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於五丈高的山坡葉天弘如同入定的老僧,良久時間過去仍是一動不動。疑似在沉睡中,雙目一直閉著,鼻息輕悠緩慢。
荒蕪之地絲毫沒有因為葉天弘的存在而感到有所改變,而葉天弘也如同虛無不存,陰霾的天空依然如此,乾燥的大地還是隨著風浪的驟起而風沙肆虐。
忽然又是一陣狂風吹襲而來,捲起地細小沙礫,一個微型的風捲成形,它在荒野中輾轉走動,一時往左邊,一時也往右邊,搖擺不定。突兀,風捲直徑往葉天弘撞去,風捲此時攜帶的沙礫愈加多,而它的體積也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比起剛成形的時候要大一號,風力也變得強盛。走動間,在地犁出十公分的痕跡,週遭的枯樹蔫草都被其風力刮得搖搖欲墜。
此時的風捲已經成型為龍捲風。
雖然成型為龍捲風,但其威力還是有限,只能使這些荒草枯樹搖動,並未能將其連根拔起。不過如果是擋在它前進的路就不同日語了,只見一顆丈多高枯朽的半截棕櫚被龍捲風撞到後隨即歪斜下來,這也是因為棕櫚根深蒂固不然必定會被風捲連根拔起。
撞倒了棕櫚後龍捲風繼續往葉天弘前進,像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撞向葉天弘般。而葉天弘也真如睡著了一樣,絲毫沒有要遠離或避讓,就連半點動作都沒有。
眼看龍捲風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愈加強大,風力比之剛才要強得多,一些扎根不穩固的野草均是被捲了天空,而少有近處的枯樹也被吹得東倒西歪。
此時的龍捲風已經有三丈多高,二丈多粗了。
來到山坡腳下,五丈的距離輕而易舉便被跨越了,而葉天弘仍是雙目緊閉。
沒有懸念,龍捲風直徑橫過了山坡,葉天弘所在之處也被其「踐踏」而過。
須臾風息消停,龍捲風已是遠離了山坡,而歷經摧殘的山坡依然是如此荒蕪,跟被吹襲前沒有過多的變化,但奇怪的是葉天弘依然盤腿坐於山坡頂!
剛才橫過的龍捲風像是根本不存在,從葉天弘那沒有絲毫凌亂的碎發和沒有半點泥塵沾染的衣衫此兩種跡象中看確實會如此讓人遐想。
但遙望天邊仍是可見那道充滿沙塵肆虐於荒野的風捲的存在,而被橫過自身卻沒有被其影響到丁點的此種表現實在是詭異!
「吁……」
悠揚的呼氣聲再次自葉天弘的口中吐出,而此次所呼出的氣不像之前被風捲罩落時般帶有微白色彩,而是顯得混濁不堪,像是一泓清水被人倒下污泥一般。
隨著葉天弘的呼氣週遭的空氣產生了奇異的變化,一道白帶自葉天弘的身體內飄逸而出,但白帶沒有就此遠離,而是纏繞周側。
纏繞著葉天弘周側不停游弋的白帶帶動了週遭的風息,風元識齊聚而來,不到一會青色的風息便將葉天弘包圍得必不透風。
隨著時間的演變風元識的力量在白帶的帶動下愈來壯大,再在風元識的力量帶動下風息也更為強盛,如此循環。
山坡之覆頂的風捲再次出現,又是當頭罩下,沙塵大漲,而後又是一道微白的氣息自沙塵肆虐的風捲中透出,吹向遠方。須臾風捲消散,山坡再次恢復寧靜,安謐。不過安靜沒有持久,又有一道龍捲風直徑往葉天弘吹襲而來。
週而復始,葉天弘在山坡打坐靜坐的一個時辰中便已是被八次龍捲風吹襲過,而他仍是安然無恙地坐於那方寸之地,未有變改。
終於到第九道龍捲風來臨之際發生了變化,葉天弘依然是坐於山坡,不同的是他已經睜開了雙眼,他正看向正前方衝著他來的龍捲風。
這道龍捲風不同以往,比之前面的那八道龍捲風都要強大,單是體積便可見一斑,高度有五丈多,粗細達六丈!
狂暴的氣息自風捲的中心流溢而出,葉天弘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龍捲風的中心處所盛滿的風元識力量的大小,膨脹的風元識已經到達了不容小覷的地步,近在龍捲風十丈的朽木荒草均是成片傾倒,而近到五丈處的則是無一例外地被連根拔起卷高空。
這樣的威力比之茗蓮當初在羅府後院用來對付兵韓所催發的風捲只強不弱,然則葉天弘望著衝到自己十丈近處的此道龍捲風仍是無動於衷,狂暴的風力量吹得山坡的沙石都瑟瑟發抖。隨著龍捲風的臨近嵌在地面的一塊頭大石頭都被吹起滾落山坡下。
葉天弘平靜的臉滿是淡然,寧靜的氣息就在他的體內醞釀著。
風,吹動了沙石,吹走了石塊,吹得屹立於此無數日夜的山坡不再安然,但它就是吹不動葉天弘絲毫,無論是髮梢還是心境。
瞬息的時間風捲已經來到葉天弘身前二丈!
而此時葉天弘靜默的臉突兀地出現一道笑靨,隨即他騰出右手,撫掌拍向龍捲風。
說來奇怪,葉天弘和龍捲風明明尚有二丈距離,但在葉天弘出掌後龍捲風如同被吸附過去一般,即時來到掌緣處,似是巧合,亦似平常。
但無論如何,葉天弘拂出的這掌確是擊中了龍捲風。
「彭」
一聲輕微得如同小小石塊投入深潭的聲響浮現,但這輕微的響音卻是縈繞荒野。
聲響的出處其實就是葉天弘擊中的龍捲風所引起的,而此時讓人驚奇的是被擊中後的龍捲風竟慢慢變小,狂暴的力量也愈加凋零,風眼中的元識力量開始向四周散逸。不到瞬息後那強盛的龍捲風竟然潰散消失,不知所終。
「好像感覺到一些什麼,但始終捉不住,唉」山坡葉天弘一聲輕歎迴盪於荒野中。
說完後葉天弘也不再靜坐,他站起身左手往頸項掏出一個赤紅月牙狀的吊墜。定定地看著吊墜葉天弘的雙目一時變得深邃沉凝,整個人的氣息也跟著產生變化,如同千丈深潭漣漪不生,而更為像的卻是深潭之下的那種暗無天日。
「好久沒有演練「冥天十二式」,生疏了就不好」葉天弘自言自語道。
摘下吊墜,葉天弘握在手心中,體表忽然湧現出絲絲亮白,陡然握著吊墜的手發出赤煉般的紅芒,一把四尺長刀隨即出現在葉天弘手中。
寶刀古剎依然是如此神異,陣陣紅芒在刀體中透出,成就荒野中的一點耀目色彩。半透明的刀身中可見到各種奇形怪狀的篆體字體在內裡游弋,玄奧的景象映照於陰霾的高空,浮雲均被之染紅,種種字影不時浮現其中。
異象沒有持續多久,不一會後葉天弘將手掌於古剎撫過,耀目的紅芒頓時消減,古剎立時變成一把普普通通的紅色長刀。
舉起古剎,葉天弘一邊欣賞地看著,一邊呢喃道:「還是這樣好看,璞玉渾金」
欣賞一會後,葉天弘便將古剎捧於身前,橫於胸口,右手緊緊握住刀柄,左手於刀尖抬著。
「喝!」
陡然一聲大喝自葉天弘的口中發出,隨即古剎刀身紅芒大盛。接著葉天弘再一躍而起,一道黑影閃逝,身影便出現於三十多丈的空中。
然而葉天弘的修為才不過是質化期,沒能做到靈化期才有能力做到踏虛而行,所以自空中的身體當然是往地下跌落。
高度了三十丈的話,就算修為到了質化期的高手,身軀就算練成一幅銅皮鐵骨,但在這樣的高度墜落地面怕且都要受到重傷。
雖然葉天弘沒有踏虛而行改變墜落地面的厄運,但他可不是為了要試試自己身體的強度才跳高空,當然他是有辦法讓自己安然無恙地落回地面。
一股強大的氣息自葉天弘的身體內湧現,頓即代表木屬性的純白真元浮現,在葉天弘的身體外搖曳飄蕩,疑似白色的光火。
手中古剎發作一片長虹,在高空激盪肆虐。
滾滾的狂暴氣息自那耀目的紅芒澎湃而出,衝擊於荒野,如洶湧波濤向無盡的荒野席捲而去,近於葉天弘處百丈內的地方首當其衝,一片片地沙石被那狂暴的氣息捲飛,不少石塊均是向外滾動而去。
「轟」
一聲巨響,地出現了一道長達五丈,深一丈多的溝壑,但這不過自葉天弘那肆虐而出的其中一道元氣刃而已,天正有數十道紅芒傾覆而下。
須臾
葉天弘的身影仍和地面有五丈多的距離,這是由於演練「冥天十二式」所帶來的衝擊波使之自身墜落的速度極度減慢。
輕輕一踏,葉天弘便已經落回地面,站立之處依然是那個山坡。
「今天就這樣先」說完葉天弘便往蓬萊鎮的所在地走去。手中古剎凶刀再次變化回月牙吊墜,牽一條普通的麻線後重新帶在頸項中。
半個時辰過後
一個孤獨的身影自遠處走來,其踽踽獨行,行走的時候趔趄重重,疑似要隨時跌倒,但每次均是有驚無險。
「哇塞,這是誰弄得,這麼誇張!」身影的主人來到此處後失聲驚訝道。
因為他看到了地無數條縱橫交錯的溝壑,而每一道溝壑都是那麼的宏觀。二百丈方圓內的土地均是被掀翻,如掘地三尺,寸草不存。
孤獨的身影沒有因為這裡的奇觀而多作停留,感歎完後他便繼續往西邊走去。不過行走的時候仍是趔趄蹣跚。
在那身影的主人走遠後,此地便重回沉寂的荒野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