的!

    「色」這一關,據說是坐懷不亂。按照情形來看,應該考量的是自己的人品和定力!可是,明凡不明白,室內的人既然將自己誘騙進去,為何卻是相顧無言呢?

    明凡退回廳堂,安靜坐在椅子上。當此不明之際,最好的辦法便是等待!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也動。以靜制動怕是應付眼前局面的最好辦法吧!

    坐在椅子上,明凡腦海中卻在回味室內的那一幕。那個背對自己的丫環少女,那個面罩輕紗的白衣女子,她們的體態都是婀娜多姿。尤其是那白衣女子,仿若那不是人間煙火的仙子。古人曾如此讚揚美女曰此女只應天上有,不知為何落凡間。此時此地,明凡才明白這是何樣的一種美麗,超凡脫俗,翩然欲仙。

    奇怪的是,明凡坐在椅子上,直等了幾炷香的工夫,依然無人出來答話。明凡不禁開始懷疑裡面的三個女子是不是已經去了,而自己卻還在這裡傻等!

    明凡有此想法不久,一陣悠揚的琴聲就響了起來。

    琴聲很輕,卻聲聲透入明凡心底。

    琴聲婉約,像那獨守空閨的少女在傾訴著什麼;又像那深庭大院裡獨處的**在期盼著什麼……

    隨著琴聲漸漸激昂,明凡感覺一種奇怪的魔力在呼喚著自己。

    彷彿在說「來吧,進去吧!來吧……」

    明凡不自覺中站起了身子,慢慢轉身向這內室的方向走去。那琴聲卻在此時變的溫情脈脈,彷彿新婚的妻子在等待戀人的歸來。而明凡則被這琴聲吸引,體內氣血翻湧,一步步走向內室,那裡有他需要的東西!

    漸漸的,琴聲變得低迷,似少女的哭訴,似那無窮的委屈……

    明凡已經漸漸接近了內室的門,只待伸手,那扇門便會打開,他的嚴重彷彿看到了裡面那無限的春光。

    「生生世世,不離不棄!你若負我,甘墮九幽!」

    當明凡伸出手準備推開那扇門,手腕一陣冰涼,林仙兒的花在耳邊響起。

    僅此一刻,明凡頓時心神寧靜!他寧可自己墮入九幽,也不能負了仙兒!只因為仙兒那句誓言,你若負我,甘墮九幽!明凡若負心兒,這墮入九幽之人便會是仙兒!

    二人手上各有一枚天心環,若無這天心環之助,明凡必然被這琴聲迷惑,從此陷入萬劫不復。

    醒悟了一切的明凡,感覺額頭冷汗陣陣。長嘯一聲,學那佛門金剛獅子吼,最純正的佛門吼聲直衝雲霄,那靡靡的琴聲便戛然而止。

    「小姐——」

    琴聲停止的那一刻,室內同時打出一聲驚呼,三道人影衝了出來。

    從內室裡衝出來的三位少女,都是一般的美貌,饒是明凡曾有所見。可此刻三美齊出,加上白衣少女已經摘下了面紗。不同的容貌,一樣的花容月色。

    「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三位少女同時開口,然後一起衝出了廳堂,衝進了外面的百花迷蹤陣。

    明凡呆立當場,這又是怎麼回事?看三人焦急的神色,似乎出了什麼緊要的事情。可是明凡不懂,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不過是打斷了一段琴聲——

    琴聲!

    明凡恍然間抓住了什麼東西。沒錯,就是琴聲!難道是撫琴之人因此受到了傷害?

    不等明凡細想其中緣由,先前引領自己走過百花迷蹤陣的絳紫少女從陣裡衝了出來,也不說話,拉起明凡的手就又衝進了百花迷蹤陣。

    明凡不明所以,所以也就自然保持沉默。二人行不多時,便穿出了百花迷蹤陣,眼前卻是一座小亭。

    白衣女孩和粉衫女孩正焦急地看著自己二人。

    「快點,要是小姐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你!」

    絳紫少女一拉明凡的手,二人同時飛出,瞬息間便到了小亭之中。明凡這才看清亭中情況,一架七弦古琴橫在亭中,琴旁一張軟榻,上面赫然伏著一位身著月白衣衫的女子,雖是背影,不過那如雲秀髮披灑,想來必然是天姿國色的女子。

    「這位姑娘難道就是——」

    明凡頓時明白方纔那陣琴聲的來由,尷尬得看著一旁站立的三位少女。

    「別那麼多廢話,快點救人啊!」白衣少女直接瞪了明凡一眼,「小姐要是出了什麼事情,要你好看!」

    明凡再低頭,卻在那軟榻之上看到了絲絲血跡,頓時明白,自己那聲獅子吼必然讓這位小姐受了些內傷。須知,音聲可以娛人,也是可以傷人的。

    明凡輕輕伸手,搭在那女子的手腕之上。古人醫人,提倡望聞問切。眼前女子已然昏迷,惟有試脈一途。明凡微微點頭,此人脈搏跳動緩慢,卻也並無異常。只是一時心血不調,氣積於胸,方才昏迷,雖輕微輸出內力,挑動那女子的內息。

    如此三番,明凡緩緩出了一口氣,輕聲道「沒事了!」

    三女個個焦急地看著軟榻上的女子,過不多時,這女子果然手指微動,慢慢直起了身子。

    「小姐!」

    三人同時開口,軟榻上的女子微微抬頭。

    一旁的明凡卻在一瞬間差點癡呆。天啊!這還是人麼?如月蛾眉,細鼻樑,精緻小巧,小嘴兒輕翹,酒窩乍現……明凡根本想不出什麼語言來描述了,感覺自己所見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虛幻,像一場夢。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少女似乎知道明凡剛才作了什麼,慢慢起身向明凡道謝。

    「舉手之勞!」

    明凡只能如此回答,這女子的聲音極美,彷彿天籟之音。

    明凡見過的女子,諸如林仙兒、紫清韻,還有那顏媚兒都可以算得上是國色天香,可是眼前女子的感覺就像是月宮裡的嫦娥,如夢如幻。

    「公子,很高興你能破了『色』關的第一個考驗,接下來請隨我來,下面是第二個考驗!」月白衣衫的女子輕輕言道,「希望公子依然能成功!」

    說罷!月白衣衫的少女捨了三女,直接出了小亭,向前而行。

    「你不許欺負小姐!」

    明凡隨後跟著,路過白衣少女身邊之時,耳邊傳來了白衣少女的警告。明凡並不回頭,只是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看著二人的身影漸漸消失,白衣少女回過頭看著絳紫少女,問道「阿紫,你說小姐會不會有事啊?」

    「應該不會吧!」叫做阿紫的絳紫少女微微搖頭,她也不是很清楚。

    倒是旁邊粉紅衣衫的少女開口說道「我希望小姐能夠幸福,你們不覺得這位公子人不錯麼?」

    阿紫和白衣少女同時沉默,低頭不語。

    就聽粉紅衣衫的少女繼續道「是是非非總要有個結果,數十年如一日,是是亦非!你們不覺得小姐一直過得不開心麼?」

    「天人之別便在於那個界限,為什麼我們便要生生世世忍受這些?」粉紅衣衫的少女粉袖揮舞,外面的花草頓時如遭暴風。

    「粉蝶,是非是非,若是我們能看船,便不叫是非了!」阿紫頹然低頭。

    數十年如一日的枯守,只為那千年的等待麼?阿紫不懂,更不想懂。粉蝶也不懂,雖然她想懂!

    唯有那白衣少女卻始終未再開口,只是定定看著前方,看著明凡二人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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