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福州的飛機上,我腦子裡還想著剛才的情景:我接過雷軍手中的調令,然後我們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雷軍就像一個老大哥一樣安慰著情緒激動的我。離開總是痛苦的,然而路是我自己選的,無論多麼艱難也要自己走下去,離開影子是一個終點,卻也是個起點,是我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奮鬥的起點,是我放飛夢想、展翅高飛的起點!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福州長樂機場,我沒有回家,也沒有聯繫小影,自己一個人背著行囊,來到位於福州市區的默集團軍默步兵師師部。
初秋的驕陽依然猛烈,晃得我睜不開眼睛,路旁的行道樹,巨大的枝葉也無法抵擋陽光的侵襲,在地面上灑下斑斑點點的光圈,路邊小店裡,不少人打著赤膊,吆喝著在打牌,一隻骯髒的流浪狗趴在樹影下,享受著難得的清涼,我冷眼看著身旁匆匆忙忙的行人,不緊不慢地行走在烈日下,我在感受著屬於自己的生活,真實的生活!
問了第五個人之後,我才找到了這個我聞名已久,卻從未到過的默步兵師師部,看到這個擁有著無比光輝的過去,如今依然讓敵人聞之色變的部隊,我想起的上軍校時隊長給我們提的一個簡單而樸實的要求:
「在校時,我為學院而自豪;畢業後,學院為我而驕傲!」
我相信,不久的將來,我能夠在這個光榮團隊的榮譽室裡寫上自己的名字!我能夠讓這個光榮的集體因為我的存在而更加的聲名顯赫!
和我想像中的一樣,這裡地哨兵就像一座雕塑,一座充滿殺氣、不怒而威的雕塑。哨兵是一個列兵,在他充滿稚氣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種捨我其誰的氣勢,一種只有百煉成鋼之後才擁有的真真正正的軍人氣質。烈日在他身上肆虐。他的汗水已經濕透了厚厚的迷彩短袖,黝黑的手臂強勁有力地握著一把95式自動步槍,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還未進門,我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這個有著撲面而來的部隊氣息的地方……
我走到哨兵的面前。對他說道:
「小同志,我是來報到的幹部!這是我的調令」
說完我將調令遞給了他,哨兵認真地查看了我的調令,然後用雙手將它還給了我,說道:
「首長,幹部科就在前面,從這裡進去五百米,辦公樓三樓!」
我笑著說道:「謝謝你!」
然後我就走進了這個擁有無數光榮歷史的部隊大院。我心裡說道:這個列兵和我當新兵的時候一樣,看到幹部都喊首長……
沿著林蔭路走了五百米左右,果然看到綠樹掩映下的辦公大樓,我邁著輕快地步子走進了辦公樓,按照小戰士的指點。我直接上到三樓,左右望了望,這時。一個女軍官走了過來,看到我的樣子,問道:
「你有什麼需要幫忙地嗎?」
我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年輕的女中尉,她留著一頭短髮,皮膚不算很白,但是散發出一種健康的光澤,她有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彷彿對什麼事情都充滿了好奇。一身普通的軍裝穿在她的身上,顯得是那麼的合身,而且將她巾幗不讓鬚眉地氣概襯托無遺。我心裡暗讚道:又是一個軍中女傑啊!
我客氣地說道:
「你好,我是來報到的,我不知道該找誰。」
女中尉熱情地說道:
「是嗎?那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了!你好。我叫葉曉妍!今年剛剛分配過來的!」
說完她主動伸出了手來,我和她握了握手,說道:
「陸長風!我也是今年畢業的!」
葉曉妍驚奇地看著我的上尉肩章,半晌,她長大了嘴巴,說道:
「你就是那個救人地英雄!前段時間報紙電視上經常宣傳的!難怪我剛才覺得你眼熟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一的確是不好意思,因為什麼救人的事情完全是瞎扯蛋!我壓根兒就沒做過!我說道:
「以前的小事,沒什麼好提的……」
葉曉妍笑著說道:「英雄還挺謙虛的!呵呵,剛才我聽你說你也是今年畢業的,又看到你是上尉,我還以為你是研究生呢!」
說到這裡,她突然發現自己還有事情要做,連忙說道:
「唉呀,這還有份材料要送給科長呢!以後再聊,我要好好採訪你這個英雄,我是宣傳科的幹事哦」對了,你報到去幹部科找孟祥熙孟幹事就可以了!幹事辦公室就是頭上那間……」
說完她就急匆匆走了,看到這個率真的女孩子匆忙的背影,我不禁笑了起來,看來她剛畢業沒多久,還沒有染上機關的那些官僚作風,或者,野戰部隊的機關也不太一樣?
我依言來到幹事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屋裡傳來一個乾脆的聲音:
「請進!」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一個三十多歲的少校坐在辦公桌前,如果不是進門前確認過,我真的不相信這裡是幹事辦公室,這個少校和我心目的政治幹事形象大相逕庭,他濃眉大眼的,雖然坐在那裡,但是我能看出來,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北方漢子,一雙粗壯有力的手怎麼看都不像是拿筆桿子寫材料的幹事。
他看到我走進來,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我,不等他發問,我就自己說道:
「您好!我是前來報到的幹部,陸長風,默基地調過來的,這是我的調令!」
幹事看了看調令,眼裡露出了驚奇的神色,他笑著說道:
「我次遇到外單位的同志自願調動工作,來我們這裡受苦的!呵呵。今天早上你們基地和我們聯繫過,想不到你這麼快就來報到了!」
我說道:「我挺喜歡這裡的,這裡有濃厚地部隊氣息,而基地相比之下,鬆散了很多,我有點兒不習慣。」
千事笑著說道:「歡迎你!陸長風同志!我叫孟祥熙。是幹部科幹事!」
說完客氣地和我握了握手,接著說道:
「早上科長有指示,你來報到的話,直接過去找他,可能領導要找你談心吧!那……我現在領你過去?」
我爽快地說道:「行!」
跟著孟幹事來到科長的辦公室門口,孟幹事領著我走了進去,說道:
「科長,這位就是……基地調過來的陸長風同志!」
科長大約四十來歲。中校軍銜,他抬頭看了看我,笑著說道:
「歡迎你!小陸!坐下聊!」
孟幹事給我和科長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後說道:
「科長,沒什麼事情我就先過去了!」
科長點了點頭。孟幹事走出門去,輕輕地將門拉上,科長對我說道:
「小陸啊。我今天一早起來,就接到總部幹部部門的電話,說你今天要來報道,你能談談自己的想法嗎?包括為什麼選擇離開一個相對輕鬆地單位,來到我們這個艱苦的野戰部隊,還有你可以談談自己對未來工作的構想!」
我點了點頭,說道:
「科長。說到離開基地,來到咱們師,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我自己喜歡這種部隊的感覺,喜歡和戰士們一起訓練生活的感覺……您知道的。基地那邊就沒幾個兵……」
科長不禁被我的說法逗笑了,他接著問道:
「那你來我們師工作,自己有什麼想去地單位沒有?我們師雖然不算大,但是適合你去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我知道科長是在讓我挑選自己喜歡的單位,我說道:
「科長,我完全服從組織分配,這不是套話,這是我的真實想法,如果不是這麼想的,我也沒有必要調動工作了,憑心而論,在基地任何一個崗位都比這邊輕鬆!所以我去哪裡是您說了算!」
科長笑著說道:
「嗯!小伙子心直口快,這種性格我喜歡!」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
「我知道你是一等功臣,而且是上尉正連職,但是按照規定,你們軍校剛剛畢業地新幹部沒有基層任職經驗,是不能直接擔任連隊主官的,可能需要一個職位過渡一下,而且必須是基層連隊的職位,這個情況,我必須事先和你說明。」
我爽快地答道:「沒問題,一切都按照規定來吧!現在您要是給我一個連,我也不一定能帶好,帶兵是需要經驗地!」
科長讚許地點了點頭,他想了想接著問道:
「附近有個步兵連隊,還缺一名副連長和一名排長,要不你過去擔任副連長?時間不會很長的,只是過渡一下,走個程序,馬上會給你調到正連你本來就是正連了嘛!」
我想了想,說道:
「科長,我能理解,研究生畢業還要先從排長幹起呢!更何況我只是一個本科生,要不是機緣湊巧,現在我還是一個中尉,本來就應該從頭開始干的,不過……科長,我想當那個排長,行嗎?」
科長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問道:
「為什麼?呵呵,我還次見到有人嫌官太大的!小陸啊!你今天給了我太多的驚奇了!」
我笑了笑,說道:「不為什麼啊!原因和我剛才說的一樣,我希望多和戰士接觸,這樣可以盡快積累帶兵的經驗,我想當排長也許更適合我!」
科長說道:「好吧!反正就是給你積累經驗用地,放心吧!很快我就會將那個連隊交給你的……他們連長已經在聯繫單位了,很快就要轉業!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很有幹勁的小伙子!下去之後好好幹!」
我站了起來,立正答道:「是!」
科長點了點頭,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說道:
「汽車連嗎?我是幹部科祖科長,你們派一台小車過來,我們這裡有個新幹部要下去報到!嗯……動作快點!」
掛了電話之後,科長對我說道:
「小陸,你現在先休息一下,等會兒我陪你一起下去,然後和你們連裡的幾大神仙打個招呼,讓他們好好你的工作……」
我點頭說道:「好地,謝謝科長!」
一會兒,一個三級士官「咚咚咚」的跑了上來,在辦公室門口喊道:
「報告!」
科長抬頭說道:「進來!」
士官進來之後,給科長敬了個禮,說道:「科長,車子已經停在樓下了,什麼時候走?」
科長拿起公文包,說道:
「現在就走!你幫陸長風同志把行李拿上,我們今天中午就去孫遠超的連隊裡吃碰飯去!」
三級士官走過來,幫我拎起行李,我連忙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這位班長,謝謝你啊!」
三級士官的年紀比我都大,而且在部隊也是老資格了,我怎麼敢讓他幫我提行李呢!在部隊,尊重前輩是最基本的,就算你是個幹部,如果對一些老士官唧唧歪歪的,工作絕對沒法開展,因為這些士官就是基層的骨幹,誇張點兒說,他們就是戰士們的精神領袖。記得曾經有位記者採訪一個戰士,記者問道:
「你在部隊聽誰的?」
戰士毫不猶豫地答道:「班長!」
就是這樣,不是排長,不是連長,更不會是團長師長了,在戰士心目中,班長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班長叫俺幹啥俺就幹啥!」
三級士官也沒有推讓,就讓我自己拿著行李了。我們一下樓,我就看到樓底下停著一輛「獵豹」我們乘坐著「獵豹」風馳電掣地駛出了師部大門。
汽車在市區裡行駛了一會兒,我就遠遠地看到前面有一處部隊的營房,還沒見到營房大門,只看到迎著風獵獵招展的五星紅旗,以及建築外牆上「政治合格、軍事過硬、作風優良、紀律嚴明、保障有力」二十個大字。看來科長還是照顧我了,我知道默步兵師有不少連隊都駐紮在福州市以外,有的甚至是在偏遠的山區,而這個連隊明顯要比其它連隊好一點兒,駐地就在福州市內,門口就事繁華的大街。
很快,車子就駛進了連隊營院內,整個營院非常的整潔,這次科長下來沒有通知任何人,但是這個營區內依然井然有序的,不愧是野戰部隊,作風就是不一樣。我們的車子剛剛停穩,可能是接到門崗電話的連隊主要幹部們就匆匆忙忙地迎了上來……