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關於鮮血的話題結束之後,白塵便岔開話題,開始跟默城直接談論配合細節,以及雙方交易的條件。
和宇宙之初,軍隊的後勤保障主要由平民負責所不同的是,軍隊越來越不願意僱傭平民來負責他們的後勤保障。
因為現代人類已經將宇宙之初的勤勞,節儉,富有探險精神等品質拋棄得差不多了,好逸惡勞這個人性弱點又一次籠罩著整個人類。
而跟他們比起來,克隆人不但更廉價,而且更可靠和勤勞。
因此,拋棄平民,選擇大量製造克隆人來參與軍事生產以及後勤保障,幾乎已經成為了現代軍隊的共同潮流。
而「鐵血長城」是個完全的戰爭要塞,除了人數高達數百萬的軍隊之外,就只剩下數億克隆人。軍隊只負責打仗,至於其他的一切,自然而然全部落在了克隆人的身上。
無論是能源的生產,加工,以及艦隊的修補,乃至於太空港的維護,執勤這些全部都在克隆人的掌握之內。
而白塵以及他的同黨,所需要做的,就是配合默城在必要的時候,在地面發動暴動,徹底癱瘓掉「鐵血長城」的地面防禦。
默城許諾,他將會說動英仙經合聯盟發動近十年來最龐大的一次攻勢,在四個戰線上,對鳳凰聯盟發動總攻,從而迫使「鐵血長城」上的艦隊出兵增援。
而默城艦隊將選擇適當時機對「鐵血長城」進行突擊,給地面的可育克隆人集團形成利於暴動的局面。
雖然說是細節,但是其實兩人都只是達成了模糊的概念,默城創造出有利於克隆人暴動的時機時,克隆人將會暴動。
而克隆人一旦發動暴動,默城艦隊就會傾盡全力,一擊而得「鐵血長城」。
默城沒有告訴白塵,自己將怎樣說動英仙經合聯盟發動這樣的攻勢,也沒有說明自己將怎樣進攻「鐵血長城」,而白塵也沒有告訴默城,自己將怎樣發動暴動。
默城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相信白塵將會做到一切。
而白塵之所以不說,就不完全是因為這個原因了。
至於交換條件方面,那就相對比較簡單了,奪下「鐵血長城」之後,默城將獲得該星球的控制權。而這顆星球上所有的可育克隆人,都將得到人身的保障,並且和平遷移到「好望角」。
之後,默城將會負責護送一部分核心份子前往叛亂區域,讓他們去參加他們的叛亂大業。
至於剩下的可育克隆人,默城承諾將會盡快奪取一顆能源星球,供他們居住。這些克隆人接受默城的軍事保護,他們在該星球上可以實行完全的自治,不過不得參與武裝叛亂,也不得製造武器,所生產的所有能源,都必須出售給默城。
原本以為在「鐵血長城」要花大概一個月的時間,然而現在只用了區區兩個小時,一切問題就都得到了解決。
而這一切,並不是因為自己有多英明,而是因為自己有一個比自己想像中強大得多的搭檔。這讓默城感到欣喜之餘,也略有失落,然而最多的,卻是感慨。
「等到這次計劃結束之後,白老先生是不是也要趕赴叛亂地區?」
正事談完之後,默城問道。
「是的,總部那邊催我很急,我們這夥人一直都很想盡快前往,只是一直找不到恰當時機。」
「唉……」默城歎了口氣,「這次能夠遇到白老先生,才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原本一心想著,等這次事了之後,要跟白老先生多學習一段時間。沒想到,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默城閣下,你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如果只是論思維能力,我就是拍馬也趕不上你。之所以我在某些地方看得那麼透徹,並不是因為我的腦袋思考有多快,也並不是我的計算和記憶能力有多強。隨著科技的飛速發展,你們原生人陷入了一個最大的歧途,那就是總是在比誰更思考得更快,誰的力量更大,誰的計算力更強。沒錯,這麼多年來,你們在這三個方面,都取得了讓人咋舌的進步,但是你們卻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廣闊的視野。」
「廣闊的視野?」
「沒錯,就是廣闊的視野,聽起來好像是個完全沒有意義的虛幻詞語,是不是?」白塵說到這裡,笑著問道,「從你家一直到離你最近的超市,要走多少步?」
默城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只需要走一遍就可以知道的答案,但是很多人卻一生都無法得到。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人生大多數時候,想什麼比怎麼想更重要。現代科技給了人類帶來了很多方便之處,給人類文明帶來了很大的推動,但是同時也狹隘了人類的視野,僵化了人類的思維,讓人類變得更加依賴和懶惰。從某個角度說,你們進步了,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說,你們又退步了。」
「想什麼比怎麼想更重要。」
默城在心中默念著這句話,反覆幾遍之後,他說道:「白老先生,我可以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請說。」
「剛才白老先生評價我是個不成熟的人,我先前不服,但是聽了白老先生一番又一番高論,我心悅誠服。但是我想問一下,一個不成熟的人,有沒有可能成為一個好的統帥?」
此時此刻的默城,已經完全將眼前的白塵當成了老師,所以他在臨走之前,還會有這一問。
「一個真正好的統帥,是不會問這個問題的。因為好的統帥,不會懷疑自己。」
白塵笑了笑,說道。
「謝謝,我明白了。」
默城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正要離開。
「等一下。」
白塵舉起手來,示意默城坐下。
「你現在是一流的參謀,二流的將軍,三流的統帥,如果說王者的話,就連九流也不入。如果你已經年老,那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但是問題是,你還如此年輕,而且你的身上擁有強大的自省能力。你有足夠的資格對自己的前景樂觀,沒有誰生下來就是天生的王者。」
白塵說到這裡,猶豫了一陣,還是說道:「話說到現在,我們之間也算是十分投緣,我有一段交淺言深的話很想送給你。」
默城身子前傾,「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