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武鬥系學員的居住地,這裡是太衡山東面大約半山腰的地方,建築林立卻不破壞山中絲毫景色,顯得安寧靜謐。
此地稱作《虎鬥台》,可能因為建築樓宇前的這寬闊的空地而命名。
空地方圓千丈,地面皆是用平整的大石鋪就堅固而樸素。
山中氣候比起山麓還要清涼,晨風拂過離地尺高的雲霧頓即被吹散。
而虎鬥台的一隅,身穿白墨袍的葉天弘正在做著每天必修的晨練,按照其師傅麒麟尊者教下的方法做著一些繁複的動作,錘煉身體筋骨。
這些動作葉天弘看似做得很輕易,但其實對於人體來說卻是極其苦難,普通人還未必做得來,若不是當年麒麟尊者施展強硬手段迫使葉天弘做了相當一段時間,也不會有葉天弘今日這看似輕鬆。
從簡單的起蹲動作到壓腿,再到以一字馬的狀態分別用左右手觸碰腳尖,還有站立姿勢腿膝不動用雙手於身前俯下觸地和後仰觸地。加還有數種的動作每樣葉天弘都做一百下,這是麒麟尊者交代的每天一課。葉天弘記得當年初嘗這些動作的時候哪個苦,讓他終生難忘。
「白鶴同學,這麼早起來修煉?傷都好了嗎?」一個人影走進。
聽到聲音葉天弘已經認出了來人。
一名身穿白墨袍臉白唇紅顯得相貌堂堂的學員快步走來。
這個人叫吳靜,就在昨天自己和莫來初來報道的時候他就是其中一名在虎鬥台這裡的人,因為傷勢頗重的關係更是受到他悉心照料。而吳靜還有一個別名叫女子吳,這是昨天遇到的其他武鬥系學員說的,因為吳靜長的白白淨淨在武鬥系這一群整天鍛煉身體而弄得臉黑身粗的人群當中特別顯目,加他說話聲音較為陰柔和名字女性化所以被其他人取笑為女子吳。
吳靜兩三步便走到葉天弘身前。
看著眼前的吳靜縱然長相不錯,但還是得到武鬥系的真髓,膀大腰圓一副孔武有力的身板。據其他武鬥系學員透露吳靜當初剛到武鬥系來的時候長得未必比自己壯,後來在武鬥系經過二年的操練才有現在這副壯碩身板。
葉天弘有點苦笑,難道武鬥系的人在修煉過後身板都這樣?他可不怎麼想要這般粗壯的身板。
「你好,吳靜同學」葉天弘停下動作打招呼。
吳靜查看了葉天弘的傷勢,發現他的傷勢經過一晚的時間竟然出奇的好得差不多。
看到吳靜驚奇的眼神,葉天弘說出自己是木屬性體質的事。
吳靜聽了恍然醒悟,讚歎道:「怪不得,想不到白鶴同學你是天生木屬性資質」
「打擾你修煉了,新生的第一天慣例是不用去課,所以你和莫來同學今天就好好休養可以了,如果覺得傷勢好得差不多的話可以到附近走走認識一下地方,只要別走得太遠就可以,我這要去課了」雖然吳靜好奇葉天弘剛才所做的那些動作,但並沒有打算要探究問底。
看著吳靜消失於石級邊緣的背影,葉天弘繼續剛才沒完成的晨練,期間還遇到和其他一樣是去課的武鬥系學員。大家見到白鶴這名新生大多都熱情聊侃一會,這可能是因為武鬥系人才凋零所以大家分外團結。
武鬥系的學員大多數都是身穿和自己同樣黑白相間的白墨袍,葉天弘知道白墨袍在學院中是最低級學員所穿的服飾。
直到葉天弘晨練完期間他只見到三名身穿別樣的服飾。《紅雲蒼服》,腳擺處是紅雲的圖式,身前左右兩條白帶垂直腰下,整體以蒼天的蔚藍為色,行走間如焰魅隨行卓爾不凡。
「不過是高一級,服飾就有這麼大的差別了」葉天弘無不感歎地想著。
要知道其實在康乾學院中還是有不少修為只到斂氣期或更低的學員,這些人當然不是通過招生考進來,他們大多都是年幼的時候就被帶進太衡山的孤兒或是一些富貴人家以關係和錢財疏通送進來的孩子。而康乾學院招生中也有規定,凡是十歲以下的孩童只要資質佳者無任歡迎,而年紀超過十歲的人只能是參加招生考,通過廝殺淘汰進得。
完成晨練,走進簡樸陳舊的建築群,葉天弘來到一幢敞開的大門前,步走進。
裡面空間寬大,不像一般的民房這樣狹窄通俗,寬闊的環境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古樸的氣息,木材經過年約的洗禮透露出一種別樣的氣味。整齊劃一的建築物大多都是用厚實的木材搭建而成的高深樓宇,最高的不過二丈多。
從東至西連成一片的建築房間,葉天弘往西邊走去,停在倒數第二房間前。
「嘎吱」推開了這扇房門,一陣難聞的藥味隨之飄出。
寬敞的房間裡顯得空蕩蕩的,惟獨中間躺著一人,莫來。
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葉天弘和莫來已經分配到一人一間的房間,而葉天弘的房間就是西邊最末的,這也是因為武鬥系人數少,沒有人出現房間短缺的情況,據說像咒術系這麼多人的情況常常要數名新生擠在一間房間。
見是葉天弘走了進來,莫來只是瞅了他兩眼。
莫來沒有像葉天弘這樣木屬性的體質,縱然水屬性的療傷能力也不錯,但始終還是比不。
「有時老子還真的很羨慕你有木屬性的體質,昨天你受的傷也不輕,今天一早就活潑亂跳了」莫來說道。
葉天弘苦笑,他自己可不怎麼覺得慶幸,想起來還是在神秘森林裡修煉的時候,雖然每次受傷都能很快好起來,但卻是以增加受傷機會為前提,因為他的師傅從來都不懂得手下留情,總是折磨得葉天弘遍體鱗傷。而葉天弘現在也感覺到自己自愈能力提高了不少,應該是出山以來有所成長了。
「你怎麼樣?幾時才能動得了?」葉天弘問道。
「如果只是昨天考試時候所受的傷現在應該勉強能走動」莫來恨恨地道。
葉天弘當然知道昨天伍德那像拍蒼蠅的隨意一甩導致莫來斷了三根肋骨。
既然莫來不能走動了,葉天弘便不再打攪,讓他好好休養。
走出莫來的房間,「嘎吱」一聲掩房門。
才剛走出莫來的房間立即有二人迎向了葉天弘。
「白鶴兄弟」
葉天弘轉過頭看向來人,是同為新生的孟草剛。現在他也已經穿了白墨袍,健壯的體魄和武鬥系的形象十分融洽。也幸好康乾學院的服飾做工考究寬鬆怡人,不然武鬥系的學員穿起來還真怕會被壯碩的肌肉撐破。
在孟草剛的身後還有一人,葉天弘記得在和鍾楚大對峙的時候他有在孟草剛那邊。
「原來你們也進武鬥系來了」昨天葉天弘和莫來被伍德強行擄來這裡所以並不知道後面的事情。
在孟草剛的介紹下葉天弘知道,在他旁邊的這位跟孟草剛長得又五六分相似的漢子原來是孟草剛的親弟弟,孟浩宇。
「新生中除了我們四人進了武鬥系就沒有其他人了」孟草剛說道。他也是因為從小修煉的法門偏重於肉體戰鬥,現在已經稍有成績,所以才選擇了進武鬥系來。
「看來鄭奕他們不是進了丹鼎系就是咒術繫了」葉天弘心想。
其實葉天弘挺喜歡像孟草剛這樣的漢子,剛直不阿古道熱腸。在演武場的時候他沒有聯合鍾楚大他們來對付自己這方實在難得。
通過昨天的考試今天開始大家就是康乾學院的學員,孟草剛顯得很高興打算和自己弟弟到處走走,見識一下以後生活和修煉的地方。
孟草剛現在是二十五歲的年紀已經有著質化期的修為,以他的資質假以時日必定能有所突破修靈化期,而他的弟弟孟浩宇剛好是弱冠之年二十歲比葉天弘還要大四歲,兩人同樣是控氣期的修為,不過看孟浩宇行走間的氣息可以知道他應該已經到了控氣期的瓶頸,一年之內必定能有所突破。
承孟草剛的邀請葉天弘隨同兩人把臂同游,先在武鬥系的地方輾轉熟悉自己生活的地方。
「白鶴兄弟你怎麼才控氣期的修為?」以孟草剛的眼力多少能從葉天弘的氣息和行走間那如霧隨行的奧妙窺出不屬於控氣期的那份沉澱。
「呵呵,這有很多原因」葉天弘不太願意向人透露自己在紅谷的事情。
知道葉天弘的搪塞之意,孟草剛也不便探究他人的事情。
和孟草剛的性格有所不同,其弟弟孟浩宇為人沉默寡言,從見面到現在一共只說過一句話。就是「你好」。
三人一直徘徊於虎鬥台附近的建築,不得不說這裡的面積相當大,層層疊疊的建築中有著四通八達的通道。也只有像太衡山這樣的地方能築造如此一片靈秀之地。
葉天弘的性格其實比較陰沉不太懂得和人相處,這也是因為自動家逢巨變後變得如此,小時候的葉天弘是一個相當活潑且天真爛漫孩子,不過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就變了。如果不是當初在那條隱蔽的羊腸小道榕樹頭下遇到她,以當時如同槁木死灰的葉天弘只會等待的到來,再之後被師傅麒麟尊者帶到了神秘森林悉心教導修煉,還有師姐的照顧。
穿梭於建築群,期間遇到過二名同是武鬥系的學員,看來這二人並沒有像吳靜他們這樣去課,而二人身穿著的服飾不是白墨袍也不是紅雲蒼服,葉天弘記得在昨天考試結束的時候一名自稱浦東的咒術系學員和他們的衣服樣式是一樣的。而他們見到身為新生的葉天弘三人都只是點點頭示意,並無其他表示。
在快要走遍武鬥系駐地的時候,三人也熟悉這裡的環境,葉天弘找到了要回去照顧莫來的理由離開了二人。
其實葉天弘只是不適應與他人相處才藉故離開,像他這樣木訥被動的性情總是不懂得和人聯繫,當初之所以會和茗蓮、葒玉他們一起也不過是被時勢所累。相對的葉天弘反而比較喜歡和莫來這樣性情大起大落喜怒形於色的人相處。
和孟草剛他們分開後,葉天弘當然沒有回到住處,難得地自己一個人葉天弘想要找一處寧靜的地方獨享。
葉天弘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之前伍德只是說過別走得太遠就可以,但沒有說出確切的活動範圍。
就這樣葉天弘信步而行,走過虎鬥台,來到唯一可以行走下山的石級前。
往下俯瞰不得不說太衡山實在是難能可貴的修煉聖地,半山腰的這裡靈氣出奇的濃厚,鬱結成遍地煙霧,恍如身在仙境般美妙。
山中林植繁茂靈秀,儘是受靈氣滋養所成。
一路級而下,葉天弘不時遙觀山風蒼翠。而讓他覺得奇怪的是自己和師傅還有師姐居住了九年的神秘森林也同為世人所讚歎的秘境之一,但是久居神秘森林的葉天弘卻不覺得那地方到底有那比得太衡山的。
石級很長,葉天弘並沒有著急,信步而行足足花了二刻時間仍未見盡頭,心中估計最少都已經走了一千多級去。
一路而下的石級終於迎來了變化,是一條小道橫插其中。
心念一動,葉天弘便取消往下走盡的打算,往右一轉,決定向右邊的小道走去。
小道歪歪曲曲,延綿不絕。
路葉天弘沒有遇到任何的人,而這也是他所希望的。
往右一直行走不停,青磚鋪成的路面不是很平整而且濕滑,顯然是常年受到山中氣候的浸所致。
呼吸著太衡山的空氣葉天弘頓覺心曠神怡,山有著獨特於世的氣味讓人為之沉醉,似是超脫世外,成為世外之人。
行走了一段時間,再次見到一道往下的石級。
心有所覺,葉天弘大略猜測到這裡的地形,現在行走著的是一條環繞小道,既然武鬥系的人去課的路線是從石級往下,那也就是說面前這條石級也是通向同樣的地方,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還有有第三條。
抬頭,看向石級路之,葉天弘知道這路不是通向丹鼎系就是咒術系的住處。
既然沒有自己所想之路,葉天弘大步一跨,走出了既定的道路。
葉天弘沒有想要到其他系的駐地察看的意思,也沒有想要到那所謂課的地方瞅瞅。自然而然地選擇了往看似了無人煙的深山行去。
山風呼嘯,樹影婆娑。
日頭早已經高掛頭,此時應該是剛過巳時踏入午時,周圍傳來山中生靈聲音。
雲霧噴薄,山嵐隨處可見,山中秀色不言中。
葉天弘沒有走多遠,他可知道山中禁忌多,一個不小心走進了禁地惹禍身可不是他所願。
原本茫無目的行走在草叢野林的葉天弘忽然窺見草叢中一道形跡可見的小路,顯然是有人常在此處行走。
順著盛草中踏平的小道,葉天弘一路前行,豁然開朗,原來是來到了一處絕崖前。
身在高處放眼過去層林疊翠幽深秀麗,可說是山中絕色。
「誰!」
就在葉天弘享受著這番景色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聲突兀響起。
葉天弘因為昨天一番大戰受傷頗重,經過一夜調理神識甚是疲憊,所以現在並沒有使用神識感察四周,有人在此也並未發覺。
往聲音來源處看去在葉天弘的左前方,一塊凸出絕崖的奇石一名身穿紫氣東來袍的學員蹲坐在其。
「我不是有意打攪的」此地之隱蔽葉天弘還以為鮮有人來,想不到這就遇一人。
那人並沒有理會葉天弘,也未曾回頭。
不過葉天弘從她窈窕可見的背影還有剛才的聲音可以知道對方是女子。
良久的靜默。
「還不走?」女子說道。
想不到這女子性情如此冷傲,這裡又不是她的地方自己不過碰巧到來此處竟然出言驅趕。儘管心裡不滿,但不喜歡與人爭鬥的葉天弘並沒有想要糾纏下去。而且對方是女子而她所穿的衣袍應該是在學院中代表高年級學員身份。
沒有與人作對招惹事端的想法,葉天弘轉身默默地往來時的路回去,現在快要到中午時間,也不知道中午那餐怎麼解決,昨天都是吳靜他們送飯菜來而已。
在葉天弘轉身走去的時候,女子終於回過頭來看了一下剛才打擾到自己的人。
碧玉年華的她風華正茂,淡淡素顏冷傲絕頂如若寒霜,單是一臉之容足有傾城之美。
直到葉天弘的背影消失於眼前,女子方回過頭繼續觀看身前雲氣之貌。
「他……」女子似是有所相思沉吟片刻,最終還是語落聲消。
「她……」
走在通往武鬥系的石級,葉天弘回想剛才女子的聲音和孤單的身影,總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就是葉天弘」
迷茫間一道蒼老的聲音喚醒了葉天弘,舉頭一看近前的石級不知何時一名老者站著。
身披素服的老者頭髮蒼蒼,臉褶皺橫生卻不顯衰弱之象,眉宇間一股威嚴,身體硬朗健壯,未見駝背。
被叫住的葉天弘當即停下腳步,他根本不認識這個神氣的老者,正自狐疑對方為何叫住自己。
看了葉天弘兩眼,老者捋鬚稱道:「不愧是葉深武的兒子,長得真有五分相似」
終於回過神來的葉天弘聽到老者的話心中駭然,方發覺老者從一開始就道出了自己的真名,而不是白鶴這個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