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心情愉悅的時候看什麼都是美麗的,此刻的我也一樣,我悠閒地坐在辦公室裡,品嚐著曾經給我帶來意外驚喜的那種極品龍井茶,回味著剛才開會時的那種爽快。醇厚的茶香撲鼻而來,我的舌頭也在經歷著一場快樂的體驗,似乎每個味蕾都在歡呼雀躍,這時我的辦公室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我詫異地抬頭看了過去,因為平時大家進來之前都會敲門的,即使是領導下來,出於禮貌他們也會敲門後再進來,今天是誰這麼沒有教養呀!
我一抬頭就看到郭科沉著臉走了進來,他徑直走到我的辦公桌前,對我說道:
「科長,今天開會講的事情為什麼事先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道:
「副科長,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件事情?」
郭科煩躁地說道:
「舒玖去代職鍛煉的事情既然上級都形成文件下來了,我也就不多說了,可是你在會上宣佈的幾項決定,我事先可是毫不知情啊!」
我不禁覺得好笑,他言下之意是我這個科長以後要決定什麼事情還要和他這個當副科長的商量之後才能決定!
我撓了撓腦袋,裝作不理解地問道:
「副科長,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作為保衛科的科長,我從我們科室的實際情況出發,制訂了幾條管理規定,這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郭科漲紅了臉,說道:
「科長,咱們明人面前就不說暗話了,我知道小陸科長你對我最近的表現有點兒意見,可是我有家有口的。平時家裡有個什麼事情,或者身體不好請個假也是可以理解的嘛!難道科長這也要管?」
我聽到「小陸科長」幾個字的時候,就明白我眼前這位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也許在他們看來我能夠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完全是靠後台的,我笑了笑。說道:
「副科長,我在會上已經講得非常清楚了,我們作為科室領導更要以身作則,只有我們做好了,下面的同志才不會說閒話,當然,有特殊情況我們可以特殊對待嘛!畢竟這點兒判斷能力我還是有地。」
我一句話就把他那一肚子牢騷憋住了,郭科有點兒惱怒。他說道:
「科長,不是我不配合你的工作,你制訂的那個規定也太不符合現實情況了,反正我有言在先,到時候臨時有個什麼事情我想請假的話。還請科長不要為難我……」
說完,他扭頭就朝外走去,我面色一寒。喝道:
「回來!」
郭科一下子就站住了,然後回過頭來看著我,問道:
「小陸科長還有什麼指示嗎?」
此時我的臉上已經笑意全無,我冷冷地說道:
「首先,按照內務條令的規定,副科長你可以叫我『科長』或者『陸科長』,或者少校同志。但是請你不要在『陸』字前面再加一個『小』字,科長就是科長!第二,我也再次表個態:我自己一定會按照剛才我在會上說地幾點標準嚴格要求自己,要想搞特殊得有兩個前提,要麼我不當這個科長。要麼你自動調離保衛科!」
說完之後,我端起盛滿了龍井茶的杯子,輕輕地喝了一口之後,淡淡地說道:
「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
郭科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我也面不改色、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想在我面前擺老資格充老大,也不想想我是誰,若論從軍以來的經歷,我的可謂是豐富多彩呀!而他常年都在機關裡工作,履歷幾乎一片蒼白。他除了年齡比我大點兒,其他實在是沒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了。
郭科悻悻地轉身離開我的辦公室,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會就此乖乖聽話的,不過我就是想把他們的目光都吸引到權利爭奪這個點上來,讓郭科身後的人認為我們在為了保衛科的一畝三分地在你爭我搶。
相信上至王家的老頭子,下至我們師的那些小蝦米們,他們多少也知道現在形勢有點兒嚴峻,因為從我到機關工作之後,他們針對我的動作變少了很多,只要我不是太過分,他們大多採取了妥協、容忍的態度,想必王家的老頭還在夢想著韜光養晦度過這段時間呢!他壓根兒就不知道上面已經下決心要廢掉他們了。所以我相信這次郭科也不可能掀起多大地風浪,只要我成功地隱藏自己真實的意圖,這場仗我們就贏了一半了。
舒玖馬上就要離開保衛科了,在此之前楊政委就答應我空出來的一個名額由我自己決定人選,雖然名義上舒玖只是下去代職鍛煉,但是我心裡很清楚,他是永遠也不可能回到保衛科來了,王家東山事發之後,他即使不會銀鐺入獄,也一定會灰頭土臉地背著處分轉業的,所以這個來到保衛科工作的人選我還得好好考慮一下。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郭科出人意料地極其老實,每天準時上下班,雖然工作上他幾乎當了甩手掌櫃,但是我原本以為他會有什麼過激舉動,或者乾脆找關係要上幾張病假條消極怠工的,所以還是讓我非常吃驚,不過他既然沒有什麼異動,我也樂得清閒,暫時不去管他的事情了。
思前想後之下,我決定回到老連隊去看看,在我印象中肖寒冰這個小伙子應該不錯,不過有段時間沒過去了,我還是先去瞭解一下情況,如果條件符合的話,這幾天我就將他先借調過來幫助工作好了。
下班時間一到,我就換上便裝開了自己地方牌照的車子出去,目的地自然是我曾經戰鬥過的連隊了,這次去主要是和兄弟們交流一下感情,順便向柳毅瞭解一下肖寒冰最近地表現,為了不顯得興師動眾。我既沒有叫駕駛班派車,也沒有穿軍裝。
我一邊愜意地聽著音樂,一邊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這時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車水馬龍,而且我前邊的一部現代行駛得異常緩慢。如果不是路上比較擁擠我早就想超車了,在幾個特定時段交通堵塞這樣地現象幾乎已經成為全國各大城市的通病了,福州相對來講還會稍微好一點兒,這個時候著急也沒用,反正我此行也不是為了什麼急事,所以我耐心地駕駛著車子慢慢朝目的地進發。
一連的位置在市區,所以一路上我的車速都不是很快,而那輛現代車也始終不即不離地在我前方行駛著。如果兩車位置對換的話,我真地要懷疑有人在跟蹤我了。估計那輛車上的司機也是個新手吧,給我感覺開得戰戰兢兢的,不過我已經遠遠地望到一連營區裡飄揚的五星紅旗了,這時道路也比剛才開闊了些。
一連的大門就在前方了。門口有幾個停車位還空著,這時那輛現代車變道了,看來他和我一樣也是要向右拐。我一眼看到現代變道之後前邊出現了一個空當剛才現代的速度一直很慢,所以前邊沒什麼車子。我也沒有多想,加大油門衝了上去,很快就超過了位於右轉車道的現代車。
同樣也需要右轉的我打開了轉向燈,準備變到右側去,這是一個很平常地超車動作,就當我準備順勢向右打方向將車子駛進一連大門前的空地的時候。我從右邊的後視鏡裡看到了一直慢吞吞的現代車突然加速了……
我下意識地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然後狠狠地踩住剎車,但是事情太突然了,現代車左前側還是刮到了我的車身,「遇到敲詐的人了!」
這是我心裡湧起的個念頭。
果然。當我打開車門下車的時候,現代上也走下來四五個男人,一個司機模樣的人不等我開口,就衝我大聲吼道:
「你是怎麼開車的?有你這麼超車的嗎?」
我來到車前一看,我的車子停在兩個車道中間,而現代車則在右車道,現代的樣子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整個保險槓都掉下來了,而車子的左大燈也出現了粉碎性骨折地症狀,車頭還癟了一塊,那情景很像是我超車後不等車距拉開就變道導致的交通事故,看來這夥人很有經驗,故意等我變道的時候突然加速,造成這樣的假象。不過這輕輕的刮,碰居然造成了現代車這麼「慘重」地損失,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那司機見我不說話,更加認定我是個菜鳥了,他大聲地說道:
「我這車子剛買了幾天,就被你刮成這樣了,你說怎麼辦吧!」
他的酒糟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眼裡露出了一絲得逞之後的欣喜,這個時候路上的車子是很多的,一下子給我們佔了兩個車道,這裡的交通立刻就堵死了,那些被我們堵在後面的司機們都不耐煩地按起了喇叭,一時間場面變得很混亂。
我瞥了一眼一連的門口,那個哨兵已經不見了,我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看來那個機靈的小伙子已經認出我來了。
這幫人顯然不是次幹這事了,懂得利用人的心理,一般交通事故的處理程序是通知交警和保險公司,等他們都拍完照了車子才能移開,而我們身後那麼多車子被堵住了,那可是龐大的輿論壓力啊!一般的司機見到自己的車子沒什麼損失,而對方的車子卻那麼慘,可能都會選擇息事寧人,給他們點兒錢私了。
看穿他們把戲的我笑瞇瞇地問道:
「你們想怎麼辦呢?」
酒糟鼻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他說道:
「這麼多車子都堵在這裡,我們一直佔著位置也不好,如果你願意掏五千塊錢給我們修車,這事情就這麼算了,否則我們就找交警處理吧,不過你想清楚了,到時候你可能會被扣分噢!」
我淡淡地說道:
「哦?五千塊這麼便宜?你們割這保險槓都費了不少功夫吧!」
眼尖的我一眼就看出來車子的保險槓是被他們「加工」過的,所以才會一碰就掉。
酒糟鼻旁邊一個瘦小的男人脫口而出道:
「可不是嗎?收你五千塊錢算是便宜你了!」
說完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閉上了嘴巴,酒糟鼻瞪了那個男人一眼,轉臉惡狠狠地對我說道:
「少廢話!小子,你把眼睛放亮點兒,還是乖乖賠錢的好,否則到了交警那裡你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況且你把我們的車子撞成這樣了,一點兒表示都沒有就想走人,就算我答應,我的兄弟們還不答應呢!」
酒糟鼻的話一說完,他身邊的幾個人就有意無意地圍了上來!這時不遠處的一連營區裡傳來了尖銳的緊急集合哨,而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圍觀了,這個現象比較獨特,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圍觀者就會像從地下冒出來一樣很快就會把周圍站滿,而且外圈的範圍還會不斷擴大。
面對他們赤裸裸的威脅,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彷彿這個鬧市中只有我一個人存在一樣,我掏出香煙點上,吸了一大口之後,我輕輕地吐出煙霧,然後對酒糟鼻說道:
「我看眼睛不亮的人應該是你們吧!你們什麼人不好惹,偏偏要惹到我的頭上來!我給你們一分鐘時間開著你們那破車消失,超過時間之後我可就不對你們的安全負責了!」
酒糟鼻和他的幾個同黨們互相看了一眼,忽然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彷彿我的話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話一樣,我沒有理會他們,因為我已經聽到那整齊的跑步聲離我們越來越近了,這時我看到圍觀的人群中有個光芒一閃,系統地學過情報工作的我立劃辨認出來那是廣角鏡頭反射的太陽光,我心裡忽然一震,出了一身冷汗:我差點兒就上當了!看來我小看那個郭科了。
這時林峰已經帶著一百多號戰士分開圍觀的人群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